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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之火,燃尽一切……山下,出生之地,充满回忆之处,转眼间葬送在一片火海中。阵阵呼喊,痛哭,惨叫,声声刺耳。心,如同被一刀一刀凌迟,刃不见血,却痛彻心扉。她,什么都做不了,目睹着不远处的人间地狱,只能任由泪水滑落脸颊,望着这一切,彷徨而无助,痛心而哀伤。凌乱的发丝在风中狂舞,单薄的双肩微微颤抖着,她用力拭去眼前的迷蒙,深深地看着,将这一幕刻在心间……“小姐……”身后的妇人低声唤着,神色忧心。她闭上眼,复又张开,转身看向妇人。“兰姨,我们走罢。”利落上马,两人策马狂奔。冷风刺痛着她的双眸,只穿着单衣,风从袖口中窜入,引来身子微微发抖。她直直地望着前方,咬紧牙关,一次又一次地鞭笞着身下的马,让其跑得更快。爹爹,斐然哥哥,祈求上苍,让你们平安!她心中一遍一遍地祈祷着,在夜幕的掩饰下,毫不迟疑地离开生她育她的地方……营地外,一片狼籍,空气中充斥着血腥。数百名士兵跪倒在一座简易的营帐外,低声啜泣,痛不欲生。她心下一惊,疾步上前。“明叔,哥哥在哪里,爹呢?”揪着营帐前黯然神伤,爹出生入死的副将霍明,她的手止不住地抖着,急切地问道。明叔掀起幕帘,与她走了进去。“斐然哥哥……”如血的红袍,满身的伤口,熟悉的面容,恬静安详,那双乌黑温柔的眼眸,安静地紧闭着。她跌跌撞撞地上前,握住他已然冰凉的掌心。垂首,擦去他唇边的渐黑的鲜血,哽咽道。“爹呢?”“元帅欲带兵突围,负伤力战,最后不敌堕崖身亡……明叔护着少主回营,不想少主伤重,回营不久之后……若盈小姐,请节哀顺便……”若盈望向明叔,才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一刀甚至划开左臂,深可见骨。在她印象中硬铮铮的汉子,眼角竟有一丝泪痕。她轻叹了一声,“死者已矣,生者虽痛,却仍虽偷生。明叔,你该保重自己的。在盈儿心里,除了兰姨,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小姐,”眼神一整,霍明毅然撕开衣衫,单手熟练地包扎起来。“袁家军还剩下几人?”她站起身,担忧地问道。“加上伤兵不足两万。”霍明眉头一皱,神情凝重。她一怔,父帅十万大军竟只剩下五分之一不到,天要亡我幽国么。“没有向临近州县的太守要求增援?”“有,”霍明咬牙切齿,“但他们闭门不见信使,一群贪生怕死之辈,担心祸及池鱼,见死不救!”“霍将军,”又一将士跑至,沉声报告。“我军听闻元帅与少主殉国,众多兄弟只求战死,追随元帅与少主而去!”她低头沉思片刻,深深地看着斐然哥哥祥和的容颜,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拾起兄长身侧落下的面具,轻抚上面恐怖狰狞的图腾,戴在面上,遮住了半脸。“小姐,你……”霍明诧异地瞪大双眼,“小姐,不可!”“让兰姨进来,明叔,我别无选择了。”霍明不忍地叹息着,顺从地离开营帐。兰姨走进营帐,一见若盈脸上的面具,便知其意。擦干泪痕,卸下若盈身上的素衣女装,用长布条裹紧其胸,为其披上血红的战袍。与斐然少爷八分相似的容貌,换上红衣后,更是丝毫不差。若盈小姐虽从小喜爱舞刀弄剑,但如今孤身闯入战场,提剑杀敌……身为他们两兄妹的乳娘,夫人难产,失血过多死后,她一直视两人为亲生。现在,失去了斐然少爷,心如刀割,她不能再承受失去若盈小姐了……“小姐,”兰姨紧握着若盈的手,却见她微微颤抖着,扯出一抹苦笑。“兰姨,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爹落崖,生死不明,斐然哥哥战死,袁家村被烧成灰烬,若盈一时间什么都没有了。”抬手抚上脸颊的面具,“我终于明白哥哥为何每次出战都戴着面具,即使恐惧到极点,也不容敌人察觉到一丝一毫!”手握哥哥的佩剑,轻轻挣开兰姨温暖的怀抱,若盈缓步走出营帐。明叔手牵一匹黑马,立在营帐几步外。“这是……‘御影’?”斐然哥哥的坐骑,性格暴烈,却具灵性,除了哥哥,见人连踢带咬,无法靠近。如若她不能骑着“御影”到前方,根本没人相信她就是袁斐然!缓缓从它左侧走近,手慢慢抚上“御影”的鬃毛,边轻抚边靠近它。“御影……”才刚唤了一声,原本温顺的“御影”立刻暴跳如雷,它发现了,她的声音与斐然不一样。若盈搂住马头,在它耳边低声轻唤着。“御影,御影……斐然哥哥去了,他不在了。”御影停止了挣扎,琥珀般的双眸定定地望着若盈。“哥哥拼尽性命要守护的,我想代替他,完成他的心愿。御影,请你和我一起努力好吗?御影……”摘下面具,若盈的泪止不住滑下。晶莹的泪珠落进御影的眸里,似是明白主人已逝,垂下头,舔舐着若盈脸上的泪光,仰头长长的悲鸣一声。身后突然火光一片,若盈吃惊地回头,见霍明手中的火把,与在火舌中逐渐被吞噬的营帐,惊呼道。“斐然哥哥!斐然哥哥!”霍明一把拽住若盈,伤痛溢满双眸。“从此以后,你就是斐然少爷,世间再无袁若盈。他的尸首若被人发现,会对你不利,甚至会受到非人的对待……让他安安静静地去吧……”跪在地上,她朝营帐张望,亲眼看着从出生起,便在一起的同胞哥哥,在烈火中消逝。这一日,若盈觉得,她似乎留尽了十四年来的泪。慈祥的父亲,温柔的孪生哥哥,院里最爱的槐树,以前庭院中,娘亲生前最爱的桔梗花……最后,还有她“袁若盈”的名字,以及她身为女子的一切,随着大火的燃起,终将埋葬……她已经没有退路了……纵身跃上“御影”,她扬声喊道。“从今开始,我是袁斐然,我孪生妹妹袁若盈已经死去!”举起佩剑,她戴上面具。“起来!我袁家军的男儿顶天立地,都站起来,跟随我杀出去,将临国的大军赶出我幽国国土!”“少主——”“我们誓死跟随少主——”爹,斐然哥哥,请保佑若盈! 第二章 适应 “嗯……啊……皇上……”女子娇声呻吟着,伴随着低低的喘息声,帐内一片旖旎。帐外的两护卫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严守主营帐前。莫恬尴尬地在帐外来回踱步,着急地搓着掌心。刚从前线赶回,一身血迹都来不及清洗,便首先来向皇上汇报,可是帐内……再者,护卫也无意通传。忽闻帐内低沉的声线响起,带着餍足后的慵懒。“是莫恬么,进来!”一护卫闻言,抬手掀起幕帘,莫恬抬步走入,单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拜见吾皇。”“起。”“谢吾皇。”莫恬起身,微微抬起头,只见眼前之人随意披着一件黑色外袍,袖边绣着金色龙纹。衣领敞开,白玉般的肌肤,精壮的腰身若隐若现。他忙侧开视线,却瞥见内室床榻上娇艳的女子胴体,只好低头望着脚尖。“情况如何?”修长的手指端起清茶,轻啜一口后,淡淡问道。“皇上,幽国元帅袁穹被逼至悬崖,落崖后下落不明。袁斐然受重伤,被袁穹的副将霍明带百人突围救走。袁家军群龙无首,垂死挣扎,眼见就要胜利,那个快死的袁斐然竟然领兵杀了回来。袁家军士气大增,我军措手不及,只好暂时退兵……”莫恬被那人的目光一扫,立即止了声,额上冒出一层冷汗。“哦?朕记得,莫恬将军从军已有十年了?”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莫恬身形一颤,暗暗心惊。“是的,皇上,莫恬在沙场驰骋刚好十年了。”“炎,拖出去,砍了!”手肘优雅的支着脸侧,轻描淡写地说道,眼底未激起一丝波澜。一抹黑影瞬间跃至莫恬身前,莫恬认出此人是皇上身边的暗卫之首,名“炎”,不离皇上左右,慌忙挣扎道。“皇上,末将怀疑那袁斐然根本就是假的……袁家村的族人在末将手上,请求皇上再给一次机会。莫恬定会手刃那人,消灭袁家军,铲除吾皇进军幽国的绊脚石!皇上!皇上!”“族人?”临国君王皇甫酃轻笑一声,挥手让炎放下莫恬。莫恬松了口气,跪倒在地上。“朕不留无用之人,看在你十年的忠诚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下茶杯,皇甫酃漠然开口道。“谢皇上,莫恬叩谢皇上!”莫恬急忙磕头谢恩,缓缓退出营帐。“炎,你怎么看?”炎垂首恭谨地回答道,“那袁斐然中了一刀,正中心口,该是没有活路。然,他终日戴着面具,纵使是替身,也无从分辨。如今出现的,是真是假,难以区别。”“炎,是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袁家军等同于袁穹的亲兵,这也是幽国皇帝最为忌惮之处。”托着腮,皇甫酃似笑非笑。“主子,袁军曾向周边的州县请求援兵,均被拒绝。那些太守怎会如此胆大妄为,必定有人在背后授意。”皇甫酃微微颔首,唇角挑起。炎蹙着眉,疑惑道。“主子,莫恬率领十五万大军,幽国主帅袁穹堕崖,其子袁斐然重伤的情况下,仍不能一举铲除袁家军。主子为何还让莫恬领军?”“炎,莫恬无足轻重……朕倒是很期待袁斐然的表现。”“主子,莫恬为莫宰相长子,这是卖个面子给莫宰相?还是让他来试探一下那袁斐然?”炎歪着头,猜测道。墨眸一闪,皇甫酃笑而不答。“皇上,”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爬上他的胸前,似有似无地挑逗着。薄纱披身,隐约的娇躯散发着浅淡的芬香。女子痴迷地望着身侧俊美的君王,娇羞地半垂着脸,露出颈部优美的曲线。听闻皇上喜爱女子袒露的脖颈,她毫不犹豫地侧头,显出最美好的一面。如今虽仍是奴身,但皇上这几天日日召她侍寝,怕是对她有些喜爱的。只要能随他回宫,就算是最末的侍妾,都比其他侍奴高贵的多。思及此处,她不由贴近些许,小手在皇甫酃的身上四处点火。皇甫酃低笑,一手搂紧怀中的美人,大掌毫不怜惜地用力**着女子的酥胸。女子吃痛地低呼一声,嗔怒地向他抛了个媚眼,身子则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女子着魔般地仰头,就要吻上那唇形姣好的薄唇……“啊!”一股力将女子甩开,她跌坐在地上,诧异地见刚刚仍和颜悦色的帝王脸色一沉。女子忽然神色惊恐,瞅着皇甫酃的眼眸尖叫起来。“魔……”叫声嘎然而止,寒光一闪,女子颈侧一条突兀的血痕,颓然倒下,双目仍恐惧地睁大,里面满是不可置信。“炎,把她扔出去。”厌恶地扫了地上一眼,皇甫酃不悦地说道。帐外两人立刻将女子的尸首抬出,交与不远处的侍从,转身快速地清扫好地面的血迹,重新回到岗位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两名侍从将女奴的尸体搬至营地外,丢下事先挖好的深坑里。坑里阵阵腐烂的气味传来,白骨与残肢凌乱,侍从恶心地往后一缩,抬脚离开。“你说这是第几个女奴了,看起来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皇上不要了,赏给我们这些下人也好,杀了贼可惜的……”一侍从不由抱怨道,另一人立刻捂住他的嘴巴。“嘘!你不要命了,竟敢在背后妄议皇上。天威难测,你打听那么多干嘛,赶紧回去!”那侍从被这一吼,乖乖地把嘴巴闭紧了,还不住地四处张望,生怕有人听了去。“你这色鬼,要不我们今晚去红帐乐乐,听说最近来了不少不错的货色……”另一侍从见他畏缩的模样,不由“哈哈”笑道,而后神秘地低语。“不是说那莫将军带回来的……人质……不能碰……”“……不弄死就行……走……”两人渐渐远去,交头接耳,不时调笑着,只余断断续续的话语……“扎营,受伤严重的移去后方,仍有战力的居前方。明叔,你觉得这安排妥当么?”若盈浑身是血,拖着疲惫的身躯挪到一处坐下,终于放下了一直紧握的剑。“可以,只是药物和粮草几乎耗尽,怕是坚持不了几日。”霍明皱眉说道,拿出火折子就要燃起火堆。若盈挥手阻止了他,“明叔,天已黑,点燃火堆会将我军的位置暴露的。”“可是夜露深重,你的身子……”“无妨,”若盈脸色略为苍白,低声打断霍明的话,喘了口气站起身来。“我去方便一下,不要让任何人跟来。”拾起剑,若盈走向林中,确定没人能发现此处,俯身呕吐起来。“呜……”直吐得七荤八素,虚软的身子倚着树干,若盈无声地哭泣起来。戴上面具,执着剑,她就是袁斐然。纵使她心底有多么恐惧,刺穿人身的声音,马下敌人死前惊恐的神色,死不瞑目的双眸,绝望,眷恋,愤恨……他们谁不是有父有母,有妻有子,远方还有一直等着他们回家的人。她又何尝不想结束这场无谓的杀戮,何尝忍心扼杀他们在乱世中求生的奢求。就因为起初一瞬间的怔仲,让对方有机可趁,一名侍卫飞身挡在她身前,长矛从他胸口穿过。殷红的鲜血喷洒出来,溅了她一身,烫疼了她的心,刺痛了她的双眸。“杀!”握紧长剑,她策马向前,箭般冲入敌军中,不顾一切地砍杀起来。霍明紧跟其后,与另两名侍卫护在她周围,挡住不断涌近的临国士兵。她,杀红了双眼。直到临国军鼓响起,大军后退之时,甚至欲孤身深入。霍明用力抓住已然失控的若盈,在她耳边大喊起来。“少主!少爷!袁斐然!”袁斐然,她一愣,回过神来。对,她是斐然哥哥,是袁家军最后的希望,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她,再不是她一个人的了……深深叹了口气,冷静下来后,她侧身调转马头。“明叔,各位,我们回去罢。”霍明这才松了口气,手势一起,大军缓缓退回。“明叔,我是不是很没用?”接过霍明递给她的干粮,若盈沮丧地问道。“不,你给我想象中好太多了。”望着她满是血迹的红袍战衣,霍明笑得欣慰。“若是其他人,早已在敌前吓软了腿,痛哭流涕。”她扯起抹苦笑,“明叔,我有害怕,也大哭过……”“若盈,”轻抚她的额角,霍明眼底闪过一丝怜惜。“如果没有你,兄弟们可能早已葬身此地了。别太苛求自己,你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十四岁,明叔已经随父帅上战场了吧?”若盈调皮地眨眨眼,打断道。“是啊,”霍明不由感慨,“不知不觉就过了十六年了。”低头看向若盈,喃喃自语,“元帅本来只想让你及笄后嫁人,生子,相夫教子,过着平凡的日子,谁知……”霍明叹息着,“果真天意弄人啊!”“明叔,”若盈绞着手指,低声说道。“我只是个小女子,没有爹和哥哥保卫国土的抱负。我站在此处,只是因为想保住爹的心血,他的袁家军,还有保护我最亲的人。幽国的存亡,我其实并不在意。”“我明白,我明白的……”霍明仰起头,望着无垠的夜空,满眼无奈。“当日信使被拒,我心淡了,也冷了……”“明叔……”若盈低低唤着,第一次在霍明刚毅的脸上看到沮丧与失望的神情,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他。“按你所想的去做吧,明叔会代替你父帅照顾你的。”慈爱地看着若盈,霍明笑道。若盈漾起浅淡的笑意…… 第三章 相遇 临国大军营地里。“舅舅,你先歇一会,剩下的原儿收拾就好。”夜色下,一个灰头黑脸的少年扶着身旁不断咳嗽的老兵,劝道。“咳,咳。不碍事的,原儿,你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去吧。这是老毛病了,别担心。”老兵马二看着眼前的少年,慈爱地笑着。“舅舅,你收留了原儿,现在让原儿干点活报答你还不成么。还是觉得原儿太没用,连这点活计都干不好?”少年耷拉着脑袋,委屈地说着。“傻孩子……”马二叹道,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慢慢走回不远处的小营帐中。“原儿,收拾好也早些睡吧。”名为原儿的少年应了一声,利索地把大锅搬到河边刷洗了一番,把剩下的野菜裹起来放好。柴里还有零星的火花,少年用脚拨弄了一会,待火熄灭了,才一屁股坐下来。夜风清凉,少年抱腿而坐,神情有些沮丧。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悄悄潜入敌军中的袁若盈!“明叔,我要去救出袁家村里的族人!”那晚,若盈坚定地说道。“你要如何救?袁家军现在只有一万人,临国的士兵是我们的几倍。虽说近几日,一直对它虎视眈眈的慕国对临国发起了攻势,他们自顾不暇,只是派了莫恬来犯,可是……”“莫恬也受了重创,这几日该是不会再来进攻。我们必须趁此机会,去营救。我担心,族人在莫恬手上一日,他们受到的屈辱越多!”若盈咬着唇,担忧地道。“你要怎么做?”半晌,明叔叹了一声,问道。“派人混进去,毕竟现在我们连族人被关在何处都不清楚。只是,混进去的身份和理由……”“有了,少主。”明叔突然想起一事,打断了若盈的话语,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上月,少爷曾救了路上病倒的一人。他正打算去临国,投奔参军多年的舅舅,这是他娘亲临死前留给他的信。”哥哥救的人?若盈接过纸片,问道。“那人在哪?”“病死了,撑了半月就死了。少主将他葬在能望见幽国的山头,让他可以日日夜夜回望到他的家乡。”若盈点点头,又问道。“那人的身形、外貌如何?”霍明回想了一下,“个子小,吃得不好所以很瘦,年纪与少主相当,样貌白净清秀。看起来家境应该不错,细皮嫩肉的,读过书,也识字……大概是这样。”若盈笑了,“和我相似吗?”霍明打量了一下,正要点头,忽然明白若盈的意思,断然拒绝。“不行,太危险了。”“明叔,如今我们的人多多少少身上都有伤,只有我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算的上细皮嫩肉了。一个逃难的少年,身上怎会有新旧刀伤箭伤,太可疑了。何况,袁家军的将士个个虎背熊腰,高大威猛,不可能装扮成矮瘦的少年混进去。”霍明一时语塞,蹙着眉,仍不愿让步。“明叔,我的剑术与哥哥相比,怎样?”托着下巴,若盈噙着笑意问道。“不相上下,你动作灵巧,剑法简洁迅速,甚至还要占一分优势。”说完,霍明也明了若盈的苦心。虽然担忧,但如母鸡般急于将她纳在他羽翼的保护下,其实没有必要。他既然已经承认若盈少主的身份,就该对她更有信心。思及此,霍明只能妥协。“我让十人在临国营地外的树林里隐匿,有什么事情,你立刻与他们联系。”若盈皱眉,“十人太多了,两人就足够。你让他们在营外的小树林待命,我先去探路,找出族人的所在。然后他们去点燃粮草的营帐,火光一起,你就派人趁乱救出族人。如何?”“好,你一切小心!”霍明满眼担忧。“十日之内,如果你还没回来,即使硬闯,我们也会带你回来!”十日,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那天她拿着信到临国军营,顶着林原的身份来投靠。本以为要一番艰难才能混进敌营,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侍卫便是马二的战友,他热情地把若盈拉入营中。见到马二,若盈想了千万个借口,掩饰林原以前的事情。可是,马二噙着泪,拥着她,二话没说就让她留下了。想起对她关怀备至的“舅舅”马二,若盈心里涌起愧疚。他把自己当作亲人,她却只是冒充林原的身份混入敌营。待她救出族人离开后,营中的“林原”突然消失,会不会拖累到马二呢?马二原本也是个骁勇善战的廷尉,可惜一次出战伤了肺,落下了咳嗽的毛病,却不愿离开战场。不少人曾被他救下,战友怜他,便让他当了个轻松的火头兵。相应的,对马二的侄儿林原,也是时不时照顾一番。担担抬抬的粗活都不让经手,只是餐后帮忙收拾一下,偶尔拣柴生火什么的。若盈面对这些热情友好的临国士兵,心里很复杂。按理说,爹和哥哥是死在他们的手中,她应该恨这些临国的士兵们。可是,袁家军也杀了不少临国人,他们的父兄或许也是死在爹和斐然哥哥的手里,让家里的妻儿失去丈夫和父亲……若盈烦躁地甩了甩头,营帐内隐约响起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心里更觉沉闷,站起身,缓缓往河边走去。“盈儿,在战场上,根本没有对错。”还记得,斐然哥哥当时笑得苦涩,“临国几次犯我幽国国境,错了吗?幽国也曾出兵侵占邻国,就没错吗?临国杀了成千上万的幽国将士,难道幽国就不曾让临国边境血流成河?”阳光下,红色的战袍鲜艳夺目,却似是流淌着无声的哀伤。“盈儿,我讨厌上战场,厌恶手上沾满鲜血。却不得不挥剑杀敌,只因,我想保护你,保护兰姨,保护我们的袁家村……”“哥哥……”若盈犹记得那日,斐然哥哥的音容笑貌仿佛仍旧在眼前。他每次出战前依依不舍的眼神,那血色的战袍,以及手染血腥而无尽的自责。温柔的哥哥,善良的哥哥,同时出生,无时无刻不在一起的哥哥,总是牵着她的手,安慰总是哭喊要娘亲的她,不在了,真的不在了……心,仿佛被撕裂开来,疼痛得把一直隐忍的泪逼了出来,无声地滑落。斐然哥哥,若盈会代替你,保护兰姨,保护袁家村的族人……从小,当若盈不开心的时候,总爱寻个无人角落,好好大哭一场。第一次来河边洗刷,便爱上此处月下的夜景。波光粼粼中,淡淡的月华,朦胧飘渺,远处的灵山秀水,静谧悠远。此时此景,轻柔地安抚着她,让她逐渐平静下来……走近河边,竟发现一人早已立在那处。硕长的身影,宽大的黑袍,如墨的长发随风飘扬。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他回首,似是被惊扰而不满地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悦。幽邃的双眸望向若盈,微微眯起。若盈这才惊觉脸上的泪珠,忙伸手胡乱地擦拭了几下,袖子霎时变得灰黑。担心有人认出她的容貌,毕竟她与斐然哥哥十分神似,故若盈每日清早都用灰抹脸,稍微遮掩一下。瞥见她脏乱的衣袖,他眸底闪过一丝厌恶,甩袖就要离开。忽然,林中闪出五名蒙面人,杀气扑面而来。若盈一惊,扫了一眼知道不是明叔派来的人,连忙躲进树影里,静观其变。五人一言不发,执剑跃向黑袍男子。寒光一闪,一青衣人现身,一招挡下了五人的攻势。五人一退,相视点头,三人立刻围住青衣人,两人掠向一旁气定神闲的墨袍男子!若盈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空无一物才想起,来之前已把哥哥的佩剑取下。那青衣人被两蒙面人缠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蒙面人扑向状似手无寸铁的黑袍男子!尚未看清黑袍男子的动作,两名蒙面人的头颅已飞离,他们惊恐地看着自己与躯体分离。一侧的青衣人也解决了,默然地扫向地上的三名蒙面人,神情冷漠。黑袍男子掏出丝帕,擦拭完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软剑,随手把丝帕弃于蒙面人的尸首上,望向他们的眼神如同审视蝼蚁般,不屑一顾。“你还要躲到何时?”若盈这才慢吞吞地从树后挪了出来,避开地上的尸体,小心翼翼地走近黑袍男子。抬首看向黑袍男子,倨傲的眼神,淡漠的神色,如黑夜般的墨眸……“咦?”若盈疑惑地揉了揉眼,“你的眸色……”子夜般的黑眸,闪耀着淡淡的金色,让人移不开视线……“金色……好漂亮……”若盈由衷地称赞道,从没想到有人的眼眸会有比朝阳更绚丽的色彩。黑袍男子明显一愣,唇角勾起。“……你是第一个说它漂亮的人。”“嗯,为什么?”黑袍男子垂眸笑道,“你不知道吗?在临国,金瞳是妖孽的证据,是魔鬼的化身……”“胡说八道!”若盈忿然打断道。“我出生之时,娘亲难产而死;第二年,临国大旱,病死饿死之人不计其数;七岁时,父亲暴毙……这样的我,你不觉得是妖孽吗?”他似笑非笑地问道。若盈低下头,“我娘亲也是难产去世的,爹说,娘亲很爱我们,所以才会拼尽性命生下我们……天灾人祸,怎能都算到你头上。那为何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时,不说是你的功劳?”沉默了片刻,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眸底点点金光闪耀,流光溢彩。“……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不经意瞥向若盈身后蓄势待发的炎,如若刚才她的回答和其他人一样,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小家伙?若盈瞪了他一眼,“什么小家伙,我已经十四岁了!”十四?他眉一挑,看着眼前身高只到他肩膀,肥大的军服空荡荡,异常瘦小的若盈。“……我以为,你只有十二岁……”若盈怒了,剐了他一眼,转身跑开。“小家伙,明晚我在这里等你!”若盈脚步一顿,“我才不要再来!”待她的身影远去,炎恭敬地问道。“那些蒙面人的幕后指使之人?”他嗤笑一声,“果然,他们开始按耐不住了呢……”“主子,明日让那人去主营侍候吗?”“不必,”皇甫酃星眸微阖。如果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刚才那张不服气的脸,清澈明亮的眼眸再也见不到了罢…… 第四章 冲动 若盈愤愤不平地往回走,竟然说她才十二岁。低头看了看瘦小*平板的胸部,她叹了一口气,钻进火头兵的营帐内。“咳,咳,咳……”抬头便见马二蜷曲着身子,剧烈咳嗽着。若盈几步上前,轻抚着他的后背。马二喘息了一阵,咳嗽才渐渐平息下来。“原儿,怎么弄得这么晚才回来?”他坐起身,脸上仍带着病态的潮红,望向若盈问道。“今晚月色不错,原儿贪看了一会。舅舅,明日原儿去河边看看有没些草药,你的咳嗽是愈来愈厉害了。”若盈想起以前娘亲留下的手札,里面有关于不少中草药的详细药用和方子,对马二的病兴许会有些帮助。“不用了,原儿。舅舅这是老毛病,军医看了也没法子,就别操心了。”没有问若盈为何懂得草药,马二轻声安抚道。“舅舅这身子,我自己明白,活得一天便是一天。现在有原儿陪着,舅舅也没什么遗憾了。”“舅舅……”若盈眼眶一红,这几日相处,她已经将马二当作亲人般对待。他这样关心她,让若盈心里的愧疚更加沉甸甸地压着。“夜了,去睡吧。”不待若盈回应,马二翻身躺下。若盈见此,也睡下,躺在他身边。不久,身侧响起缓慢绵长的呼吸声。若盈睁大双眼望着营帐顶,了无睡意。三日了,她假借送饭和迷路,到处转悠。士兵因为她是马二的侄子,都没多拦她。但是几日下来,她既找不到临国粮草所在,更寻不到袁家村里被抓的族人。临国几十万大军,粮草无数,定会分开几处放置。谁知她竟然连一处都碰不着,实在离奇。她不敢冒然试探,也不忍伤了马二的心,更怕连累马二。只好连续三日,利用余暇的时间,将营地四处几乎转了个遍,最后丧气地一无所获。莫恬究竟把她的族人藏匿在何处了呢?若盈思及十日之限,不由心急如焚。烦躁地翻了个身,枕着硬梆梆的地面,脑海里想起那个黑袍男子,绚丽的金眸,倨傲的俊颜。那人衣着不凡,怕是临国的高官吧……但身手不错,几下就解决刺客,应该不是文官。可是精瘦的模样又不象平常看到的,虎背熊腰,粗俗的武官……若盈想着想着,抱着薄被,沉沉入了梦乡。“原儿,今晚大哥带你去个好去处,赶紧收拾了跟咱们去。”这晚,若盈正把刷干净的锅放好,同是火头兵的小丁朝她挤眉弄眼地低声说道。小丁今年才十六,却比若盈高大许多。平时对她很好,粗活什么的都抢着做,黝黑憨厚的脸总是带着笑意。待人热情,尤其照顾比他小两岁却很瘦弱的若盈。“去哪?”把柴火熄灭,若盈擦擦手,漫不经心地问道。她还打算晚上再去剩下的几处看看,寻思着用什么理由打发小丁。见若盈已经收拾妥当,小丁二话没说,拽起她就往前走。若盈挣扎了几下,无奈在粗壮的小丁惊人的蛮力下,只能乖乖地任由他拉扯着。“丁大哥,我们究竟去哪?”不远处几个小伙子见小丁来了,笑呵呵地上前,一伙人往偏僻的营地走。“去了你就知道了,”小丁眨了眨眼,神秘兮兮的。旁边一人不禁调笑道,“小丁,林原才十四,未免早了些。看他瘦小的模样,待会没几下,他就得让人抬回去了,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小丁也大笑道,“你们十四的时候,早就把那些个人都摸了个透,还敢笑话原儿年纪小呀。”众人听罢,也都“哈哈”大笑起来。若盈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脚步不停,随着他们来到十几个灰色的营帐前。隐约传来男子的咒骂声,女子的哭喊与求饶声。若盈心一冷,立刻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转身就想要离开。小丁一把扯住若盈,“原儿,你也不小了,该去见识一下。反正都来了,进去瞧瞧,大伙一起乐乐吧。”“不……不用了,丁大哥。我要帮舅舅再摘点草药,你们自己去罢。”若盈使劲甩开小丁紧抓的手,手足无措地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拒绝道。其实今日一大早她就去河边干燥的地方寻了些药草给马二煎服了,营帐里还剩下不少。“摘草药?这天都黑了,你怎么看得清楚,明天我帮你一起摘。”小丁满口答应着,硬是把若盈拖进一顶红帐之中。一阵浓郁的香粉味和萎靡的气息涌来,若盈连打了几个喷嚏,才捂着鼻子观察四周。数十个女子全身赤裸,缩在角落。进去的士兵扫视一下,揪出喜欢的,拖到一边便压在身上。有的女孩同时被几人看中,那几人也不争,把人扯到一角,就轮流施暴。那些女子眼里没有惊恐,只有空洞与茫然,绝望与无助,毫不挣扎地接受非人的对待。若盈只觉一阵恶心,冲了出去,干呕起来。小丁担心地拍着若盈的后背,殊不知他自认为温柔的力度,把若盈的肋骨差点拍断,让她不住的咳嗽起来。“帐里地方小,他们就那样了……没想到原儿你会受不住。”小丁歉意地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拽着若盈就往前跑。“那里虽然小了点,不过里面的人刚来,也比较干净。原儿,我们去那边罢。”若盈叫苦不迭,尚未反应过来,就头晕眼花地被小丁拽到红帐后面的小营帐前。曾听斐然哥哥提起,红帐里的皆是罪臣子女,或是每年从妓院抽调来的下级妓女,有的甚至是难民因为粮食不足,卖来的女孩。除了袁家军,各国军队都设有红帐。其实红帐并非红色,只是安置这些女奴的营帐,皆统称为“红帐”。进入红帐的女子,终身为奴,但各国士兵不能滥杀里面的人。因此,不少流民逼于无奈,也会把女儿卖入红帐中,起码有份口粮,不至于饿死。若盈皱眉,这些小营帐数目不多,颜色与平常的营帐无异,却挨着红帐。灵光一闪,难道……不等小丁发话,若盈掀起幕帘跑了进去。一个下身赤裸的士兵正压着不断挣扎的女子身上,女子双手被绑,头发凌乱,满脸泪痕,口里咬着一块破布,不停呜咽着。若盈脸色一白,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那是比她还小一岁的如儿!整天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猫一般大大的眼睛,笑时总露出两颗小虎牙,可爱得紧。现在,她双目无神,满身伤痕,被人无情地**着!若盈脑子一热,冲上去使劲推开压在如儿身上的士兵。那士兵跌倒在地上,先是一愣,回神后愤怒的一拳揍在她的左脸上!她呆呆地看着如儿苍白的小脸上流露的绝望,左脸火辣辣地痛,无视接下来的另一拳!小丁连忙挡下那士兵的拳头,赔笑道。“这位大哥,小弟不懂事,我帮他赔礼了。”好说歹说了一番,那士兵才大大咧咧地站起身来,咒骂了一声,继续骑在如儿身上,干那未完之事。若盈怒视那人,就要阻止,被小丁拽住,她不禁使劲挣扎着。“你干什么?原儿!林原!”小丁着急地摇晃着疯狂的若盈,平时瘦弱温和的她,竟差点将他搁倒,不由得大吃一惊。听见小丁的叫唤,若盈一怔,停止了毫无章法的拳脚。呈一时之勇又有何用,现在救了如儿,那么其他人呢,那士兵还会找其他的女孩来代替。若盈的心渐渐冷静下来,唇角勉强扯起个弧度。“对不住,丁大哥。”见她终于恢复,小丁松了口气,突然想到她的失常,会不会是原儿与他娘亲在逃难途中,发生了不好的事?思及此,他怜悯地望着若盈,喃喃说道。“既然你不喜,那我们回去罢……我真不该勉强你来这里的……”若盈没有注意小丁的低语,专注地望向角落被绑的女子。那一个个都是与她一同长大的伙伴,她定要尽快将她们救出去。事不宜迟,明晚就让明叔来救人。粮草一直寻不着,只好算了。她们当中需选出一人知晓计划,来帮忙配合,毕竟明叔只能守在营地外的小树林里,不能轻易靠近。选谁呢?若盈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瞥见那张一如往常的沉静容颜,她眼前一亮。“丁大哥,原儿……也可以选一个么?”她垂眸,掩去眼底的喜色。“嗯……什么!”小丁应了一声,进而吓了一跳。“原儿,你,那个,刚才怎么回事?”“哦,刚才那姑娘长得很象我以前认识的人,原儿一时激动,后来发现认错了。”若盈低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你那么激动,我还以为……”小丁笑脸一窒,愣是住了嘴。“以为什么?”若盈一惊,难道他看出来了?“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原儿,你刚才不是说要选一个,要哪个呢?”小丁慌张地转移话题,心里暗自唾弃自己胡思乱想。若盈指了一人,小丁跟守门的侍卫说了一声,就把人给带了出来。那女子身后的几人不住扭动着身体,试图阻止小丁带走她,小丁连扯带拖地把女子弄到营帐外。“原儿,后面有个空的小营帐,好在守门的是我兄弟,才借给你用用。你慢慢享受了,大哥我去别的地方转转。”把那女子扔进不远处的小营帐,小丁暧昧地看了若盈一眼。“这女子烈得很,原儿可要小心啊。”不等若盈回应,他笑嘻嘻地离开了。若盈观察了四周,确定无人后才走入营帐。她欺身压住不断挣扎的女子,贴在她耳边低声唤道。“莲姐姐!”身下的女子惊讶地瞪大双眼,若盈掏出她口中的破布,解开她手上的细绳,顺手擦了擦脸上的灰黑。袁莲不可置信地望向若盈。“你是……” 第五章 袁莲 身下的女子惊讶地瞪大双眼,若盈掏出她口中的破布,解开她手上的细绳,顺手擦了擦脸上的灰黑。袁莲不可置信地望向若盈。“你是……”手指轻轻抚上若盈红肿的左脸,她欣慰地唤道。“若盈……”“莲姐姐。”若盈笑了,从以前开始,莲姐姐总能一下子区分她和斐然哥哥。“若盈,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临国的兵服?”袁莲皱眉打量着若盈宽大的军袍,“难道……你一个人混进来?”若盈点点头。“这太胡来了,你一个女孩子,混到临国那些士兵里……斐然怎会让你做如此危险的事?”若盈撇开脸,“爹去了,斐然哥哥他也……”袁莲叹了口气,双臂紧紧搂住若盈。浅淡的莲香,温暖的怀抱,若盈闭上眼,埋首在她的肩窝里。连日来的焦急、恐惧和哀伤一下爆发出来,害怕哭声引来士兵,她只能低声呜咽着。不一会,袁莲肩膀的衣衫湿了大片。她轻柔地拍打着若盈的后背,沉静的双眸盈满了泪光。“我就知道……斐然那么疼你,又怎么会舍得让你上战场……”袁莲想起那个喜爱素衣的男子,会在百花盛开的季节,亲手摘她最爱的花,放在她窗前。每次出征,披上殷红的战袍,眼底流露的无奈与不舍。那个在阳光下,对她笑得灿烂的男子,就这样,无声地离去了……她甚至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温热的泪珠滑落,袁莲阖上眼帘。斐然,我曾答应你,不再夜夜为你担忧而哭泣。但是,现在,就让我最后一次为你流泪罢……半晌,若盈擦去眼泪,贴在袁莲耳边,道。“莲姐姐,明日,子夜,明叔会来接你们离开。”袁莲一惊,低声问道。“可行么?这营帐表面只有四个侍卫,但暗处有一队士兵不定时巡逻。”“一般是何时巡逻会经过这里?”袁莲沉思片刻,“子夜刚好是两队交班之时,子夜到凌晨这里的防备会加强许多。”若盈又问,“莲姐姐,你知道其他的族人在何处?”袁莲脸色一黯,“村里的男子反抗,皆被就地斩杀,老人、小孩也……如今只有我们十几个女子被带到红帐了……”若盈身子一僵,不可置信。“他们竟然如此残暴,老人、小孩都不放过……我,还是来晚了……”“若盈,不必自责,你尽力了……”袁莲伸手理了理若盈乱糟糟的头发,“你本不必涉险来此,袁将军不在,斐然也去了,袁家军全依仗你了。但你还是来了,来救我们。只要我们都活着,怎样都不算晚……”若盈用力回抱她,哽咽道。“谢谢你,莲姐姐,还好有你在,你还活着……”一声轻响,伴着脚步,传来只字片语。“那小个子行不……安静……性子烈……帮忙……”若盈身子一僵,慌张地看向仍旧被她压在地上的袁莲。袁莲连忙敞开衣襟,抬手弄乱若盈的军服,口里断断续续地低吟着。“嗯……嗯……啊……”若盈的脸霎时通红,愣住了。袁莲手上一用力,把若盈的头压向她的胸前,若盈窘迫地贴着她雪白的肌肤,脸更烫了。“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办法,竟然让那烈女贴贴服服。走,我们也去乐乐。”掀开幕帘一角,看见交缠的两人,那侍卫与旁边的人低笑了一声,渐渐走开。若盈松了一口气,抬头见袁莲朝她眨眨眼,相视而笑。“……我很庆幸,第一次给了我最爱的男人……”听见袁莲的低语,若盈吓得瞪大双眼。“莲姐姐,你……斐然哥哥……天啊!”袁莲脸颊染了一层绯色,原本苍白的脸添了几分妩媚。“……就在斐然出征的前一晚,”她回想起那一夜,幸福似乎就在眼前,如今却失之交臂。“若盈,如果有一日,你爱上了一个人,就不要有一丝犹疑。”若盈迷惑地看向她。“在这乱世中,根本就没有明天。上一刻你眼前的人,或许下一刻便天人相隔。所以,爱上了,便义无反顾地紧紧抓住他,知道吗?”“莲姐姐……”若盈担忧地望着她,天人相隔,她又想起哥哥了么……“别担心,若盈。我会代替斐然,陪你直到最后一刻的。斐然离开时,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袁莲无奈地掏出手帕拭去若盈的眼泪,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再哭,就真变兔子了。看,眼睛都红了。”若盈接过手帕,随手擦了擦,不好意思地笑了。扯到左脸的红肿,疼得呲牙咧嘴。袁莲心疼地瞅着她,“你这脸肿得厉害,待会用水敷敷。那大个子你也敢惹,虽然说……唉,若盈你太冲动了……”“可是,如儿她……”“我知道,”袁莲淡淡打断她,“我们没有能力反抗,只能顺从一些,少吃点苦头。”若盈默然地垂下头。“好了,你该回去了。时间太长,会让人生疑的。”袁莲整理好衣衫,又帮若盈理了理。“可是,我走了,待会不是还有人……要不,我今晚一直留下来,莲姐姐……”若盈想到她离开之后,还会有其他临国士兵糟蹋莲姐姐,心里不由揪紧。“傻孩子,你不是准备明晚带我们走么,再忍受这一晚又算得了什么。”袁莲温柔地笑道,“他们最多只会在我们这里留半个时辰,你呆得时间太长,会引人注意的,那明晚我们离开会多一分危险,不是么?”见若盈不情愿地点头,她抬起双臂。“帮我绑回去。”若盈犹豫了一下,顺从地把细绳绑好,将破布塞回袁莲的口中。掀起幕帘,缓缓走了出去。“你小子磨蹭得够久的,”营帐前的侍卫粗鲁地把袁莲推了进去,“待会莫将军要来视察,被他发现了,我们都得挨骂。真是的,要不是看在小丁的份上。”若盈乖巧地笑着,不住道歉,那侍卫才稍稍消了气。“这位大哥,你刚才说的是莫恬莫将军吗?”待那侍卫脸色一缓,她连忙问道。“是啊,告诉你,莫将军可是我姨妈的叔父的表弟的侄子,和我可亲着呢。”他挺起胸脯,骄傲地说道。若盈赶紧附和,“就是,难怪大哥被安排在这美差了。莫将军经常来巡视?”“没有,他隔一段时间来,挑一名美貌的女奴服侍皇上。有时两三日来一次,有时八九日。”“皇上需要那么多女奴服侍吗?”两三日选一个,那营帐还不挤满了。那侍卫看左右没人,压低声音道。“听说啊,那些女奴伺候的不好,都被……”说到后面他禁了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若盈吓了一跳,身子抖了抖。“难道那些女奴就不是人吗,他也太残忍了……”侍卫惊恐地捂住若盈的口,悄声叱喝道。“不要命了你,竟敢诽谤皇上……刚才我什么都没说,你赶紧走。”使劲推了她一把,让她立刻离开。想起莫恬待会就要来,怕他认出,若盈快步走开,偷偷地留了口信给林外的袁家士兵,才慢慢往回走。放松下来,脸疼得愈加厉害,拿着莲姐姐的手帕,幽幽的莲香让若盈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猛地回神,已是来到昨晚遇到黑袍男子的河边。环视四周,若盈有些失落,这么晚了,果然没在了么。立在河边,夜风徐徐,思及明晚就能救出她的族人,多日来的焦虑仿佛被吹散了。望着河里婆娑的月影,顿觉今晚夜色比以往任何一夜都要怡人,唇角不禁扬起。“……你来迟了。”若盈一惊,手帕应声飘落,转身看见缓步从树影中走出的一人,依旧是镶边的黑色长袍,华贵高雅。墨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弯腰拾起手帕。 第六章 舒怀 若盈一惊,手帕应声飘落,转身看见缓步从树影中走出的一人,依旧是镶边的黑色长袍,华贵高雅。墨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弯腰拾起手帕。“你去了红帐?”“……你怎么知道的?”若盈有些防备地盯着他。“这么呛人的香粉味,除了红帐哪里会有。”若盈低头一嗅,摸摸鼻子,那香味果真很刺鼻。“小家伙,这是你相好的?”甩了甩手中的帕子,他漫不经心地问道。“还给我!”若盈着急地扑向他,几回下来,却都扑了个空。皇甫酃一直噙着笑意,身体没有大幅度的动作,每次却轻巧地避开了若盈的双手。忽然,手帕顺着风,在空中翩然起舞,缓缓落在水面上。“你!”若盈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就要去捡起越飘越远的手帕。腰上一紧,若盈只顾着抢手帕,不知不觉已落入他怀里。若盈鼻息间霎时满是淡淡的檀香,和男子阳刚的气息,慌忙挣扎起来。皇甫酃一手搂住她,一指戳了戳若盈的脸颊。“痛!”若盈一把拍开他的手指,捂住左脸惊呼一声。他低头望着怀里狼狈的若盈,左脸肿得老高,双眼通红,不禁皱起眉头。“小家伙,你跟人抢女人,被揍还哭鼻子了?”“我才没去抢女人呢……”若盈嘟嚷着,不过是想救人,被误会是抢人了。莲姐姐说得对,她实在是太冲动了,人没救成,反而被揍。皇甫酃见若盈嘀咕了一句,便低头沉默,算是默认了。他轻笑了一声,两指托起若盈的下巴。“小家伙,想要跟着我么?权力、地位、财富、女人,我都能够给你,如何?”零碎的金色光芒在他眼底闪耀,自信的笑容,俾倪众生的眼神,让若盈一时有些怔仲。她轻轻摇了摇头,“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你想要什么?”皇甫酃剑眉一挑,小家伙的野心看来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我想要的……”若盈半阖着眼眸,喃喃说道。小庭院里飘着娘亲最爱的桔梗花的香味,明叔亲手给她做的木剑,如儿跟其他女孩们的欢声笑语,村里男人干活的吆喝声,隔壁断断续续的织布声。严肃的爹温暖的手掌总爱抚摸她的头发,温柔的斐然哥哥总是笑她是爱哭鬼,温婉的莲姐姐总是安静地陪伴她。还有视她和哥哥为亲子的兰姨,煮得一手好菜,每次不等她呼唤,若盈总能寻着饭香回家。以前平静欢乐的日子,不复存在了。“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哦?”他歪着头,如瀑的长发垂下几簇,淡雅的清香飘来。“说来听听,有什么是我给不了的。”若盈苦笑,“你能让人死而复生吗?”“……你想要的是一个人,一个死人?”皇甫酃放开若盈,嗤笑一声。“人死了便死了,还要来做什么。”若盈退开一步,目光紧锁着比月色还要明亮的金眸,叹道。“你有最珍爱的东西吗?”皇甫酃蹙着眉,抿唇望向她。“如果你有,就会知道,失去了便再也寻不回来了……”“即使别人给你一模一样的,也不是你原来最珍爱的那个了……”他眼眸一闪,笑道。“……小家伙,有人把你最珍爱的抢走了?为什么不报仇?”“报仇?”若盈不自觉地重复着,反问道。“既然有人把原本属于你的夺走了,那就杀了那些人,夺回来!”皇甫酃冷笑道。“不,即使杀光那些人,失去的也已经失去了。再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懦弱!”他冷哼一声,眯起双眼。“这不过是为你的懦弱找借口罢了。”若盈疲倦地抬手抚额,“懦弱,或许是罢……可是,以暴制暴,却是下下策。逼得越紧,反抗只会越剧烈,兔子急了还是会咬人的。”皇甫酃颇有兴致地问道,“那小家伙觉得该如何?不杀他们,不就留下后患了。”“杀了动手的人,背后指使的人,还是所有与此有关的人?环环相扣,人杀得光吗?那还不如让他们从心底佩服你,心甘情愿地为你所用。这样既得了美名,又有了得力的左右手,不是更好。”“那要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留下?”他倚着树,戏谑地继续开口问道。若盈抓了抓头发,眼珠一转。“比如说捉马,林中有不少具有灵性的骏马,却难以制服。第一次套住它后,在它身上作个记号。连续几次抓到了又放了它,直到它承认你为主人,愿意成为坐骑为止。”“御影”便是斐然哥哥用这种方法套来的,前后六七次,“御影”才承认哥哥为主人,但除了哥哥以外的人,都不能驾驭它。“马的高傲不在人之下,但是它一旦被驯服,终生不会叛离主人。”“……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皇甫酃走近若盈,俯下身望着她。“小家伙,你不怕我,尤其是我这双异于常人的金眸?”若盈抬起头,他的双眼里没有哀伤或者怨恨,深邃而平静。她指着夜空,轻声说道,“你觉得月亮可怕吗?”皇甫酃一愣,不解地看着她。若盈笑了,“你的眸色比月亮的光华还要美丽,为什么要害怕呢……他们害怕的也不是你的眼睛,是心魔。”“心魔?”他重复道。“他们害怕的是可能出现的灾难和不幸,但为何都认为有金眸的人会带来这些,肯定是有人将这两者联系起来,而让人们都具有这样的想法,形成心魔。是什么人开始说的,什么时候开始传开的?弄清楚后就可以反过来消除人们的疑虑。”“如果金眸和不好的事情一起出现,人们认定是金眸带来的,你可以让他们了解,可能是不好的事出现后,金眸的人是来拯救他们的。”若盈正讲得兴起,回神,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发现她又开始得意忘形了,不由敲了敲脑袋,暗地唾弃自己。“那个,夜深了,我走了。”黑袍男子怎么说也是临国的人,她未免太没有防备了。仔细回想了一遍,发现自己没说漏嘴,坏了大事,才安心地疾步跑回营帐去。“主人,此人对你这般无礼,是否要属下……”青衣人单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望着若盈远去的身影,金眸淡淡地扫向他。“炎,你太多事了。”他垂下头,“主子,属下逾越了。但,此人极有可能是敌国的奸细。”“的确,临国人尽皆知的金瞳传说他竟然一无所知,必定不是临国人。只是,炎,即使是奸细,他也是朕见过的最糊涂的奸细。”临国以黑色为尊,只有皇上才能穿深黑色的衣衫。皇室中人皆为深灰色,官阶越低,官服颜色则越浅。但小家伙遇见他,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异样,仿佛完全不了解他的身份。“主子,或许他只是表面天真,内里却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炎沉声提醒道。“……炎,你跟在朕身边多少年了?”“属下从主子五岁起就效忠跟随,至今有一十五年了。”“炎,连你到现在都不敢直视朕的双眼,小家伙却从未移开过视线。如此,你还觉得他这是深藏不露吗?”“属下愚钝。”那人混入敌营,没认出代表皇上最尊贵的黑色,不清楚临国的金瞳传说,甚至对敌人大放厥词,所有的情绪表露无遗。这样的人做奸细,也只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不足为惧。思及此,炎将那人的事抛诸脑后。抬起头,却见皇甫酃仰头望着月亮,漾起一抹舒心的笑意。比月华还要美丽么……皇甫酃抬手轻抚眼帘。登基十年,听过无数的歌颂和赞美之词,这简单的一句,怕是最顺耳的话了……-------------------------第一次来起点,请大家多支持,谢谢!~^_^ 第七章 营救 “皇上,末将听说帐里无人伺候,特地去选了几个伶俐的,请皇上过目。”刚用完早膳,莫恬便带着三个女子求见。皇甫酃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人,“莫将军,与幽国一役,大军元气受损,你都安顿好了?”莫恬笑脸一窒,唯唯诺诺地应着,额头布满冷汗。皇上的声音不温不火,却让人不寒而栗。“末将已经做了部署,袁家军不过瓮中之鳖罢了。皇上,此次莫恬定能铲除袁家军,尤其是那袁斐然!”瞥见跪在地上的女子眼中的愤恨、担忧和怒火,皇甫酃无视莫恬的信誓旦旦,薄唇一掀。“她们是何人?”莫恬立刻眉开眼笑,回答道。“皇上英明,她们三人是袁家村的村民。”粗鲁地揪出一人,“这个女子听闻是袁家少将的未婚妻,袁莲。”皇甫酃见她极力隐藏着惊慌,强做镇定地望向他,不由勾起唇角。“莫将军,朕不喜欢别人用剩的东西。”莫恬赔笑道,“皇上,后面这两个都是没被男人碰过的处子,这……”心下不禁咬牙切齿,明明让手下不要碰袁家村抓来的人质。谁知他昨晚一去,发现只剩下两个没被碰过,加上袁莲,好不容易才凑够三个,把他气得够呛。皇甫酃兴致淡淡,正想甩手让她们出去,却突然闻到一阵清幽的莲香。袁莲见皇甫酃对她们并不感兴趣,一直紧绷的身子才缓了缓,一双黑色的锦靴立在身前。皇甫酃俯身一嗅,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既然莫将军这么用心,让她一人留下罢。”莫恬一脸欣喜,连忙让人把后面两人带走,笑眯眯地躬身告辞了。皇甫酃一把将袁莲扯到怀里,袁莲仰起头,逼迫自己直视着临国俊美的君王。他低下头,似笑非笑。“……你就是小家伙的女人?容貌只能算中等,还是说,床上功夫一流?”用力把她推倒在床榻上,欺身压下。“那朕可真要试试了。”袁莲全身微微颤抖着,丝帛撕裂的响声,以及游移在她身上的大手,让她心里涌起仇恨和耻辱。就是这个人,害死了斐然,让他们家破人亡。如果手边有一把刀,她定会不惜一切手刃骑在她身上的男人;如果身上有毒药,她定会让他生不如死;如果她懂武,她就算玉石俱焚也要重伤此人。可是,如今,她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或许,取悦他,迎合他,得到他的喜爱,终有一日,她能够替斐然杀了他。对,只要她能忍下去,有足够的耐性……这样想着,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青涩地张开双腿缠绕在皇甫酃的腰上。袁莲的挣扎,矛盾和算计没有逃过皇甫酃的双眼。对于身边的任何一丝危险的存在,他向来都会毫不犹豫地抹杀掉。想起昨晚小家伙所说的,也好,就让他试试征服的滋味,暂且留下她的性命。袁莲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女孩,怎敌得过皇甫酃这个调情高手,不一会便沦陷在情欲中,只勉强保留着一丝清醒。与斐然的温柔、怜惜不同,皇甫酃狂烈而粗鲁,她夹杂在痛楚和热烈的欲海中,抬眸却发现皇甫酃的眸里一片清明,神情淡然。心下一惊,在床榻中竟能保持着如此警惕,要杀此人,并非易事。小手缓缓覆上他精壮的上身,若有若无地挑逗着,皇甫酃轻笑一声,身下更加用力。破碎的呻吟响起,袁莲无力地随着他的动作沉浮着,脑子逐渐一片空白。在她昏迷的前一刻,隐约传来皇甫酃的低语。“……你也不过如此……想要杀朕……随时放马过来……”是夜。若盈收拾着草药,整理好放在一角。今晚她离开后,马二一直服用的药草就断了。好在她教会小丁采摘那几种药草,只是她走后,马二要如何解释林原的失踪。若盈叹了口气,看来她始终是要拖累马二的了。“原儿,怎么叹气了?”马二掀开幕帘,便听见若盈的轻叹。“舅舅,”若盈扯起一抹淡笑,“原儿只是在想,舅舅服了药,为何就不见起色,是否要换些药试试?”马二咳嗽了几声,笑道。“不必了,原儿有心就好。再说,你今晚就要离开了罢。”若盈诧异地望向他,墨眸一沉。“原来舅舅一早就清楚我的身份了,为何不告发我?”马二摇摇头,径直坐在若盈面前。“起初我见到你,欣喜若狂,根本没有一丝怀疑。平静后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不清楚你混进军营的目的,不敢打草惊蛇。”若盈皱眉,“什么不对劲?”马二从未问起关于林原的事,她也极力避免说起,究竟何处露出了破绽?“是掌心的薄茧,”马二眯起眼,“你的薄茧说明已练剑多年,虽然瘦弱却身手敏捷,分明是习武之人。原儿是个早产儿,汤药从小就没断过,又怎可能练武。”若盈点点头,。“至于告发之事……”马二叹息道,“你是个好孩子,虽然说是顶替林原混入营地,对我却是真心。我观察了几日,你似乎在寻什么,不象要对我们不利。”“我来是想救出族人,被抓走的袁家村的村民。”若盈坦白道。马二了然,“那真正的林原在何处?”若盈眼神一黯,有些不忍,道。“他上月被我哥哥所救,可惜病重已久,十日后就病逝了。”马二一怔,猛地咳嗽起来。若盈连忙起身轻拍他的后背,半晌他才渐渐停了下来。“你……”若盈惊讶地看着马二掌心的鲜血,“这情况已经多久了?”马二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苦笑道。“现在不是担心我的时候,你该想,我知道得太多,需不需要灭口。”“这……”若盈无措地盯着马二,“只要你不说,我就不必杀你。”“你太天真了,”马二无奈地叹道,“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你如此心软,真不知他们为什么会派你这样的人来……”“舅……马叔,这几日和临国士兵相处,他们不是坏人。如果我们不是立场不相同,我相信,我们能够成为亲人或者朋友的。”马二定定地望着她,或许他真的老了,眼前不过十几岁的孩子都能有这样的胸襟。“你……快走吧,林原忽然失踪的事,我能瞒下,走罢!”“马叔,你多保重。”若盈转身钻出营帐,飞快地跑向营地不远处是树林。马二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垂下眸,神情掩不去的疲倦。“原儿也去了,如今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明叔,带了多少人来?”若盈小心地躲开巡逻的守卫,隐入树影中,低声问道。“一百人。”明叔迅速答道。“三十人潜入,七十人在营外守备。“好,人弄出来了吗?”扫了一眼蹲在树丛下的女孩,若盈皱起眉头。“莲姐姐呢?为何不在?”“少主,袁莲今早被莫恬带走了……”霍明蹙起眉,“去了主营帐。”“主营帐……难道……”若盈身子一僵,沉痛地闭上眼。莲姐姐……“少主,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刻撤走。”霍明提醒道。“我知道,明叔。若盈不能只为了莲姐姐一人,枉顾一百多条性命……将她们围在中间,我们撤退!”若盈握紧双拳,下令道。子夜,交班之时,守卫最松懈。众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侍卫,十多个女孩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紧紧跟随。终于出了营地,若盈这才放下心头大石,与明叔来到集合处。一匹骏马上前几步,热情地蹭了蹭若盈的脸颊,她伸手抚摸着它,笑道。“御影也来了。”“这几日没见到你,它可暴躁得很。”霍明低声道,回头向士兵重申撤回的路线。众人正要离开,突然营地火光四起,明显听见几人大声喧哗着。“袁家村的人被劫走了……赶快追……报告莫将军……”若盈眼神一凛,急忙回首。“明叔,派人护送她们离开。”说罢,快速脱下临国的军服,从御影身上的布袋中取出红色战袍。霍明急问,“少主,你要怎么做?”穿戴整齐,从容地戴上面具,若盈微微一笑。“我去引开他们!”-------------------------喜欢这文的朋友,多留言给予支持吧!你们的留言素偶的动力,呵呵!~~~ 第八章 逃脱 霍明急问,“少主,你要怎么做?”穿戴整齐,从容地戴上面具,若盈微微一笑。“我去引开他们!”“不可!少主先走,我们殿后!”若盈伸手阻止霍明,“明叔,你们往西边退,我将他们引去东边!”霍明清楚若盈心意已决,放弃了劝解,吩咐众人先走。“少主,霍明绝不离你左右!”若盈望向他,坚定的眼神不容拒绝,遂点点头,翻身上马。“让他们分成两路退回,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冒然回来。”“少主……”一百名将士无声地望着骑在御影之上的红袍少年,不舍、担忧甚至决然。一人上前,道。“我们怎能舍下少主,置少主生死于不顾,袁家军绝无贪生怕死之徒!”若盈望着不断靠近的火光,大喝道。“谁说我要去送死!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立即分两路撤回,这是军令,不得有误!”“得令!”军令如山,那人迅速答道,转身指挥众人隐入丛林,悄声撤去。“御影,走!”话音刚落,身下的骏马便如箭一般狂奔起来。霍明策马紧跟其后,不时注意不远处的动向。“少主,他们跟来了。”“很好,”若盈唇角勾起,“驾!驾!”御影听闻马上之人的吆喝声,撒开四腿,跑得更欢了。反观霍明的马虽也是难得一见的名驹,相对御影这匹千里马,追得有些吃力了,与若盈差了好几个马身的距离。临国的士兵紧追不舍,莫恬更是在若盈出现后,不顾一切地贴近,高声喝道。“谁拿下那袁斐然,本将重重有赏!”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临国士兵们满脸喜色,尤其是看见若盈只有区区两人,更是喜形于色,跃跃欲试。霎时,数十支迎来,御影灵巧地避过,若盈也挥剑劈开近身的流箭。眼见他们逐渐逼近,霍明的马匹不幸被箭擦伤后腿,动作渐渐迟缓。若盈心下着急,让御影减慢了速度,与霍明并行。“少主,你先走,不要等我!”霍明自知如今马腿受伤,势必拖累若盈,不由劝道。“明叔,我说过,我们都要活着回去,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人!”虽知两人共骑一马,会大大减缓御影的速度,但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明叔,你过来!”霍明一借力,跃至若盈身前,御影略微不满地嘶叫了一声,若盈只好安抚道。“御影,难为你了,回去把我所有的松子糖都给你!”御影听罢,欢愉地嘶叫一声,飞快地奔跑起来。“明叔,前面不远有处小树林,我们进去罢。”“可是在树林并不适合骑马……”若盈的右手一阵酸痛,只能把佩剑移至左手中,继续挥去接踵而来的数箭。“但能避开箭阵,也能让他们的马难以前行,这是唯一脱身的方法了。”霍明环顾四周,的确除了前方的小树林,只有平地。两人共骑,迟早要被莫恬追上。事不宜迟,他立刻往树林的方向策马奔去。莫恬等人看出若盈的意图,更是快马加鞭,试图在他们进入树林前追截两人。“皇上,皇上……”传令兵慌慌张张地跑至主营帐,却被两侍卫挡在帐外。皇甫酃随手披上玄色外衣,起身离开床榻,慵懒地唤道。“让他进来。”传令兵跪在地上,垂首恭敬地答道。“皇上,莫将军让小的来禀告。袁斐然今夜领百人潜入营地,救走袁家村十名女子。莫将军正全力追捕袁斐然,绝不辜负皇上的期望!”“期望?”皇甫酃冷哼一声,“袁斐然如今在何处?”“营地外一里处。”“来人,备马!”瞥见床上之人微微一颤,他不由嘴角上扬。“朕这就去会会你的心上人。”几步走至榻前,他挑起袁莲的下颚,冷笑道。“看在你极力讨好朕的份上,留他一个全尸又如何!”一把取下高挂的长弓,皇甫酃甩袖走出营帐。袁莲想要抓住他衣袖的手颓然地滑落,只能眼睁睁看着皇甫酃快步离开。若盈,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吁!”站在山丘上,下面的追逐一览无遗。夜色中那点殷红,诡异的面具,在火光中突兀异常。皇甫酃眯起眼,上箭,满弓,脱手。箭如脱缰之马,势如破竹,直指远处的红影!若盈刚感觉到空气的异动,冷箭已逼近身前,刺进胸口。突然而来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生生往后就要坠下。眼见她中箭落下,必然被紧随的群马践踏而死。霍明不顾身后的流箭,用力将她扯至怀里,护在身前,策马冲入树林之中!“停下!”莫恬一声令下,阻止众将士进入树林。“树林中恐防有诈,穷寇莫追!”“主子好箭法!”青衣人立在皇甫酃身侧,垂首赞叹道。这样的距离,这样的精准,不愧是临国的国主!“炎,刚才的一箭,他避开了。”皇甫酃眉轻轻一挑,淡淡道。“这个袁斐然的确有点意思……”“他的运气不错。”“运气?”皇甫酃轻抚长发,淡然笑道。“没有实力,何来运气!”“主子……”炎墨眸闪烁,“即使这一箭虽不能致死,他也得半死不活,短时间内不会有招架之力。袁家军失了主帅,军心动摇,是攻其不备之机。”“炎,你错了。袁斐然对袁家军来说,不是普通的决策者,而是精神支柱。只要有他一日,袁家军的军心都不会动摇!”炎不由皱起眉,“此人不除,怕是后患无穷。”“无妨。幽国皇帝极为忌惮袁家军,绝不可能让一个少年掌握边疆兵权。”淡然地望向正往营地回程的众多兵士,黑眸闪过零碎的金光。“主子的意思是……”幽国皇帝会设法收回兵权?的确,袁穹已死,此时不取回旁落的兵权,更待何时。皇甫酃淡笑不语。突然,营地后方火光四起,隐隐传来金戈交鸣之声。皇甫酃调转马头,眼神一凛。“发生何事?”片刻,一人疾步而来,喘气跪于马前。“皇上,慕国大军突然发起攻势,从后方逼近营地。”“好一个调虎离山,慕国竟然利用袁斐然为饵,趁夜进攻。”风起,长发飘扬,周身瞬间杀气冷列,却瞬间消逝。“下令,立刻撤离营地。”“得令!”那人飞快跑开,半晌鼓声震天,临国将士依令弃营撤离。一个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近皇甫令所在的山丘,衣衫凌乱,满脸焦虑。正是在主营帐中的袁莲!主营帐在营地的中央,后方的喧闹响起,帐前的侍卫立刻给皇甫酃报信,没人理会她。她担心若盈的安危,便慌张地跑了出来。“炎,带上她,走!”皇甫酃率先策马狂奔,青衣人一把拎起袁莲的后领,丢在马上,快马加鞭,迅速追上皇甫酃。袁莲趴在马背上,头朝下,双手无措地抱住马脖子,直颠得头晕眼花。“盾兵在前,箭兵在后,留下五千人,慢慢退去那处。”皇甫酃不紧不慢地吩咐道,传令兵迅速跑开,鼓声瞬间有所变化。“本来打算用在袁家军的,如今只好犒劳一下慕国了。”俊美的容颜,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少主、霍将军回来了!”外围站岗的袁家士兵瞥见由远而近的御影,以及它身上的两人,兴奋地将好消息带去给一直忧心的后方将士。待他们走近,看见霍明一脸焦虑,以及若盈胸口的长剑,不禁大惊失色。“军医!快传军医到主帅营帐!”“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加强守备。”霍明见士兵不断涌近,高声喝道。众人这才纷纷散去,提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四周的情况。“派人去探探临国的动向,任何消息迅速来报!”边走边下令,霍明抱着若盈回到主营帐,军医已经在帐内等候。兰姨立在帐前,脸色苍白。“进去再说!”使了个眼色,兰姨了然地点头,掀起帐幕一起走入。轻柔地将若盈平放在榻上,兰姨轻轻撕开她的衣襟,大片血迹让兰姨不由惊呼。长箭没入胸口,股股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束胸的布条,若盈双眉紧皱,冷汗连连。军医年约五十,头发有些发白。他俯身仔细检查了伤口,开口道。“这伤口再往下半分,我们就得问阎王要人了。好在箭头没毒,不幸之中的万幸!只是营中的麻沸散已然用尽,拔箭之苦实在非常人能忍受的。”军医略微迟疑地望向若盈纤细的手臂和单薄的肩膀,他跟随袁将军多年,是除了兰姨、霍明之外唯一清楚若盈女儿身的人。没有药,这个瘦弱的女孩怎么抵御拔箭的剧痛!“拔……”若盈迷糊中听见他们的对话,轻声呢喃道。军医微微颔首,拖得愈久,痛楚只增不减。半晌,当机立断。“用干净的布条让她含住,免得待会她误伤口舌。”示意霍明按住若盈的肩膀,兰姨急忙打来清水,军医将匕首在火中反复烤了片刻,面色一整。“开始罢!”--------------------------天气贼冷的,偶打字的手指都僵硬了!大家要注意身体呀! 第九章 拔箭 霍明依言压住若盈,兰姨将一块干净的布条塞入若盈的口中,一边不停擦拭她额上的冷汗。阮军医凝神,紧握匕首,沿着箭头划开血肉,撕开一个口子。若盈身子一僵,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口中不断发出“呜呜”的响声,神情极为痛苦。兰姨揪心地握住若盈的手心,一遍一遍祈祷着,阖上眼念念有词。军医再划开一刀,殷红的鲜血从十字的伤口涌出,他迅速拔出长箭,在伤口上撒了大把已经碾碎的药草。若盈只觉胸口灼热,烧得她疼痛更烈,不由挣扎起来。霍明用力按住她,军医继续撒上其他的药草,额头也不禁布满了汗珠。血渐渐止住,若盈在极度痛楚中终于晕死过去了。军医取出干净的长布条,熟练的包扎好伤口。叹了口气,随手擦了擦汗,道。“伤口不能碰水,接下来一天不发烧的话,她的性命就无碍,否则就要看天命了……”兰姨唇瓣微颤,轻柔地给若盈盖好薄被。“霍将军,你忙了一夜,去休息罢,有我守在此处就可。”霍明点点头。掀开帐幕,主营帐被包围了好几圈,人头汹涌。“将军,少主如何了?”“霍将军,少主还好吗?”“少主的伤能治好么?”霍明抬手抚额,喝道。“少主没事,但需要静养,都给我离开!”士兵们眉开眼笑地三三两两地走开了,一个娇小的女子怯怯地问道。“将军,让如儿进去照顾少主好吗?少主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如儿想帮忙。”“不行!”见如儿惊讶地望向他,霍明知道他反应过大了,窘迫地咳嗽了一声。“帐内有兰姨照料,如儿就不必费心了。军中伤兵过多,军医那里人手不足,如儿去帮手可好?”如儿眨了眨大大的眼睛,轻轻点头。霍明笑着摸摸她的头,让她去军医那里报到了。转身唤了他身边的两名得力副将,守在帐前,命令道。“除了我、兰姨和阮军医,任何人不得进入主营帐。你们两人也不可,这是军令!”副将虽心有疑惑,仍旧毫不迟疑地听令,立于帐前。漆黑的夜幕中,缓缓透出一丝红光。渐渐,一轮红日跃上地面,驱散一切阴蠡,让阴暗染上一层暖意。霍明沐浴在朝阳中,情绪复杂。当初决断地将若盈扯入战圈中,他,是否错了……很不幸,若盈的伤口在军医百般小心的照料下,她还是发烧了。兰姨打了冷水,拧干布条,擦拭着若盈通红的小脸。干裂的唇,低低的喘息声、呜咽声,兰姨忧心地看护着她,焦虑异常。若盈沉浸在无边的梦魇中,爹爹堕崖的惨叫声,燃烧的村子,斐然哥哥在火中安详的容颜,莲姐姐眼角的泪光……仿佛回到了那一晚,她失去了所有……似乎变成了斐然哥哥,被熊熊烈火灼烧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铺天盖地地袭来。无力地看着被火慢慢吞噬,那一刻,斐然哥哥是否也感受到如此剧烈的痛苦……滚烫的泪珠悄然滑落,兰姨噙着泪,在若盈耳边一次又一次地唤着。“若盈,若盈……”“哥哥,斐然哥哥,为什么族谱里面没有若盈的名字?难道爹爹不喜欢若盈?”七岁的粉衣女孩揪着身旁长得一模一样的蓝衣男孩的衣角,难过地问道。“怎么会,盈儿是爹爹的宝贝,也是斐然的好妹妹。”蓝衣男孩摸摸女孩的头,笑道。“那为什么没若盈的名字呢?”粉衣女孩歪着头,疑惑道。“爹爹说过,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会有坏人带走盈儿的。”蓝衣男孩皱起眉,虽然不明白为何要带走盈儿,可是爹爹说得肯定是对的。“所以,族谱上面没有盈儿的名字,是在保护盈儿。”粉衣女孩懵懂地点头。不久之后,官兵派人前来袁家村核实户籍,粉衣女孩藏在柜中,躲过了搜查。村里的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声称袁将军只有斐然一个独子。那晚爹爹匆匆赶回,看见小若盈,明显松了一口气。后来才知,幽国皇帝忌惮爹爹的兵权,一直派人在袁家村外围监视。先皇曾下旨,守城将军的女儿必须到皇宫里学习,直至交还兵权。名为学习,实为质子,防其拥兵自重。因此,世人只知袁斐然,不知有袁若盈。父兄竭尽全力,让她远离一切纷争与黑暗,还她自由与幸福的生活。如今,是若盈为他们尽力的时候了……悠悠转醒,胸口的疼痛稍缓,呼吸间些微的振动让一波波痛楚传来。片刻后,若盈才睁开眼眸,入目的是兰姨喜极而泣,阮军医舒展的眉头,以及霍明满是血丝的双眼。“醒了,你终于醒了。”兰姨用清水沾湿若盈的唇,缓缓喂了几口水,若盈干涩的喉咙才舒适了些。“……多久了?”若盈望向霍明,虚弱地问道。“你高烧昏迷了一日一夜。”明白若盈所虑,霍明简单答道。“慕国在我们脱险后夜袭临国营地,后中了临国的陷阱,仓促撤退。临国退兵十里,暂时按兵不动。”“何人暴露了我们?”那晚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临国营地,喧哗的士兵却在前方出口处喊叫,而不是后方红帐囚禁如儿她们的那方。当初没有注意到,如今回想,发现此处可疑。“不是马二。”若盈肯定地说道,她相信马二。但如果不是他,那就是……霍明紧握双拳,“不错,慕国以我们为饵,引开莫恬,趁机夜袭。”他垂下眸,冷声道。“刚才皇城传来旨意,幽国与慕国正式结盟!还有……”阮军医开口阻止霍明的话语,“将军,少主还需好好修养,此事晚些再谈罢。”若盈还想追问,兰姨赶紧勺了一口米粥到她嘴边,她只好乖乖地张口咽下。霍明蹙起眉,黯然地出了营帐。若盈不解,阮军医和兰姨却绝口不提,只好作罢。“阮伯伯,我的伤有办法好得快些吗?”既然幽国与慕国结盟,相信慕国很快就会派来使者,在这之前她的身体需尽快恢复。“我知道阮伯伯有方子让伤口几日内结疤。”阮军医迟疑地问道,“那方子虽然能让伤口结疤,可是药效太强,连续几日你都会痛不欲生。而且,还会留下伤疤。”若盈坚定地点头,“临国虽然暂时退兵,如今幽慕联盟,说不定几日内会有所行动,我越早恢复越好。”阮军医无奈地摇头,“当年你爹也问我取过此药,不愧是他的孩子。”“若盈……”兰姨一脸欲言又止。“我决定了。”若盈转向阮军医,一脸坚决。“……也好。”阮军医叹息着,取回一盒墨色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冰凉的感觉慢慢消失,替代而来的是搔痒。随之,犹如千只万只虫蚁在啃咬,又如无数的针刺入皮肉中。若盈用力地咬着唇,阵阵腥味传来,兰姨慌忙用布条塞住她的口,擦拭着她额上豆大的汗珠。在极度的痛楚中昏迷,而后转醒,又痛得晕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若盈疲倦地躺着,双眼已经无力再睁开。忽然,帐内响起低沉的争执声。“……为什么让她用那药,四天了,你知道她痛晕多少次了!”“皇上下旨,袁穹一意孤行……惨败……除去元帅之名,我们必然要离开。途中她的伤口若再裂开,失血过多也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尽快让伤口结疤!”元帅,除名……若盈心下一惊,涌起悲凉。爹爹为幽国戎马一生,最后竟被称一意孤行。虽知皇上忌惮父帅兵权数年,仍不禁为此举心寒。现在除去父帅的头衔,接下来就要收回兵权了罢……以后,袁家军出师无名,在临国将如何立足?-----------------------------赶紧把十章发上来,恩,恩!~ 第十章 离开 “除去袁穹元帅之名,”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沿,一人身穿绣有金色龙纹的玄衣,冷笑道。“幽国皇帝的动作果真快。”“主子,幽国如今和慕国联手,对我们大大的不利。”青衣人恭敬地立在他几步外,开口道。“若两国真的联手,的确难缠。慕国有兵无将,幽国有将无兵,取长补短的话,实力必然大增。可惜,兵不服将,将难御兵,不足为惧。”青衣人了然地半阖上眸,袁穹已死,袁斐然年纪太小,难以服众。两军合并,主动权仍然在慕国那群无能的将领手上,即使袁家军再勇猛也无用。“以防万一,炎,派人去问候幽国的国丈爷。”优雅地起身,墨眸闪过点点光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是,主子。”青衣人躬身行礼,瞬间隐去身影。“袁斐然……”玄衣人薄唇轻启,唇角勾起,“朕很期待……”昨晚无意中听见霍明与阮军医的对话,若盈装作不知,神情平静地躺在榻上,却思绪万千。伤口慢慢愈合,只余轻微的疼痛。昨日的话却撕开了她的心,苦涩从心口蔓延。看着一旁一无所知的兰姨关切的笑意,若盈不忍让她担心,只好扯出牵强的微笑。“斐然大哥,如儿可以进去吗?如儿带来了干净的清水。”清脆的话音传来,若盈无奈地苦笑。如儿自她受伤后,总是以各种不同的理由要求进营帐,之前几日都让明叔用静养为借口挡去。可是这两日她伤口结疤,恢复意识,如儿来得更勤快了。其实如儿与斐然哥哥见面的次数不多,哥哥从小喜静,不常出门与伙伴玩耍。加之后来跟随父帅出战,偶尔回来也是匆忙一晚。当时莲姐姐向如儿介绍她时,也是以远房亲戚一句带过。十岁后,她迷上了剑术,每日在自家院落中不断练习,渐渐与如儿她们接触少了。四年的时间,如儿对她的模样该是忘得差不多了,毕竟当年如儿只是个年仅九岁的丫头。兰姨轻声问道,“让她进来吗?”若盈点头,“一直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兴许她对我的容貌印象并不深刻。”兰姨迟疑了片刻,才起身掀开帐幕。如儿立刻喜出望外,大大的双眼眨呀眨,抱着水壶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榻旁,她盯着若盈的脸,大眼闪过一丝疑惑,怯怯地问道。“斐然大哥?”“怎么了?”若盈压低声音,笑道。如儿甩甩头,欢快地笑了起来,眼角弯弯。“斐然大哥很象一个人。”若盈一愣,“谁?”“莲姐姐以前带来的一个小姐姐,可是后来突然不来了,说起来,已经好些年头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过得怎样了。”如儿掰着手指数着,伸出四个指头。“她如果知道如儿那么想念她,定会很高兴的。”“斐然大哥怎么知道如儿的名字?”若盈摸摸鼻子,“刚才如儿在帐外不是说了自己的名字么。”如儿脸一红,低着头,把怀里的水壶递给若盈。“斐然大哥,这是如儿从溪边打来的清水,如儿喝过了,有点甜,很好喝。”接过兰姨拿来的大碗,倒了些溪水,一口饮下,果真带着丝丝的甜意。“谢谢你,如儿。”如儿的脸红得更厉害了,说了句“大哥好好休息”,便匆匆跑了出去。兰姨抿嘴笑了起来,“如丫头……这是情窦初开呢。”知道兰姨是取笑她,若盈不禁摇头。“可惜找错对象了……不过经历那么多事,如儿还能保持以前的心性,也是难得。”那日在红帐的一幕还印在脑海中,“如儿,真是个坚强的孩子。”兰姨抬手抚上若盈的发鬓,一脸怜惜。“若盈,你也只是个孩子啊……”“嗯,在兰姨面前,若盈永远都只是个孩子……但是,在大家面前,若盈不能也不再是孩子了……”兰姨叹息着搂着若盈,若盈静静地靠向她,熟悉温暖的怀抱,若盈舒服地蹭了蹭。兰姨宠溺地轻抚她的后背,低低地笑着。“兰姨,娘亲去的早,斐然哥哥和我早就将您当作娘亲了。若盈知道,兰姨的两个孩儿相继在战场上牺牲了。以后,若盈作兰姨的孩儿,唤您一声娘亲可好?”“好……”兰姨手臂收紧,哽咽着答道。“娘亲,”若盈轻声唤道,兰姨应了一声,两人相拥许久,贪恋着这一刻的温情。若盈想起那日遇见莲姐姐,对她所说的那些话。乱世中没有明天,错过了便永远失去……前几日,每次在疼痛中醒来,总是能见到兰姨通红的双眼,以及担忧的神色,紧紧握住她的温暖的掌心。心里洋溢着一股暖意,她或许失去了许多,却让她更加珍惜如今拥有的……夜凉如水,月如中天。若盈好不容易把兰姨赶到隔壁的小营帐内好好休息,毕竟她已经连续几夜照顾若盈,让若盈心疼不已。阮军医每日给她灌下一大碗黑乎乎的药,说是强身健体的补药。嘱咐她多休息,硬是让她连续躺了好几天,全身僵硬。难得今晚监督的兰姨不在,若盈爬起来,舒展了几下筋骨。缓缓站起身,胸口的伤隐隐发痛,还好在能忍受得范围内。忽然一声轻响,一个黑色的小物体飞进营帐中。若盈一惊,帐外一人已冲了进来,见若盈无碍,松了一口气。“少主没事吧?”若盈记得这是明叔安排的侍卫,是明叔的副将,姓严名容,黑瘦强壮,二十五六左右,谨慎沉稳。“没事,”若盈走向地上的物什,似乎是一团纸,内里包着石头,所以落地才会有声音。一人掀起营帐快步走入,朝严容摇头。“回禀少主,那人身法极为迅速,营内其它各处没有异常。”若盈回首,知是另一名副将,张信。年纪与严容相近,武艺超群,甚得明叔赞赏。严容点上烛火,“通知霍将军。”张信颔首,转身就走。严容拾起地上的物什,拿开石头,将皱巴巴的纸张小心铺开。上面赫然只有三字。“危,速逃。”“这是……”若盈疑惑地皱起眉,“警告吗?”“亦可能是有人故作玄虚。”严容中肯地提醒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时,霍明匆忙走入,急急问道。“明叔,有人来送信,敌我不明。”霍明扫了一眼纸上的三字,眉头紧皱。沉思片刻,沉声道。“严容、张信,赶快收拾一下细软,叫醒兰姨,天亮前带少主离开。”若盈一怔,“明叔,你知道是谁送的信?”“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先暂时离开,晚些我再接你回来。”“明叔,我这个少主突然失踪,会乱了军心的。”若盈不明白明叔为何忽然叫她离开,如果有危险她就独自逃跑,袁家军众多将士岂不是心凉!霍明转头对严容说道,“带袁杰过来。”不久,一个清秀的男孩走了进来。明亮的双眸瞥见若盈,闪过一丝惊喜,脸上满是崇敬。霍明让他转身,修长的背影与斐然哥哥相差无几。反身戴上面具,穿上红袍,完全看不出差异。袁杰,原来是斐然哥哥的替身……“他会代替你留在这里。”若盈沉默地看着袁杰,如果发生变故,他无疑会首当其冲。难道为了保护她,就要牺牲其他无辜的人?“少主的影子很多,我们都是心甘情愿成为替身的,少主不必介怀。”袁杰见若盈犹豫不决,出声解释道。“能够为少主而死,袁杰死得其所,袁杰对少主只有一个请求。”“请说。”若盈面色一整,看向袁杰。袁杰望着若盈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请少主好好活下去!”若盈闭上眼,“……我答应你。”袁杰咧开嘴笑了。“严容、张信,立刻送少主离开。”霍明催促道,若盈望了袁杰一眼,快步走出营帐,兰姨早已候在帐前。“走罢。”霍明推了若盈一把,若盈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明叔,保重!”“御影”不能带走,毕竟它过于显眼。牵了几匹不起眼的骏马,几人策马狂奔,将身后的营地远远抛离,向未知的路途前进……--------------------------恩,明天继续发!~^_^ 第十一章 急报 “少主,在此处休息一下罢。”连续奔驰了一日一夜,四人脸上皆有倦色,严容见前方有一处水源,连忙提议道。若盈点点头,捂着胸口滑下马,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身子。果然连续赶路对她的身体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张信眼明手快地扶住她,神色担忧。“少主,你没事吧?”“没事,”若盈朝他笑笑,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兰姨。“我们离开得够远了,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若盈搀扶着兰姨坐在树下,将水袋递给她。伸手擦去兰姨额上的汗珠,若盈望着她发白的脸色,心下叹息。兰姨自从两个孩子死后,身子一年比一年差。路上却一声不吭,勉强跟在后头,跟着自己,兰姨真是受苦了。不到半个时辰,张信便抓了几条鱼,严容也打来两只山鸡,熟练地架起火。不久,阵阵香味飘来,若盈不禁摸摸空空如也的腹部。幸亏明叔让严容和张信跟着来,不然她跟兰姨这一路上,要吃的苦头就更多了。“我们一直往前走也不是办法,得决定落脚处。”若盈抬手抚额,“再说,我想就近便于打听袁家军的情况。”“少主,我们几人离开前,接到消息,皇上派出五万大军来边城。霍将军应是无碍,少主无需过于担忧。”严容把烤熟的鱼递给若盈,安抚道。“五万人?临国大军上次被慕国偷袭后,仍旧有十五万大军,五万人不过杯水车薪罢了。”即使袁家军能以一挡二,也远远抵挡不了临国的攻势。“慕国也派出十万大军,两国联手,定能破灭临国的浪子野心!”张信往火中丢去几根干燥的柴,愤恨地说道。“幽国和慕国联军,人数的确够多,可是由谁来领军?”严容抿唇不语,张信眼神一黯。“慕国的将领都是从贵族中选出,不但娇生惯养,不知天高地厚,还爱纸上谈兵。如果让他们领兵,即使人数再多,也不是临国的对手!”张信一口咬下鱼肉,使劲咀嚼。“贵族?慕国的将领是世袭制的?”若盈疑惑地问道。严容微微颔首,“慕国将国民分成三等,三等包括皇族、贵族和平民,是根据百姓的眸色、肤色以及姓氏来划分。皇族的肤色较白,眸色较浅;贵族的肤色也较白,眸色较皇族暗些。皇族和贵族的姓氏都是两字。平民的姓氏就只有单字或者无姓,肤色较黑,眸色也最深。”“在慕国,平民是不能当官的,也不能和其他两等人通婚。军中的将领都是由贵族担当,偶尔会有皇族血统的人来担任。”“这样的制度弊病相当多,难怪临国一开始最主要的目标会是慕国了。”若盈放下手中的鱼,“严大哥,能跟我说说幽国的状况吗?”严容一愣,简单扼要地介绍起来。“幽国建国三百一十五年,如今在位的是第七位皇帝弘帝。当今皇上独宠烟妃,提拔了国丈为监国,国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手遮天,独揽大权。当年袁将军曾在大殿喝叱过国丈,称其架空皇权,居心叵测。但,皇上并没采纳将军的提议,取消监国之位,此事后来也不了了之。”若盈自嘲一笑,没想到父帅和斐然哥哥效忠的是这样的君王。她从小在院落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因此对各国的状况并不了解。正想开口询问临国的情况,不远处忽然传来马匹长长的嘶叫声。众人一惊,严容率先回神。“张信,保护好少主,我去查探一下。”张信迅速灭掉火,带着若盈和兰姨藏在树丛中,隐去身影。片刻,严容牵着一匹马匆匆赶回,神情慌张。严容一向沉稳,甚少露出如此惊慌的表情,若盈暗叫不好,闪身走出树丛。“……御影?”待走近看清,骏马欢愉地蹭着若盈的脸颊,若盈诧异地看向马上趴着的人,满身鲜血。血迹顺着手臂缓缓滑落,背后的长箭触目惊心,身子瘦小。若盈不禁惊呼一声,“如儿!”“怎么回事?”小心地把如儿从御影身上挪下,若盈看向严容。严容垂首,沉默,双拳紧握。“……斐然大哥……”“如儿,”避开她背上的箭伤,若盈轻柔地拨开她额上的碎发,“莫怕,我这就把你背上的箭取出,治好伤口。”如儿蹙着眉摇头,“别……本迎接来使,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临国士兵……我逃了出来……”她轻喘着,“我就知……营帐里……那个不是真的……”“别说话了,我这就帮你治疗。”若盈噙着泪,低声说道。如儿扯起一抹笑意,“没用的……好在……御影带我寻到你……能见上最后一面……我,我知足了……”“如儿,别说了。”“斐然大哥……我冷……”如儿蜷曲着身子,唇色发白,巍巍颤抖。若盈紧紧地抱着她,试图温暖如儿逐渐冰冷的身体。“斐然大哥在,如儿,乖,别睡了。斐然求你,别睡……”如儿的两眼盯着若盈,两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双眸绽放出璀璨的光芒。“斐然,如儿喜欢你……”若盈哽咽着,晶莹的泪落在如儿脸上。回光返照,如儿的时间不多了。可是,如儿才一十三岁,从救起如儿的那一刻,便时时想着,怎样才能让如儿幸福……如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缓缓踏上黄泉之路……无助的感觉几乎将她淹没,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哽咽着,唇颤抖着轻轻印上如儿的额头。“……我也喜欢你,如儿。”如儿倚着若盈肩膀,安然地阖上眼,仿佛睡着般,唇边仍带着浅淡的笑意。若盈用力地搂住她,咬牙切齿。“临国,我与你不共戴天,此仇非报不可!”“少主,”严容轻唤道,“似乎有人随如儿姑娘身后追来了,我们要立刻离开。”“可是,如儿怎么办?”悲切地望着怀里已然冰冷的如儿,若盈不忍放下。“难道连个墓穴都不能给她吗?让她暴尸荒野,何其忍心。”“少主,没有时间了。”张信竖耳聆听,急切地朝严容使了个眼色。“得罪了,少主。”随着严容的话语刚落,若盈只觉脖颈剧痛,眼前一黑,倒在严容的臂弯里。把如儿轻放在地上,张信叹息道。“对不住,没能让你入土为安。但你报信的恩德,张信没齿难忘。”说罢,他起身留下一匹带来的骏马,扶兰姨上马后,牵起另一匹,也策马奔驰起来。严容抱着若盈骑上“御影”,“御影”不悦地挣扎了一下,见若盈也在,才狂奔起来。“我们往何处去?”严容一手搂紧若盈,一手执紧缰绳。袁家军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被歼灭,事情蹊跷,如今绝不能回去。临国和慕国皆不是好去处。临国出征后,国内戒严,难以混入;而慕国等级森严,除了少主,其他三人肤色都较深,平民的处境不堪,草菅人命的事屡屡发生。少主容貌上乘,在慕国怕是要受到滋扰。“去玉泉山。”兰姨沉思了片刻,扬声道。严容与张信不疑由他,点头应承。张信大力拍打身侧的另一匹马,让它往相反的方向奔去。此前,他已将马上的干粮取下,换上一人重的大石,借此迷惑追兵,争取时间。若盈睁开眼,一时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又如何躺在这简陋的房里。“孩子,你醒了?”温暖的掌心覆上若盈的额头,兰姨紧皱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你睡了一日,幸好醒转了。若再不醒,他们两人定要拆了那老大夫的骨头。”“可有不舒爽的地方?”见若盈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兰姨有些着急。若盈笑着摇摇头,试图坐起身来。就着兰姨的手,靠着床边,灌下一杯凉水。“这里是?”“玉泉山下的一处客栈,人不多,较为清净。”玉泉山在慕国与永国交界之处,永国位于幽国与慕国之间,奉行锁国之策,慕国多次要与其结盟,都被永国拒绝了。“为何来玉泉山?”若盈疑惑。“袁将军曾说,若有一日离开幽国,无处可去之时,就到玉泉山找欧阳宇。”兰姨半阖着眼,似是回忆起往事,双眸泛出点点柔和的光亮。“听说当年你父帅无意救了他一次,他曾许诺,无关国事与战事,帮你夫帅一次。”“欧阳宇是什么人,竟能许下这样的承诺,甚是狂妄。”若盈皱起眉,“这么多年了,又怎能相信他会守诺。若他暴露出我们的形迹,岂不是辜负了如儿的一番苦心。”想起如儿,她的双眸闪过一丝黯然。兰姨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发鬓。“娘亲知道你为如儿的事伤心,但当时刻不容缓,别怪他们两人了。”“娘亲,我不怪他们,只怪我自己。我想要保护他们,最终却连一个人都保不住,还累得娘亲随我涉险。”兰姨伸手拥住她,无声地安慰着。“少主不必妄自菲薄,”忽然响起低沉的男声,若盈抬起头,望向门口举步走来的严容和张信。严容面色一整,“此事让人措手不及,并非少主一人可力挽狂澜的。”“我们两人相信少主的能力。”张信上前一步坚定地答道。两人跪在床前,以示忠诚,若盈俯身扶了他们一把,眼中泪光盈盈。“谢谢你们。”平息起伏的心情,擦去眼角的泪光,咬牙收起心里的不安与担忧。若盈明白,她如今是袁家军的少主,有该要承担的责任。示意两人坐下,她低声问道。“娘亲刚才提到的欧阳宇……”“欧阳宇!”严容愕然,“少主认识此人?”若盈摇头,“夫帅曾救此人一次,娘亲提议我们去投靠他。但我担心他出尔反尔,暴露我们的行踪。”“不会,”严容语气肯定,目光迥然。“欧阳宇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只要他愿意,也没人敢在他眼皮底下拿人。他也极重承诺,从不食言。”“他是武力高强还是财力雄厚?各国竟然如此忌惮区区一人,让人难以置信。”若盈对欧阳宇不由好奇起来。“他本是永国贵族子女,八年前,突遇意外,双腿经脉尽断,再也不能站起来。后隐居在玉泉山,永国五年前曾派兵攻占,企图将其掳走。可是两千兵马上山,只有数人侥幸生还,却神志不清。传言此人会妖术,遣妖人吃掉了士兵;也有人说,他曾习奇门八卦之术,士兵有进无出,困死在阵中。”“此后,再无人敢硬闯玉泉山,欧阳宇名扬天下。各国忌惮此人,但他既不偏向任何一国,也不插手战事,也就放纵他占山为王了。”“此人若能为我们所用,临国又何惧之有!”张信思及临国的偷袭,不禁怒极。“然,欧阳宇从不插手各国战事,要招揽他简直难于登天。甚至要见他一面更是难上加难,玉泉山不能硬闯,鬼神之说虽不可信,但陷阱必然极多。”严容颓然地说道。“我们两人在山脚徘徊整整一日,仍旧不得其门而入。” 第十二章 再遇 “如果欧阳宇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厉害,又是个守诺之人,我们只要静观其变,等他寻上门来便可。”若盈伸手拍了拍严容的肩膀,安慰道。“少主,如果他没有来呢?”张信听完,急急地问道。“那只能说,欧阳宇他并不想插手。虽然能够得到他的帮助更好,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若盈苦笑道。严容点点头,“的确,世人常道欧阳宇不凡,人云亦云,难免有所偏颇,夸大他的才能。我们不妨留两日,稍作休整,再作打算。““严大哥和张大哥忙了两日,现在好好去休息,养足精神后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如何?”见两人精神尚好,眉间仍掩饰不下倦意,若盈开口劝道。“是啊,一路赶来玉泉山,又寻客栈安顿,又寻大夫。苦了你们两个了,赶快去休息罢。”兰姨慈爱地看着他们,笑道。若盈心疼地覆上兰姨憔悴的面容,“娘亲,你守了我一日一夜,也去睡会罢。”严容蹙起眉,“少主,那你……”“我安睡了整日,精神很好,严大哥不必担心。你们安心去休息。”若盈孩子气地伸了个懒腰,眯起眼镜笑了。沉思了片刻,严容微微颔首。这个小镇在慕国与永国的交界,是商路必经之地,来往的大多是商旅。各国仅靠商人流通货物,因此商人聚居的地方,各方势力都有所收敛。他确信路上已经甩开追兵,这才离开若盈身边,到隔壁房间休息。走之前,他留下一顶斗笠。“少主,离开房门的话,请戴上斗笠,掩去容貌。”若盈无奈地接过,严容放心地离去了。待兰姨合衣躺下,坐在床沿看着她沉睡的面容,替她掖好被子,戴上斗笠,起身走出房门。长长的黑纱挡去午时刺目的阳光,若盈缓步下楼,在大堂一角落座。烈日当空,不少商旅聚在大堂歇息,一时人声鼎沸。小二们在各桌之间来回招呼客人,忙碌不已。若盈点了两个清淡的小菜,一碗米饭。一边用膳,一边听商旅们漫无边际地高谈阔论。“……李叔,听闻你的布料生意不错……合作……”“最近马匹的商路……幽国……慕国……”“听说临国皇帝御驾出征……”“怎么可能,我刚从应天过来,临国皇帝才刚主持完祭天大典。”“也是,皇帝怎么会随便出都城……”那人哈哈大笑,“就是,在都城山珍海味,美人在怀,怎舍得出征到这鸟不生蛋的边城受苦。”“……说到美人,幽国皇帝最喜欢的那个烟妃,不知怎地,突然疯了!”旁边几人吃惊地张大口,一脸不可置信,不少人不住地摇头惋惜。“烟妃疯了,那靠她的国丈不就失势了?”那人冷哼一声,“失势?烟妃才疯,他就立马给皇上又找了个绝色美人,听说也快封妃了。”众人唏嘘不已,低笑着谈论着幽国皇帝的新宠,不时传来几声调笑。腹中空空,若盈却没了食欲。幽国国主的好色怕是无人不知了,思及父帅和斐然哥哥在前线奋勇杀敌,他却在都城登封声色犬马,沉迷女色之中……父帅一心只想保住幽国,可她不是爹爹,也不是斐然哥哥,精忠报国四个字,在她心里远不及亲人的性命。这样的国君,即使有十个、百个如爹爹那般忠君爱国之将,也守不住幽国的江山。如今袁家军被袭,坚固的屏障被撕开一片,幽国离灭国怕是不远了罢……“……说起幽国,那袁家军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幽国发文通辑袁斐然,通敌卖国……”若盈愕然,手中的双筷落在地上也不自知。清秀的小二利落地换了一双干净的,“客官,您的双筷……”见她沉默不语,小二把筷子放在她手边的桌上,又忙活去了。通敌卖国!若盈心如刀割,她离开的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位大叔,你刚刚说袁斐然通敌卖国,是怎么回事?”那人惊讶地回头,见一个头戴斗笠的人站在身后。黑色的面纱掩盖了容貌,清脆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音。“你是?”若盈稳了稳心神,道。“大叔,我本是幽国人,离家数年未归……刚才说幽国通辑袁斐然,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人见她只是个瘦弱的孩子,摸摸大胡子,便点头解释起来。“听闻袁斐然勾结临国,袭击了前来的五万大军,所幸那领头的将军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反击,伤亡不大。袁家军一夜失踪,幽国便下诏捉拿袁斐然了。”若盈脑中混乱不已,如儿说迎接大军,可是突然出现临国军。如今,又言袁家军投靠临国,突袭五万幽国士兵……无论真相如何,斐然哥哥已被刻上勾结敌国的罪名……若盈眼神一黯,“袁家军一直对幽国忠心耿耿,怎么可能突然叛国呢?”“派去的五万大军连夜受袭,就袁斐然知道他们的行踪,你说……”大叔眯起眼,叹息一声,“……伴君如伴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皱起眉,“……多谢大叔了。”“那马车,那标记……他来了……”“难得……他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忽然大堂的商人们诧异、感叹、惊喜,若盈不解地望向客栈门口,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前。四匹骏马,衣着光鲜的俊美小厮,来人派头不小。视线一转,欲展翅飞翔的雄鹰,神情高傲,俯视着大地,栩栩如生……“那是第一富商白甫的徽号,此人这两年突然崛起,但极少现身在人前,神秘得紧。他的生意遍布各国,但年龄、家世、相貌却无人得知一二。”若盈唇角勾起,“大叔知晓得还真是清楚。”他笑着又摸了摸胡子,不语。四周突然传来一阵抽气声,若盈侧头,一人从车内走出。一袭深蓝,举手投足,华贵优雅。斗笠的黑纱挡去了众人探寻的视线,袖下隐约露出白皙修长的十指,如白玉般毫无瑕疵,纱下的容貌不禁让人遐想万千!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难以从他身上移开一丝一毫,他却全不在意。掌柜弯着腰,谄笑着几步上前。“白爷,小人已经准备好客房,请移步。”他不发一言,抬步走向楼梯。若盈收回视线,心下打算继续用膳。“嗯?”在他擦身而过的瞬间,飘来淡淡的香味,很熟悉,却让人安心的味道。复杂地看了那人一眼,她现在的处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罢,若盈慢慢回到位子上,低头扒起饭来。那人眸光一闪,脚下不停,随着掌柜走入一间干净宽敞的房内,内室的床铺器具皆是命人特别制造,用料不凡。“白爷可是满意?”“嗯。”听他淡淡应了一句,掌柜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不由松了松心头大石。此人他得罪不起,若有一丝不妥当,他也不用在此地混下去了。心知白甫厌恶他人用过的物什,因而一直保留这客栈里最好的房间,且每日遣人小心打扫。“白爷满意就好,小的不打扰爷休息了。”掌柜点头哈腰,缓缓退出屋外。“主子,”青影一闪,一人恭敬地跪在那人身前。“那人似乎发觉了,炎,你去处理罢。”青葱般的指尖在空中划了个弧度,他似笑非笑。“只是,他如何看出来的……”青衣人垂首应道,“定不负主子之命。”“很好,”嗜血的笑容在他嘴边扬起,美目荡漾着零碎的金色光芒……-----------------------------为什么一个留言都没呢?~~ 第十三章 欧阳 若盈回到房间,心情沉重地阖上眼,背靠着门板。袁家军被诬陷,她如今是幽国的叛徒,这样的消息,对着兰姨、严容和张信,又怎么说得出口?忽然感觉到气息的一丝波动,若盈下意识地避开,迅速跳离房门几丈之外。眼前寒光一闪,她险险避过刀锋,退至榻前,取下床边的佩剑。双眼眯起,望着身前两名蒙面人,紧握手中的长剑。这些人怕是来者不善,不知是何人欲不顾一切除去她。若盈身子紧绷,兰姨尚未醒来,两人来势汹汹,希望来人只是针对她,不会对隔壁的严容和张信下手。对视片刻,两人先发制人,飞快地冲过来,左右夹击。若盈不敢离开兰姨身边,只能保守地招架对方狠戾的剑势。她习剑的时间其实不长,但较斐然哥哥却更有天赋和兴趣,再加上她柔软的身体,剑术算是相当精湛。可惜,如今,她不但要顾忌背后仍旧晕睡的兰姨,又得同时应付剑术高明的两人,着实吃力。虽然她的剑术对付两人仍游刃有余,可惜体力却远远不及男子,伤后又没能好好修养。半晌,已是落了下风。两人也发现若盈极力维护榻上之人,招招指向兰姨,若盈只好勉力支持,渐渐疲态渐露。“嘶!”一时不慎,左臂被一人划破一道血痕。若盈眼神一凛,用尽全力挥退两人。两人被震退两步,心下微微吃惊。没想到眼前瘦弱的少年,剑术如此高超,两人联手竟只能跟他打了个平手。若不是要护身后那人,他或许能反败为胜!当初首领派他们两人除去这瘦小的少年,只道是首领过于谨慎,不想这少年这般难缠。收起先前的轻视,他们的目光锁住若盈,沉默地对峙着。她轻喘着,大喝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两人默然不语。若盈也没想要他们的回答,一声不吭的偷袭,说明要对她痛下杀手,又怎会告知指使之人。她之所以大喊,是想要引人注意,借此逼退两人。若引来严容和张信,兰姨就能脱险……若盈眼珠一转,用力将椅子推倒。“啪”的一声,隔壁立刻传来轻响,严容担忧的声音响起。“公子,发生什么事了?”话音刚落,门外阵阵打斗声,若盈咬牙望着他们,一脸愤怒。难怪两人有恃无恐,原来房间外早就有人埋伏。幸亏严容机智,怀疑房内有人,唤她“公子”而不是“少主”,不然她的身份定会暴露。两人相视点头,一人急速攻向若盈,一人则冲向床上的兰姨。若盈被那人纠缠,一时难以脱身,一分神,身上立时又多了几道伤痕。“娘亲!”她眼睁睁见那人的剑刺向兰姨,不禁惊呼道。一道黑影突然从窗外飞入房内,挡去那人的剑,一手已将匕首插入那蒙面人胸口,蒙面人应声倒下。若盈趁身侧的蒙面人愣神的瞬间,抬手迅速解决了他。她转身看向来人,皱起眉。“你究竟是什么人,大叔?”那人赫然是刚才在大堂有问必答的大胡子!他从容地把蒙面人胸前的匕首抽回,恭敬地说道。“公子,我家主人有请。”若盈撕开布条,单手包扎好左臂上的伤口,淡淡道。“若我不去呢?”他轻轻笑道,“主人正是公子要等的人。”她一愣,微微颔首。“好。”“公子,”严容与张信大步走入,扫了一眼地上气绝的两名蒙面人,警惕地盯着他。“我等与公子同行。”那人收起笑容,眼神一沉。“我家主人要见的只有这位公子。”严容大怒,“身为护卫,怎么让我家公子孤身涉险!”若盈收起佩剑,摆手制止了严容。“严大哥,无妨,我就跟他走一趟。”“可是……”严容担忧地蹙起眉。若盈轻轻摇晃仍在睡梦中的兰姨,低声唤道。“娘亲,娘亲,醒醒!”兰姨缓缓睁开眼,若盈松了一口气,知她是累极,才会一直不醒。“娘亲,我出去一会,你和严大哥、张大哥留在此处等我。”她坐起身握住若盈的手,“孩子,你受伤了?”瞥见若盈左臂的血迹,她吃惊道。若盈笑笑,“没事,只是小伤。娘亲,孩儿会很快回来的。”兰姨了解她的脾性,只得拍了拍她的手,道。“早去早回。”“好的,娘亲。张大哥、严大哥,麻烦你们照顾娘亲了。”说罢,若盈转向床边一直沉默的人,垂下眸。“请阁下带路。”那人率先走在几步前,毫无防备地把后背留给若盈。若盈清楚他这是无声地表达对她的信任,解除她的戒备。门口有几滩血迹,却不见尸首。许是严容和张信入房后,有人迅速搬走。回首看向屋内,哪里还有两人的尸体!“听闻皇室的暗卫自小服食一种药物,能增强功力,但死后身体会化成血水,无迹可寻。”皇室的暗卫?临国的还是幽国的?若盈淡然地瞥去一眼,是何人派来又如何。现今最重要的是去见那人,他可不是易于打发的主……客栈的门前停了三辆完全一样的马车,若盈钻进其中一辆车,他随后跳入。“还未请教阁下的姓名。”“小人孙利,”说完,他掏出一条黑布,歉意地道。“抱歉,请公子蒙上双眼。”若盈任他绑上黑布,神色坦然。既然有求于人,只是遮去区区双眼又何妨。孙利见若盈顺从地蒙上双眼,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心下不禁暗暗赞叹。来时主人有令,如果此人只是平庸之辈,甚至贪生怕死之徒,则不用出手,让其自生自灭。因此,刚才他躲在窗外,只是暗中观察。没想到不过十多岁的少年,剑术如此精湛,以一对二,面对两名高手,毫不退缩。最重要的是他奋力袒护榻上之人,若他舍下那人,必能反败为胜。然,他没有这样做,可见是有情有义之人。清楚自己隐在暗处,迟迟不出手相助,他也未曾表现出丝毫不悦或怨恨。是他胸襟宽广还是积怨在心,没有表现出来?孙利眨眨眼,如今孤身一人前往,从容淡定。知家主是其父旧识,虽不会置其于死地,难道就不担心家主故意刁难?一阵沉默后,孙利不由开口问道。若盈淡笑,“你只是奉命行事,真要怪也只会怪下命令之人,怎会责难你。再则,你家主人只是谨慎,何罪之有。何况最后你还是出手救下了娘亲,在下心里甚是感激。至于刁难,在下相信你家主人明辨是非,不会强人所难。”孙利听罢,微微颔首。“阿利曾有幸见过袁将军,果真虎父无犬子。”“过奖了。”若盈应道,面上依旧沉着,其实心里确是七上八下直打鼓。欧阳宇不可能平白助她,因而若盈暗暗担心所要付出的代价远超出她的想象。感觉到身下的颠簸消失,孙利沉声说道。“公子,阿利得罪了。”若盈尚未反应过来,只觉身体陡然腾空,被孙利抱了起来,急忙伸手揪住他的衣袖。眼前看不见,让若盈全身紧绷,紧张不已。“请公子忍耐片刻,前方有不少机关,又不能拆下黑布,阿利只能冒犯了。”双臂上的重量远比想象中轻,孙利皱起眉。这个瘦弱的少年,怕是受了很多的苦。若盈感觉到大风刮疼了脸,他们两人该是在空旷之处。浅谈的花香飘来,夹杂着湿润的水汽,这里附近有水源……“公子,我们到了。”半晌,孙利放下若盈,慢慢取下她双眼的布条。若盈眯起眼,片刻才适应明亮的光线。环视一周,冷清宽敞的房间,上首层层纱帐,背后隐约坐了一人。若盈寻了一处坐下,望向帐后之人。“可是欧阳公子?”“正是,”那人淡淡答道。“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纱帐虽薄,却只能瞥见模糊的轮廓。“你想见我,可以,不过需要应我一件事。”“何事?”若盈蹙起眉,就知道欧阳宇不会轻易答应。“不急,”上首之人轻笑一声,微一击掌,孙利托着一方形的锦盒上前,放在若盈身前的桌上,躬身离开。“区区见面礼,请笑纳!”若盈狐疑地打开,见到盒中之物,不禁瞪大双眼,起身怒喝。“你这是什么意思!”锦盒中平放着一套华丽的衣衫,以及几样精致的饰物,赫然是女子的装束! 第十四章 思召 若盈狐疑地打开,见到盒中之物,不禁瞪大双眼,起身怒喝。“你这是什么意思!”锦盒中平放着一套华丽的衣衫,以及几样精致的饰物,赫然是女子的装束!“袁公子为何如此激动?”纱帐后传来欧阳宇低沉的声音。若盈一惊,敛下起伏的情绪,默然坐下。欧阳宇勾起唇角,眼神一闪。如此沉不住气,还是嫩了点……“永国试剑大会即将举行,在下想让袁公子去参加。”“试剑大会?”若盈皱起眉,不解地问道。“永国的绝世宝剑,每五十年举行一次试剑大会,选出剑的持有者。”“你要我去取得那剑?”若盈了然,却更为疑惑。“若我真能得到宝剑,对欧阳公子又有何好处?”“好处吗,”欧阳宇淡然重复道,“或许在玉泉山呆得太久了……”“欧阳公子打算出山?”若盈愕然,原本就有意让他出山帮忙,可是他从不下山,以为他是不想再入世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淡然答道。“若欧阳公子下山的话,能否看在家父的面上……”若然脸上一窘,极少低声下气地求人,又怕语气稍有不妥,惹怒了欧阳宇,声音不自觉得越来越低。“哦?袁公子的意思,是想让在下报答袁将军,助你一臂之力,”欧阳宇低笑一声,“袁公子,在下这一恩已经报了。”若盈一愣,“什么时候?”欧阳宇沉默不语,若盈转念一想,叹了口气。“那报信的是你的人?”“不错,”欧阳宇坦然。“袁将军当年救了在下一命,在下救袁公子一命,算是两清了。”“父帅被逼至悬崖时,你为何不出手相救?”既然他有能力提前得到消息,向她报信,那么必然能救爹和斐然哥哥。思及此处,若盈激动地质问道。欧阳宇无视若盈近乎无礼的举动,轻声答道。“在下得到消息时,已是太迟了……”声线里带着无尽的遗憾,若盈垂下眼,对自己迁怒深感内疚。“对不住,欧阳公子,斐然失礼了。”顿了顿,她不由问道。“欧阳公子该是清楚当时发生的事,能否告知?”多年战无不胜的父帅突然战败并被逼至堕崖,剑术精湛的斐然哥哥重伤身亡,必有蹊跷。“在下并不清楚。”若盈不信,“世人皆知欧阳公子擅长卜卦之术,又岂有不明之事。再者,欧阳公子不是也提前告知斐然有危险,斐然如今才能安然无恙。难道说,需要斐然再应你一事才肯告知?”欧阳宇苦笑道,“在下的确擅长卜卦之术,可卦术只能测吉凶,或推算出方位,怎可能明了天下事。当初在下派人赶去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不是在下不愿,而是没法告知袁公子想要的真相。”若盈仍旧不屈不饶,“我不相信欧阳公子没有寻到任何蛛丝马迹。”欧阳宇眉一挑,“袁公子为何如此肯定。”“那晚送信之人,身影极快,连张信这般好身手的人不过片刻就被甩掉。一个信使便有如此功力,更何况其他人。刚才那位孙利的身手斐然是亲眼见到的,可见欧阳公子身边的都不是凡人。”若盈抬起头,瞥向纱帐之后的轮廓。“另外,斐然认为欧阳公子不是寡情之人。家父于欧阳公子有恩,现今惨败,甚至尸骨无存,欧阳公子当时来不及相救,事后也不会放弃找寻真相的。”“……在下只能说,袁将军大败,不全是临国大军的原因。”不全是临国的原因,难道……若盈用力揪紧双拳,脸色发白,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她慌乱的模样落入欧阳宇的眼里,他轻轻叹息道。“事情还需进一步查明,袁公子没必要多加猜测,在下会尽力寻出真相的。”若盈点头,“有劳欧阳公子了。”“话说回来,袁公子可满意在下准备的衣裳?”欧阳宇话锋一转,若盈立刻回过神来。“欧阳公子,你让我去参加试剑大会,与这身衣裳有何关系?”难道试剑大会只有女眷才能参加,还是身穿女装能掩人耳目,或是让对手减低警觉,容易得手?“都不是,”耳尖地听见若盈的嘀咕,欧阳宇不由失笑。“袁公子应该听说了,永国锁国多年,外人不能轻易进入。”“的确,听闻只有商人能自由出入,毕竟永国不能公开与其它国家做生意,缺少的物什又得从其它国家运入……”“商人在永国有很高的地位,可惜袁公子身无长物,要假扮商人的话……”若盈不满地撇了撇嘴角,“可以让孙利继续做商人,我扮作他的随从。”“不行,袁公子需独自一人前往永国。”欧阳宇断然拒绝,“阿利为了帮你,暴露了形迹,也不能继续装扮成商人出现了。”“除了商人,年轻女子在永国也倍受重视。因而,只好委屈袁公子了。”“若你能独自取回宝剑,我欧阳宇便随你出山,如何?”如此诱人的条件一抛出,若盈禁不住开口就要答应。可欧阳宇是什么人,他这般轻易承诺,试剑大会不一定能全身而退。然,她现在只能放手一搏了……欧阳宇似是知道若盈终会应承,没有太大的惊喜,只是强调。“袁公子,宝剑的名字是‘思召’,记住了。”再次蒙上黑布,随孙利秘密回到客栈,已是接近三更天了。众人满脸焦急,见到若盈瞬间才松了口气。“公子,主人交代,愿意招呼三位到玉泉山。”孙利恭敬地向若盈说道。若盈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请代斐然谢谢你家主人。”“那孙利明日一早来接三位。”“有劳了。”待孙利离去,兰姨才上前仔细查看一番,严容和张信也是一脸担忧。若盈笑道,“我没事,他答应了。”“他,答应了!”张信不由低呼,立刻抱拳恭贺道。“恭喜少主。”“……不过要应他一事,参加永国的试剑大会,取得宝剑。”若盈放下手中的锦盒,瞥见严容听到试剑大会时蹙起的眉头,开口问道。“严大哥,试剑大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宝剑的持有者死后,宝剑会回到忘忧山山顶。永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试剑大会,来决定宝剑的主人。听闻宝剑具有灵性,会自动选择持有者。试剑大会规定,只要能拿起宝剑,就是其主,因而每次都引来不少剑士参加。”严容将所知尽数告知,眉宇间满是担忧。“尤其是宝剑‘画影’……”“严大哥说的是‘画影’?”若盈以为试剑大会只出现一把宝剑,看来并不是如此。“相传三百年前,有一国主无意中看中了一名美貌的少*妇,强抢其入宫。少*妇的夫君是一名铸剑师,国主便扬言,若他能铸造出世间最好的宝剑,就将妻子交还。铸剑师日夜不停,试遍各种材料,均以失败而告终。心灰意冷之际,一物从天而降,他以此为材料锻造,最后终于铸造出名剑‘画影’。那时他已然癫狂,甚至举剑杀尽村中两百多口人。”“国主得到此剑不久,都城被攻,国破人亡,‘画影’落入敌国的将军手中。此人生性喜杀戮,每次出战,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老弱妇孺无一生还。后激起民愤,被暴民乱箭射死。”“‘画影’辗转在许多人手上,沾染了无数血腥。最后,一位得道高僧将其封在忘忧山,以压制‘画影’的戾气。然,永国依旧每五十年开山一次,让其选取主人……”说到此处,严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少主,此剑极为不祥。得到‘画影’的人,大多神志不清,被剑迷了心魔,主人大多不得善终。但,‘画影’被永国尊称为天下第一剑,无数剑士为其痴迷……”若盈知他担心,便打断话头。“严大哥,欧阳宇要的不是‘画影’,是‘思召’。”话音刚落,严容拍案而起,压抑着怒气说道。“他根本是强人所难,‘思召’问世以来,从未认主!如今又要求少主孤身前往永国,莫不是要少主去送死么!”“严大哥,如果欧阳宇想我死,只要稍微放出风声,暴露我们的行踪便足够,何需多此一举。欧阳宇不是什么大善人,却无恶意。明日,你们随孙利去玉泉山躲一阵。毕竟早上的刺客身份未明,虽只针对我,但还是小心为上。”“若果欧阳宇是想用我们三人的性命来逼少主就范的话……”严容不由出声提醒道。若盈扬起一抹淡笑,“那他更会待你们为上宾,直到我回来。玉泉山易守难攻,相当安全,你们留在那里,我也安心。”严容面色一整,“既然少主心意已决,严容不再多言,只是……”他从袖中掏出几个瓶来,递给若盈。“只是忘忧山危机重重,甚少人能够安全归来,这些伤药少主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用。”若盈接过,道了谢。严容又叮嘱了几句,才与张信离开。待他们离去,若盈打开锦盒,兰姨见到内里的衣衫,吃了一惊。“这,这不是女子的衣裙么,那欧阳宇知道了?”若盈摇头,“我也不清楚他到底看出来没……”指尖轻轻抚过光滑冰凉的布料,她幽幽说道。“我以为,今生再无机会穿上这衣裙了……”衣衫一件件除下,若盈抬手阻止了兰姨解开胸前的布条。“娘亲,我如今是假扮作女子,我依旧是袁斐然。”兰姨听罢,不禁默默垂泪。缓缓穿上那件淡蓝的衣裙,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就好像专门为她度身订做般合身。若盈思忖,难道欧阳宇早知她会去寻他。见兰姨眼中的黯然,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娘亲,为孩儿梳头可好?”应了声“好”,兰姨拾起木梳,一下又一下地理顺若盈如墨的长发。“……记得以前,若盈还是小小的,转眼间便亭亭玉立了。”灵巧地把大半头发梳向右边,固定好,少许的发丝垂在耳边,原本稍显稚嫩的脸眉眼中带着点点妩媚。若盈半阖着眼,笑道。“小时调皮,娘亲梳的头,不出两个时辰就全乱了。一日得梳个好几回,娘亲总是耐心得一次次梳好。”兰姨抿唇笑了,在她头上插了一支样式简单的发钗,左右端详一番,才满意地放下木梳,刮了一下若盈的鼻子。“娘亲怎会不耐烦,总盼着有个女儿,每天把她打扮得美丽可爱。有若盈在,娘亲可高兴得紧。”窗外渐亮,阳光透了进来,房内洋溢着淡淡的暖意。分别在即,兰姨强颜欢笑,若盈心中更是不舍。“少主,孙公子来了。”若盈收起感伤,应道。“请他进来。”房门一开,一位年轻的伙计抬步走入。一袭青色布衣,黝黑的脸,下巴干干净净,双眼恭顺地垂下。“孙利见过公子、夫人。”与昨天完全不相同的装扮,从锦衣的商人到布衣的普通伙计,却让人察觉不出一丝不协调。欧阳宇身边的人果真都是能人!抬头,严容愣愣地立在门边,张信则瞪大双眼,片刻才迟疑地问道。“少主,你换上女子的装束,怎比平常女子还要美上数倍?”若盈抬手抚额头,她原本就是女子好不好……就当张信的话是对她的赞赏罢…… 第十五章 白甫 一袭湖水般的淡蓝,纤细的腰肢,半透明的面纱若隐若现姣好的面容,一双明亮清澈的美目,泛着盈盈水光。众人见她缓缓从二楼走下,拎着一个小包袱,一手执着竟是一把佩剑!“掌柜,这是房钱,够了吗?”如若清泉的声音响起,掌柜愣愣地望着来人,怎么都想不起自家客栈里何时有这样一位女子。“掌柜?”若盈疑惑地又唤了一声,掌柜这才回神,看见案上的铜板,点点头。“够了,足够了。客官还有什么需要吗?”“给我来两个馒头。”“好呢,客官稍等,马上就来!”若盈寻了一处空桌坐下,沉思起来……“孙公子,斐然有一事请教。”送走兰姨等人前,若盈叫住孙利,低声问道。“公子请说。”“你家主人那日是早知临国大军来犯,才派人送信于我吗?”“不,”孙利躬身答道。“主人只是在卦象上看出公子有难,于是连夜报信。”又是卜卦之术,若盈无奈,看来这事得她亲自去查探了。“斐然想请你家主人帮忙寻找失踪的明叔……”若盈迟疑地问道。“家主知道袁公子担忧,因此孙利来之前为霍将军卜了一卦。”“结果如何?”若盈急切地问道。孙利沉声吐出一字,“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若盈连忙道谢了一番。孙利拘谨地说会转告家主云云,便飞快地带三人离开了……“客官,你的馒头。”“多谢,”若盈朝小二道,他受宠若惊地摆摆手,跑开了。拿起馒头到嘴边,才发现碍事的面纱。这是严容留下的,因那斗笠遮住了视线,很不方便。想起他不断的叮嘱,不能随意取下面纱,不要相信陌生人等等。若盈不禁抿嘴笑了,想不到严容看起来严肃,原是如此罗嗦的人。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清早来大堂的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瞥了一眼手中的馒头,若盈一把扯下麻烦的面纱,只听见一阵细微的抽气声,她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随手灌下一杯茶。许是真的饿了,也或是明叔还活着的消息让若盈胃口大开,三两下便解决掉盘里的两个大馒头。她招手让小二结帐,顺便询问去永国的商队。“客官要去永国么,正好,郑大叔的商队顺路。”清秀的小二拿着若盈的赏钱,立刻眉开眼笑,迅速请了口中的郑大叔过来。一个黝黑的汉子走了过来,坐在若盈对面。“郑公子,听说您的商队要去永国,小女子正好同路,能一起走吗?虽然路途不远,但我孤身一人,怕不安全。”若盈不等他出声,开门见山地说道。“姑娘,俺是粗人,别公子、公子的叫,叫俺郑凡。”郑凡抓抓头发,憨厚地笑道。“不过,姑娘,这永国进去容易,出来的话,很难。尤其象姑娘这样的,你确定要去吗?”“为什么进去容易出来难?”郑凡敛了笑容,皱起眉。“那永国常年闭关,姑娘可能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说来也奇怪,数十年来,永国出生的男婴比女婴多的多。如今,永国男多女少,因此户户以生女儿为荣,甚至出现一家几兄弟共用一妻的情况。所以他国年轻的女子进入永国后,往往不被允许出关。”“强留女子么……可是我有要事一定要去永国,至于出来的事,到时再说罢。”郑凡见若盈坚持,宽慰道。“永国虽强留女客,但女子在那处地位极高,从未出现强迫女子成亲的事。姑娘在永国的安全是不用担心的。”若盈点头,微笑道。“那就有劳你……”“我送你到永国。”一人突兀地打断道,若盈抬头,略感诧异。“郑凡已答应送我,不必劳烦这位公子了。”郑凡正欲点头,来人隔着黑纱淡淡一扫,笑容不由一僵。“姑娘,这个,俺突然想起临时有事,你随白公子到永国好了。”“啊?”若盈尚未反应过来,郑凡便低着头走开了,犹如后面有食人猛兽,走了几步就跑回楼上去了。她只好瞪了罪魁祸首一眼,看向其它桌上的商人。却见他们垂首用着早膳,对若盈的目光视若无睹。叹了口气,道。“白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从容地坐下,修长的手指掀起黑纱的一角。因位置在角落,又背对众人,只有面对他的若盈看清了面容。果然是在临国军营遇见的黑袍男子,若盈垂下眼帘。他认出她了吗?第一晚她脸上抹了炭灰,第二晚左颊被打肿了,如今又身穿女装,该是辨认不出来的……若盈自我安慰着,提到嗓口的心才落了些许,那人的一句话立马让她心跳加速。“……小家伙可真无情,才一段日子没见,就忘了我么……”见她脸一阵红一阵白,皇甫酃心情大好,墨眸洋溢着淡淡的笑意。“咳咳,白公子怕是认错人了,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若盈心想,她死活不承认,这人也拿她没办法罢。殊不知她这么一点小计策,早就被皇甫酃看出来了。“是么?本来还想告诉你马二的事,原来我认错人了,那就算了。”放下黑纱,作势就要起身。“……等等,”若盈犹豫了片刻,揪住皇甫酃的衣袖。“那个,马叔他怎么了?”“主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一青衣人恭敬地立在皇甫酃身前,说道。皇甫酃低头瞥向被若盈揪得有点皱的衣袖,抬手用力扯回,反手牵起她朝门口走去。“上车之后告诉你。”若盈只得任由他拉着,上了那辆有着鹰标志的华丽马车。待马车缓缓起行,她焦急地问道。“马叔究竟怎么了?”皇甫酃取下斗笠,放在一角,漫不经心地道。“你对他倒是关心。”若盈垂下眼眸,“……他对我很好。”两声轻响,一人从内里的小门走入,跪在地上。轻轻放下两个茶杯,倒茶,八分满,搁下茶壶,悄声退下。由始至终,那人的脸未曾抬起半分,无声地恭顺,显然是训练有素。车厢分内外,内里相当宽敞,同时容纳六七人也不会拥挤。外厢较小,放置茶具、简易厨具和吃食,俨然是个小厨房。一名小厮在外间随时待命,内外厢只有一处小门相通。皇甫酃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放松地眯起眼。举手投足,高贵优雅。若盈举起,一口饮下。他轻笑出声,“这可是千金难得的好茶,象你这般牛饮倒是浪费了。”若盈不语,仔细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幽国特有的白瓷,质地细腻,釉色洁白,釉面有细碎的鱼子纹,故又称为鱼瓷。这种鱼瓷极少,如今只有幽国皇室有资格使用鱼瓷制品。一个商人,即使是第一首富,常用的茶具竟是鱼瓷,不得不让人惊讶。径自又倒了被茶,依旧一口喝下,若盈笑道。“普通的茶,或是千金难得的茶,不都是用来解渴的么,又有何区别。”执杯的手一顿,皇甫酃也扬起一抹浅笑。“的确,茶,不过是解渴之物罢了。”模仿若盈,他也豪爽的一口灌下。不必用舌尖细品其味,温热的感觉顺势而下,腹中霎时一片暖意,口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茶香,别有一番风味。舔舔薄唇,意犹未尽。“怎不继续追问马二的事了?”“……看来不是好消息。”靠向背后的柔软的垫子,若盈有些昏昏欲睡,昨晚一夜未眠,车厢内缠绕的茶香、檀香以及暖和的气息让她一直绷紧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见她慵懒地窝在软垫里,皇甫酃心下好笑,该说小家伙无知,还是无所畏惧。在他面前竟会一次又一次地降低警觉,清澈无暇的双眸,小家伙应是在被保护得很好,不知世间险恶。零碎的金光一闪而过,冷漠而凛冽。可是,眼前这纯洁的小家伙,却用她瘦小的手臂,轻易就杀掉两个武功高强的暗卫。然,既是沾染了血腥,为何眼眸依然明亮得没有一丝瑕疵?这样的双眼,真让人忍不住想要染上色彩……“他死了。”薄唇一掀,冷淡地说道。若盈迷糊中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你,你刚才说什么?”他抿唇,沉默,同样的话不喜说第二次。“马叔怎会突然死了,不可能的……”若盈喃喃说道,留下的草药,虽不能根治,却起码能让他的身体拖上个几月。她离开还不到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何事……“上月,慕国偷袭,他带病上阵,断后时重伤而死。”慕国偷袭那晚,正是她离开之日。知道真正的林原已死,马叔心灰意冷了么。明眸闪着泪光,神情哀伤。皇甫酃不解,他们两人见面不过数日,听闻马二的死讯,为何还如此感伤。若盈仍答,马二对她很好。皇甫酃剑眉一挑,“小家伙,对你好的人,你都会为他们哭吗?”若盈用力点头。“即使他们为了利用而接近你,对你好的?”若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两人相交,纵使是因为互相利用而在一起,十分之中总有一分真,或者百分之中有一分真。为了那一分真,就值得为他哭了。”皇甫酃一愣,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小家伙,你真是个可爱的小笨蛋啊。”无视那九分假么,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欢愉的笑声冲淡了些许的忧伤,若盈抬首狠狠地剐了他一眼,愤愤地低头咕噜咕噜地饮茶去了。好不容易止了笑,他好奇地问道。“小家伙,其实你是男的还是女的?若说是男的,未免太瘦小了一点,若说是女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若盈,若盈随着目光看向她的胸部,双颊霎时染上一层绯色,怒喝道。“你,你,你不要太过分了!”皇甫酃噙着笑意,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戳了戳若盈鼓起的腮帮。“小家伙,你可真有趣……”有趣得使我不想这么早除去你了,也罢,让你的性命留多一些时日又何妨…… 第十六章 相处 车厢内的两人各怀心思,若盈虽疲倦,却不敢真的在皇甫酃的目光下安睡。皇甫酃双眸半阖,低头望着白瓷茶杯,若有所思,视线偶尔探向对面的若盈。待日已中天,小厮端着食盒恭顺地布好菜,悄声离去。若盈诧异地望着眼前十多道菜,菜式不但丰富,且色香俱全。马车一路行驶,尚未停顿过一刻,这些菜一看就知是用新鲜的材料现炒,试问由何处和何人取至奔驰中的车内?抬头复杂地瞥了他一眼,拾起双筷不客气地吃了起来,难得有机会享用如此佳肴,岂能错过!皇甫酃充分发挥“食不言”的优良素养,慢条斯理地用膳。若盈吃得欢愉的同时,不忘偷偷关注,发现他每一样菜只落筷一回,再无重复,心下暗暗称奇。用完饭,小厮利落地收拾好,又彻了一壶茶。若盈端起,细细一闻,不似之前的香味,而是淡淡的莲香。熟悉的味道让她双眼一黯,不知莲姐姐如今可好。当时无法带走她,却落入临国暴君的帐内……若斐然哥哥泉下有知,她没能救出他最心爱的女子,是否会怪责她呢……她似是懊悔,又似在回忆,皇甫酃唇角勾起,果然……“小家伙可不要再牛饮了,”抿了一小口,唇齿间满是淡淡的莲香。“这茶是莲心,用清晨的露水所泡。莲心是上年秋季从白莲中采收莲子,从莲子中剥取,晒干。白莲少见,这莲心茶值得慢慢品尝。”若盈苦笑,这白莲何止少见,如今除了封锁的永国深处,他国根本无迹可寻。用白莲的莲心泡茶,何其奢侈!小心地捧着瓷杯,望着清透的莲心茶,她微微蹙起眉。他是在暗示,不但是临国、幽国,甚至锁国多年的永国,生意亦有渗透?还是单纯地摆阔,炫耀他显赫的家底?自嘲一笑,何时开始,她会下意识地探究他人的一举一动,猜测对方的意图……她变了,只是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白公子此次去永国是做买卖吗?”皇甫酃微微颔首,“许久未曾视察一下永国的买卖,听闻试剑大会即将举行,也想凑一下热闹。”若盈一怔,“白公子打算参加试剑大会?”优雅地放下茶杯,皇甫酃不答反问。“小家伙想去吗?”若盈迟疑了一下,点头。“宝剑五十年出现一次,难得有机会近身观看,又怎么不去试试。即使不能成为剑主,也算不枉此行。”“小家伙可知,宝剑在永国的神山峰顶。传说神山有神灵守护,要到达峰顶可不是易事。”若盈苦着脸,问道。“很难么?不是也有人去到峰顶了。”“的确,最终总会有人到达峰顶,不过能取出剑的人只得一个。”皇甫酃把玩着拇指上的翠绿扳指,漫不经心地问道。“小家伙想要取得哪把宝剑?”“……宝剑‘思召’。”若盈犹疑了片刻,低声答道。“‘思召’?”皇甫酃低低一笑,道。“小家伙总是如此出人意料,‘思召’除了造出它的铸剑师,无人能驾驭。因此世人皆知‘画影’,却不知‘思召’。”若盈歪着头,真如严容所说的那样,欧阳宇是故意刁难,根本不愿出手助她,才提出难以完成的条件?摇了摇头,心一横。反正就要到永国了,试试又何妨。皇甫酃见她摇头晃脑,神情苦恼。忽而面色一整,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紧握双拳,明亮的双眸褶褶发光。不由暗暗发笑,所有的想法都显现在表情上,真是可爱至极。若盈仿佛知晓他在笑话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举起瓷杯,尴尬的将手中的莲心茶一饮而尽。这时马车突然停顿,若盈毫无防备地向前扑倒,鼻尖撞上皇甫酃结实的胸膛上,顿时眼泪汪汪,低声痛呼。皇甫酃闷哼一声,顺手捞起歪向一边的若盈。低头见她捂着通红的鼻子,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望着他,不禁莞尔。凌空几声的鞭响,传来一阵惨叫和零碎的求饶。“主子,几个流民突然阻拦,惊扰了马匹,请恕罪!”外厢响起恭敬的人声,皇甫酃若无其事地应了声,坦然地坐在原处。若盈皱眉,从满是檀香的怀里爬起,快步跳出车外。“停手!”三人躺倒在地上,背后斑驳的鲜红血痕,触目惊心。若盈上前抓住正挥鞭的青衣人的袖子,阻止道。“你这是做什么,马受了惊,也不能乱打人!”青衣人不置可否,“惊扰了主子,就该死!”“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若盈怒视着他,青衣人毫不示弱,漠然地回视。“炎,退下。”听见车内的低喝,青衣人躬身退后。若盈俯身扶起一人,担忧地问道。“你们还好吗?”那人摆了摆手,扯起一抹浅笑,缓缓坐起身来。另外两人不顾背后的伤,爬到若盈脚边,祈求道。“这位贵人,收留我们做仆役吧,我们能担能抬,很能干的,请你收留我们!”若盈吓得急退两步,慌忙摇头。“使不得,你们赶紧起来!”“贵人,我们从幽国逃出来,已经两日没吃过东西了。本想去没有战乱的永国,但永国除了商人与年轻女性,其他人一律不准入内。我们的妻女已经进了永国,请贵人收留我们做仆役,带我们进去罢。”“从幽国逃出……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若盈蹲下,与他们平视道。“袁家军败了,听说那个少主袁斐然受了重伤昏迷,朝廷临时召集的大军与慕国大军会合后,不知怎么了,忽然退军十里,边境好几个城都被临国军占领了。他们入村后烧杀抢掠,我们只好逃来永国了。”“临国实在太欺人太甚了,”若盈咬紧下唇,“你刚才说袁家军的少主重伤昏迷……”那人用力点头,“是啊,那日临国军突袭,袁斐然被擒,好在有一个将军挺身而出,把他救走了。”若盈心念一动,那个少主该是假扮的袁杰,救人的难道是明叔?“那个将军叫什么名字?”他低头苦思冥想了片刻,“那个将军姓王,叫什么来着……”另一人猛地抬头,“我想起来了,叫王蒙,那将军名字是王蒙。”王蒙?若盈在脑海里搜刮了一番,没有一丝印象。“王蒙将军神勇着呢,救了袁斐然,皇上就封了他为幽国军主帅。”“就是,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参将,因为此事一步登天了。”若盈一愣,“参将,你说王蒙以前只是个小小的参将?”那人点点头,“是啊,袁家军几乎被歼,没剩下几个将领,就提拔他上来了。”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抓不住头绪。甩甩头,若盈歉意道。“这里有些伤药,你们拿去用。我并不是马车的主人,不过同路罢了,你们的去留我无法应承。”三人一脸失望,她有些不忍,出声道。“要不我去问问,他不同意的话,你们就另寻方法罢。”几步爬上马车,若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这个,白公子,能不能收留他们三个……你在永国应该有不少商铺,安排个伙计打杂什么的给他们,不难吧?”皇甫酃似笑非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他们?”若盈急了,连忙道。“他们的妻女入了永国,带他们进去只是举手之劳,让他们一家团聚。他们不但感激你,记住你的恩德,还会死心塌地的跟随你。这样忠心的伙计去哪里找啊,你就收留他们罢。”明眸里扑闪着,神色急切。皇甫酃沉吟半晌,才低唤了一声。“炎。”若盈见青衣人掏出几张薄纸递给地上的几人,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他薄唇微勾,道。“卖身契。”“卖身契!”若盈惊呼,“为什么要签下卖身契?”头伸出窗外,见三人欢天喜地,按下手印,吃力地站起身,乖乖地跟在马车后面。签下卖身契,一生为奴,为何他们三人还如此高兴?“我是个商人,怎么会做赔本生意。不签卖身契,他们进去永国又想反悔的话,我不是吃亏了。再说,我白甫的产业,极少人敢妄动,他们卖身于我,换得一个安身之处,的确划算。”说罢,他扬起一抹邪笑。“小家伙,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若盈目瞪口呆,“白公子,有没人说过,你是个奸商。”“你是头一个这样说的,”皇甫酃挨近她低语,“只是,无奸不商,小家伙,你就认了罢。”用力推开他,若盈咬牙切齿。“你想要怎样?”“还没想到,暂且记下。在这之前,避免你赖账,小家伙就跟着我好了。”他舒服地靠着软垫,径自决定道。“呃!”若盈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没想到救人还赔上自己。不过,这人对永国熟悉,跟着他方便多了,未曾不是好事。瞥见她一脸大义凛然,皇甫酃眸底闪过一丝玩味。危险的因素若不除,还是留在眼皮底下好…… 第十七章 木牌 马车入城后不久,停在一间客栈前。皇甫酃重新戴上斗笠,举止自若地踏在其中一名流民的后背,优雅地走下车。若盈愣了一下,避开跪在地上的人,跳了下去。“怎么,这马凳不好么?”皇甫酃回头淡然问道。若盈皱了皱眉头,虽然反感,但她是客人,不该职责他的作为。“既然小家伙不满意,这马凳要来也无用。”话音刚落,身侧的青衣人抽出佩刀,吓得若盈立刻挡在那人面前。“你想做什么?”皇甫酃转身望向她,“小家伙不是不满意这人么,那他就没有留下的意义了。”“你!”若盈的指尖微颤,心下愕然。“这是条人命,怎能随便决定他的生死,尤其是如此无足轻重的理由!”“无足轻重么,”他微一抬手,青衣人迅速收起剑,退至一旁。“但他让小家伙你不高兴了,不是吗?”片刻的怔仲,原来他看出来了……“我……他,他后背的鞭伤没好,我才没踏着他下车,没有对他有任何不满。所以,白公子没必要惩罚他!”皇甫酃扫了那人一眼,抬步走进客栈。若盈顺手扶起那人,见他一脸惨白,也开始后悔冒然让他们跟着白甫,究竟是对还是错。抬头,一幅大牌匾——“天一居”,宽大的门面,华贵的装饰,与之前投宿的客栈,犹若云泥之别。摸了摸怀里有些扁的荷包,暗自叹息,她住得起么。皇甫酃走了几步,顿住脚步,转身见她呆呆地望着客栈的牌匾,神情不愉。感觉到他的视线,才匆忙跟上,随他走入客栈大堂。大堂墙上的字画,即使是外行的她,也能看出出自名家之手,价值不菲。堂内众人低声交谈,一派宁和,没人大声喧哗。在座之人衣着华贵,配饰多是名贵的玉器,显然有良好的家世。低头叹了口气,没注意走在前面的皇甫酃突然停住,一头撞入他的怀中。“小家伙,不喜欢这里么?”若盈慌忙站好,听见此言一怔,担心他又会作出什么惊人之举,连声答道。“喜欢,这里很好,我很喜欢。”皇甫酃眉一挑,“真的么?”若盈用力点了几下头,怕他不相信,附送一个大大的笑容。“白爷,”掌柜急步上前,恭敬地唤道。皇甫酃冷哼一声,掌柜连忙告罪,冷汗连连。若盈瞥见掌柜的头越弯越低,就差跪在地上求饶了,只好明知故问转移话题。“这是你的产业吗?”“恩,”皇甫酃应了一声,睨了掌柜一眼。“把我隔壁的房间空出来。”掌柜擦了擦额上的汗,朝若盈递了个感激的眼神。若盈则暗暗庆幸刚才对客栈表示满意了,不然以他那性格,这掌柜是做不下去了。听见皇甫酃的话,她轻轻溜到掌柜身旁,低声问了一句。“这个,掌柜,投宿一日需多少个铜钱?”掌柜偷偷瞄了皇甫酃一眼,吞吞口水,道。“姑娘,永国不用铜钱,只用金……”“什么!”若盈傻了,在幽国,两个铜钱能买一斗米。之前投宿的客栈,两间房也不过十个铜钱。一百个铜钱才为一金,说真的,她还从来没见过金,没想到永国竟然只用金来做交易!若盈为难地抓抓头,又问道。“那一间房最少要几金?”掌柜又瞄瞄一边沉默的皇甫酃,犹犹豫豫地伸出两个手掌。见若盈吓得瞪大双眸,悄悄放下一只。“没有最便宜的房间?”一晚五金,她还怎么活!掌柜颤巍巍地缩回两根手指,“三金,姑娘,不能再少了。”若盈沮丧地盘算着是否要去睡柴房时,一只修长的手横在面前。疑惑地盯着眼前白皙优美的手,眨了眨眼。“把那个黑牌子拿出来。”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还是顺从地掏出黑色的牌子,放在他手中。这牌子四四方方的,两指长,一面有些怪怪的图腾,另一面则刻着“章宁十六年”。是刚入城门时,守卫亲自交与她的。说起来也怪,守城的侍卫截查马车,见到她问的第一句不是名字,进永国所为何事云云。而是劈头就来一句,“姑娘成亲了吗?”若盈当时下意识地摇头,守卫立即眉开眼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翻,递给她一个黑色的木牌子,便放行了。守卫本想让对面的白甫除去斗笠,后来那青衣人拿出一张薄薄的证明,他们立即点头哈腰地退开,还谄媚地不停叫着“白老爷”、“白公子”、“白大哥”的。听闻商人在永国的地位很高,不想见到白甫,那些士兵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态度恭敬。想必他也是众多官员巴结的对象了,难怪态度那么高高在上,一点都不在乎下人的死活。掌柜一见木牌,顿时两眼发光,笑开了。“原来姑娘有这木牌,一切好说。”见若盈面露困惑,掌柜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永国女子极少。为了鼓励其他国家的女子入城,国主下旨,将外来女子分为三等,分别授予木牌。三等的木牌各有不同,一等身份最高,三等最低。三等木牌是青木,二等是红木,而一等则是乌木所制。姑娘所持的就是一等身份的乌木牌子,衣食住宿全由国家所付,没有上限,直至嫁人为止。”“三个等级是怎么划分的?”她好奇地问道。“三等的都是较年长,相貌平庸,曾成亲生育的女子。费用有上限,生活只能有最低保障;二等则是相貌中上,成亲但未曾生育的女子,或者年纪较轻,十二岁以下的女孩。虽有所限定,但限制较少。”若盈不可思议地瞅了瞅那黑不溜湫的牌子,她的运气还真好。“……终于不用睡柴房了……”皇甫酃轻笑一声,敢情小家伙苦恼半天是为了房钱,伸手拍拍她的头。“即使没黑牌子,也不会让你住柴房的。”她尴尬地侧过头,却发现刚才在大堂轻松谈笑的人,大多望向他们这一边,尤其是皇甫酃手上的黑木牌。一位公子见若盈的视线飘向他们,儒雅一笑,起身上前,把一张烫金的帖子递给她。“在下费立言,刚过弱冠之年,是费家老二,家中兄弟三人,父母健在,家有薄产。今日有幸认识姑娘,在下有礼了。”说罢,朝她微微躬身。若盈才回礼,又一锦衣公子走近。“费兄谦虚了,谁不知除了第一首富白甫,费家的绸缎在永国数一数二。”转头看向若盈,笑道。“在下肖琢,家里经营茶叶,姑娘得空可以到肖家茶馆小坐。”若盈不知所措地倒退一步,又有几人自报姓名、家业,同样递给她几张烫金的帖子。她伸手接过后,那几位年轻公子也不作纠缠,相继告辞离开了。随手翻开一张烫金的帖子,龙飞凤舞的几排字——她大多不认识,永国的官话与幽国相同,文字却更为复杂繁琐。她只好无奈地抬头,向皇甫酃求助。皇甫酃随手拎起一张,翻开,念道。“肖琢,章宁一年二月二十八日亥时出生,从小喜爱书画。性情温和,待人热情,处事沉稳。母早逝,家中姐弟两人,世代经营茶叶,现有茶馆二十间,茶庄十间。姐夫为七品县令,为官三年……”若盈抢回帖子,快速扫了一眼,看出最后还有府邸的所在以及落款。“这个,难道是……”“正如你所想的,”皇甫酃事不关己地斜了她一眼,“这是永国的习俗,让女子自由选择合适的夫君。”“姑娘手执的是乌木,递帖的年轻公子就更多了。”掌柜笑得眼睛眯起一条缝,这黑木牌可是半年未曾出现了,尚未娶妻的富家子弟还不都抢着来客栈见人,这客栈的生意……仿佛看见黄灿灿的金堆成一座山,他不禁捂着嘴偷笑起来。“小家伙,来登记姓名。”皇甫酃轻叩掌柜身前的木桌,忽然说道。掌柜微一惊讶,连声应道。“哎呀,看我这木头脑子,把这事给忘了。姑娘,客栈记下姓名,到时官府查问也方便,毕竟姑娘的投宿费用是官府全包的。”摸摸鼻子,只是这记名的功夫可是官府才做的,但白爷吩咐,谁敢不从。姓名?她迟疑了一下,低声回了“若盈”二字。“若然的若,充盈的盈。”“贵姓呢?”掌柜尽责地问了一句。“……没有姓,”在袁家族谱里,她若盈根本从未出现过。在袁家村,她犹如幽灵般存在,除了爹爹、斐然哥哥、兰姨和明叔,没人知晓。再说,出门在外,又何必冠上“袁”这个引人怀疑的姓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没姓,还是不愿透露?皇甫酃唇角上扬,轻唤一声。“盈儿?”若盈身子一颤,垂下眸,掩去眼底的哀伤。“不要这样叫我……”“为什么?”“……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如此唤我,”可惜他已经不在了,斐然哥哥……思及上次的相遇,她曾提起的……“你想他死而复生之人?”“恩。”“你最珍爱之人?”“不,”若盈明眸闪过一丝温柔,“他是我最爱的人。”斐然哥哥,两人从一出生便在一起。爹爹出战,鲜少在家,族人皆不知她的存在。只有他,一直陪伴着自己,根本无人能取代。因此,她喜爱斐然哥哥更甚于爹爹!最爱的人么……“那么,若儿,除了我,不要让其他人这样唤你。”白玉般精致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庞,皇甫酃扬起邪魅的笑容……我也不会给他们有这样的机会……----------------------------在这里给大家拜年,祝各位新年快乐,日日开心! 第十八章 真言 “查不到?”是夜,烛光中,一玄衣男子轻喃道。“是,”青衣人单跪在地上,恭敬地答道。“在幽国所有官员的子女以及皇家直系、旁系,均没有‘若盈’此人。”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主子,这会不会是假名?”“不会,”玄衣男子甚是笃定,“唤她的名字时,几乎下意识地反应过来了,一定是真名。”何况,小家伙的眼神,掩不住一丝虚假。尤其是听见“盈儿”的时候……“可是当时在军营,她是以‘林原’的名字混入。”青衣人低声提醒道。墨眸淡淡地望向窗外的明月,光晕如水般飘渺。片刻,他回神。“袁莲那边如何?”“问不出关于‘若盈’的任何事,影子不敢下重手,只好拖着。”“……用‘真言’罢,”修长的手指托起下巴,薄唇微翘。“真言”!青衣人诧异地抬起头,瞬间又垂下。主子为了这个名为“若盈”的女子,竟然用上“真言”。可知,“真言”极难炼制,如今在临国,只有主子手上不足的十颗。服食“真言”之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对服食者的身体有所损害,然,它却是最有效地逼供方式,又不会至人于死地。若然那人还有极大的用处,或者能力超群,他也无可厚非。可惜,这次“真言”要用在一个小小的侍奴身上,为的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主子,请三思!”青衣人的额头几乎贴在地上,沉声说道。“如果主子想要从袁莲身上套出若盈的事,影子有的是方法。如今用上‘真言’,实在是……”“暴殄天物?”玄衣人轻轻打断道,“袁莲留下还有用,让影子给她吃点苦头,别把人弄死就好。”“……是,主子。”青衣人见他主意已定,不再多言。“炎,”皇甫酃起身立于窗前,唤道。“主子?”“关于金瞳的传说,源头查出来了么?”“……主子,属下只查到当年,先皇秘密召见一位卦术师,才得知金瞳的传说,将其写入国书中。但当时见过那名卦术师的殿内奴婢、小厮,甚至皇家暗卫,都在不久相继失踪或意外死亡。”“你的意思是,最后只有老头子知道那人是谁,如今死无对证了?”炎垂眸,道。“先皇已逝,除非那卦术师主动出现,不然难以查出。”斜倚着窗框,俊美的脸庞在月华下,犹如天人之貌,高傲而冷然。“事情经过这么多年,你从何处发现曾有此人?”“国书关于金瞳传说的墨迹,常人看不出不同之处。无论是字体、力度还是墨的深浅,都与之前几乎一样。然,属下偶尔发现,那处的墨,味道较前面有些微的不同。”他从小嗅觉异于常人,能分辨出他人不能闻的气味。“属下以此着手,派人打探仍在世上,当时的所有宫人。寻获一人,当年曾无意中瞥见穿着卦术师衣着之人走向主殿。不久,殿中所有的人突然失踪,他便记住了此事。”他怕有人知晓,取其性命,便装疯卖傻。出宫后改名换姓,与家里断了联系,藏匿于深山小村落中。若不是他偷偷前去以往的府邸附近欲打探亲属的状况,他们也难以发现此人仍旧在世。“国书只有在位的皇帝才能翻阅,若不是小家伙提醒,让你去翻了翻,朕怕是仍旧蒙在鼓里。老头子,死得倒是早……”他冷哼一声,眸内金光闪耀。“既然线索都断了,没必要再查下去,该清楚的都清楚了。”“难道就这样放过此人!”青衣人略微激动,声线不由拔高几分。脸一僵,发现自己的失仪,连忙告罪。“无妨,”眸中点点金光闪烁,他轻抚发丝,漫不经心地问。“今日那三人?”“已查明,的确与妻儿从幽国逃出。”见他神色有些迟疑,金眸默然扫向他。“怎么?”“莫恬将军趁幽国军忽退数里,连占四座城池,正欲继续挥军深入。”“愚蠢!”剑眉微皱,“让他立刻退回,免得人家封了后路。瓮中之鳖还沾沾自喜,真是活腻了!”“幽国现在领军的是何人?”“王蒙,原本只是袁家军中的一名参将。因为舍身救出袁斐然,破格提拔为将军。听闻幽国与慕国两军因为主帅之位争执,因此退兵数里。后慕国突然提出让王蒙领兵,先前幽国士兵人数骤减,如今慕国愿择幽国之将为元帅,幽国求之不得,立刻应承了。”“哦?”颇有兴致地挑起眉,“此人如何?”“安分守己,沉默寡言。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生父是慕国一位地位较高的贵族,一次出游与其母有一段露水姻缘。”“默默无名,却一鸣惊人么……炎,继续派人盯着他。朕倒要看看,他们想怎么玩下去……”门外几声轻叩响起,他立即断了话语,扬声问道。“谁?”“是我……”若盈无力地趴在床上,困倦地眯起双眼。一整天对付上门送拜帖的年轻公子,比平常练剑还要累上数倍。今日有几人硬是拖着她东拉西扯,谈天说地,一说就两三个时辰。不但一起用了午膳,还想留至晚膳。若不是住在隔壁的白甫嫌他们吵,过来冷冷扫了一眼,他们不知何时才愿意告辞离开。想起他们临走时还笑眯眯地说,明日再来拜访,她叹了口气。她对永国的风俗一窍不通,不敢胡乱应答,一日下来,苦不堪言。翻身坐起,她抿着唇苦恼了片刻。还是找了解的人询问一下,她可不想迷迷糊糊就嫁人了……站在门前,房内传来低低的谈话声。有客人?若盈一怔,还是抬手敲了几下门。“谁?”“是我……”房内静默了一下,门开。“找我?”若盈点点头,瞥见青衣人垂首立在一旁,顿住脚步。“我打扰到你们了吗?”看了她一眼,明眸没有一丝闪躲,看来她并未听见什么……“不碍事,你今晚寻我,所为何事?”若盈霎时耷拉着脑袋,苦恼地问道。“这个,有什么办法让那些送拜帖的公子别再上门来了?”“怎么,都看不上眼?”揶揄的语气,让她气得鼓起腮帮子。“今日那些人,有几个一直缠着不愿离开。时不时摩挲我的掌心就算了,甚至有一个将手搭在我腰上,让人招架不住了。”眯起双眸,手臂环上她的细腰,掌心包住她的小手,低沉的声线在若盈耳边响起。“这样吗?”若盈靠着他的胸前,愣住了,木然地点头。眸底金光闪耀,唇角扬起。“他们的确太失礼了。”手臂忽然收紧,若盈僵硬的身体倒入他的怀里,少女淡淡的幽香,在鼻尖萦绕。瞅见她通红的耳根,皇甫酃轻笑出声。“我可以帮你赶走他们。”“真的?”若盈收回正推着他的双臂,扬起笑脸,惊喜地问道。“当然,”他俯身笑道,“只是若儿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了。”听罢,若盈皱起眉,嘟嚷着。“你这么喜欢要人还你人情……事先说明,这人情要我做得到而且愿意做的,别逼我做些违背良心的事情。”“好,”他松开手臂,“我答应你。”“嗯,”若盈笑得眉眼弯弯,终于可以摆脱那些缠人的公子了。身侧,清淡的檀香迎着风扑面而来,绸缎般的墨发飞扬,轻柔地划过她的脸庞。白玉般的俊颜,比夜色更为深沉的玄衣,较月华还要美丽的金瞳,幽邃却深不见底。“怎么了?”见若盈呆呆地望着他,明亮的双眸中闪过惊艳,他好笑地问了一句。眨眨眼,若盈尴尬地撇开脸,道。“似乎黑色的衣衫更适合白公子……那么明日就劳烦你了,告辞。”冲出去,回到她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捂着有些烫的脸颊,她竟然看着白公子看呆了,好丢脸……第二日,几位公子依约前来。若盈瞄了隔壁一眼,没有一丝动静,只好先将他们迎进房里去。大开房门,背对着门坐下,心不在焉地听几位世家公子谈古论今,偶尔展现诗才和厚实的家底。一人执起她的小手,关切地问道。“若姑娘昨晚休息不佳么?”若盈苦笑,欲抽回手,对方却握得更紧。尝试几次不果,只好作罢。悄悄挪了挪位子,谁知离另一边的公子更近。正左右为难,一只修长的手轻轻一佛,紧握她的手立刻松开。转头看见来人,若盈瞪了他一眼,眼神埋怨。怎么才来……皇甫酃隔着黑纱,无视她的不满,拉起若盈便往门外走去。“等等,”一位公子快步拦住他们,看向戴着斗笠的男子,蹙起双眉。“你是谁?要带若姑娘去何处?”“试剑大会。”丢下四字,不顾几位公子呆若木鸡的模样,缓缓离开。直到他们两人站在客栈门口,仍未见几人追来,若盈困惑地低着头。“试剑大会”四个字就把他们打发了?“试剑大会在神山举行,参加者向来九死一生。即使多不舍得,他们也不愿这么快丧妻。”似是知道若盈的疑惑,皇甫酃难得开口解释道。待两人上了马车,若盈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我们现在去哪?”皇甫酃挑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难道要穿这一身去神山。”若盈撇撇嘴,这身衣服漂亮是漂亮,却碍手碍脚的。“当然不是。”皇甫酃自顾自地闭上眼,慵懒地靠着舒适的软垫。若盈无趣地趴在车窗前,看着后退的景色。突然,眼睛一亮,望着远处烟雾弥漫的山顶……娘亲、严容和张信在玉泉山过得可好……不知何时,原本在闭目养神的人已睁开眼眸,顺着若盈的目光望去,墨眸渐深。“真言”已用,若儿的身份,很快便能得知了……-----------------------可怜的右手终于不能幸免地长了冻疮,55555~ 第十九章 惊险 若盈在成衣铺换了一身浅蓝的男装衣裤,简单、贴身,布质柔软,手脚活动起来很方便。皇甫酃也换了一袭黑衣,袖边绣着淡淡的金线,简约而尽显华贵。两人出色的外貌在一群人中显得极为突兀,若盈被众人瞅得有些不自在,垂下头。皇甫酃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目光,神色坦然,丝毫不理会周围冒犯的视线。“主子,”捧着一个小巧的包袱,炎几步上前低声唤道。“何事?”瞥了他一眼,问道。“关于袁莲……”炎答得有些迟疑,“‘真言’失效了。”墨眸闪过一丝诧异,“喂给袁莲的‘真言’失效了?”“是,”炎皱起眉,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真言”竟然没起任何作用。皇甫酃淡淡地看了若盈的方向一眼,若盈似有所感,回头疑惑地看向他。“朕知道了。”用眼神阻止炎接下来的话语,扫了眼不远处那三四十人。“若有人安然无恙地下山,格杀勿论!”任何看过他容貌的人都不能留下!“属下明白……那袁莲如何处置?”既不能从她口中套出有用的情报,又不能让她发现在军营中的皇上是影子假扮的。袁莲……皇甫酃沉吟片刻,让“真言”失效只有在之前服下一味药,此药世间就剩下两棵,一棵在朕的手中,另一棵则是……“封袁莲为莲妃,然后命影子找个错处,让她独自在营帐中反省,任何人不得打扰!”炎惊异地抬头,沉声应道。“属下领命,请主子一切小心。”“嗯,”接过包袱,里面有一把匕首,水袋和不少的干粮。除了参加“试剑大会”的人,随从、仆役一律不准带入神山中。炎便为他准备了许多肉干和精致的干粮,既不会难以入口,又能尽快解去饥饿。不久,一人拿着一叠纸,在众人之间忙碌,每人都顺从的在纸上盖上手印。待来到面前,若盈拿起纸张,翻来覆去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心下暗叹,永国的字实在太难辨认了。“这是死契,若参加‘试剑大会’之人在神山中遭遇不测,永国没有任何责任,所有后果自负。”皇甫酃轻声解释道,抓起若盈的拇指沾了红色的颜料,印在纸上。他也照做了一番后,对若盈笑道。“若儿,我们这就上山罢。”握紧手里的佩剑,若盈做了个深呼吸,点了点头。他们两人是最后一对上山,不少人盖了手印就急急忙忙地往山上冲去。反倒在最后面的皇甫酃,边欣赏着神山的湖光山色,边不紧不慢地前进。若盈也不急,既然每次试剑大会九死一生,说明神山里面可是危机四伏。如此急躁地往前奔,鲁莽只会加快丧命。“若儿倒是轻松,怎观赏起这神山的景色来了?”皇甫酃转头见她一时望着枝头上色彩鲜艳的鸟雀惊叹,时而低头赞叹路边的小花,一脸笑意。若盈抬头笑道,“既然取剑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怎能不在悠闲的时候寻些乐趣。不论能否取得宝剑,能观赏到如此美景也不枉此行。”眸里闪现出一丝光亮,皇甫酃唇角扬起弧度。“好一个不枉此行!看不出若儿这般瘦弱,胆子倒是不小。这般慢行,该有其它缘由罢?”若盈颔首,“的确,这神山看似安宁,怕是处处险恶。需要小心行事才好。”“哼!漂亮的小娃儿,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没走个几步就危言耸听,还不如赶紧回家找老娘去!”前面不远,一名灰衣剑士不屑地说道,上下打量着若盈瘦弱的身子。若盈怒极,却不愿呈口舌之勇,淡然问道。“那这位壮士怎么解释以往上了神山的人,除了取剑的就无一生还?”灰衣人不悦,不耐烦地答道。“在下怎么知道,五十年前在下可还未出生。不过听说,上山那些人不是下不了山,而是……”他张望四周,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而是那把宝剑给杀光了!”若盈身子一僵,宝剑会杀人?“没凭没据不要胡说八道,”瞥见若盈僵直的身影,皇甫酃不由蹙起眉。“切!不相信就罢了,这可是我们村里最有道行的住持偶然提到的,那宝剑见血才能开封,邪乎得很呢。”“既然如此,你怎么还来取剑?”若盈不解地问道。灰衣人瞄了她一眼,眉毛一挑。“取得一剑就能名扬天下,各国都会笼络你,尊你为上宾。不用在战场上拼杀数年,浴血奋战,就能尽享荣华富贵,美人在怀。这般好事去哪里寻?”若盈叹了口气,财富、美人,为了这些连命都不要了么。“听闻得到宝剑之人,往往神志不清,嗜血暴戾,滥杀无辜。到时各国对你避如蛇蝎,又怎视你如贵客?”灰衣人冷哼道,“那是因为他们太弱了,不能成为宝剑的主人,反而被宝剑所控制,变成宝剑的傀儡。别把在下跟那些无能之人放在一起比较!”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自负,若盈摇摇头。“我,若盈,你是?”“邵殷埠。”灰衣人这次倒是干脆地回答了。“那位住持怎知道那么多?”若盈快走几步,与邵殷埠并肩同行,侧过头,好奇地问道。灰衣人眨眨眼,“当年不是有个得道高僧把那两把宝剑封印在神山里了,那住持就是他的后人。数十年前,他还制服了当时入魔的持剑人,制止了杀戮,把宝剑重新封印起来的。”“好厉害!如果能认识这住持就好了。”见若盈羡慕地看向他,邵殷埠得意地笑了起来,长臂一伸,高兴地勾住她的脖子。“那是,住持厉害着呢。改天我带你去见见他。他可不是人人都能认识的,不过有我在,他肯定会见你的。”“真的……”若盈正想询问祠庙的所在地,突然发丝被人一扯,痛得立刻停住脚步。回头,含泪的双眸望见修长的玉手中那撮发尾,疑惑。放下手中的柔发,皇甫酃无辜地摊开手掌,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发上沾了脏东西。”若盈愣了一下,困惑地抬手摸了摸长发,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物什。忽然揪住他的袖子,四处张望。“白公子,有没发觉,这里太安静了。”“偏僻的深山都很安静,从我们进来到现在都是如此。”邵殷埠不以为然地说道,却也暗地提高了警惕。“刚进来的时候还有虫鸣,如今却突然没了……实在怪异。”这时,前面有数人惊呼。“蛇!蛇来了!”蛇?若盈这才瞥见路侧的草丛中,许多绿色的物体快速朝他们蠕动。若不是风停了,还以为是小草在摇曳罢了。“是竹叶青,这蛇毒得很,被它咬一口可就麻烦大了。”邵殷埠抿着唇,紧执身侧的长剑。皇甫酃的指尖移向腰间的软剑,蓄势待发。一人按耐不住,欲先下手为强,急步跨出小路,抽出佩剑。“刷!”地一声,将一条三指粗的竹叶青瞬间砍断。“好剑法!”身旁几人不由赞道,也上前迅速砍断了几条,没有将这些小蛇放在眼内。若盈脸色一白,踉跄着退后一步。皇甫酃扶着她,轻问一声。“怎么了?”颤抖着指向那几条断蛇,半截的蛇身不停扭动着。半晌,一半生出了蛇头,一半生出了蛇尾。一条蛇慢慢变成了两条!众人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些快速恢复的青蛇,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复原,脸色皆是惊恐。若盈咬咬牙,一手抓住皇甫酃,一手扯过邵殷埠,催促道。“快跑!”两人会意,撒开双腿急忙往前跑去。这些诡异的蛇不能斩,那就只能逃了!不少人尾随着他们三人逃离,却仍有人不死心地用剑毫无章法地乱砍。一条蛇变成两条,两条变成四条,四条又变成八条……不到一刻,数以千计的蛇向他们涌了过来。若盈一面用剑鞘甩开接近的青蛇,一面观察四面而来的竹叶青。“这样不行!蛇实在变得太多了,我们得想个法子!”邵殷埠看着不断靠近的蛇群,头疼不已。“白公子,身上有火折子么?”“有!”皇甫酃眼前一亮,了然地掏出火折子。若盈挡在他身前,用力挥去靠近他的竹叶青。“若盈,难道你想烧了这座山,我可不想变烤猪!”邵殷埠惨呼一声,劝道。“草地的范围很小,外围是沙地,看起来是有人特意种的草。怕是给这些竹叶青栖身的。”他往远处一瞥。果真如她所言,草地外面是沙地,这就好办了!连忙侧身靠向若盈,助她一臂之力,掩护住皇甫酃。皇甫酃点了火,却苦于寻不到机会点燃草地。若盈快手抽出发中的木钗,递给他。黑眸看若盈一眼,他立即点燃木钗,抛向近处的草丛!火苗立时吞噬着青草和来不及逃脱的竹叶青,传来一阵烧焦的味道,后面的蛇群也畏惧地退后几丈。但没风,火燃烧得很慢,另一侧的蛇仍旧接踵而来。旁人见火有效,立刻翻出一些物什点着,丢到身侧的草丛中。若盈松了一口气,趁着火势,众人终于安全地离开了草地。可惜,有五六人被竹叶青咬到,毒素从伤口渗入,立刻毙命。“你怎么想到用火的?”皇甫酃牵起她有些冰凉的小手,问道。若盈的两颊染上一层绯色,迟疑地说道。“小时候……偷了池里的鱼到后山烤,遇到蛇,发现它不敢靠近火堆……”“这个池子,不会是放生池罢?”邵殷埠犹豫地问道。一般较大的村落里都有一个放生池,希望村民谨记慈悲为怀,不滥杀生灵。每年都会根据鱼类的数量,不断拓宽池子。若是该村落的池子越大,则是村民越为良善,会有更多的人前去定居,壮大村落。若盈无奈地微微颔首,皇甫酃仰头大笑起来。“若儿,真有你的,连放生池的鱼都敢抓,还烤熟来吃!哈哈……”脸更红了,若盈嘟嚷着。“我怎么知道放生池里面的鱼不能吃……”邵殷埠也不禁“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轻松的神情,仿佛刚才遇见竹叶青的惊险,完全抛诸脑后了……--------------------------新年快乐!~^_^ 第二十章 阵中 经过草地的事件,大伙充分了解到神山的可怕,皆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上山的速度也缓慢下来。三人依旧吊在大队的最后,若盈听着邵殷埠侃侃而谈,偶尔问上一两句,皇甫酃大多数时间安静地走在她身旁,不发一言。傍晚,他们寻了一处干燥空旷的地方休息。啃完手里的干粮,若盈拍拍手,扫去细屑。转头瞥见皇甫酃皱眉盯着手里的肉干,迟迟没有动口。知他是吃不惯这些较为粗糙的干粮,若盈劝道。“白公子,明天仍要赶路,虽然吃不下,还是多吃些补充体力罢。”皇甫酃抬首,墨眸一沉。“以前连这样的干粮都吃不上,又怎会咽不下。只是许久未曾用过,有些怀念罢了。”若盈吃了一惊,“白公子……”天下第一富商以前竟然连这样的粗粮都吃不到,让人不得不惊奇。皇甫酃笑笑,“不相信么?还是我曾经也是个穷小子,让你失望了?”她摇摇头,明眸露出淡淡的欣赏。“白手起家,更让人敬佩。常言富不过三代,也是因为白手起家的人更懂得珍惜。而后人却是顶着光环,随意挥霍,家族才会没落的。”懂得珍惜?皇甫酃垂下眼帘,不语。“对了,白公子有兄弟姐妹帮忙打理各处产业吗?不然一个人努力实在太累了。”听罢,他扬起一抹冷淡的笑容。“原本是有不少兄弟,如今都没有了。”若盈疑惑,“都没有了?”难道都因病去世了?还是说家里穷,养不起那么多子女,夭折了?皇甫酃沉思了一会,笑道。“说起来,还剩下一个。按辈分,算是我的表哥。”若盈点头,不远处的邵殷埠已经燃起了火堆,大声招呼他们两人过去。话题便就这样被打断了,若盈最后只得了一个结论:白甫家里的子嗣很单薄。袁莲独自坐在小营帐中,望着烛火出神。那日慕国大军突袭军营,她本欲趁乱逃走。不想被皇甫酃抓了回来,在主营帐旁边新设了个小营帐,多派了几人守在帐前,变相软禁了她。期间没有再召她去隔壁伺寝,反而重新选了个女奴去伺候。这事从未发生过,皇甫酃若不满意那些女奴,便全杀了,绝不留活口。如今既不召她去伺候,却留下性命,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思及几日前,两个蒙面男子轮流逼问她,关于那林原的事情。袁莲根本不认识叫林原的男子,便不断摇头否认。后来那人提到,林原曾手执她的手帕,并将那帕子递到她面前。是那晚她送给若盈的帕子,亲手织的布,角落绣着一个小小的“莲”字,她绝不会认错。若盈那晚怕是全身而退了,不然他们也不会逼问她寻找若盈的下落。袁莲心下紧张,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斩钉截铁地说不认识叫林原的人。那两人虽然着急,却仿佛有些顾忌,不敢对她下重手逼供,只日日花去十多个时辰与她对峙。昨日,他们拿来一颗红色的药丸。袁莲想他们应该失却了耐心,而她的性命对他们来说,不过蝼蚁罢了。认命地吞下药丸,脸上洋溢着欢愉的笑意。终于,可以去见斐然了么……两人紧盯着袁莲,见到她的微笑,一人冷哼道。“想死,没那么容易!放心,这不是毒药。这么好的药用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了。”袁莲瞪大双眼,感觉到全身涌起一阵暖意。渐渐,眼前开始模糊,脑子也混沌起来。半晌,身上奇怪的感觉散去,双眸逐渐变回清明。见袁莲原本迷蒙的双眼不过一阵就恢复了清明,两人脸色均是一变。他们相视微微点头,一人留守,一人迅速离开营帐。袁莲抬手抚额,看他们一脸凝重,就能猜测出那药物莫名对她无效,是件头疼的事。正想那些人会不会继续用别的药物来逼供,第三天,营帐却迎来了临国皇帝身边的内侍官。临国的内侍官兼任的是礼官的职责,因为皇甫酃从未立妃,各种祭典极少,因此废除了礼官的职务,由内侍官代为监管。而皇甫酃登基以来,几乎都不在皇城应天。内侍官也只好随军到营地,在后方安全之处待命。“幽国之女袁莲接旨。”一位中年男子扬声说道,袁莲只好跪在地上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幽国之女袁莲品貌尚可,尽心侍奉。故,立其为临国莲妃。一切大典待临军大胜后回应天举行,如今暂赐金银珠宝一箱,绫罗绸缎三箱。钦此,谢恩!”袁莲愕然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皇甫酃竟会立她为妃?他登基十年,美女无数,未曾立过一个妃子,现在却立一个幽国的平常女子为妃……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莲妃,快谢恩!”内侍官见袁莲呆呆地看着他,显然尚未回神,不禁出声催促道。“……谢皇上。”垂首,抬起双臂,恭敬地接过圣旨,缓缓站起身来。内侍官谄媚地笑道,“恭喜莲妃,这可是皇上第一次立妃。若果以后能生下一男半女,那可就……嘿嘿!”袁莲微微颔首,伸手一指,道。“这几大箱东西里面,大人若有喜欢的,尽可取去。”记得在袁家村里,登记户籍的差爷,不拿走几件值钱的物品,便不给那家登记。想到此处,她扫了一眼珠光宝色的金银,琢磨着还是给这内侍官一些好处罢。谁知内侍官听了,吓得面无血色。“这是皇上赏赐给莲妃的,下官怎能随意取走。若皇上知道,下官这项上人头铁定不保。莲妃厚爱,下官心领了,告辞。”说完,微一躬身,飞快地跑出营帐。袁莲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开的身影,位居高位,对贿赂敬而远之,甚至如此恐惧。何况底下的小官员呢?这皇甫酃倒不是一无是处……休息了一晚,众人沿着山路缓缓前进。一路上没再见鸟雀,以及其它的野兽,可以说是路途顺畅。穿过沙地,进入了一片茂盛的树林。擎天的大树,遮挡了大半灼热的阳光。若盈眯起眼,享受着林间阵阵清凉的微风,神情洋溢着惬意。走走停停,未时已过,仍在树林中徘徊。皇甫酃皱起眉,唤道。“若儿。”若盈顿住脚步,环顾四周,“白公子,这里我们刚才好像经过了。”邵殷埠环视了一周,一模一样的大树,根本分辨不出方向。走到何处,都觉得似曾相识。皇甫酃掏出匕首,迅速在邻近的大树上刻了一个“白”字。大伙一直在树林中,眼及之处全是郁郁葱葱的大树,不由烦躁起来,漫无目的地加快脚步。又走了一个多时辰,若盈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棵树上。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喝了点水,才缓过气来。邵殷埠抬头看了看天色,沮丧地说道。“酉时了,我们还没出去。”皇甫酃看向若盈,突然眼色一凛,快步上前。修长的五指伸向她,俊颜缓缓逼近,若盈僵直着身子,背贴着树干,不知所措。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面上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若盈心跳加速,脸颊有些发热。皇甫酃忽然顿住,低沉的声线响起。“若儿,看这里。”若盈连忙转身,树干上赫然刻着一个“白”字!“还说这树林怎么老出不去,原来我们一直在兜圈子!”邵殷埠咬牙切齿,忽而奇怪地问道。“若盈,你的脸好红,很热吗?”瞥见一侧的皇甫酃似笑非笑的神色,若盈羞愧地直想挖个洞,直接把自己给埋了……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若盈正色道。“看来有人在此设了阵法,五行八卦,阵法总会有生门。天色已黑,我们明日再寻出口罢。”邵殷埠立即赞同,很快找了一处背风口,燃起火堆。“若儿,”皇甫酃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刚才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若盈急忙跳开几步,死命摆手,紧张地结巴起来。“我,我没以为,什么……”墨眸闪过一丝笑意,揶揄道。“那为何若儿的脸这么红?”她撇开脸,“热的。”“为什么若儿看起来很紧张?”“没,没有,我一点都不紧张。”若盈怕他再问,一把拉起他的手,往火堆走去。“我们赶快吃点干粮,早些休息罢。”皇甫酃任由她牵着,若是平常,他早就斩了那人的手臂。从小他便极为讨厌陌生人的碰触,登基以来,不少侍寝的女子因为自作聪明,不理会他的警告而丧命。掌心里柔软的小手,湿湿凉凉的,明亮的眸里闪着羞涩。真是个天真单纯的女子,若有一日,打碎了她这纯真的一面,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唇角勾起冷漠的笑意。很值得期待,不是么…… 第二十一章 出路 夜凉如水。大伙靠在一处,燃起了好几个火堆。虽然这几日在树林里,没有遇到猛兽,但单独行动仍旧危险。在草地被竹叶青偷袭,最后差点难以逃脱,便是几人鲁莽,不分青红皂白地砍杀。当然,最终没能离开的,也是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若盈单手抱膝,蜷坐在火堆前,偶尔丢了几根细枝,以免火堆熄灭。四处响起轻微的鼾声,众人搜寻了一整天,皆是疲倦地早早睡下了。三五人围成一圈,紧抱着怀里的佩剑。若仔细一瞧,能发现他们之间绑着细绳,将几人连在一起。轻轻叹了口气,她往上扯了扯领口。白天,树荫虽然遮去大部分的阳光,地上只有点点斑驳的光亮。清凉的微风,更是散去身上的燥热。可是,一到晚上,枝叶挡去微弱的月光,树林霎时变得灰暗、阴森,冷风阵阵。连续五日,他们仍旧未发现出口,甚至没寻到一丝线索。原本,傍晚略有光线时,众人还在尽力找寻。直到树林间最后一丝光芒,随着夕阳西下消逝殆尽,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这背风口,大家歇息之处。然,三日后,大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回到这里的人数减少了。来神山的人大多独自前来,除了若盈和皇甫酃,只有另外三人是师兄弟,结伴而来。其余的人,皆是只身上山。因而,最初失踪了一两人,根本没人清楚他们是何时不见的。第二日晚上,他们集结在一起,估算了一下,至少有八九人失了踪,才警觉到此事的严重性。于是,便把众人分成几组,一同寻路,甚至吃睡一起。第三日,还是有人失去了踪影,只好用树干上的青藤搓成细绳,将同组的几人绑在一块。夜晚,亦留下一组人守夜,人数这才没有再减少。摸了摸腰上的细绳,若然无奈地叹气。“小家伙叹什么气,又想去更衣了?”低沉的声线,隐隐带着笑意。不提也罢,一提就来气!狠狠地瞪了细绳的另一端,墨衣男子侧卧着,慵懒地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向若盈。唇边上扬的弧度,让若盈尴尬不已。这些人里面,只有她是女儿身。虽穿着男装,年仅十四,相貌雌雄难辨,倒是没人看出来。白甫是早就知晓的,如今邵殷埠和他们一组,也不能不清楚了。思及昨日,她一脸通红,欲言又止。邵殷埠不疑有他,直问若盈是否身子不舒爽,毕竟她比众人瘦弱多了。支支吾吾了半晌,若盈放弃了解释,伸手就开始解腰间的活结。邵殷埠赶紧抓住她的手,说道。“使不得,这绳子可千万不能解。你没见那些个人,眨眼就没了踪影的……若盈,你究竟想做什么?”“……我,我想出恭,”蚊子般的声音,邵殷埠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不就是出恭,有什么可害羞的,我们陪你去!”“哈哈……”皇甫酃就大笑起来,抹去眼角的湿润,他朝邵殷埠勾勾手。邵殷埠莫名其妙地来回看着他们两人,靠了过去。小声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邵殷埠黝黑的脸立刻“噌”地涨红了,尤其耳根简直象熟透的苹果一样。“我还是解开绳子,快去快回就好。”“不行,”邵殷埠立即阻止,然后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道。“你一个人很不安全,我们,呃……背对着你,顺便给你放风好了。”皇甫酃忍着笑,点点头。考虑了片刻,若盈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只是每次出恭,她都窘迫万分,而邵殷埠再也不跟她勾肩搭背,说话也拘束了许多。“若盈,是要出恭么?”听见皇甫酃的话,邵殷埠探过身来轻问道。她拼命摇头,“没有,我没说要去……邵大哥,你再挪点干柴过来好么?”怕他继续追问,便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邵殷埠微微点头,推了一捆干柴到她身侧。自从知道若盈是女子后,他总是把离火堆最近的位置留给她,搬柴的活也不让她插手了。“邵大哥,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又捡了一枝干柴,丢去火中,若盈随口问道。“父母去世得早,在下是大哥一手带大的,两兄弟相依为命地过日子。”“原来你还有个大哥,跟你一样是个剑客吗?”想起自己崇拜的斐然哥哥,若盈明眸一亮。邵殷埠微微摇头,“大哥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不爱舞刀弄剑,就喜欢偶尔喝上几两酒,听个小曲什么的。”“那邵大哥怎么成了剑客?”若盈疑惑。“当年,爹出征战亡,娘亲独自带着我们两兄弟生活。有日,来了个无赖,欺负在下的娘,被一个剑术高明的老先生打跑了。后来,在下就拜了这位老先生为师傅,学习剑术。”“永国不是一直闭关锁国,也会有战争吗?”邵殷埠苦笑道,“永国是从十年前才开始封锁起来的,当时有位高人制出了威力极为庞大的兵器。他国才有所忌惮,没再侵犯永国。而在之前,永国不但要抵制幽国,还要防范另一面的慕国。好在两国当年并没有联手,不然左右夹击,永国早就不存在了。”“那兵器真有那么厉害么?”若盈难以想象,一种武器便能让两国就此罢手。邵殷埠惋惜道,“在下未曾见过那武器。不过听长辈们的说,这武器能抵千军万马啊!”忽闻传来低低的嗤笑声,“能抵千军万马?以讹传讹罢了。”“白公子为何如此肯定,难道曾经见过永国的武器?”邵殷埠不悦地问了一句。皇甫酃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答道。“我的确见过,而且……”也清楚两国突然罢手的原因。“而且什么?”若盈不禁开口问道。“而且,”抬眸瞥向邵殷埠,“永国的武器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胡扯!在下村里的老人都亲眼所见,怎会有假!”邵殷埠气愤地站起身来,低喝道。“信不信由你。”丢下一句,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我睡下了,小家伙要更衣才来叫醒我。”“你,你不守夜了?”若盈愣住,今晚还是他主动要求值夜的啊。皇甫酃漫不经心地摆摆手,“有你们两个不就行了。”邵殷埠颤抖地指着他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枕着手臂,暗夜中,皇甫酃眯着眼,眼里精光闪烁。那些人不是不见了,而是阵法将树林分割开来。他们虽互相看不见对方,人却仍旧在林中。这里十分平静,他便懒得去其它部分寻出口。不过,树林的其它地方,想必会热闹多了。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他缓缓闭上眼。第二日晌午,皇甫酃懒洋洋地爬起来,低声唤醒若盈。而邵殷埠,则是粗鲁地踢了一脚便完事了。其他人早就去寻出口了,轻手轻脚地离开,没吵醒守夜而在天明睡下的三人。“又怎么了?”天亮才躺下,邵殷埠突然被踢醒,不快地嘟嚷道。若盈揉揉双眼,不解地望向他。皇甫酃一跃起身,拍掉衣衫上的灰尘。“走罢。”“去哪?”他不语,淡淡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就往一个方向走去。“神神秘秘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呀。”邵殷埠不情不愿地跟着他,暗自奇怪。穿过交错的树木,他们三人来到一处。抬手抚摸着树上的“白”字,墨眸扫向四周,似是等待着什么。“你特地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字在下都看几日了,附近也没有出口的蛛丝马迹。”邵殷埠皱起眉,不耐烦地说道。连续几日以这个“白”为基准,从早到晚绕着这千篇一律的树林乱窜,本来龙飞凤舞的字也看得厌恶了。“不急,”他静静地望着前方,眼中满是笃定。邵殷埠摸摸鼻子,乖乖地住了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树,还是树。若盈沉默着,视线没有离开眼前挺拔硕长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总会下意识地相信他,依赖他。被困在树林的阵法里,包袱中的干粮逐渐减少,看着不慌不忙的他,便安下心来。紧紧地握住斐然哥哥留下的佩剑,若盈咬着唇,忐忑不安。取剑后,就要离开神山,离开永国。那时,将不再有若盈此人,而是幽国袁家军的少主。这般依赖他人,是不被允许的。只因袁斐然,是袁家军的支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如今,袁家军受重挫,明叔下落不明。借助欧阳宇的力量,重建袁家军的声望,刻不容缓。袁家军不需要软弱无能的少主,身为少主的她,也不再能轻易相信他人了。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若盈心里叹息着。就让她最后放纵一次罢,用若盈的身份,去依赖,去相信,直到最后分开的那一刻……“来了,”低吟一声,皇甫酃微微浅笑。若盈抬首,惊讶地见到树木如有生命一般,快速地左右移动起来。除了眼前那棵刻了“白”的树,高耸的树木迅速分开,显露出一条宽敞的路来,两旁的树影也渐渐模糊,消失在视野中。“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邵殷埠愕然地望着眼前的惊变,吓到了。若盈亦觉不可思议,使劲眨着眼,又揉了几下双眼。绝美的俊颜睨了他们一眼,“出口,不走么?”“你是怎样发现的?”邵殷埠围着刻着“白”字的那树转了一圈,惊喜地问道。皇甫酃微蹙起眉,“走就走,哪来这么多话。”抓起若盈的小手,抬步就要走。却被若盈的手往回一扯,顿住了脚步。“难道我们三人就这样一走了之,不通知其他人了吗?”若盈想到他们会因为干粮和水耗尽,困在树林而死,不忍地说道。“为什么要救他们?”用力地握住掌心里柔软的小手,墨眸冷光一闪,目光紧紧地锁住她。“我只想带你一人离开,至于他,”下巴向前一扬,“不过是顺带罢了。” 第二十二章 杀人 “为什么要救他们?”用力地握住掌心里柔软的小手,墨眸冷光一闪,目光紧紧地锁住她。“我只想带你一人离开,至于他,”下巴向前一扬,“不过是顺带罢了。”顺带?邵殷埠的脸霎时黑了,抓紧腰间的佩剑,手上青筋条条突起。那人的气势强大,犹是他也看不出深浅,何谓深不可测。邵殷埠深呼吸了几下,忍下心中极度的不快。不敢动手,那就只能忍耐了!若盈眼神一黯,她怎么忘了,这人曾因为她没有踩仆人的后背下车,就要杀了那人,坦然地犹若谈论今日的天色那般。冷情如此,现在又怎会顾及那些陌生人的性命?俊秀无双的容颜,冷凝的双眸,唇边冰冷的笑意。究竟有什么能入了他的眼,甚至是他的心?“不行,我不能放弃他们。”若盈坚定地望向他。“小家伙可是忘记了,他们留下的人越多,我们取剑的阻碍就越大。”寒眸微垂,皇甫酃含笑说道。“如此,你还要去救他们吗?”蛊惑的低沉声线在耳际响起,让若盈有一瞬间的犹豫。她甩了甩头,皱眉道。“即使如此,我也要救他们。”“你不是很想要那把‘思召’么?”他抿了抿唇,轻声问道。“是的,我必须要得到‘思召’。”只因这是对欧阳宇的承诺,“然而,若要我为了剑,枉顾人命,这是万万不可的。”“为什么?他们不过是不相干的人,为何如此执着?”略有不解的目光移向她,却笑容不减。“在这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便是这人命了,不是么?”若盈咬咬唇,抬起头,道。“或许吧……我亦不是要普渡众生。只是不想往后的日子里,每每想起,会后悔和自责。”“他们可不会感激你,小家伙。”人心这样东西,这十多年他看得够多够清楚了。“我不需要他们的感激。”她只是做自己想要做的罢了。“……随便你,”松开一直握着她的手,他淡淡道。“一刻钟,我只在这里等你一刻钟。”“好,”若盈点点头,抬头望了望天色。挥刀斩断她与两人之间的细绳,她快步走开。“出口!那是……出口!”才迈开几步,不远处响起几声惊呼。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三人迎面而来。若盈眼前一亮,扬声道。“我正要找你们一起出去……”话音刚落,一道寒光急速朝她面门刺来。她大吃一惊,身随意动,后背急急向地面一压。白刃从她额上险险擦过,几缕刘海上的发丝在微风中飘散,却也刺痛了她的双眼。她踉跄地退后一步,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双唇微颤。“……为什么?”闪着银光的刀刃近在眼前,在温暖的阳光下却散发着阵阵寒气。那人得意地笑道,“杀了你们,就只得我们师兄弟三人知道出口在何处。也只有我们三个,有资格离开这里去取剑。”说完,轻蔑地扫视了一下邵殷埠和皇甫酃。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人,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何惧之有!“二师弟,三师弟,还不动手?”身后两名年轻男子齐声应道,其中一人身影一动,扑向一旁的邵殷埠。右手闪电般地从后背抽出一把大刀,往其胸口一刀就要劈下。“邵大哥!”若盈回神,见此不禁惊唤一声。邵殷埠急忙持剑横在胸口,挡下突如其来的五尺大刀。他紧皱双眉,连退两步,虎口被震得生痛,才勉强阻下了刀势。好厉害的刀法!好惊人的臂力!邵殷埠暗暗心惊,却又涌起几分雀跃。毕竟敌手难逢,自从他师傅仙逝,在附近几个村落里已再无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了。当下,便使出浑身解数,与对方过招起来。且,他兴奋之余,完全忘记了刚才被偷袭的不悦。另一边,那人的剑刃缓缓下移,寒气从若盈的额头、脸颊、下巴,直到颈侧顿住。无视那人的挑衅,若盈的余光一直关注着邵殷埠,见他无碍,方舒了口气。不满若盈的走神,那人唇角微微上扬,调笑道。“这张漂亮的脸,啧啧,就这样划上一刀实在太可惜了。你说,在这细细的脖子上割一下,保全你的容貌,我够仁慈罢!”“……那也得看你有没这本事!”若盈望着他,冷哼一声。听罢,他面色一冷,剑往她颈侧推进一分。脖颈一条细痕,殷红的鲜血顺势滴落。看见白皙的脖子上刺眼的鲜红,他扬起一丝得逞的笑意。下一刻,他的笑容一僵,只觉手上一痛,剑“叮”地一声落地。尚未看到对方的身法,剑势翻飞,剑尖瞬间已赫然指向他的咽喉!目光顺着剑身,看到执着佩剑的纤细手臂,瘦弱的身子,以及难辨雌雄的美丽容颜。烈日下,冷汗霎时浸湿了背后的衣衫,这人,什么时候出的手?小小年纪身手如此不凡,本以为三人中最孱弱的他最易对付,难道他看走眼了?“看来,要杀我,你还没这个本事!”若盈扬起眉,微微一笑。那人眼珠一转,讨好地笑道。“这位公子,这位少侠,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在下罢。在下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下大错的。在下发誓,以后绝不再犯!”若盈瞥了他一眼,神情诚恳而不像作假,便略有迟疑。那人见此,眼底精光一闪,脚尖向上一挑,长剑立刻回到手中,飞快地刺向若盈。电光火石之间,却见若盈一剑平抹,毫不犹豫地砍下那人的头颅。瞪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似是不相信看似最天真善良的人竟会挥剑杀了他!右手一颤,若盈神情哀伤地垂下眸,轻声低语。“我并不想杀人,为何你要苦苦相逼。我现在还不能死,所以,只好对不住了……”抬眸,盯着迟迟未曾动手的一人,那人其中一名师弟。“为何不动手?”即使见到师兄被杀,也无动于衷……清秀的脸上漾起淡淡的笑意,“你们两人的剑术远在师兄之上,他愚蠢也就罢了,我为何要跟着他去送死?”两人?若盈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一直不动的玄衣男子,后者悠闲地倚着树,表情漠然地仿佛在看一场无趣的戏。“你以为,我会好心地留下你这条命?”皇甫酃斜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会,可是她会。”他淡定地睨了若盈一眼,微微笑道。“……也罢,”皇甫酃轻轻应道,抬步上前。“若儿,这教训,可记牢了?”她抿起唇,沉重地垂下头。嘴角噙着浅笑,轻拍了一下她低下的头。“记住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揪着他的衣袖,若盈喃喃说道。“……可是,若不去相信,不就失去了所有值得相信的?”脚步一顿,墨眸微阖,掩去眼底闪过的璀璨金芒。“这世上,本就没有值得相信的。即使有,也脆弱得可笑。”若盈望着他,若有所思。“一刻将过,出口就要关闭了。”皇甫酃淡淡提醒道。清秀男子一惊,大声唤道。“二师兄,别再打了,出口就要消失了!”竭力纠缠的两人立刻分开,邵殷埠喘了口气,擦去额上的一层热汗。而被唤作二师兄的人,迅速收起大刀,冷然地扫了地上大师兄的尸身一眼,便收回视线。仿佛死去的只是路边的猫狗,木然的脸庞没有一丝动容。出口四周的树木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路却隐约只能看见轮廓了。五人立即急步走入,不久,树木开始交错移动,按照某个顺序快速排列起来。一阵风刮过,静谧的树林的一角犹若不曾有人踏足,只余下树干上刻的一个龙飞凤舞的“白”字…… 第二十三章 金瞳 蓝天白云,一望无垠的草地。一汪深潭,碧波荡漾,风起涟漪,浅淡幽香随风飘散。绿意盎然,宁静美丽,人间仙境。离开树林后,五人便身处此地,美景在前,久久不能回神。“终于出来了,”水音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说道,清秀的脸上满是惬意的神色。忽而一转身,面朝刚才走来的方向,规规矩矩地一抱拳。“大师兄,你安息罢,我和二师兄会为了你取回宝剑的。”言罢,收起故作严肃的脸,勾住身旁的木风,蹭了蹭。“二师兄,你觉得音儿说得对么?”侧过头,微微颔首,木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黑眸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水音习以为常,见他赞同,高兴地咧开嘴笑得更欢了。“大师兄死了,为何你们一点都不伤心?”若盈不解他们两人的漠然,毕竟是同门,三人该是从小便一起生活,又怎会这般无情?“伤心?我们为什么要伤心。本门规定,武功最强的弟子为掌门。二师兄是我们三人之中最厉害的,可师傅硬是将掌门之位传给大师兄,他的亲生儿子。如今,明里是要我们两人陪他参加试剑大会,暗地里却是让我们为大师兄身先士卒,挡去一切阻碍!”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咬牙切齿。“既然不愿意,为何还要听从你们师傅的话?”水音正欲开口,冷淡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听闻有些门派,入门之时必须服下子蛊,母蛊则在历代掌门手中,避免门派中人背叛,以及便于掌门对部众的控制。你们的师傅怕是早早将母蛊交到那大师兄手里,你们才不能反抗罢。”水音蹙起眉,敛了笑容,看向皇甫酃的眼神多了几分戒备。“此事除了本门的人,从未被外人探知。敢问这位公子从何得知?”“偶然知晓罢了,”敷衍地应了一句,便住了口,显然不想深谈下去。水音无可奈何,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若只有他一人,联合二师兄在百招之内或许能胜。可是……若盈感觉到水音飘来的目光,微微皱起眉说道。“创建你们门派的师祖,怕是疑心极重之人。徒弟又不是物件,有他们想要的生活,用子母蛊来控制人,实在太过分了。”“若是值得敬重之人,以德服众,又怎会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法……”“哼,以德服人?”水音冷冷打断道。“真是幼稚的想法。你可知,本门当初入门的学徒高达数百人,最后却只剩下我们师兄弟三人。”“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不用我说,你也可以想象到失败者的下场了。”看向面露震惊的若盈,他勾起一抹讥笑。大师兄虽可恶,但,武艺在门派中亦算得上个中翘楚,竟然这般轻敌,败在这么一个天真幼稚的丫头剑下。“姑娘,以你的美貌,留在家中,自有人踏破门槛想要娶你回去。尤其是永国这般缺少女眷的地方,你更能寻觅到如意郎君,没必要来试剑大会涉险的。”眼尖的他看出自己是女子并不奇怪,若盈坦然道。“我想要向一个人证明我的能力,所以我来了。至于嫁人……”自从换上那红色的战袍,她便再未奢望过了……“那人真可恶,难道就不会怜香惜玉么,这种地方是女子能来的!”邵殷部一直没有追问若盈关于她来神山的缘由,如今一听,不由义愤填膺。“……他不会让人做没意义的事情。”“换言之,他相信你一定做得到,才让你来的?”皇甫酃敏锐地抓住重点,问道。若盈沉默不语。“这人不是极为相信你,就是太过于自负了。”水音皱起眉,深谙这般张狂的人,世间怕是寥寥无几。“那么,白公子又是因何前来试剑大会?”皇甫酃含笑反问道,“试剑大会五十年一次,如此难得的机会为何不来?”水音笑容一窒,高深莫测地瞅着那袭玄衣,转而又问。“白公子是临国人?”“母亲是安国人。”他避重就轻地回了一句。若盈见他答非所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水音笑笑,瞪圆双眸。“听闻安国盛产美人,当年的第一美女嫁给临国皇帝为妃,可惜不到两年难产而死。真是可惜了,音儿还想一睹芳容,想必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白公子认为呢?”“两国联姻,人尽皆知,只是这皇贵妃的容颜是否真如传闻那般,白某就不清楚了。”“白公子过谦了,相信你的俊颜绝不在那贵妃之下,不是么?”水音紧紧地盯着他,调侃道。将白公子的相貌与一个死去的贵妃相比,实在太失礼了。若盈如此想着,双眉一紧,略微不悦地看向水音。却见他全身一僵,身旁的木风右手伸向背后的大刀,木然的黑眸闪过一丝惊恐。察觉到空气的紧绷,转过身,入目的是一双妖异的金眸,冰冷的杀意随着目光直直射向水音。“金瞳……”水音只觉全身冰凉,犹如跌入寒冰之中,微微颤抖。木风与邵殷部不了解金瞳的意义,却被皇甫酃铺天盖地的杀意僵直了身躯,紧握兵器蓄势待发!漠然地扫向几人,最后视线在若盈身上顿住。转眼间,席地逼近的杀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这才如释重负,水音更是跌坐在草地上,许久未能站起身来。眼睁睁地看着皇甫酃径自从他们身边走过,墨发飘扬,衣袂翻飞,只余鼻息间清淡的檀香。若盈担忧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骄傲、孤寂,抬步就要跟上去。水音一把扯住她的衣袖,颤声说道。“别去……金瞳……灭世之妖啊!”用力一挣,水音却揪得更紧,若盈低头叹息道。“他是人,不是妖。金瞳又如何……若不是他,我们怎能如此顺利地离开那个树林。再说这样的话,就别怪我无情了!”水音松开手,惊愕地看着她走远。刚才最后那一瞬间,分明感觉到不亚于皇甫酃的凛冽杀气,这真是眼前纤弱的女子散发出来的么……金瞳,玄衣,绝色容颜,安国,联姻,临国……林林总总凑合在一起,水音心底一颤,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念头。这,怎么可能……若盈快步追上,却不敢冒然上前,只是在几步之遥不紧不慢地跟着。“若儿,你不怕么……如今你应该清楚金瞳代表什么了……”他停住脚步,侧身淡然说道。“谁说的……”“嗯?”“谁说金瞳一定会灭世的?他亲眼所见,还是曾经有过金瞳的人告诉他的?”若盈直视那飘渺如月色的双眸,喃喃问道。转身走近,白玉般修长的指尖伸向她的颈侧,沉声轻语。“小家伙,还记得你曾问我有没兄弟,我的回答是什么?”不知他为何转移话题,若盈还是应道。“白公子曾说,原本有很多兄弟,后来死了。”微凉的指尖感受到皮下跳动的脉搏,以及柔软的触感,淡笑道。“是的,他们都死了。总共十二人,十个兄长和两个年岁相差无多的弟弟……如果我说,他们都是我杀的呢,若儿?” 第二十四章 安慰 微凉的指尖感受到皮下跳动的脉搏,以及柔软的触感,淡笑道。“是的,他们都死了。总共十二人,十个兄长和两个年岁相差无多的弟弟……如果我说,他们都是我杀的呢,若儿?”温柔地抚摸若盈瞬间僵硬的脖颈,他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杀死第一个兄弟的时候,只有七岁。他比我年长五岁,因为学武的关系,孔武有力。我用匕首,趁他放松警觉时,一刀结果了他。”“我在他身上插了整整二十一刀,直到他了无气息,血肉模糊……”“够了!”若盈皱眉道,“白公子,不要再说下去了……”“怎么,怕了?”望着面色有些发白的她,皇甫酃沉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她低下头,感伤地问道。“为何如此问?”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反问道。“我相信,白公子杀人,当年一定有情非得以的理由,因为……他毕竟是你的兄弟,你的亲人……”“亲人?”他冷笑道,“我没有亲人,他们也不是我的兄弟。为了能继承庞大的家业,我们只能是死敌,是对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除了有相近的血缘,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怎么会这样呢?”若盈喃喃自问,握住他微凉的手。还记得斐然哥哥温和的声音,温柔的双手,对她爱护有加。与他反目成仇,这样的事,她根本没法想象……庞大的家业,财富与权力,比兄弟的性命还要重要么……掌心里的小手抓得更紧,暖意从两人紧贴的肌肤中传递过来。皇甫酃侧头,冷眸犹若冰雪融化般,春回大地,透出一丝柔和的光亮。她,这是在安慰朕么……当邵殷部拽着水音和木风前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墨发玄衣,烨然若神,唇边淡淡的笑意,精致的五官除却了以往的寒意。黑眸定定地看着身侧垂首沉思的女子,两人的手紧紧交握,温馨怡人。发现来人,黑眸冷冷地扫了他们三人一眼,敛下眼帘。背对着众人的若盈听见声响,自然而然地放开了手,转身笑道。“你们来了。”邵殷部呆呆地点点头,“刚才多有得罪了,白公子。但这里危机四伏,我们五人还是不要分开行动的好……白公子,你要去哪里?”见皇甫酃一甩袖,抬步走开,他不由急急唤道。寒眸淡淡睨了邵殷部一眼,“与你无关。”若盈一把揪住他的衣袂,“邵大哥说得有理,我们一起,彼此能有照应。”反手将柔软温暖的小手纳入掌心中,皇甫酃默然,却依言顿住了脚步。感觉到手背的凉意,她微微皱眉。大伏天,他的手心怎会这么冷。思及此,小手不由回握,忘记了挣脱。“我练的武功属于阴寒的路数,身体也就较常人要凉些。”若盈抬眸,不解。他怎么知道自己想问什么。皇甫酃微一挑眉,浅笑。你想说的都写在脸上了。苦着脸,抬手抚上脸颊,左右摸了摸。这般孩子气的举动,让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见若盈不满地瞪他,唇边上扬的弧度更大了。水音一副见鬼的表情,张大口,使劲揉了揉眼睛。嘴里喃喃自语,“他怎么可能来这里,又怎会笑得那么开怀……不可能,不可能啊……”“你在嘀嘀咕咕什么?有完没完!”邵殷部不耐烦地打断他,朝若盈走去。木风略微担忧地看向水音,除了练武,他对周围的一切均不感兴趣。只有这个犹如亲人的师弟,一直陪伴左右,两人就象亲兄弟一般,形影不离。“怎么?”水音蹙起眉,在他耳边悄声道。“风师兄,音儿怀疑那黑衣的白公子,是临国的国主皇甫酃。在临国,只有皇上才能身穿玄衣。”木风不以为然,眉一挑。单凭他穿黑衣这点就认定他是皇甫酃?水音摇摇头,“不单是这样,还有他的容貌……我那个愚蠢的爹,娶了十五个美妾还不满足,竟想染指安国第一美人,碰了一鼻子灰还不放弃。好在不久,她下嫁与临国皇帝了。但我爹秘密藏了一幅画,我只是匆匆瞄了一眼,当时年少,隐约有些印象。如今想起,那姓白的跟安国第一美女有几分神似。”木风依旧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一脸淡漠。水音见此,叹了口气,道。“风师兄,我知道你对他是谁没有兴趣。可是刚才你也看到他的双眸闪着金色光芒……金瞳现世,灭世之妖。无论他是人还是妖,师兄,不要试图接近他!”木风双眸一闪,抿唇不语。水音面色一整,“师兄,我明白你所想的,这般难得的对手,世间少有。然,他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他背后的势力,足以让我们死千次万次……”他垂首,语气沉重。“音儿只有师兄一个亲人了,我不希望你发生任何事……所以,答应音儿好吗,风师兄?”木风沉吟片刻,最终微微颔首。水音这才松了口气,木风什么都好,就是个武痴。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总会不顾一切地挑战,无视对方的身份、意愿,以及身处何地。“快来!深潭里面有不少肥嫩的鱼,不如弄几条上来打打牙祭,最近就吃干粮,嘴巴都淡出鸟来了。”邵殷埠大声嚷嚷,众人走近深潭,探身往下一望。果然,数十尾肥嫩的鱼在潭底游来游去,潭水清澈,平静的水面随着鱼儿的游动泛起层层涟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邵殷埠与水音跃跃欲试,若盈弯腰盯着潭水,若有所思。“这潭看来很深,邵大哥,你还是不要下去了。”“若盈,你怎么老灭人威风。这潭水一眼便能见底,又怎会深。”边说着,边脱去上衣,只余下一条长裤。“待会大哥给你抓条大鱼,在下的抓鱼手法,在村里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说完,未等若盈出声阻止,便已俯身跃入深潭之中。她着急地在潭边来回张望,好一会了,怎么不声不响的,水上仍不见邵殷埠的踪影,不禁有些担心,往水潭又走近几步。“噗”的一声,邵殷埠突然从水面冒了出来。若盈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就要跌入潭中!手上一紧,身体被猛地一扯,身体自然往后,倒入满是檀香的怀抱中。好在若盈瘦弱,皇甫酃不过倒退了两步,便稳住了身影。“白公子,你还好吗?”若盈抬起头,愧疚地问道。见他微微点头,她转头狠狠剐了邵殷埠一眼。邵殷埠瞥见刚才惊险的一幕,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大声喊道。“待会大哥亲自给你烤鱼,当作赔罪啊!”说罢,如鱼得水的在潭中自在地潜上潜下。不到半个时辰,潭边躺着七八条墨色的鱼,一张一合着嘴巴,在地上翻滚着,试图回到水中。挣扎到最后,平躺着,渐渐失了生息。邵殷埠抓鱼那会儿,水音与木风去寻了一个遮蔽风雨的小山洞,邻近洞口处燃起了火堆。待邵殷埠上了岸,杀鱼洗净,烤起鱼来,后又燃了个火堆烤干湿漉漉的长裤。才一个时辰不到,干柴就没剩下多少了。若盈站起身,笑道。“趁天色尚早,我去捡点干柴,不然这火可留不到入夜了。”“若盈,大哥随你去罢。”邵殷埠胡乱套上衣衫,应道。“不用了,邵大哥,你还是赶快把衣裤弄干。这天虽热,晚上还是很容易得风寒的,我去去就回。”皇甫酃拍拍衣衫上的尘埃,也站了起来,若盈连忙摆手。“你也别去了,那个,我……”若盈脸上染了一层绯红,低声说了一句。皇甫酃了然,轻拍她的头顶,道。“原来若儿要去更衣,怎么不早说呢,说了我们才明白,明白才不会跟去……”她立刻伸手捂着他的薄唇,生怕他再突然冒出惊人之语。扫向其他人,除了木风,皆是抿唇低笑。若盈羞得一溜烟地跑出山洞,心想这白公子就爱看她出丑,怎一个无奈啊!拾好一大捆干柴,天色已渐灰暗,她不由加快脚步。往回走了半晌,诧异地看见一人挡住了去路。身后背着五尺大刀,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淡的双眸却有一抹流光闪烁。“木公子,有事么?”他从不离水音左右,如今却一人在此处,若盈隐隐觉得奇怪。“木公子?”见木风没有理会,她又唤了一声。他右手利落地抽出大刀,直直地指向若盈,刀身闪着寒光。而后,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我要和你比试!” 第二十五章 比试 水音把鱼翻了翻,香味传来,他吸吸鼻子,掌心往后一伸,道。“师兄,把盐巴递过来。”伸出的手没有得到回应,他侧过头,愣住了。“木公子出去好一会了,”邵殷埠往火堆丢了跟木柴,不经意地抬头张望了一下。“若盈去了有半个时辰,怎么还没回来?”“糟糕!”水音猛地跳起来,几步上前揪住邵殷埠的衣襟。“师兄是什么时候出去的?”邵殷埠明显被吓着了,“那个,若盈出去之后,不到一刻钟他也离开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水音喝了一句,快步就要向外奔去。一道墨色的身影瞬间挡在洞口,冰冷的视线扫向他。“怎么回事?”水音吞吞口水,倒退一步,语气颇有些无奈。“风师兄是个武痴,喜欢找剑士比武。本来他想向您,嗯,白公子讨教的,被我阻止了。如今,应该是寻若盈姑娘比试去了。”“什么!”邵殷埠大惊失色,“他要寻人比武,在下也可以奉陪,怎么欺负一个姑娘家了!”水音横了他一眼,心里感叹那邵殷埠有眼无珠。竟然自以为是地认定那叫若盈的女子,只是平常家的姑娘。“师兄的个性沉闷,但又非常固执。若盈姑娘即使不答应,师兄也不会轻易罢手。”她的剑术再好,毕竟太过瘦弱,又是女儿身,师兄那两百斤重的大刀对于她怕是极难应付!偷偷瞄了一眼皇甫酃的面色,水音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后面那些话还是不要提了……皇甫酃神色不变,淡淡瞥了水音一眼,抬步便走了出去。邵殷埠心下担忧不已,急忙跟了出去。水音叹息了一声,蹲下身,随手把几条鱼又翻了翻。思及刚才皇甫酃冷若冰霜的一瞥,他不由一颤。希望那位若盈姑娘仍然毫发无损,师兄下手知道轻重……他又叹了口气,要师兄在比武时手下留情,怕是不可能的事了……待两人赶到附近稀疏的小树林中,已是一片狼籍。林中的树几乎都被齐腰斩断,甚至地上好几处一丈深的裂痕,不难看出,皆是那把巨刀所造成的破坏。不远处传来阵阵响声,他们快步走近。邵殷埠见若盈险险避过刀锋,下一刀又至身前,急忙就要冲了上去。皇甫酃迅速抬手拦住了他,惹来他一记眼刀。“木公子的刀法凛冽,又力大无穷,若盈姑娘怕是支持不了多久!”皇甫酃抿唇淡淡一笑,“将近半个时辰,她依旧没有落了下风,不是么?”邵殷埠一愣,皱起眉。若盈的衣袖裂了个大口子,应是刀风避之不及所至。额上一层薄汗,眉宇间有丝倦意,身上却没有丝毫血迹。又仔细看了看,确是没有伤口,他这才放下心来。一旁的皇甫酃观察着战局,微微眯起了双眼。每一招若盈都是从刀口擦过,似是没有多少招架之力而急急避开,事实上,木风也未占上风,两人一直僵持着。邵殷埠却看得胆战心惊,大刀一会在若盈右手侧边擦过,一会劈向她面门,一会攻向她下盘,招招狠辣,险象环生。若盈却又每每险险避开,让看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若盈的运气还真好,每一次都避过了……”“运气?怎么可能!”皇甫酃冷笑道,墨眸闪耀着璀璨的月华。她看似每一招都在避开罢了,然,手中的剑总是适时伸出。并不凌厉的剑势,却生生让大刀偏离了方向。金瞳闪烁,掩不去眼底的赞赏和笑意。把借力打力发挥至如此,若儿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可惜,这般纠缠下去,首先落败的也必是体力不足的她。小家伙接下来会怎么做呢,真让人期待……用剑尖再一次挑开砍向她的刀锋,若盈微微喘气。这样下去,最后她只会因为消耗掉所有的力气而落败。虽然她并不在乎输赢,可惜眼前的木公子,根本从未想过要“点到即止”……深深吸了口气,只好如此了……不再用剑尖挑开大刀,而是用尽全力砍向刀身。一次又一次,若盈的手臂被震得酥麻,仍是不懈地挥剑。木风不明所以,面色不变。见若盈手上的动作减慢了几分,不自觉地加快了刀势,力度更甚于之前!若盈的身影越加迟缓,气息有些不稳。邵殷埠紧抓身侧的佩剑,随时就要飞奔过去出手帮忙。“叮”一声脆响,木风双眉一皱,手里的大刀忽然微微颤动起来。随着若盈砍向刀身的次数愈多,大刀颤抖得越加厉害。木风第一次遇到如此状况,心下疑惑,目光不禁追随着若盈的长剑。半晌,木风刀势一顿,眼前一花,闪着银光的剑尖已在颈侧!“……我输了。”他伸出左手,轻抚刀身,眼里含着几分惆怅。若盈将剑收回,吁了一口气。“木公子,承让了……”“在三百招内打赢我的,你是第一个。”抬手擦了擦汗,若盈苦笑。她可从来没想过要跟他打的啊……邵殷埠见木风默默收起大刀,冷淡地与他擦身而过,走近若盈,低声问道。“若盈,刚才你怎么莫名其妙地赢了?”她累得索性坐在地上,绯红的小脸满是汗滴,摆摆手一言不发。邵殷埠不依不饶,又问了两次,满脸好奇之色。“……他的刀竟裂开了,你怎么做到的?”皇甫酃俯身轻声问道,黑眸闪过一丝兴味。“不停击中刀面,引起刀身颤动……”若盈答得有气无力。“最后刀身承受不住,便有了裂痕?”皇甫酃眉一挑,猜测道。若盈点点头。“竟然有这样的事!若盈,你从何处听来的?”邵殷埠习剑数年,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吃了一惊。不过,那木风突然收手,难道是因为发现刀身出现裂痕?“听村里一位老者提起过,他铸剑将近五十年了……木公子真的非常爱护那把大刀,不然也不会就此罢手的。”邵殷埠不由感叹,“看不出那武痴,倒是很重视他的兵器……”“夜了,回去罢。”皇甫酃抬头望了望天色,打断道。若盈单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来。刚才与木风比试,时时警惕,紧绷的弦好不容易松懈下来,身子一下子变得相当乏力。“啊!”愕然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若盈无奈地被他抱在怀里。“白公子,我还能走的……”“就当是若儿你刚刚给我们看了一场精彩的比试,区区小事就不要介怀了。”皇甫酃勾起唇角,眉间洋溢着淡淡的笑意。邵殷埠悻悻地收回正要伸前的双臂,摸摸鼻子,又被这姓白的抢先一步……仿佛听见他的腹诽,墨眸冷冷地扫向他,薄唇微掀。“干柴?”若盈挣扎了一下,急道。“对了,我收拾了不少干柴,本来打算带回去的。半路,遇到木公子……”环视了四周,哪里还有柴的踪影?邵殷埠见她蹙起眉,连忙说道。“不碍事,你们先走,大哥一会拾些干柴回去。”若盈尚在犹疑,皇甫酃已经一声不吭地抱着她提步离去。“……邵大哥,小心……早回……”远远听到若盈的叮嘱,邵殷埠应了一声,转而头痛地望着凌乱不堪的小树林,认命地捡起尚且完整的干柴……“回来了?”水音在洞口不停张望,见到两人,喜出望外。但当发现若盈被皇甫酃打横抱着怀里,瑟缩了一下,怯怯地问道。“若盈姑娘,你,你受伤了?”若盈急急摇头,“没有,只是乏力罢了。”朝洞内瞥了一眼,“木公子还没有回来吗?”“回来了,”水音咬咬唇,担忧地说道。“直盯着大刀,有些闷闷不乐。”他猛地抬起头,扯起笑容。“没事的,这不是若盈姑娘的错……你们该饿了,鱼烤熟了,快过来吃。”三人坐下,水音殷勤地递给若盈一条烤得金黄的鱼。若盈道了谢,正要接过,皇甫酃骤然抓住她的小手,笑道。“若儿不是讨厌吃鱼么?”明亮的双眸眨了眨,她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吃鱼……莫名地接过他塞在手上的肉干,瞅了瞅一边吃得香甜的水音。话已至此,不可能再问他要烤鱼了。愤恨地瞪了皇甫酃一眼,用力咬下一大口肉干。嗯,这肉干的味道倒是不错……待邵殷埠抱着捆干柴回来,听水音说若盈不喜吃鱼,也只是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只因腹中空空,拿起烤鱼就狼吞虎咽起来。吃了几片肉干,若盈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不久,枕着包袱,困倦地睡去了。皇甫酃慢条斯理地吃完干粮,背对着洞口,在她身侧躺下。另外两人食髓知味,愣是把七八条烤鱼全塞进肚子里,吃了个饱。打了好几个饱嗝,收拾了一下,两人也睡下了。皇甫酃闭上眼,唇边却微微上扬…… 第二十六章 玄虚 第二天一早,若盈醒来,见水音和邵殷埠两人面色发青,唇色发白,眼下淡淡的青影,着实吓了一大跳。“你们两个怎么了?”话音刚落,只见邵殷埠突然跳起身来,捂着腹部冲出山洞。目定口呆地看向水音,却见他虚弱地躺在地上,一头湿汗。一旁的木风半蹲着,用衣袖拭去水音额上的汗珠,淡淡吐了一个字。“鱼。”“难道……鱼有毒?”若盈诧异地瞥了眼火堆周围的鱼骨,昨晚就他们两人吃了深潭里的鱼,问题便只能出在此处。“鱼没有毒,”悠闲地靠着石壁,皇甫酃望着水音跑出去的身影应道。“既然鱼没毒,那就是潭水的原因了?”若盈站起身,手握佩剑走出洞外。探出身,仔仔细细地查看深潭。走了一圈,在深潭的角落眼尖地见到被挡住的数十棵小灌木。将近四尺高,羽毛状的叶子,根部均在潭水之下。若盈皱起眉,想起昨晚白公子奇怪的举动,转头问向跟在身后的人。“你早就知道潭边长了那灌木?”皇甫酃抬手轻抚墨发,微微一笑。“他抓鱼的时候,我见到水面飘了几片树叶,顺着潭水流动的方向,不难发现。”她叹了口气,“你是故意的?”故意不告诉他们两个,那灌木的根部会让人腹泻不止。尤其潭虽深,却小,数十棵的灌木根部都在潭水中,潭里的鱼又怎会没有沾上药效?“这怎能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贪吃。”皇甫酃答得漫不经心,这神山里的东西是能随便吃的么……见邵殷埠一脸死灰地挪回山洞,水音倚着木风,看似虚脱。若盈无奈地摇摇头,四周围寻了一番,摘下一些药草,拿回洞里。没办法碾碎和泡水,她只能让两人把草药放入口中,咬碎才吞下。直到晌午,两人的腹泻才止住了,全身无力地倒在地上,面无血色。“白公子,在下得罪你了么?为何如此作弄我们?”休息了半晌,邵殷埠侧过头,虚弱地问道。水音也是一脸敢怒不敢言,窝在木风的怀里,拳头捏得发白。“作弄?言重了。你们没问,我也就没说而已。若果得罪了我……”你们以为颈上人头还能保住么?冰冷的视线扫过,邵殷埠一时语塞,水音则是摸了摸脖子,欲哭无泪。宁可得罪所有人,不能得罪他啊……感觉到气氛有些僵,若盈忙苦笑着出来打圆场。“这个,两个时辰之后再吃几片草药,该是无碍的了。我和白公子去四周查探一下,木公子留在此处照顾他们可好?”木风微微颔首,若盈抓着皇甫酃的手,匆匆离开。“……无论如何,昨晚白公子阻止我吃鱼,还是该跟你道声谢。”沉默了走了片刻,若盈低着头,轻声说道。不然今日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的人就得加上她了……虽然,他明知道实情却不说,做法很是不厚道……揉了揉她的长发,皇甫酃轻笑道。“我可不想见到小家伙失了生气的样子。”踢了踢脚下的小石,若盈垂眸道。“好在此次只是腹泻罢了,若那是毒药……白公子,下次如有发现,还请尽早告知罢。”“既是若儿的要求,我便照做罢了。”转头看向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微一挑眉,不相信?若盈轻轻摇头,指着前面,道。“我们去远些瞧瞧,留下记号,待会按原路回来罢。”穿过昨晚的小树林,划下记号,眼前出现一大片密集的灌木丛。奇怪的是,一个呈圆形的空旷草地突兀地出现在密密麻麻的灌木深处。若盈来来回回地在草地上走过,却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这里有蹊跷,可是又不见机关……”她喃喃自语,弯腰,把掌心覆上草地。皇甫酃思忖,草地这里许是有他们想要的物什,苦于寻不着开启之处,只得慢慢摸索。两人专注地在圆形草地的各个角落探究了一番,不知不觉天色渐黑。“有发现什么吗?”若盈拍拍衣衫上的草屑,问道。“……没有,不过灌木的根很深,这里只有青草却没有一棵灌木。可见此处的土很薄,不适合灌木生长。”“白公子的意思是,草地下面有玄虚?”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这机关的开启之法,怕是不容易找出来。皇甫酃赞许地笑道,“就要天黑了,明日再来罢。”若盈不舍地瞥了一眼,才跟着他沿着记号往回走。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她抬起头,层层的乌云渐渐遮去微弱的阳光,布满整个天空。“不好!看来要下暴雨了,快走!”急走了几步,豆大的水滴已然落下,四周雨蒙蒙的。饶是眼力再好,也难以分辨刻下的记号。两人不敢胡乱往前赶,只好急急寻躲雨的地方。只见视野所在之处,除了矮小的灌木,就是极为稀疏的小树。皇甫酃忽然想起刚刚曾见到一块两人高的大石,连忙拉起若盈,往之前那灌木丛奔去。好在他们离得不远,很快便看到那稍微倾斜的大石,躲在狭窄的石下。若盈从怀里掏出手帕,正要擦拭身上的水珠,见皇甫酃不悦地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伸手递了过去。“白公子,不介意的话先用这手帕擦一擦。”他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细细地拂去墨发上的水滴。手帕上沾染了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不似袁莲清雅的莲香,也不是侍妾爱用的浓郁香料。却似有似无,让人回味悠长。她微微蹙眉,晶莹的水珠顺着乌黑透亮的长发缓缓坠下,沿着小巧的锁骨,调皮地滑落,引得若盈一颤。随意地甩了甩湿发,衣衫不适地紧贴肌肤。石下原本只有一人的身位,如今挤了两人,雨丝随着微风肆无忌惮地飘洒在她身上。仿佛能感觉到身侧丝丝温热,她不自在地向外移了半步。一袭墨色外衫骤然罩在若盈头上,她惊讶地侧过头。皇甫酃径自理了理单薄的雪白内衫,两指捻起那四方手帕,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礼尚往来。”若盈感激地一笑,也不推辞,转过身。黑长的外衫轻而薄,表面看来已湿透,内里却异常干燥。衣上还残留着余温,幽幽的檀香萦绕。丛林中,只余水声与两人绵绵的呼吸交织。冷风渐起,若盈轻轻拢了拢墨衫,这般温暖与恬静,似乎神山外的腥风血雨不过是一场隔世的梦罢了……被衣衫遮挡的视线没有瞥见,刚才唇角上扬的那人已失了笑意,紧紧盯着手中的方帕,角落上小小的一字,墨眸清冷摄人……暴雨不过持续了一刻,便没了踪影,来的快,去的也快。一滩滩的水迹泛着点点涟漪,鼻尖满是湿润的气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久,火光照亮了方寸所在。“你们都没事罢?”邵殷埠急急问道,他们两人午时离开之后再无音讯,便慌忙寻来。“没事,耽搁得久了,让邵大哥担心了。”若盈歉意地说道。“你们无碍就好,”邵殷埠笑笑应道,下一刻却忽然面色一整,警觉地扫视四周。武者灵敏的五官,让他在尚未有任何发现之前嗅到一丝危险。水音高举火把,五人慢慢聚拢,皆察觉到黑夜中有不寻常的气息在靠近。若盈抓紧佩剑,尝试在夜幕里左右寻找藏匿之处,以备不时之用。些微的声响传来,她余光一扫,不由僵直了身子。莹绿的幽光在灌木丛中一双双显现出来,黑暗里灼灼的绿光瞬间把他们包围起来,低低的哞声由远而近,而后似惊涛骇浪般此起彼伏,近在咫尺。邵殷埠惊呆了,难以置信地说道。“……三十,不,四十……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狼同时出没!” 第二十七章 狼群 邵殷埠惊呆了,难以置信地说道。“……三十,不,四十……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狼同时出没!”说罢,一声高亢的狼哞声骤然传来,似是在法号司令,刹那间狼群从四面八方朝五人扑来!皇甫酃的右手在腰间一抚,亮出一把闪着银光的软剑,转眼间将扑至身前的狼砍成两半。若盈则是一剑在狼的脖子上割开了血淋淋的大口子,它倒在地上,灰色的皮毛沾染了点点泥迹。木风冷淡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瞬间让两头狼身首分家,又替水音挡下了一头,显然游刃有余。邵殷埠从未见到如此数量的狼群,暗暗心惊之余,却不敢怠慢,定定地看着它们前仆后继,不断挥剑。狼虽然是群居的动物,经常一起捕猎,甚至懂得围追猎物,而不似其它动物那般直线追赶。可是,一群狼,少则四至八只,多则二三十只。如今,却突然出现四十多头,实属罕见至极!半晌,灌木丛中飘散着浓浓的血腥,刺激着众人紧绷的神经。若盈刚挡下一头,另一头又扑至眼前,接踵而来。狼群犹如砍杀不绝,她渐渐感到惊疑。不过微一愣神,一匹狼凶狠地咬住她执剑的右臂,顿时鲜血淋漓,佩剑差点脱手跌落。咬咬牙,左手取过佩剑挥下,狼吃痛松开大口,退了几步,绿光闪着暴戾与嗜血的光芒。无视手臂的伤口,她瞪大双眼,紧紧地盯着它。一人一狼对峙片刻,若盈不敢松懈,忍住痛,倔强地直视着那双莹绿的狼眸。瞥见她受伤,四人皆是分身乏术,无法伸出援手,只得加快手里刀剑的攻势!若盈抿着唇,手臂失血过多,让她有些头晕眼花。然,伤口的痛楚却令她异常清醒着,时刻提防那匹狼的一举一动。刚才的一剑在那头狼的背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殷红的血顺着灰色的皮毛落下。她眯起眼,忽然觉得那伤口仿佛缩小了一些,不可置信地眨了一下眼,血痕的的确确在逐渐愈合中!恐惧霎时袭来,慢慢渗透在身体的各个角落。她只觉血液似乎在倒流,不由惊恐地尖叫出声。“……狼的伤口……伤口会自己愈合!”随着若盈的惊呼,众人立刻明白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普通的狼群,竟是传说中的幻狼!传闻从未有人遇见过它们,而即使将它们的头和身体砍开,他们仍旧活着,甚至片刻间恢复如初。唯一的办法只有……“用火烧它们!”皇甫酃喝道,反手又砍下一头狼。木风与邵殷埠立马护住水音,后者则点燃那头刚被砍开的狼。熊熊的烈火迅速燃烧起来,狼惨烈的低哞声,刺鼻的焦味,都让若盈心惊。不过一刻钟,便解决了十头狼,其余的狼群开始后退,依然包围五人,却按兵不动。又一声高亮的哞声响起,狼群蜂拥地扑向他们。不再是一匹接着一匹的攻击,而是两三匹狼同时攻向一人!若盈狼狈地闪过一头狼的利爪,另一头已经扑至,张口用利齿死死咬住剑刃。第三头则与第一头狼连番扑向若盈的右侧,仿佛知晓她受伤的右手是最有利的攻击之处!她不能弃剑,失去佩剑,手无寸铁只会沦为狼群口中的食物。她也不愿弃剑,只因此剑是斐然哥哥留下的。俯身避开前方的狼,眼见背后另一头狼逼近,用尽力剑仍旧拔不出,若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扑近!等待的痛楚没有出现,只见眼前寒光一闪,紧咬佩剑与后背的两头狼被甩开。墨眸闪耀着莹亮的眩目光芒,翻袖舞出一片剑华,将四五匹狼笼罩其中。瞬间,它们低哞着,被甩在几丈外,身上数十道深深浅浅的血痕。水音正要举火把上前,八九头狼忽然排成一行,将受伤的狼和他们阻隔开来。奇怪的是,除了围着若盈和皇甫酃的七八头,其余狼群全部集中在三人身前,用尽全力攻击他们。水音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执剑,凌厉的剑势一时挡下狼群的攻击。然,稍作调整,狼群下一轮攻势又至身前。且,它们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手中的火把。水音边护着火把,边挥剑,即使邵殷埠与木风两人在两侧挡去了不少狼群,仍感吃力。皇甫酃瞥了一眼战况,寒眸四处找寻。若盈靠着他的后背,微微喘气,低低道。“两次的方位不同,它也够狡猾的!”“但哞声明显然近了,只要有第三次,就能知道具体位置了!”他悄声应道,感觉到背上的温热与湿润,微微蹙眉。“还行么?”“……没事!”若盈轻轻说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拖累他。余光扫向她的伤口,虽深却未见骨,右边的衣袖已经染成了血红。微微发白的脸色,勉强提起精神。若不速战速决,失血过多的她可就要葬身在这里了。月华般的金瞳一凛,抿起唇。小家伙就这样死了,实在太无趣了……“既然等不了,那就只能主动出击了!”这头躲在幕后的狼王着实讨厌,指挥着狼群攻击的方向,却狡猾地隐匿在暗处而不现身。四目相视,两人微一颔首,迅速往灌木丛的深处冲了过去!正攻击着水音三人的狼群见若盈和皇甫酃离开,停滞了攻势,骚动起来,快速跟着若盈他们而去。“拦住它们!”邵殷埠大喊一声,甩手砍伤两头离去的狼。木风与水音亦急至他身旁,联手挡下鼓噪的狼群!若盈急走数步,转身凝神,身形快如清风,运剑如飞,让追随而来的狼群生生停下!身后不远处的皇甫酃顿住脚步,冷冽的肃杀之气刹那间暴涨。灌木中些微的异动,他立刻提剑跃至那处,一道黑影飞快地避开剑锋,逃离。眼见受伤的狼群尚未恢复,若盈连忙跟上。待那黑影停住,她才看清,这匹狼竟较其它狼群强壮一倍。深灰色的毛皮,额上却有一个鲜红色的妖异图腾。它绿眸眯起,内里火光暴涨,冷冷地盯着两人。寒眸毫不畏惧地与它对视着,唇角更是勾起一丝嗜血的笑意。这是灌木丛中那圆形的空地,它特意将他们两人引至此处,究竟是何意?若盈亦发现,原本紧逼的狼群围在空地的边缘,虎视眈眈,却没有再踏前一步。既然没了后顾之忧,他们更是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狼群之首,狼王!乌云散尽,一轮皓月当空。迅如雷电的身影,流光飞舞。若盈在左,皇甫酃在右,默契地夹击大狼。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便能了解到对方的意图。两人犹如相处多年的挚友,合作得天衣无缝。若盈右方有空隙,皇甫酃便飞快地补救。他若攻击大狼的上方,她则挥剑扫向它下盘。狼王虽被两人左右夹击,却久久未落至下风,只因它的恢复能力是其它狼的数倍。砍伤的血痕不过片刻就恢复原状,他们只能不停地在它身上制造伤口,以减缓它的攻势!这样下去不行,皇甫酃沉吟一会,向若盈递了个眼神。若盈微一迟疑,接过火折子。知晓两人的意图,狼王猛地跃向若盈,利爪落下。“快!”愣愣地望着压住她身上的皇甫酃,以及他后背大片的殷红……飞快地点燃火,丢在狼王身上,霎时间浓浓的烈火包围着它!担忧地扶起他,关切地问道。“白公子,你的伤……”将自身的重量完全压向她,下巴搁在她肩上,薄唇贴近,耳语道。“……若儿,你可欠我第三个人情了!”温热的气息吹红了若盈的脸颊,伸手扶直他的身子,无奈地叹息道。“好,我记住了。”紧靠的两人没有察觉到,若盈右臂的殷红,以及皇甫酃背后滴落的血,在草地上失了痕迹…… 第二十八章 伤重 倚着冰冷的石墙,若盈叹了口气。石缝透入微弱的光亮,在这里该有两天了……想起那晚,白甫为她挡去狼王最后的一击,靠在她身上时,地面突如其来的震动。耳边响起邵大哥的惊呼,脚下一空,他们骤然坠落。醒来,已身在此处。黑暗的石室,潮湿的地面,墙角布满青苔。四周皆是石壁,窄小却没有出口。左肩一轻,沉重的喘息,虚弱的语调。“又是白天了?”“对,”抬手拢了拢他身上有些破损的外衫,“不再多睡一会?”墨眸在黑暗中闪烁,苦笑道。“再睡,就得直接去见阎王了。”覆上他的额头,若盈微微皱眉。掌心仍然一片灼热,伤口未能及时处理,在这阴冷之地,他的伤势只会更重。转过身,双手又开始仔细摸索着石壁的每一寸地方。“别忙了,好好休息保留体力罢。”包袱留在山洞中,身上没有干粮、水和药物。除了等外面的人来救他们,别无他法了。“咳,咳。”身体的热度一直未曾消退,喉咙干渴的愈加厉害了。沮丧地放下双臂,四面的石壁,她从上至下细细地用指尖查探过,却没有发现任何开启的机关。难道他们两人要困死在这里么?几声咳嗽,便没了声响。担忧地转头,见他躺倒在地上,连忙小心地避开后背的伤口托起他。手心微凉的触感,她不由单手将他拥入怀中。他无意识地靠近温暖,身子因凉意微微颤栗。意识昏沉,无力地倒向散发着淡淡幽香的柔软。仿佛回到七岁那年,满身的伤痕,由内至外渗透的痛楚。当时,直到那人倒下,他才敢放任自己昏迷过去。但,当炎找到他时,却又立刻惊醒过来。或许,除了自己,他谁都不相信……勉强维持着清明,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中。七岁到十岁,短短三年,他铲除了所有的兄弟。除了第一次他亲手挥刀,双手再未沾染兄弟的鲜血。只因,那次之后,他懂得了——借刀杀人……挑拨几人之间勉力维持的平衡,利用所有可以利用之处,各个击破。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到死都不会知道,让他们走向黄泉之路的,是那个沉默寡言,美貌瘦弱,一无是处却被称之为妖孽的他!干裂的唇角勾起一丝自嘲,一出生就被冠上妖孽之名,困在萧瑟的冷宫,一世不被允许离开。还记得其中一个兄弟,以通敌卖国之罪推上刑场。好心的在最后一刻告诉了他真相,那惊恐的神色,死前嘶声裂肺地高喊的“妖孽”二字。寒眸闪过一丝金亮,既然你们认定朕是妖孽,那朕就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妖孽!低沉清亮的歌声,婉转轻柔,在寂静灰暗的石室里回响,似是拨开云霁的清风,又似记忆中那双轻抚他的温暖柔软的手。紧绷的身躯缓缓放松下来,侧头,眯起眼。黑暗中,明亮的双眸闪耀着动人的光芒,温柔的神情,挂在嘴边那浅淡的笑意,都让人移不开视线。待柔和的声线停下,他轻轻问道。“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没听过。”若盈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是小乡村里哄孩子睡觉的小曲,登不上大雅之堂,白公子未曾听过并不奇怪。”哄小孩睡觉的曲子,难怪……“很好听,能再唱一次吗?”“好!”若盈爽快地答应道,小时候兰姨经常轻唱这小曲哄她午睡,曲子在她心里已是烂熟了。不知,兰姨他们在欧阳宇那里过得好吗?思召,究竟在何处?绵长平稳的呼吸声传来,若盈住了声,好笑地见他孩子气地蹭了蹭她的肩窝,寻了舒服的姿势,又睡去了。估摸半个时辰后,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高热愈加烫人。无措地搂着他,耳边是他微不可闻的喃喃自语。“……好热……水,水……”这个人,会跟斐然哥哥那般,伤重而死么……颤抖的手臂收紧,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她,再也不想见到熟悉的人在面前死去了……咬咬牙,若盈拎起佩剑,在右手上划开一个口子。殷红缓缓流下,她赶紧放在他唇边。下意识地张口,带着腥味的温热液体渐渐缓解喉间的干涩,不自觉地想要更多,更多……墨眸蓦地睁开,望见眼前瘦弱的手臂,以及汩汩流出的血红。舌尖舔了舔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你醒了?”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湿热的晶亮沾满了手心,他低低问道。“为什么哭?因为我就要死了……”捂着他的嘴,拼命摇头。“你不会死的,不要乱说!”嘴角扯出一抹讥讽,“说得对,妖孽又怎会那么容易死。”“……不要说自己是妖孽,”湿漉漉的明眸看向他,“你的血是红色的,你会笑,你会痛,就跟所有人一样……”清冷冷的黑眸犹若初融的冰雪,透着丝丝暖意。薄唇微翕,轻轻覆上她的眼角。“……真是个爱哭鬼……”沙哑的声音含着淡淡的无奈……一直以来,眼泪,不过是邀宠的女奴欲留下他的把戏,他根本不屑一顾。然,这一刻,眼前泪流满面的女子,即使满身血迹,比之他的华衣美妾,却更要美上数倍。盯着掌心晶莹的水珠,眸中金光流转……他以为,这世上,再没有会为他流泪的人了……未曾包扎的手臂,鲜血顺着地面缓缓流向石室的角落。地面竟略微有些不平,血消失在夹缝中。片刻忽然一声轻响,一面的石地慢慢倾斜,面前呈现出一条直往深处的小道。两人面面相觑,这机关竟是液体达到一定的重量,便自动开启,难怪一直寻不到……从雪白的里衣撕开一块长布条,简单地包扎好若盈手臂上割开的伤口,拥着她。“无论是福是祸,只能往前了。”俯下身,他们顺着光滑的石面急速下滑。身下的摩擦传来一阵刺痛,冰凉的冷风迎面而来。若盈眨了眨略略刺痛的双眼,宽大的玄色衣袖伸至面前,挡去了寒风。“咚”的一声两人重重地落下,异常宽大的石洞,墙上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四周。仔细一看,石壁上竟镶嵌着几十颗夜明珠。皇甫酃微微皱起眉,显然是有人用内力将它们陷入厚实的石壁之中,这般高人为何从未听闻过?“白公子,你看!”若盈突然一声惊呼,他转头,漾起一抹舒心的笑意。石洞的正中,左右各插了一柄长剑。一把墨黑的剑身,泛着丝丝妖异的鲜红,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另一把的剑身则完全看不出颜色,暗淡无光,犹如弃置数十年的旧剑。“画影……思召……”没想到它们竟被藏在此处,那些幻狼怕是为了守护它们才攻击他们几人的。“砰!”“若盈!”“若盈姑娘!”“邵大哥、水公子、木公子,你们……”她诧异地见三人从另一出口坠落,跌在不远处。邵殷埠狼狈地爬起身,高兴地笑道。“你们两个掉下去之后,我们三人也追着来了,只是一路没有遇见你们。好在石道四通八达,最后终是到达同一处。”水音摸摸鼻子,他们根本是为了摆脱那些幻狼,才被逼跳下来的……“那个,难道是……”邵殷埠惊异地指向那两把剑,瞪圆了双眼。急步上前,摩拳擦掌,双手紧抓墨剑的剑柄,用尽全力拔起!尝试了几次,插入地下的剑身纹丝不动,邵殷埠惋惜地放开,失望地说道。“看来‘画影’不愿认我为主。”“风师兄,你去试试?”水音瞥了皇甫酃一眼,见后者一脸笃定,他不禁微蹙起眉,扯住木风的衣袖。木风默然地尽力一拔,剑身却丝毫未动。皇甫酃淡然走近,黑眸渐渐染上一层眩目的金芒,气势凛冽。墨发飘扬,衣袂纷飞,手中赫然执起名剑“画影”!修长的指尖轻抚墨黑的剑身,金眸闪烁,俊美非凡的容颜绽放出一抹绝世的浅笑,美丽不可方物。众人惊讶之余,他突然抬手抚额,踉跄了一下。玄色的剑身微微颤动,上面血红的丝线越发清晰起来。片刻,金眸渐淡,流转着一抹殷红。冷冽的气息暴涨,肃杀之气瞬间逼近!“不好!”水音大叫一声,“‘画影’在反噬其主,他怕是被控制住了!”---------------------------偶把帐号给忘记了,留不了言,在此感谢各位的支持!^_^ 第二十九章 认主 “不好!”水音大叫一声,“‘画影’在反噬其主,他怕是被控制住了!”话语刚落,玄色的身影快如闪电,凌厉的剑气迎面而来。水音连忙抽剑抵挡,两剑相交,剑身瞬间断裂开来。怔忪间,画影已至面门。大刀急忙迎上,险险挡下这一剑。却见木风被急退一大步,双眉微蹙。火红的眼眸一闪,飞身扑至他们两人身前,剑华一扫。木风侧身挡在水音前,猛地吐出一口血来。“风师兄!”水音惊呼,扶着他,满脸担忧。“退后!”邵殷埠急急唤了一声,寒光一闪,水音立刻用力推开木风。预期中的痛楚没有出现,只觉一阵冷风飘过,眼前出现一个瘦弱的身躯,不禁愕然。“若盈姑娘……”“若盈,大哥来帮你!”邵殷埠提剑加入战局,一前一后夹击一身妖异之气的皇甫酃。若盈自知她的佩剑及不上名剑“画影”,不敢硬碰硬,灵巧地躲避着凛冽的剑招,一边借力打力。之前失血过多,未曾休息又在地底不吃不喝困了两日,动作不似往日那般灵活。半晌,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多了数道剑伤。邵殷埠见此,愈加着急。那姓白的拿起“画影”后,仿佛着了魔,完全不顾背后的重伤,苍白的脸色发狠地攻击他们。眼见若盈越来越支持不下去了,一时又无法击倒这人,如何是好?瞅着渐渐透出灰白的脸,若盈担心不已。他的高烧尚未退下,被狼王抓伤的后背又未处理,再这样下去,那把剑只会慢慢榨干他的精力,甚至他的性命!不行!得想办法阻止他!微一走神,左手一震,佩剑应声断开。她当机立断,迅速俯身翻滚开去,避过皇甫酃连续劈下的四五剑。皱眉望着地面上交错的裂痕,看来“画影”将他的潜能发挥到最大。如此,他们又怎会是他的敌手!余光瞥见邵大哥孤身一人,似是快撑不下去了。水音手无寸铁,只能在一边干着急。而木风又被剑气重重击伤,唇角血丝不断涌出。若盈咬唇四处张望,快步走近另外那把破旧的长剑。暗自疑惑,这破破烂烂的剑真的会是宝剑“思召”么……不等她细想,邵殷埠的痛呼传来,壮硕的身影重重跌落在她身前,暗红的剑身正要刺下!清脆的声音响起,两人皆是一惊。离邵殷埠胸口不过毫厘,画影生生顿住。若盈瞪大双眼盯着手里的长剑,不可置信……她如何拔出来的……皇甫酃的身影则是微微一顿,血眸紧紧锁住它从暗淡逐渐变成明亮的银白。手中的剑颤抖着,发出低低的吟鸣,若盈几乎抓不稳剑柄。两人过招近百,“思召”的光芒越甚,“画影”剑身上的血丝却缓缓退回。蓦地若盈略略晕眩,脚下一软。血眸微眯,抓住这瞬间露出的破绽,直直攻过来。来不及了……她认命地盯着淡红的剑身逼近,僵直了身子……“唔!”画影忽然调转了方向,墨衫袖下一片血红。“白公子!”若盈惊疑地唤了一声,瞅着他白皙修长的指尖滴下的点点殷红,落在“画影”之上,却渗入剑身中,失了踪影。“……画影想要饮血,啧,比我想象中更难控制……”眸中的血色渐渐褪去,淡淡的金亮闪耀,他撇撇嘴,道。见他摇摇欲坠,若盈连忙上前扶住他,他亦不客气地把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肩上。“你……还好吗?”看向他凝在眉宇间的阴戾,以及金眸里闪过的不愉,她不由轻声问道。薄唇一扬,淡淡道。“……没事,只是……”只是这破剑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无边的黑暗,孤寂与冷寒,铺天盖地的殷红鲜血,一张张似曾相识的憎恨的面孔,在耳边不断叫嚣着“妖孽”……“只是?”若盈抬头,疑惑地问道。墨眸闪耀着零碎的金芒,俯身对上那双清澈的明眸。“……只是,我累了……”长臂一伸,搂着她的脖子,趴在若盈身上。柔软的唇有意无意地擦过水嫩的肌肤,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颈,耳根渐渐染上一层绯色。嗅着鼻尖幽幽的少女体香,他满意地勾起唇角。手臂一紧,他突然被人大力往后扯开。寒眸冷冷地扫去,邵殷埠瞪向他。“若盈刚才被你伤了,体力已经不支,如今你还压着她……若不介意,在下扶着白公子罢?”抽回手臂,皇甫酃不悦地抿起唇,默然地答道。“介意。”“什么?”正要再次伸手的邵殷埠明显一愣。“我介意由你扶我!”“你!”邵殷埠气得憋红了脸,咬牙切齿仅挤出一字。转身继续挂在若盈身上,力度却显然减少了许多,她瞄了他一眼,浅淡一笑。“……木公子伤得重吗?”“近距离被剑气重重击伤,暂时较为虚弱,休息一下便能走了。”拭去木风嘴角的血迹,水音双眉微松,好在,血终是止住了……“石室的出口……”若盈环顾四处,除了几人滑下的石道出口,并没有石门的踪迹。“……有风的气味……”垂下头的木风突然开口说道,众人顺着他的目光,走近一面石墙。丝丝的微风透过石缝拂来,若盈只觉掌心微微的凉意,清风从五指间飘散开去。“这边有个小小的口子,”水音招招手,众人围上去。石壁上一掌宽的小口子,犹如“一”字。皇甫酃和若盈不约而同地看向手中的长剑,他眉一挑。你先?她横了他一眼。怎么可能。皇甫酃举起剑,打横插入。只闻一声轻响,石壁从中间裂开,缓慢地向两边移去。取回“画影”,扯过若盈往后退了一大步,水音和木风也跟着一退,只有邵殷埠兴奋地贴近石壁,惊喜地看着石门慢慢打开。“咳,咳,咳……”可谓乐极生悲,邵殷埠甩了甩头发上厚厚的一层灰土,看起来整一个泥人般,全身上下满满的土色。若盈掩唇偷偷笑了起来,水音则笑得弯下了腰。邵殷埠哀怨地看着早已退后好几步的四人,愤愤地用力拍打着衣衫上的尘土。半晌,几人才走出石门,一条两臂宽的石道一直延伸到深处。邵殷埠在若盈身侧转悠,双眼紧盯着她手上的“思召“,一脸惊奇。“……邵大哥想要看看吗?”受不住他炙热的注视,若盈无奈地开口问道。他连连点了好几下头,欣喜地接过长剑。“咚”地一声,他忽然趴倒在地上,手臂前伸,俨然是先前接剑的动作。他痛呼着爬起身来,两手抓紧“思召”,半天才托起两丈高。“若盈,这剑好重,起码得两三百斤,你怎能用得如此轻松?”她愕然,“两三百斤?怎么可能,它很轻的。”“不信的话让木公子试试,”邵殷埠说完,示意木风接手“思召”。双臂一伸,淡然的眸底闪过一丝惊讶,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侧竟有一层薄薄的汗珠。“千斤。”剑在腰侧便再也不能往上,木风放下“思召”,淡然道。千斤?若盈心下暗暗称奇,单手拾起长剑,完全不费吹灰之力。皇甫酃了然地笑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多年来,无人能在持剑者手中夺去宝剑。” 第三十章 跟随 若盈心下暗暗称奇,单手拾起长剑,完全不费吹灰之力。皇甫酃了然地笑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多年来,无人能在持剑者手中夺去宝剑。”“……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宝剑的主人,其他人都不能轻易拿起它们?”水音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问道。墨眸微闪,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侧身对若盈低语。“听说,‘思召’是‘画影’的剑鞘。”“剑鞘?”两把剑,怎会其中一把会是另一把的剑鞘,若盈奇怪地重复道。“是的,剑鞘。”别有深意的眼神看向她。“……若用‘画影’,还会被它控制心神吗?”没有在“剑鞘”的话题上纠缠,若盈迅速将注意力转向那把墨剑。“今日的事,不会有第二次。”薄唇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一次已经足够多了!”她不解地蹙起眉,虽不清楚“画影”究竟对他做了什么。然,他的表情……受伤的右手略微迟缓地握住他,掌心的凉意渐渐被捂热。皇甫酃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亮光。在玄色衣袖的遮掩下,将她柔软的小手包裹在宽大的手心里,牢牢抓住。阴暗石道的尽头,隐隐透出一丝光亮,几人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因为他们不仅取出了两把绝世好剑,出口又在近在眼前,而是众人被困在地下两日,有高烧的、受伤的、虚弱的,只得放慢了步伐。“若儿。”就要抵达出口时,皇甫酃突然开口唤道。“嗯?”“下山后,随我回去罢。”若盈一愣,“为什么?”“我能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我不能跟你走。”“理由?”剑眉一挑。“有人在等我回去。”墨眸一沉。“情人?”摇头。“不,是很重要的人。”“……是么?”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眼神潋滟流转。他想要的,从来都会紧紧抓在掌心里,尤其是他第一次感兴趣的女子……若儿,即使你不愿,我亦会用尽一切办法,把你圈禁在我的身边!五人终是步出黑暗的石道,一弯新月当空,夜色迷漫,风来暗香满。绝色的玄衣男子慵懒地倚靠在一树下,从容不迫,仿佛此处不是偏僻的一隅,而是极尽华贵的殿堂。与生俱来的凛然气势,优雅的举止。然,即使有着绝美的容貌,却令人只能远观,而不敢靠近,甚至亵渎。“朕会派人取回母蛊。”若盈与邵殷埠刚离开去寻水源,脸上便失了笑意,冷冽深沉的声音响起。水音一怔,微一皱眉。“若我们不愿?”伴君如伴虎,尤其是眼前之人,更是难以捉摸。冰眸扫了一眼,薄唇一掀。“临国第一铸剑师,如何?”轻轻抚摸手中的五尺大刀,木然的双眸一亮,淡淡道。“可以。”水音清秀的脸上满是愕然,师兄竟然为了修好他心爱的大刀,连带把他也给卖了……颓然地耷拉着脑袋,他无奈地应道。“既然风师兄答应了,好罢……不过,请皇上不要逼迫我们做不愿做的事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比如?”水音抓抓头发,细细想了片刻,道。“比如,要巩固某方势力,与其联姻。皇上不喜,要我们来娶;比如,不给我们说实话,说了就要掉脑袋;再比如,要求我们伺候皇上,甚至到……嗯,床第……”冰刃般的视线看向他,缩缩脖子,立刻住了口。云掩了月,清风徐徐,夏虫铮铮,夜色正浓。一片寂静中,只余阵阵虫鸣。待水音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见淡漠的一句。“……好,朕准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竟答应了?黑墨微阖,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轻轻吐了一口气。他,确是乏了。“朕还未沦落到要靠女人来巩固皇位;朕要的是活人,死人要来作甚,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连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不清楚,不要也罢。”水音一时语塞。“至于最后一个……朕对男人没有兴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唇角轻扬。“莫说你是男子,即使是女子,这般姿色,也入不了朕的眼!”清秀的脸颊憋得通红,却敢怒不敢言,只得哭丧着脸扑进木风的怀里,也因此错过了一向淡漠的墨眸中闪过的一丝笑意……“怎么了?”用两片宽大的树叶折成筒状,盛满了清水,小心地递给皇甫酃。“白公子看起来很高兴。”皇甫酃接过,舔舔干裂的唇,却没有立即饮下。若盈就着他的手,浅浅尝了一小口,笑道。“这是小溪里的水,很清甜。”墨眸闪烁着点点金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喝下。微微的凉意滑下,干涩的喉咙瞬间得到滋润,意犹未尽地抿抿唇。舌尖萦绕着淡淡的甜意,隐约间却品尝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邵殷埠冷哼一声,把水递给木风和水音两人,远远地寻了一处坐下。若盈垂下眸,对他说道。“还有两三个时辰便天亮了,到时再寻些吃食,就一起下山罢。”“嗯,”他轻轻点头,应道。“去哪?”见她转身要走,皇甫酃蹙起眉,低低问道。“夜深了,我去那歇息一下。”指指几步外的树下,她答道。“夜露深重,两人靠着睡会暖和些。”“若不小心压到你的伤口怎办?”瞄了瞄他后背,若盈皱起眉。“没事,”不等她辩驳,利落地将她扯在身侧,霸道地枕在她单薄的肩上。轻叹一声,明眸诗意流转,道。“白公子,你不必勉强自己。”“为何这样说?”贴近她的颈侧闷闷地问道。“那日在石室时,白公子睡得极不安稳……你不喜身边有人在罢?”“不喜,不如说是不习惯罢了……”试问十年来,每夜都要警惕暗杀之人,何以安睡。浅眠之际,来人只需在十步以内,他都能立刻惊醒过来。曾有一个侍妾试图在他睡后偷偷接近并引诱他,却在他毫无意识之前便被一剑了结。那日之后,伺候的奴役再无人敢在他熟睡之后靠近。查觉到若盈身子的僵直,他又贴近几分,似笑非笑。“风师兄,你为什么要答应他?”水音见他们睡下,连忙把木风扯到一角,悄声问道。“他可是临王皇甫酃,待拿到母蛊,我们岂不是才出虎口,又进狼窝!”“山下,部署。”轻柔地摩挲着手里的大刀,他吐出几字。“师兄是说,若我们不从,他就会在山下将我们铲除?”水音胆战心惊地搂着双臂,不为自己所用就要毁之么……“……明主。”“他是值得跟随的人?师兄,他的确很强,但他真的容得下我们两人?”临王的暴戾几国人人畏惧,毕竟他在登基前,几乎将皇室的血亲杀尽。“听,不如看。”水音点点头,“相比那窝囊的师傅,我宁愿跟着他。希望,他不会令我们失望。”瞥了远处一眼,他幽幽开口。“风师兄,不知若盈姑娘清楚他的身份了吗?”木风漠然地摇头。“她是个好女子……不知她对临王来说,是怎样的存在……”木风低下头,依旧盯着大刀,不语。“若她能稍微改变临王……可惜,被临王看上,未必是件好事……”---------------------------------登录书库的帐号跟密码怎么都想不起来。。。。。。看到下面的留言,很高兴各位的鼓励和支持!~^_^ 第三十一章 将随 听着耳边缓慢绵长的呼吸声,若盈亦疲惫地阖上眼,思绪却飘至片刻前与邵殷埠的对话……“若盈,你对白公子……你想要和他在一起吗?”取下几片绿叶,熟练地卷成筒状,邵殷埠轻轻问道。若盈诧异地看向他,“邵大哥为何如此问?”“看的出来,他对你不一样。”手下动作不停,甚至没有抬起头。“邵大哥想对若盈说什么?”俯身饮了几口溪水,她不甚在意地问。“白公子一看便知,非富即贵,跟着这样的人,不会长久的!”见若盈明显愣住了,惊异地望着他,才惊觉自己不由吼了起来。“……你可知,在下为什么这般想要取得宝剑?”“邵大哥说过,取剑便能得到各国器重,财富、地位能手到擒来。”背过身,他淡然说道。“……当年,娘亲带着我们兄弟两人逃至永国,战死的爹并不是在下的生父,却对我们母子三人极好。”“在下的生父是幽国的一个权贵,而娘亲只是他众多侍妾中的一人。入府最初的几月,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以为,她找到了这生最大的幸福……”“可惜,宠爱只持续到下一个美妾的到来。娘亲从高处坠下,受尽冷落,甚至落得一个妒妇的下场,被赶出府邸。”“直到死前,她依旧没有忘了他,在下懂事以来,她每夜以泪洗面……”“若在下能取得宝剑,名扬天下,你说,在下的生父会不会后悔当初赶走我们母子?”唇边扯出一抹惨淡的笑意,眼里满是讥讽。“……若盈,大哥不想你走上娘亲的旧路……”“若盈明白,邵大哥,我也不会和白公子在一起。下了山,我就会与他分道扬镳了。”她急急打断邵殷埠的话头,拿起折好的树叶,盛满清水。“我们回去罢,他们该是等急了。”邵殷埠点头,跟在她身后,提步走去……就当在神山的这段日子是场梦罢,下山后,她与第一首富的他便再无交集了……轻轻叹了一口气,若盈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树干的疙瘩恪得背上有些刺痛。紧绷了几日的弦终是放松下来,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很快便困顿地睡去了。肩上原本紧闭的墨眸缓缓睁开,眸里一片冰冷,却没有一丝睡意。伸手轻柔地替她调整了睡姿,双臂紧紧环绕着纤细的腰肢,她苍白的睡脸在月色下透明飘渺,仿佛下一刻便会随风而逝。长臂收紧,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嗅着如兰的幽香。他,怕是乏了,心底竟会有一丝若有所失……微凉的清风习习而过,旭日东升,灿烂的金光普照大地,吹散了一夜的阴冷。几人摘下附近的果子,将就吃下,便一同往下山的方向走去。头顶忽然传来一阵风声,若盈抬头,见一只黑色的大鸟在固定的高度来回盘旋。正疑惑,身侧响起一声清脆的口哨,黑鸟瞬间急速俯冲下来。她吃了一惊,回头却见黑鸟微微一顿,停在修长白皙的手臂上。绝美的面容漾起淡淡的微笑,硕长的身姿,绸缎般的墨发轻扬,这一幕美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这是……血鸢……”水音一脸惧意,往木风身后挪了挪。从小他便害怕禽鸟,更别说是血鸢了。其生性凶残,难以驯服,每日需吃下数斤生肉。取下绑在血鸢脚上的信筏,寒眸一扫,眼神凛冽。手一握,转眼间,指缝间的粉末消散在凉风中。不过半月,那老狐狸便察觉到军营里面的不寻常,果真了得……“怎么了?”若盈瞥见他面色不豫,低声问道。“……没事,我们快走罢。”血鸢扬起黑翅,仰头迎风而上,恣意飞翔。墨衫下的青葱五指握住若盈的小手,跟随着前方的血鸢,急步走去。“白公子,”若盈着急地唤道。“下山的路在这边,为何……”“那边有很多讨厌的人。”皇甫酃头也未转,沉声答道。水音上前为她解疑,“每次取剑后,永国的皇帝与大臣都会在山下迎接。若持剑者已然失常,便当场拦截,避免伤及无辜。若还能为他们所用,则迎回去高官厚禄。”“拦截?”水音耸耸肩,不以为然。“说得好听就是拦截,难听的话,就是截杀。免得疯疯癫癫地出去弄一堆烂摊子,还得他们跟着去收拾。”明眸一闪,“若不愿为他们所用……”“若盈姑娘果然聪明,”水音赞叹道,“他们派人重重封锁下山的唯一石道,如果屈服就罢了,不然也出不了神山。”邵殷埠往下张望,叹道。“黑压压的一大片人,还有弓箭手,即使宝剑在手,怕也是插翅难飞。”“他们肯定知晓‘思召’认主了,才这般劳师动众。”努了努嘴,瞅向她腰侧的长剑。刺目的阳光下,银光闪闪,却普通得跟平常的佩剑没有什么差别。若果不是风师兄拿不起此剑,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眼前的会是绝世宝剑“思召”。“不过,‘思召’的主人在此,他们也不敢乱来。”“为何?”若盈不解,“画影”激发了其主人的潜力,她手握“思召”时却没有任何异常。永国怎会重视“思召”之主更甚于“画影”?“若盈姑娘听说过关于两剑的传说罢?”水音耐心地继续解惑,心下却细细思索,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似是完全不了解他国众所周知的事情,应是常年处在深闺之中,不问世事的小姐,却又有一身好剑术;天真,瘦弱,遇事却又冷静,理智,不可能是平常的大家闺秀……“丈夫铸造了‘画影’,欲夺回妻子,却被剑反噬,迷了心智。”水音微微颔首,“当时的国主派了许多高人,仍旧不能制服他,便欲痛下杀手,强取宝剑。妻子察觉到国主的杀机,提议再铸造一把剑来对付‘画影’,国主欣然应承。”“不久之后,妻子用丈夫剩下的材料,果然造出一把能与之媲美的好剑,取名‘思召’。”若盈顿觉不可思议,两把剑竟然是同一种材质铸造出来的?色泽与气息完全不同。“妻子救出丈夫了吗?”水音迟疑了一下,“妻子唤醒了失神的丈夫,只是……”“主子,”众人一惊,一抹青影已跪在不远处。“漏网之鱼如何?”顿住脚步,皇甫酃淡淡问道。“有五人侥幸生还,但被截下。”一成不变的恭敬声调,简略地答道。“嗯?”略略感到疑惑,墨眸扫向他。“永国不知在何处得到了预言,所以……”“所以来替天行道,来抓我这个金瞳妖孽?”冰冷的双眸闪烁着璀璨的金色光芒,自嘲道。感觉到手上一紧,掌心的暖意让他周身的杀意渐渐缓和下来。炎余光瞥见黑衫下交握的手,大吃一惊,面上仍不动声色。安抚地拍拍手心里柔软的小手,“走罢。”众人在炎的带领下,绕过重兵包围的一处,悄悄地在另一面下了山。回到先前入住的客栈,掌柜一见皇甫酃平安归来,兴奋地把店里所有的招牌菜通通摆上桌。二三十道菜把几张桌子都占满了,若盈在掌柜极度热情地招待下,一直吃到快走不动,才慢吞吞地走回房间。仍是之前的房间,物什没有移动过。一尘不染,定是有人时时清扫。疲倦地倒在大床上,昏昏欲睡。突然察觉到房间的气息有些微变化,左手拿起“思召”一跃而起!一只雪白的鸽子停在窗台上,黑豆般可爱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她。松了口气,收回剑,一手托起白鸽,抽出它颈环里条形的纸片。“明日,午时,归云成衣店。” 第三十二章 现身 暖絮乱红,绿竹枝叶随风起舞,让人迷了双眼;暗香浮动,沁人心脾,让人沉醉不愿起。银白的长发如冰雪般清澈冷凝,倾洒在同样雪白的毛毯上,一地细碎的银光。流光溢彩的凤目半眯着,投射着美丽的琥珀色,眼里噙着几分笑意。略显瘦削的脸颊,面白如玉,只见他粉色的薄唇一张,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袁公子,当日一别,别来无恙?”若盈瞅了瞅他身下千金难得的白狐地毯,身侧精致的紫金手炉,以及手边紫檀镂空雕花几案,秀眉微不可察地一挑。“托欧阳公子的福。”说罢,抿了一口茶。顿时,唇齿满满的梅香,舌尖一股馥郁的香气萦绕。此时已是晚春,何来冬梅?心下不由轻叹,她何德何能供养这尊大佛?拢了拢碎发,琥珀色的双眸睨了一眼她腰间的长剑,笑道。“袁公子喜得宝剑,欧阳备了份薄礼,请笑纳。”闻言,若盈诧异之余,顿感戒备。仍记得上次送的水蓝衣裙,这次又是什么?“此处往西五里,那里有袁公子想要的。”“是什么?”“孙利会与公子同去,欧阳亦会晚些到。”若盈正欲再询问,却见他手一抬,一名黝黑高大的男子迅速来到他身前,一声不吭地抱起他。眼角有些倦意,他搂着那高大男子的脖颈,淡淡吩咐道。“哑奴,回寝间,我乏了。”“欧阳公子?”才上前几步,孙利便现身阻挡了去路。“主人乏了,需午睡,请公子见谅。”恭敬的声调一如往常,没有激起一丝波澜,却也让人没法挑出错处。若盈叹了口气,“何时出发?”“一切准备妥当,不知公子的意思?”瞄了孙利一眼,见他已经换去先前的装束,一袭朴实的布衣,略微黝黑的脸,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沧桑,年纪稍长。这怕是接下来跟随她的装扮罢,究竟他真实的容貌是怎样的?若盈好奇地盯着他片刻,孙利仿佛不知她探究的目光,恭谨地垂首等候她的回答。“……明日一早,如何?”“是的,公子。”孙利将她引至一间客房,便悄声告退。枕着轻盈柔软的床褥,若盈一时有些不适应。扫视了四周,房间处处透着奢华,唯独她格格不入。翻身仰躺,瞪着头顶上的薄纱帐幕出神。想起今日午时到归云成衣铺赴约,才知晓这是永国达官显贵光顾最多的商铺,亦是白甫名下的产业。一入门,只见十多名清秀女子忙碌地招呼来客量身、试衣,笑脸盈盈。“这位姑娘要买布料,还是成衣?”一名女子上前客气地问道。“成衣。”若盈随口答道,余光四处搜索熟悉的身影。“姑娘确是来得巧了,铺子里刚来了不少新衣,姑娘这般容貌气质,最是适合了。”那女子口若悬河,不断介绍,一手扯着若盈进了内室。“这里是女客的试衣之处,”递给她一身淡紫的衣裙,女子乖巧地退了出去。若盈哭笑不得地望着手上的衣衫,只好一件件换上。半晌。“奴家帮姑娘锦上添花,可好?”若盈不喜红妆,正要摆手,那女子忽然欺身过来,小嘴一开一合,无声地说道。‘公子,孙利。’她着实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一番。纤细的身骨,姣好的面容,灵动的大眼,红艳的小嘴……联想起之前的大胡子,以及清秀的小厮,她不禁愕然。孙利微微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些瓶瓶罐罐,在若盈脸上涂抹起来。“好了。”转过头,镜里出现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子。妩媚的丹凤眼,眉间淡淡的风尘,妖治清丽。完全掩去了她的稚嫩,仿佛突然年长了十数年。又巧妙地改变了面容,若不细看,根本无法认出。孙利在镜前拨弄了片刻,转身变成木讷卑微的小婢女。把外衫脱下,内里一袭浅绿的衣裙,布质只比若盈身上的略为差一些,却也是上乘的衣料。“夫人,我们回去罢。”若盈点头,细步缓缓走出成衣铺。孙利在身后丢下几大块金子,扭着细腰离开。两人隐入不远处的一间镖局,孙利又快手帮两人换了装束,跟着商队离开了永国,来到玉泉山下的一处庄园。虽在客栈的房间留下了纸条,然,她不告而别,白公子是否会不高兴呢……客栈内,冰冷的气息充斥着房间。墨衣男子立在桌侧,寒眸闪耀着恼怒的金亮。“消失?”冷哼一声,道。“朕的产业,两名暗卫,只是盯着一个女子,就得出这样的结果?”“……主子息怒。”青衣人唇边一丝血迹,恭谨地劝道。“属下猜测,她应是离开永国了。”白玉般的手掌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何以见得?”“骤然失了踪影,怕是改变了容貌,能在片刻间做到的,当世只有一人。”冰眸一凛,剑眉微皱。“是他?”“属下最近得到一个消息,他许是下山了。”“炎,”不悦地扫向他,淡淡道。“朕不要听模棱两可的猜测。”“是,主子恕罪。”“下山……他不象是会做这种蠢事的人……”微一沉吟,薄唇上扬。“罢了,就派人查探一下……还有,最多十日,朕要清楚若儿的所在!”“是,主子。”炎垂首应道,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与担忧。主子对那个“若盈”的女子,实在太过于关注了……第二日一早,直到出发,欧阳宇都未曾出现。“主人早上常会晕眩多时,未能前来,望公子见谅。”看孙利低眉顺眼地模样,若盈也不多追问,翻身上马便往西面飞奔而去。急驰了一个多时辰,若盈见孙利亦步亦趋地跟在不远处,闷声不吭,便开口搭话。“孙公子跟随欧阳公子多久了?”“六年。”他简略地答道。“公子唤小人孙利便可。”“孙公……孙利是怎么认识欧阳公子的?”“主人救了小人一命。”“呃,”孙利一问才回答几字,若盈无趣地摸摸鼻子。“往西五里之处究竟有什么?”瞥了她一眼,“公子去到便知。”“欧阳公子何时过去?”“多则三五日。”“欧阳公子他的身体不好?”孙利眼神一黯,“是。”霎时一阵沉默,若盈略微尴尬地眨眨眼,迟疑地问了一句。“这个,孙利,我有个疑问。”“公子请说。”面色一整,他垂眸应道。“……你究竟是男是女?”若盈瞅见一向淡漠的他,唇角微微有些抽搐,许久才出声回答道。“……公子,小人是男子……”两人骑的皆是骏马,虽绕了远路,申时未过,便到了西面五里所在。“这是西岭山,马匹不能再往前行了。”若盈望着眼前郁郁葱葱的山林,皱起眉。“这里就是欧阳公子所说之处?有我要的?”“是的,公子。”熟练地将两匹马的缰绳绑在树下,孙利率先提步上山。“什么人?”一声暴喝,一名大汉持刀从树影下跃出。抬眼一扫,浓密的树杈上亦隐藏了数人,高举的箭头闪着银光,直指两人!“……你们又是什么人?”紧握着腰间的长剑,若盈蓄势待发。“甭管老子是什么人,兄弟们,上!”大汉不耐烦地嚷着,手一挥。破空之声传来,几支木箭快速射往若盈的方向! 第三十三章 旧部 “……你们又是什么人?”紧握着腰间的长剑,若盈蓄势待发。“甭管老子是什么人,兄弟们,上!”大汉不耐烦地嚷着,手一挥。破空之声传来,几支木箭快速射往若盈的方向!若盈身影一动,寒光一闪,数支断箭歪歪斜斜地落在若盈身侧。孙利则灵巧地躲避开去,安静地立在不远处。又一轮的箭雨,不像之前的试探之举,破空而来!明眸一凛,翻袖运剑如飞,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犹若昙花现影,若盈却已安然地收起剑,毫发未伤,回望着他们。见状,大汉深知守在这里的区区几人远不是她的对手,立刻向树上打了个手势。一声尖锐的鸣声响起,不久便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惊得树林中的鸟雀扑腾疾飞而去。若盈皱起眉,来人至少过百,她与孙利两人如何应付?再者,欧阳宇说得不清不楚。在事情未明之前,她亦不愿伤人性命。叹了口气,这样看来,她只能静观其变了……沉吟间,已被重重包围。凛然有序的弓箭手围在内侧,后面跟着的人分成两队,一队手执红缨长矛,一队则是长剑。这些人显然训练有素,不似是临时集结在一起的亡命之徒。“来者报上名来?”一人突然高声问道。若盈不知是敌是友,瞥了眼始终沉默的孙利,扬声说道。“你们无故袭击我们,应该先报上名来。”“瞅他贼头贼脑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问这么多作甚,直接砍了!”大汉怒视着若盈两人,亮出了大刀。贼头贼脑?抬手摸摸脸颊,早上离开得匆忙,未来得及瞧一瞧被孙利易容后的脸。如今看来,不是什么好脸就是了……“休得滥杀无辜,你忘记老大说的?”那人怒喝了一声,大汉乖乖住了嘴退开。“把他们两个绑了!”数人涌了上来,若盈被逼无奈,只得挥剑迎击。半晌,已有数十人趴在地上,呻吟不已。若盈避开了他们的要害,却专找痛楚加倍的穴位之处。使得众人没了还击能力,却又不至于致命。“停手!”若盈正玩得不亦乐乎,听见这熟悉的声线,手上的剑势一顿。抬起头,明眸闪烁着惊喜,唤道。“明叔!”霍明一愣,原本只因听到山下的骚动特地赶来,没想到……“少主……”除了孙利,所有人均是一愣,尤其是刚才称若盈“贼头贼脑”的大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流寇!”坐在简陋的大堂里,若盈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霍明仿佛知晓若盈的反应,示意她稍安勿躁,缓缓开口解释道。“当日临国大军假借援军之名,偷袭我军营地,将士死的死,伤的伤。好在我们硬是突围出来了,便想寻能够安全疗伤的安身之处。”若盈双眉紧锁,盯着明叔颈侧一条狰狞的伤口,从左眼角一直到锁骨上。当日她离开后,他们怕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所以,找到了这西岭山?”霍明微微颔首,“西岭山在幽国边境之处,一面是陡峭的石壁,难以攀爬;一面只有一条小道上山,易守难攻。”若盈赞同地点头,“的确,只要守在山下,就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是,你们怎么会成了流寇?”“袁家军剩下的人,足足有数百,对他国的大军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可是要养起这几百张嘴就……”他无奈地解释道。“后来陆陆续续有逃离的袁家军将士来投奔,如今山上有将近千人。”抬手揉额,若盈打断道。“我明白的,明叔。”要养活近千人,除了强抢,别无他法。“那么你们向谁下手?”“边境的百姓生活都不好,我们也不忍下手。选择的对象一般是临国大军运送的少部分的军粮,还有就是过往的小商队。”她一愣,“临国的军粮?”这不是间接暴露了他们的行踪?临王又怎会善罢甘休!“慕国与幽国联手,接连进攻,临军无暇顾及我们。再说,每次得手后,都派人引临军到别处,没有泄露具体位置。”说罢,他突然遣去众人,与若盈单独留在内室,低声问道。“少主,怎么只有你一人,严容和张信呢?”“我去永国前将他们交托给欧阳公子了,过几天便与欧阳公子一同前来。”垂眸淡淡一笑,想起那日在山庄,兰姨喜极而泣,她直劝了半个时辰才止了泪。许是玉泉山的环境与吃食较好,她精神尚可,脸颊丰润了些。思及此,若盈甚感欣慰。见明叔疑惑,她补充道。“欧阳公子根据两人的情况分别增强实力,张信的武艺进步了不少,严容则在机关与计策上用功。他们昨日才完成所有的内容,我便让两人休息一两日,与欧阳公子同行。”霍明面色一整,严肃地问道。“少主,在你看来,欧阳宇是个怎样的人?”若盈思索片刻,“我只与他见过两次,印象中,他身体孱弱,吃穿用度极好……最可怕的是,所有事似乎尽在他掌握之中。”“何以见得?”“第一次见面,他要我取得‘思召’,才同意与我下山。然,据我所知,离开后不到两日,他便开始着手训练严容与张信两人……”“少主是说,他早就知道你必会取回‘思召’?”霍明吃惊地应道。“……此处也是他亲口告知我。”顿了顿,她疑惑道。“明叔刚说你们的行动很谨慎,他又如何得知你们的所在?”“听说欧阳宇擅长卦术,更是师从第一隐士萧逸。传闻萧逸的卦术出神入化,能知晓过去与未来。因此,各国每一任帝王都曾请他测算国运。”“通晓过去与未来……那不是窥视天机么?”霍明皱起眉,道。“是否知天命,属下并不清楚。只是这欧阳宇,少主还得多注意,他能否真愿辅佐我们。”“明叔在担忧什么?”若盈不解。“这个欧阳宇,自从第一隐士萧逸死后,是各国急欲拉拢之人。幽王曾多次请他出山,都被拒绝了。如今他却这般轻易地答应,属下怕幽王得知的话……”“明叔,”若盈淡淡道,“幽王连这样的气度都没有么……还是明叔怀疑欧阳公子另有所图?”重重地叹息一声,“欧阳公子随我下山,依旧是为幽国谋划,不是么。至于欧阳公子……一无所有的我们又有什么值得图谋,实在不必过分猜忌。”霍明叹息道,“少主有所不知,当晚被临军突袭,必然是我军中有敌国奸细所致,不得不防啊!”“……我了解的,明叔。”若盈苦笑着,转向他,道。“无论如何,我很庆幸,明叔你还活着,再次和我并肩作战!”------------------------这两日有事,暂停更新,请见谅!~^_^ 第三十四章 商讨 翌日一早,孙利轻敲若盈的房门,恭敬地告知。“公子,我家主人半个时辰后将到西岭山下。”半个时辰?若盈穿戴好,打开门,一脸惊讶。“不是说要三五日之后么,怎么这般快?”“小人刚收到主人的传讯。”若盈点头,“我立刻去通知明叔他们。”霍明听闻欧阳宇即将到达山下,就向众人提到有贵客来临,却隐瞒了欧阳宇的身份,携若盈、孙利到山下相迎。不久,山脚缓缓驶来一辆朴实的马车,若盈赶忙上前。半晌,停下的马车内没有丁点声响,她疑惑地打开车门。只见一人躺卧在厚实暖和的鲜红貂皮毛毯上,身上盖着薄被,如雪的长发散落了一地。原本犹若白玉的脸颊染了一层病态的绯红,眉头略微皱着,似是睡得并不安稳。瞅见他眼底浅淡的青影,便知他必是连夜赶路,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少主,霍将军。”张信和严容从前头驾车的位子下来,恭敬地唤道。霍明这才从初见欧阳宇的惊艳中回过神来,剑眉蹙起。“少主,他……就是欧阳宇?”若盈微一点头,悄声道。“让他再睡一会,我们在一旁等等罢。”“……不必了,”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如蝴蝶振翅般缓缓打开,琥珀色的双眸淡然地看向几人。哑奴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侧,轻柔地为其披上一件黑裘大衣,脚上套了同色的一双狐皮靴子,打横将欧阳宇抱出马车。霍明瞥见他一身的装束,剑眉愈加紧锁,盯着欧阳宇离去的身影,眼里流露出淡淡的不悦。若盈将他安置在她昨晚住的房间,只因那里向阳干燥,是山上最好的住处。欧阳宇也不推辞,哑奴利落地打扫了一遍,独自一人将马车内从玉泉山带来的物什搬上山,置于房内。肩挑百斤重的巨物却毫无异色,让山上各人讶异不已。午时派人请他用膳,却婉然拒绝了,命哑奴、孙利两人在院内的小厨房另做了膳食。惹得众人猜测不断,若盈只得亲自去问问情况,毕竟欧阳公子是她特地请来的贵客。若盈扫了眼早上才离开的房间,已经焕然一新。瞅了瞅与玉泉山所见几乎无异的奢华,完全辨认不出这里会是她曾住过的陋室。叹了口气,明叔对欧阳公子的第一印象不佳,极不赞同他的奢侈用度。再者,张信和严容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欧阳公子的才华甚为敬佩,俨然对其言听计从,明叔的面色更为不豫。袁家军众人对突然而来的贵公子,皆是好奇得很。不但在晚春身穿裘衣,还被一人抱上山,一头银发,秀美的容颜,冰肌玉骨。稍微安份的只是交头接耳一番,大胆的则在院外探头探脑,赶完一群又来一伙。虽知山上苦闷,然,他们旺盛的好奇心着实让若盈头疼。可眼前这引起骚动的“罪魁祸首”,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舒服地眯起眼晒着太阳,对院外的热情视若无睹。她心下叹息一声,有礼地问道。“欧阳公子住得可习惯?”“……听说这里原是袁公子的住处?”凤目微张,唇边噙着温和的笑意。“山上潮湿多雨,只有这里地势较高,阳光较为充足。”西岭山这般深重的湿气,对他的身子百害而无一利。凤眸流光一闪,“袁公子这是在关心欧阳?还是怕欧阳破败的身子无法为袁公子效力?”若盈抿唇,垂眸道。“欧阳公子又为何急急赶来?难道担心斐然卷席逃跑?”他轻轻一笑,坐直身来。薄被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滑下,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柔嫩苍白的肌肤。伸手欲拾起一边的披肩,试了两次却够不着,眉间有些恼意。若盈走近,拿起黑裘外衣,仔细地替他披好。“有劳了,”欧阳宇微微一笑,说道。若盈顺势坐在躺椅一侧的软凳上,看见他眉宇间的倦意,道。“……其实欧阳公子不必这么着急前来,三五日斐然等得了的。”转而笑道,“斐然很感激欧阳公子,帮忙找到明叔,以及提点张信和严容两人。”“三五日着实迟了……袁公子原本在取剑后有什么打算?”欧阳宇凤眸微阖,忽然问道。若盈微微思索,“原想取得‘思召’后,先寻明叔,再一起回幽军中。”“如今不但寻回了霍将军,还有近千名的袁家军旧部,要一同回去?”琥珀色的双眸盯着她,问。“我并不想他们回去,”若盈低下头,“当日袁家军受袭,死伤无数,幽王没有丝毫表示,反倒认为其拖累了那五万援军。他们一直追随父帅征战沙场,我不想他们回去却被人指手画脚。”“那袁公子呢?为何要回去?”眸色渐深,唇边的笑意不减。“我袁斐然,除了那里,又能归去何处?”惆怅在心间沉淀,她是袁斐然,也只能是袁斐然。“……袁公子可知幽军的近况?”稍稍一顿,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一瞬,继续开口道。“孙利和我提起了些许,知晓幽国与慕国联手,统帅两军的是幽国的将领。斐然不解的是,传言袁家军少主被这将领所救,此人才连升几级成为将军。然,他所救之人……”“正如袁公子所想的,”欧阳宇微微颔首,“且袁少主被传重伤昏迷,不能胜任统帅之职。”“此言属实?”若盈皱起眉,“他是平安无事被软禁,还是真的伤重?”“亦真亦假。”“我想要去救他。”若盈坚定地说道。凤目微挑,仿佛知道她会下这样的决定,神情毫无惊讶之色。“救出来之后?”“这……”若盈略微迟疑。“让人说这袁少主贪生怕死,或者畏罪潜逃,投靠敌国?”明眸一沉,心下了然。“欧阳公子有何高见?”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香茶,暖和了微凉的身子,片刻才答非所问地徐徐道。“如若幽慕联军突然有了败势,主帅被围困,艰难脱身……”若盈顿悟,“那时便有机会接近他……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可是,临国先前孤军深入,虽及时撤退,仍损失惨重。幽慕联军在人数上占了优势,士气又是前所未有的高涨,败势从何而来?”他悠然地品茶,道。“幽国与慕国之间是间隙不是那么容易消除,败势是必然的……而且,不要小看对手,尤其这对手是临王!” 第三十五章 撤职 “欧阳公子似乎对临王的评价相当高,曾与他有所接触?”欧阳宇但笑不语。明眸微闪,提出另一疑惑。“……新的统帅是个怎样的人?”“谨慎多疑,善于隐藏自身,心机深沉。”竖起两根青葱手指,唇角微扬。“简单地说,两个字,虚伪!”摸摸鼻子,“要取得他的信任,看来不易。”“的确,”好整而暇地啜了口茶,他敷衍地微一颔首。“欧阳公子有何妙计?”若盈追问一句。放下茶杯,欧阳宇略为遗憾地喃喃说道。“嗯,若用上玉泉山的雪水,这茶的香气更为馥郁了。”若盈一愣,正想再问,却在听见他接下来的话后打退堂鼓。“袁公子,我乏了。离开时记得带上门,恕欧阳不送了。”优雅地脱掉披肩,迅速翻身躺下,双眸瞬间紧闭。她无奈地看着他流畅的一系列动作,替他掖了掖被角,蹑手蹑脚地提步离开。“袁公子身上,不该有‘依赖’两字……”门边的身影一震,头也未抬,默然地阖上房门……“炎,”残烛暗影下,低沉冷凝的声线响起。“……袁家村内,名为‘斐’字有几人?”青衣人垂眸立在一侧,闻言飞快地抬首,复又低下,道。“只因袁家军少主袁斐然有‘斐’一字,因此袁家村再无人取同一字。”“果然……”轻叹一声,墨眸一沉。“确定袁斐然仍在幽国?”“是,”青衣人略一迟疑,问道。“主子,是否有所不妥?”“……还没有若儿的消息?”微一沉吟,问。“谨尊主子之命,秘密查遍袁家村的户籍,并无‘若盈’此人。”“没有么,”宽大的金边龙纹衣袖轻挥,白玉般的手臂若隐若现,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叩,黑眸渐冷。“劫走军粮之人?”“主子恕罪,属下尚未查到贼人藏匿之处。”单跪在地上,他率先告罪。“何人所为?”“人数不多,衣着褴褛,应是幽国的贱民组成的乌合之众。”“一群乌合之众就令朕的暗卫首领束手无策?”话语刚落,炎脸色一暗,抿唇不语。“起来罢,”幽暗的眸里金光闪烁,薄唇勾起。“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不是么……”“主子,还有一事……”顺从地站起,恭敬地道。“嗯?”指尖轻抚着身侧墨黑的剑身,漠不关心地低哼一声。“莫恬莫将军这半月常去拜访莲妃。”“哦?两人都谈了什么?”兴趣盎然地笑问。“莲妃并无意与之深交,莫将军则对主子封其为妃之事甚感关心。”“看来老狐狸派他来探听一二,可惜怕是袁莲自己也不清楚,却以为莫恬是朕故意试探她的人,又怎敢掉以轻心。”“属下愚钝,主子为何封这普通的幽国女子为妃?”冷眸闪过一丝笑意,“袁斐然的未婚妻,表面温顺,却暗藏报复之心……如今,她更有用处了。”“主子的意思?”炎疑惑不解。“将寻若盈的探子召回……朕有预感,她很快会再一次出现在朕的面前!”“莫恬见过莲妃。”“莫将军,”帐内一妙龄女子身穿华贵衣裙,沉静的双眸淡淡一瞥,漠然地朝他微一点头示意。莫恬半月以来早已习惯了袁莲的冷漠,也不恼,脸上堆满了笑意。“莫恬前些日子捎了些物什过来,莲妃可还满意?”莫恬暗忖。其中那颗黑珍珠可谓价值连城,爹千辛万苦才得到这么一颗。女子向来喜爱如此珍品,尤其是袁莲这般乡村贱妇,没见过什么世面,想必更加欣喜若狂了吧。谁知袁莲只是微微颔首,语调平淡。“很好,多谢莫将军的美意。这些难得的珍奇,莲已让人仔细收拾好了。”言下之意,礼是收下了,却置于箱底,从此不闻不问。莫恬的脸色立时五彩纷呈,嘴角有些抽搐。这无知乡妇,真是不是抬举!不过一瞬,便平复了心底的怒意,表面依旧温和无害。“区区小礼,不成敬意,莲妃欢喜就是莫恬的荣幸了。”眼珠一转,又笑道。“听闻皇上有半月未曾召莲妃了,可需莫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袁莲眉一皱,终是正眼瞧向他。“不劳莫将军费心了。”见她有了动静,莫恬狡黠地一笑。“举手之劳罢了,再说莲妃一人在军营有诸多不便,也甚是想念故土,这思乡之情,想必在皇上身边才能有所宽慰……”淡淡地打断莫恬的话语,袁莲冷冷地道。“……莲还记得当晚莫恬将军带人冲入袁家村,杀尽了男丁,而后将一干女子抓了来。莲如今孤身一人在临国军营,纵使有诸多不便,难道不是莫将军一手做成的?”莫恬一脸铁青,想起爹的叮嘱,深吸了几口,一口恶气最终忍下,气愤地拂袖离去。“装什么清高,即使封了妃,也不过是个雌伏在皇上身下的低贱女奴。这冷脸在皇上那还不知怎地狐媚惑人,把皇上迷得糊涂才封了妃,竟敢在我莫恬面前摆脸色!”身侧的侍卫连忙劝阻道,“莫将军,慎言!她怎么说都是皇上的妃子,辱骂她等于对皇上不敬啊!”莫恬用力退开那侍卫,冷哼道。“若不是爹一直叮嘱要我伺机接近她,那姿色我才不可能理会,总是摆出一副死人脸,都不知道皇上喜欢她什么!”“莫将军……”侍卫正要继续劝阻,突然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叩见皇上!”莫恬身子一僵,心下惊慌不已,亦急忙跪下。“莫恬见过皇上。”“都起来罢,”手微微一抬,皇甫酃淡淡道。“刚才似乎听见莫将军提起朕?”莫恬一惊,微一思量,立刻指向一旁的侍卫。“没有!是这个不知死的家伙私底下议论皇上,末将正在喝叱他!”一脚揣在那侍卫胸前,力度之大让他痛得立时晕死过去,绝了他辩解的机会。“来人,将这奴才拿下,就地正法!”他扬声喝道,附近的士兵闻讯而来,见临王在此,更是惊慌失措地快快把人拖走。皇甫酃冷眼看着他们,神情不笑不怒,高深莫测。莫恬见状,愈加惊得一身冷汗。“莫将军倒是忠心,朕未发一言,就将事情都处理好了。”“末将对皇上的忠诚,如滔滔江水,天地良心,日月可鉴!”跪趴在他脚边,莫恬艰难地搜刮着腹中仅有的一点墨水,急急发誓。“呵,”皇甫酃冷笑一声,“听说最近莫将军往朕的莲妃那处跑得很勤?”“这个,”莫恬伸手偷偷地拭去额上的冷汗,道。“莲妃一个女子在军营有许多不便,末将,末将也只是对她表达关心之意。绝无非分之想,皇上明察!”“非分之想?莫将军言重了,她这般姿色还入不了你的眼,不是么?”淡然的话语听不出一丝怒意,却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令人越加心惊胆跳。“……皇,皇上恕罪,”莫恬认命地闭上眼,原来他一早便听见了,却任由自己让那侍卫替罪。在他眼里,这只是跳梁的小丑弄出的一场闹剧罢了……“末将,末将起誓,再也不会去打扰莲妃了。”耍这么个小手段想要脱罪?皇甫酃冷然地瞥了一眼,道。“莫将军终于想起袁莲是朕的妃子了……也罢,念在你初犯,又看在莫丞相的面子上,就饶了你这回,不过……”莫恬才松了口气,这“不过”两字把他吞落肚子的心一下子又给提上来了。“……得让莫将军记得更牢,暂时撤去将军之职,二十大板,如何?”能不死已是大幸,莫恬惊喜地磕头,连连说道。“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不杀之恩!” 第三十六章 进攻 是夜,银月中天,霜华满地,晚香浮动。“水音,木风,朕命你们两人为左右将军,明日从两翼突袭。”见两人微一迟疑,皇甫酃又道。“莫恬已被撤去将军之位。”“皇上早知如此,却依然撤去莫恬之职,是故意的?”水音不满地说道。墨眸一闪,薄唇抿起。“是又如何?”“你,你刻意要分开在下和风师兄……”水音愕然地皱起眉。剑眉一挑,“朕要的是两个得力助手,而不是一个!”水音不禁语塞。“……水音无需深入,见好就收。至于木风,尽兴就好。”“是,皇上。”水音勉为其难地答应道,木风则只是微微颔首。“明日,小心。”淡然的眸里流露出一丝关切,望向水音。“我会的,风师兄。”水音仰起头,望着满天繁星,低问。“师兄,你说若盈姑娘和邵公子去了何处?”那日在客栈,两人相继离去,却没再回来。“他们,不普通。”他点头,“的确,能在临王眼皮之下,避开永国严密的守军,轻易离开,又怎会是凡人。我只是好奇两人的身份,又究竟是如何办到的。”“多事,”径直越过他往前走,水音连忙几步跟上。“风师兄,我才不会多管闲事。若盈姑娘的行踪让临王烦恼去吧,我们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怕是有场恶战了。”早闻临军因莫恬指挥不当,孤军深入,险些被瓮中捉鳖,损失了不少的将士。两军原本实力相当,然,如今临军却占了下风。“师兄,临王为何不直接罢了那莫恬的官职?这般有勇无谋之人根本不能有所担当,就会制造一堆烂摊子让人善后,你说临王究竟在想什么?”水音对此甚感困惑,临王少有对人一再忍让,蹊跷得很。“无关。”水音一脸“果然如此”,摇摇头。“就知道风师兄对这些事情都漠不关心,不过,他也就要你尽兴,怕已是谋划好了。身为棋子的我们,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明白?”调皮地眨眨眼,“知我者莫若风师兄了。世人传闻临王残暴嗜血,我还道是个只懂挥刀的莽夫。如今看来,却是个难以对付的主,幸好,我们投靠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的敌人。”“属下认为不妥,”待若盈告知霍明全盘计划,其并不赞同若盈孤身回到幽国军营中。“幽军已经不是袁将军当年的部属了,加之慕军加盟,内里情况不明。若他们发现了少主,情况不堪设想。”“难道让兄弟们就这样一直隐姓埋名,沦落为流寇过日子?或是让袁斐然一直背负着通敌卖国的罪名,偷偷摸摸地藏匿在此处?”若盈反问道。“属下明白你是为了我们着想,亦想洗清罪名。但少主根本无需独自涉险,只要寻一个身影相貌神似之人便可。”霍明想起那日,若盈只身潜入临国军营,中箭受伤的情景,每每思及依然心惊。“明叔,”若盈轻叹一声,“在你眼里,我是斐然,还是若盈?”霍明一怔,“少主为何这么问?”“那你是质疑斐然的能力,还是不放心若盈?”他沉默半晌,开口道。“你是袁家军的少主,无论如何,这点毋庸置疑。”“既然如此,就照我的话去吧。”揉了揉额,轻叹道。“明叔跟去是不明智的,毕竟明叔随父帅多年在外,极容易被认出。再说,人多了反而不好行动。”“但是……”霍明张口正欲劝说,一道低哑的声音突然传来。“欧阳会让孙利与袁公子同去,霍将军不必担忧。”“欧阳公子,”看向门槛外,安坐在木椅之人,若盈起身唤道。欧阳宇身后的孙利推着木椅往前,她这才发现木椅的四脚被装上了木轮,能轻易移动。“这是家师为欧阳所做,只是个小玩意,方便行动罢了。”瞥见那双明眸好奇地盯着木椅,欧阳宇微笑解释道。“方才欧阳公子提到的孙利孙公子,是这位吗?”霍明看着欧阳宇背后恭顺沉默之人,暗暗打量。“明叔,孙利擅长易容,斐然离开永国都是他的功劳。”若盈听见霍明的话,这才把注意力从木椅上转移过来。“公子缪赞了。”孙利微一躬身,答道。“易容之术?”霍明大吃一惊,“听闻已经失传百年之久,没想到孙公子有此才能。”“不敢当,只算略懂皮毛罢了。”“孙公子太谦虚了,”霍明舒心一笑,自己确是不宜与若盈回去,却又不放心她单独一人。若盈的真面孔不能随意示人,而今有了孙利的帮助……“那就有劳孙公子费心了,只是不知武艺方面……”“霍将军放心,孙利自保不成问题。”言下之意,绝不会拖他们的后腿!霍明尴尬地干笑几声,转而正色道。“少主打算何时出发?”“我已经派人到山下密切注意那王蒙的一举一动,目前只得静观其变。”若盈不急不燥地应道,霍明听罢,微笑着点头。“欧阳公子能不能为少主算一卦?”“明叔,不必了,此事我应付得来。卦术需消耗相当大的精力,欧阳公子身体虚弱,还是少卜卦的好。若往后真有难以解决之事,再请教他也不迟。”“袁公子对卦术似乎甚为了解,以往涉及过吗?”欧阳宇侧过脸,淡笑问。她急忙摇头,否认道。“没有,只是在村里曾偷偷见过神婆祈福后,满头大汗,虚软无力。她是向老天爷祈福,卦术也是问天这世间事,应该是一样的。”欧阳宇哭笑不得,“神婆?那欧阳岂不是神棍了?”不远处的孙利也抿唇笑了起来。“难道我猜错了?”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问。“不,袁公子说得很对。无论要得到什么,都必需付出代价。”琥珀色的双眸掠过一丝黯然,“家师英年早逝,也是窥视天机之故。”“抱歉,勾起欧阳公子的伤心事了。”若盈喃喃说道,心感歉疚。“没关系,能为先师完成他未完成之事,了却他最后的心愿,欧阳亦甚感安慰。”云淡风轻地一笑,眼底却渐转深沉,在她看不见之处,甚至闪过一丝冷意。“报!”一人突兀地冲进来,见到霍明与少主外的两人一愣,眼神犹疑不定。“无妨。”霍明适时开口安抚道。那人喘了口气,说道。“半个时辰前,临国左右两翼开始进攻幽国。”若盈一惊,余光瞥见欧阳宇一脸从容,凤目波光流转,却没有一丝惊异。“领军是何人?”“奇怪的是,领军之人不是莫恬,而是临王新任的两名将军,在军中从未出现过。”“哦?”霍明略感诧异,“这重要的时刻,临王竟突然起用无名小卒?”“那幽军的动向呢?”“幽军倾巢而出,似是想一鼓作气地歼灭人数已减半的临军。据探子回报,主帅王蒙亦亲自领兵出战。” 第三十七章 易装 王蒙亲自领兵?看来他们对这次交战信心百倍,毕竟临军经过上次的败仗,损失了将近五万人,只余十万上下。然,幽国与慕国的军队足足有二十万,是临军的一倍。先前还苦恼怎么让新主帅王蒙离开主营,找到接近他的机会,如今就是个好契机!“密切注意王蒙,要每时每刻确定他的具体位置,明白吗?”“是,属下得令。”待那名士兵匆忙跑开,若盈回首,见欧阳宇定定地望着她,唇边噙着笑意。“看来袁公子胸有成竹了?”“这亦多得欧阳公子的提点,”若盈回以一笑,说道。“袁公子打算扮演怎样的角色?”“若救王蒙于刀剑下,一身武艺反而会让他起疑;若突然挺身为其出谋划策,亦会让他怀疑我的动机;若扮作幽军的默默无名的小兵,谨慎多疑的他定会查遍军籍,身份一点就破。”若盈不紧不慢地分析道,他赞许地点点头。“看来袁公子考虑得相当周详。”秀眉一挑,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瞬,凤眸里的笑意更深了。若盈了然一笑,道。“明叔,派几人趁两军混战,潜入王蒙的身边。”霍明听见他们的两人的对话,看出了些端倪,毫不迟疑地就吩咐下去。“明叔,你对王蒙此人的看法如何?”明眸一闪,问道。他沉吟片刻,“属下与他很少打交道,记得偶尔碰面,他都是腼腆寡言。众将领一起讨论战术时,他呆在一角不怎么出声,从来没听过他提出什么建议。但是听闻他与同等阶级将领或者普通的士兵相处得很好,许多袁家军的士兵对他印象很不错。”“哦?”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一旁的凤目,唇角上扬。“这与欧阳公子所说的出入颇大,看来有一方的评价有所偏差。”将欧阳宇对王蒙的评价告知霍明,他一愣,道。“少主,这么一说,属下倒觉得王蒙此人不简单。”“此话怎说?”示意明叔坐下,若盈问道。“王蒙本是个相当有才能之人,完全是靠他自身的能力成为参将的。可他身上有一半的慕国血统,因而从军几年,虽然战绩可观,仍不能得到晋升。袁将军对他很是赏识,曾几次上书提拔他,都被幽王拒绝了。”“有能者却不能居其位,着实可惜了。血统本就不能代表什么,倒是如此丧失了个人才。”若盈听罢,不由惋惜道。“这事对他的打击或许很大,后来王蒙变得越来越沉默,做事也越加低调了。”霍明亦叹息道。“再说,幽国为平息众怒,亦因为战事激烈,将袁斐然通敌卖国之事搁置。还宣称其重伤昏迷,尚不能胜任主帅之职。无论王蒙是真救了袁家军少主,还是捉拿了袁斐然,都是遂了幽王的意,也可能在私底下得到幽王的授意。”“毕竟袁将军手中的兵权,是幽王多年来的肉中刺,如今有这样的时机,又怎会不默许?”霍明思及此,不禁黯然。“明叔……”若盈轻轻唤道。“属下没事,袁将军当年心里早已明白,才会隐瞒了……”抬头飞快地瞥了若盈一眼,吞下了后面的话。“父帅的苦衷,我明白的。”若盈摆摆手,复又提起之前的话题。“王蒙是幽国与慕国联手才被推举出来的,地位如履薄冰,这怕是他如今急于出兵建立功勋的原因。”顿了顿,她站起身来。“孙利,收拾一下,我们立刻下山。”“少主?”霍明不解为何突然如此着急。“幽慕两国不和多年,如今联手间隙没那么容易消除。即使王蒙有两国的血缘,仍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其效力。”若盈转身笑道,“主帅没有实权,士兵之间不和,即使是再多的兵力,亦只会互相拖累。”“此次出兵,王蒙必败无疑!”“既然他们分两翼来袭,我们便指挥大军由中路直捣其后方,前后夹击必能击退临军!”七八名幽国与慕国的将领在帐内讨论着作战方案,王蒙扬声说道。“说得好听,哪边做前锋杀敌?”一位衣着华贵之人环视了在座的众人,冷哼道。“就是,中门大开,可能就是临王的陷阱等着我们来跳。”另一名慕国将领不悦地猜测到,要他们慕国士兵做探路石,门都没有!“胡说,上次还不是我们幽军在前面开路,将那莫恬打得落花流水,只能狼狈逃走。这次换你们做先锋,有何不妥?”一名幽国将领厉声反问道。“好了,大家稍安勿躁!”王蒙高声制止了每次开会都会出现的舌战,脑中急急运转,寻思着一个两全其美之法。“要不这次我们分两路抗击?临军较我军人数少了整整一倍,一对一还是有胜算的。”“这个提议不错,”慕国的将领纷纷赞同,附和道。幽国方面,也没有再提出异议。王蒙伸手揉了揉额角,舒了一口气。“那就这么办,两路军时刻联系,避免临军采取各个击破的诡计。”“知道了,知道了。”那华衣之人不耐烦地应道,“王将军还是这么罗嗦,每次都这般谨慎怕事。最近几次我军均打了胜仗,打得临军抱头鼠窜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王蒙的眸底闪过一丝鄙夷,冷然地看着众将领散去。真是群无知的执胯弟子!赢了几场小仗就自鸣得意,临国入侵幽国边境多年,又怎会如此容易打败!可是,最近临军的动向很反常,临王竟任由那莽夫莫恬恣意妄为……王蒙摸摸下巴,暗暗思忖。还道那临王或许暗地离开了军营,探子却回报,那临王依旧日日与女奴寻欢作乐,甚至亲眼见到其人在主营帐中。而今,又不知从何处找来两人代替莫恬,临王打得是什么主意?木风无趣地瞥了眼四周围堆积成山的尸体,垂首盯着心爱的大刀,见刀身上没有染上一滴血迹,唇角微扬。二三十名幽国士兵将他重重包围,胆战心惊地握紧刀剑,却不敢冒然上前。此人不过随意一挥,阵阵惨叫声响起,数十人皆被拦腰砍断,奄奄一息。虽还是暖春,众人已是汗流浃背,不禁倒退好几步。死死地盯着木风手上的五尺大刀,生怕下一刻死的就是他们。“拦者,死!”冷冷地吐出几字,木风不耐地把大刀一抬,士兵面如土色,却迫于军令不能掉头就逃!“……我,我跟你拼了!”一人突然发难,执剑冲向木风。王蒙有令,退者就地正法。向前是亡,退后也难逃一死,还不如留个美名,总比子孙嘲笑他是个懦夫好得多!身后的人见此,互相递了个眼神壮了胆,跟着他涌了过去。“不自量力!”话音刚落,剩下的十数人皆是瞪大双眸,同时直直地向后倒下。当王蒙来到此处时,只见数百具尸体遍布。一身穿藏青色长衫之人孤傲地立在其中,衣袂没有溅上丝毫血迹,手上的五尺大刀在日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寒意。漠然的双眼波澜不惊地环视一周,视线转向他。“在下王蒙,阁下是?”深知他不是这人的对手,悄悄朝后做了个手势,不远处的士兵缓缓靠近。沉默。木然的眼神似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让王蒙向来骄傲的自制力渐渐有了裂痕。压抑住心底不住翻滚的怒意,王蒙双眼一眯,提剑,策马。使出平生绝学,朝其凛冽地一刺! 第三十八章 若然 压抑住心底不住翻滚的怒意,王蒙双眼一眯,提剑,策马。使出平生绝学,朝其凛冽地一刺!只见藏青色的身影一动,下一刻王蒙便狼狈地跌落在地上。愕然地看着刚才仍活生生的战马,瞬间变得四分五裂,久经沙场的王蒙也不由心底一颤。凌厉的刀光扑面而来,无暇顾及他主帅的尊严,连滚带爬地跃开,大声喝叱道。“你们杵在那做什么,快制住他!”幽军士兵瞅见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耳边似乎仍回响着战马的悲鸣,被这一喝,才回过神来。木风剑眉微皱,扫了一眼,凛冽的杀气一时间让几百名士兵都顿足不前,王蒙气得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无趣!”忽然丢下一句,藏青色的身影掉头就走。众人莫名其妙之余,亦松了一口气。临军的部众本退在数百丈之外,见木风越过他们径直离开。副将立刻摆开阵势,欲一鼓作气消灭眼前已被木风打得七零八落的幽军。两军的混战,阵阵厮杀声如雷般响起。临军士气高涨,相较之下,幽军经过木风的一番血洗,余惧还在。因而转眼间临军就占了上风,幽军只得勉力抵挡。惨况让王蒙不得不亲自加入血战,堕马扭伤了左臂,他惯使又是双刀,实力减半,应付得相当吃力。不过半个时辰,终是寡不敌众,他全身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体力渐渐不支。这时,两名士兵不顾安危奋勇挨近到他身边,助王蒙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势。“这里就快撑不住了,主帅还是赶紧离开!”来人满脸血迹与泥巴,完全辨认不出原本样貌,想必是经过一轮的苦战才挤到他身边。王蒙眼眸一闪,道。“本帅又怎能弃你们而不顾,独自逃走?”“士兵可以再招募,幽军却不能没了主帅啊!”另一人也急急地劝道,推搡着王蒙,催促他快逃往后方。“好兄弟,王蒙定会记住两位的恩德!”“主帅言重了……我殿后,你带着主帅先走!”“好,一切小心。”三人杀出重围,一人留下,一人则带着王蒙往丛林深处逃去。越往前去,王蒙望着那人的背影,脚步越加迟疑。刚刚虽险象环生,但怎的轻易就听信了此人,若是一场苦肉计,引他来此……他不敢往下深想。心惊之余,紧抓佩剑,暗暗留意着四周。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王蒙暗道不好,眼前一黑,晕倒过去。昏迷前,见前面带路那人急忙朝他奔来……悠悠转醒,王蒙猛地坐起。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他直抽气。片刻,他抬头环顾四周。入目的是一间简陋的土屋,除了他身下的木床,和堆在角落的瓶瓶罐罐,再无其它物什。屋子的主人若不是当这里是临时的居所,就是一贫如洗了。“醒了?”平板的声音突然传来,王蒙警惕地握住佩剑,看向门边之人。一身灰布衣,虽旧却整齐干净,平凡无奇的相貌,最出色的也只有那双如水般清澈的明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其满脸的警戒之色仿佛有些不悦,微一蹙眉,道。“既然醒了,那就走吧。”王蒙一愣,那人也不理会他,径自摆弄起一角的大小瓶罐。“请问在下为何在此处?”那人回头瞪了他一眼,“问得好,你把我的药园不少草药压坏了,又用了我珍贵的伤药,快拿钱来!”王蒙这才嗅到若有若无的药香,较浅的伤口竟开始愈合,可见这伤药果真了得。低头见身上的银甲换成了普通士兵的灰甲,疑惑地问道。“在下原来的衣物呢?”那人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回地答道。“遇到你的时候就穿这身了。”闻此,王蒙沉默地检查了上下,随身佩带的物什一件没少。看来是那名士兵将两人的衣衫对换,许是为了引开追兵。但,刚才怎会突然晕倒?“还有,你踩到了我种得一味药,才会昏了过去。”那人皱了皱鼻子,惋惜道。“那可是很难成活的药草,却被你糟蹋了三分之二!”见那人气愤,王蒙忙扯出笑脸,歉意地道。“对不住了,在下走得急,没有注意脚下……这个,兄台是大夫吗?”“大夫不敢当,只是个乡野郎中罢了。”“兄台的伤药是自己配制的?”“不错,有什么问题吗?”那人站起身,看向王蒙。“没有,只是在下的兄弟……”他叹了口气,问道。“兄台是幽国人?”“不错。”王蒙双眼一亮,“不瞒兄台,在下乃幽军的兵士,恳求兄台能跟在下回去,救治伤重的兄弟们。”对其仍然有些戒心,他便刻意隐瞒了幽军主帅的身份。见他的面色略有为难,王蒙不禁又道。“兄台乃幽国人,应知国家有难,百姓将会陷入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幽军的将士身赴沙场,断头颅,洒热血,兄台难道不想亦为国尽一分力?”察觉到他的动摇,王蒙赶紧趁火打铁。“再说,兄台习医理多年,不就是为了救人?”沉默片刻,那人微一颔首,道。“……你说得有理,待我收拾一下就随你去。”王蒙听罢,喜形于外。“在下还未请教兄台的姓名。”将几个瓶子收入包袱中,那人转头展颜一笑。“我姓若,单名一个然字。”“主帅!”“将军!”“王将军!”“……”一回到幽国军营,众位将士见王蒙平安归来,皆是一脸喜色,围了上来。“王蒙在此多谢各位的关心,但现下军情紧张,大家辛苦了,紧守自己的岗位去吧。”见此,士兵们这才缓缓退去。王蒙忙回首,对跟在后头之人说道,“事出有因,王某先前不得不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若兄弟不会介意罢?”若然略微诧异地应道,“王公子气度不凡,早就看出不是普通人,但没想到竟会是幽军的主帅。之前的无礼之处,还请将军多包涵。”摆摆手,王蒙笑道。“若兄弟见外了,如果不是你救了在下,王某又怎能安然回来。”顿了顿,道。“在下要先回主营帐,若兄弟先到军医那处看看如何?”若然点点头,王蒙招来一个士兵,在前方领路去了。待他渐渐走远,他又唤来一人,低声交代道。“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稍有异动,立刻回报。”“是,将军。”眼珠一转,问。“有没见过身穿银甲之人?”“有,属下还以为是将军,后上前看出是一面生之人。”“……那人呢?”“死了。”“尸首在何处?”见王蒙一直追问,那人诧异地看向他。“将军,所有将士的尸身都埋了。”王蒙一怔,“这么快?”“将军,你已失踪两日有余了。”“什么?两日!”王蒙吃了一惊,“那战况如何?”“左翼的临军一退,右翼就跟着退兵了,只是……”那人欲言又止,叹息道。“将军,你还是快回主营帐看看吧。” 第三十九章 公孙 王蒙走近主营帐,远远便听见内里的争执声不断。掀幕而入,幽国将领皆是一脸铁青,身上包扎好的布条上血迹斑斑。另一面,慕国的几位将军面色不善,两人脸上还有一大块青紫。一瞧这架势,王蒙立刻明了那士兵为何这般为难,亦不禁头疼起来。“王将军真是福大命大,幽军死伤大半,将军却精神奕奕。莫不是在外两日,吃好睡好?”一番冷嘲暗讽,让王蒙气白了脸。这人名为公孙瓒,是阶级较高的贵族,身上甚至有一半皇族的血统,不能轻易得罪。他深吸了口气,隐忍道。“王某伤重昏迷两日,幸得一乡间郎中救起,不然又怎能平安回来,公孙将军此言差矣。”“哼!”公孙瓒侧过头,不加理会。幽军将领见王蒙平安归来,大多神色复杂,少有几人则有些欣喜,道。“王将军安然回来就好啊。”“好?”公孙瓒冷哼一声,道。“临军来袭,幽军对敌,对方伤亡不多,你们却死伤大半,主帅甚至失了踪影。反观我们这边,不过稍微调整了攻势,临军便丢盔弃甲。王将军如何解释?”王蒙眉头一皱,微微沉吟。“公孙将军,恐防临军有诈,故意现出弱势……”“有诈?”公孙瓒不屑地打断他,“那为何只在慕军面前使诈,而不是你们幽军之前!王将军此话,是暗示临军看不起我们慕军了?”听见此话,王蒙连连摆手。“公孙将军误会了,王某并没此想法。临军示弱,极有可能是为了减低慕军对其的警惕之心,之后再使出什么阴谋。”“那好,待下一次临军来袭,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临军耍什么手段,还是王将军你杞人忧天……”冷斜了王蒙一眼,轻笑道。“或是推卸责任之说。”王蒙听罢捏紧了拳头,公孙瓒则大笑着,无视幽军众将士的怒视,与慕国的将领们翩然离开。待他走后,王蒙转向众人,问道。“情势如何?”“不容乐观。”几人面面相觑,一名较为年轻的参将上前应道。“临军确是奇怪,右翼军孤军深入,气势凛冽。反之左翼军,就像与慕军周旋了几个时辰,东躲西藏了一番,便径自退军了。”“慕军只是死伤千把人,我们幽军则近万余,他们便上门嗤笑幽军无能。”那人顿了顿,抬头瞥了王蒙一眼。“再加之主帅突然失踪,他们,他们更是出言不逊……”“好了,”王蒙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该出手,毕竟他们是心高气傲的贵族,何况幽国还需要慕军的相助,暂且不能激怒他们。”“难道就让我们这般忍气吞声了?”一位年长的将军上前气愤地说道,“如今他们特意前来挑衅,我幽国大将就该沉默以对了?”“就是,竟道我们出师不利只因怯弱无能,不及他们这群黄毛小儿。王将军,这口气让人怎么能忍下!”“是啊。”“就是……”见众人立即附议,王蒙忙劝解道。“各位何必跟这些黄毛小儿较劲呢,如今幽国的确需要慕国强大的军力一同对抗临军。在此生死存亡之际,只好委屈大家稍微忍一忍了,待灭了临国,再计较不迟,对么?”一番话下来,幽军的将领们深谙其中的厉害关系,也就渐渐平息了怒意。王蒙赶紧转移了话题,“而今我们还是讨论讨论接下来的部署吧……”夜色氤氲,云霭掩去了霜华,一片漆黑。一条黑影趁着暗夜,避开巡逻的守卫,悄悄地接近一处营帐,闪身窜了进去。微弱的烛光下,只见床榻上一瘦削的身影。走近,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死死地盯着来人,却不发一言。那人诧异地看着他,不但脸颊深陷,面色呈青白色,身上还散发着阵阵腐烂的肉臭。待要俯身仔细查看,榻上之人发出“呜呜”地呜咽声,眼底闪过一丝惊恐。担心惊动帐外的士兵,那人迅速捂着他的嘴巴,伸手拉下脸上的灰布。平凡的容貌,清澈的双眸,赫然是那乡村郎中若然!回到几日前。“钱大夫,营地后面的那个帐子是谁的?守卫森严,军医长又经常在那出入的。”若然收拾着手上的药材,轻声问一旁的军医。钱大夫作了噤声的手势,左右张望了一下,低声道。“小若,这事你就甭打听了。好奇心太大,是会害死人的。”若然一惊,学着他四处瞅了一眼。“钱大夫,我不过就问问,那么可怕?那帐子里面是有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不成?”他叹了口气,“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不过是半死不活的一个人罢了。”若然更是大吃一惊,“连军医长都救不活?”看他一脸不可置信,钱大夫贴近他耳边低语。“不是救不活,是救不得。但是又不能让人死了,军医长的头发就快愁光了。”“不能救活又不能弄死,怎么回事?”钱大夫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偶尔听说的。”指指一地杂乱的药材,为难地说道。“小若,辛苦你了。这两日军内伤亡多,只得让你一个人收拾刚运来的药物。”若然笑道,“不碍事,钱大夫去忙吧,这里有我就好。”钱大夫应了一声,急急把刚调配好的伤药包好,往伤区疾步走去。独自留在药材堆中的人,哼着不成曲的小调,若无其事地挑挑捡捡,将运送途中搅得七零八落的药物一点一点地分类好。待帐外一丝异样的气息散去,他手上一顿,唇边隐约上扬。“没有异常?”王蒙低问道,眉宇间疑虑未消。“是,”一人如实答道,“他每日都留在药帐内整理药材,晚上亦在里面搭了个小床睡觉。除了偶尔跟回来配药的大夫随意聊聊,没有任何异常之举。”“有注意他跟大夫们都谈些什么吗?”摸摸下巴,王蒙接着问道。“属下不敢过分靠近,倒是依稀听过几次,不外乎是关于药理和伤员的一些状况,偶尔闲聊起大夫们的出身之类的。”“知道了,你下去吧。”迟疑了一下,那人问。“还要继续盯着他吗?”思索片刻,王蒙舒展了双眉。“稍微看着就好,多去慕军那边盯梢。”他总有不好的预感,尤其临军最近几日的举动很是奇怪。“是,主帅。”---------------------------喜欢本文的朋友,多留言,多收藏哦!~^_^ 第四十章 袁杰 是夜。风拂云散,飞盘明月挂枝梢,月华满地。一双晶亮的眼睛往药帐内鼓起的床榻张望,不久便匆匆离去。如若他走近细看,便知隆起的被里,除了几个草枕,一片凉意。一条黑影早已离开药营,谨慎地移向日前与钱大夫提及的小营帐。帐内。取下面上的灰布后,在他手上飞快地写上一个“斐”字,低声说道。“袁杰,是我。”袁杰眨眨眼表示明白,没有说话。她有些奇怪,三指搭上他的手腕,把起脉来。半晌,秀眉越蹙越深,贝齿紧咬着下唇,低低喝叱道。“他们实在欺人太甚!竟用药封了你的声音,甚至是四肢的行动力。”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衣襟,满身的伤口,有些甚至开始流脓。难怪刚才会闻到一股腐肉的味道。一看便知受伤多日,却只是做了最简单地紧急处理。“难道就这样放任你的伤口溃烂?”袁杰看着她,眼神有些无奈,又有一丝担忧。“没事,”从怀里掏出一瓶,她道。“我如今是幽军的军医若然。”将一颗药丸放在他嘴边,袁杰想也不想便吞了下去,她微微笑道。“你都不问是什么药就吃下去了?如果是毒药呢?”他又眨了眨眼,眸里只有一片坦然。她无奈地叹息道,“这是止痛的药,能抵个四五天,而今为了避免他们怀疑,暂时不能救治你,只好出此下策了。”见他这般坦然,视死如归,她有些难以理解。父帅明知幽王不是明君,却仍旧对其宣誓效忠。即使幽王对他的兵权虎视眈眈,处处束缚于他,父帅还是死战直到最后一刻。父帅曾说,他效忠的是幽国,为的也是幽国,而不是现今坐在王座上之人。因而,他常年驻守边关,仍甘之如饴。人之死,若死的其所,便是他最大的宽慰。然,她并不是这样想。父帅、斐然哥哥、如儿,他们每一个死去之时,都让她伤痛欲绝。更何况袁家军千千万万的将士,他们的亲人收到他们战亡的消息时,又是何等悲痛?“袁杰,你一定要坚持下去,直到我将你救出为止!否则,我……我不会原谅你的。”他直直地看着她,眼角微湿,睫毛轻轻颤动。若盈知道,袁杰明白她的意思。“费尽心思用不少珍贵药材吊着你的性命,究竟为了什么?”艰难地发出“呜”的一声,似是想要对她说什么。若盈安抚地朝他点点头,“别着急。我若猜测得对,你眨一次眼,不对则眨两次眼,好吗?”袁杰听罢,眨了一次眼。她微一思忖,问道。“留下你,是为了稳定军心?”“王蒙知晓你不是真正的袁斐然?”“欲引我来的陷阱?”每一问袁杰皆是眨一次眼,表示同意。“但是,无论你是真是假,只要有袁斐然这个人在军营之中便能稳定军心,为何要特地寻我回来?”若盈不解,转而蹙起眉,黯然道。“难道他们真要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却见袁杰眨了两次眼,她愈加疑惑。“既不是要杀我,却设下陷阱,究竟是何意?”突然明眸一凛,“难道……”“有人!”尚未说完,警觉到陌生的气息,她快速地把面上的灰布一拉,匆忙留下一句。“我会再来的。”说完,便俯身跃出营帐,消失在黑夜中。“小若大夫,钱大夫让我来拿药?”一名士兵憨厚笑道,“他快顾不上来了,知道小若大夫擅长配制伤药,就请你帮忙多配些。”“好,你也过来帮忙,兴许会快些。”若然指点他搬来所需的药材,两人一起。那名小兵负责碾碎部分药材,若然则快手地把药材分成均等的分量。“这位兵爷,怎么称呼?”手上动作不停,若然微笑问道。“叫我虎子就好。”他“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小若大夫就别取笑我了,兵爷我可不敢当。”边说着,一指默然地在地上写下一个“孙”字。若然神色不变,问。“虎子是哪地方的?”微不可见地朝他颔首。“幽国北边的小村庄,不远。”一面写到“人”。“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地上迅速划出一个“伤”字。“父母仍健在,有个妹妹和弟弟。”眼神随着她的视线飘向远处的小营帐,点头。“那虎子何时从军的?”在衣袖的遮挡下,伸出四指。“这个月才来的,年纪小,如今就在帮大夫们打打下手什么的。”他轻轻点头,若然顿住了手上的忙活,惊道。“瞧我这记性,昨天配制好的伤药还没用完。虎子先拿过去,用完了再寻我要吧。”虎子感激地笑笑,“小若大夫真是个好人!可是,也要注意休息,而今营里的大夫可不多了。”知孙利在关心她,在军营多日的若盈难得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我会的,虎子,你也不要忙坏了。”“虎子晓得的。”言罢,拿起药匆匆离开。雪白的鸽子“扑哧”着翅膀飞入窗台上,歪着头,尖尖的小嘴一琢一琢,打理着有些凌乱的羽毛。苍白的掌心温柔地托起它,一手抽出颈项中细长的纸条,琥珀色的双眸一扫,扬手将纸片丢入烛火中,看着它瞬间被红焰吞噬殆尽。“哑奴,去请霍将军过来。”晶莹饱满的米粒顺着指尖散在白鸽面前,豆大的黑眸瞅了瞅他,慢慢食了起来。“……不必了。”片刻,霍明推门而入,目光迎向安坐在窗旁的银发男子。“霍将军的消息果真灵通,欧阳这才收到信,下一刻将军便来了。”噙着一抹浅笑,欧阳宇淡淡道。“欧阳公子,少主的情况如何?”不理会他揶揄的语气,霍明单刀直入地问道。“潜入很顺利,暂时无碍。袁杰伤重,四日内行动。”手一抬,哑奴默默地把木椅推至桌侧。欧阳宇修长的双臂优美纯熟地冲彻、洗杯、倒茶,顿时茶香飘逸,清新怡人。抬手作了个请的手势,他笑道。“这是今年的新茶,霍将军不妨一同品尝。”霍明眉头一皱,神色有些不耐,追问道。“欧阳公子,‘暂时’无碍是何意?” 第四十一章 偷袭 霍明眉头一皱,神色有些不耐,追问道。“欧阳公子,‘暂时’无碍是何意?”欧阳宇不紧不慢地端起瓷杯,鼻尖萦绕着茶香,轻轻放在唇边啜了一口。“王蒙的戒心比你我想象中要深得多,袁公子费劲心机,怕是还不能完全清除掉他的疑心。如今王蒙寻不着袁公子的不是,暂时是无碍的。”霍明听罢,惊讶不已。与王蒙常年一起在军中,即使彼此没有多少来往,却从未发现他会是如此小心谨慎之人,甚至是机心极重。但欧阳宇这个外人,长居玉泉山上,对王蒙此人却了解颇深。思及此,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那悠闲品茶之人。“四日之内救出袁杰,欧阳公子有何见解?”琥珀色的眼眸淡淡地飘向他,问道。“霍将军原本的计划?”霍明微微颔首,应道。“在下欲在军营制造一场小火灾,以期混乱之际救出袁杰。”放下茶杯,欧阳宇粉白的唇一扬,道。“霍将军想要从何处开始点火?粮草处,药营,伤兵营,还是主营帐?”霍明一时语塞,欧阳宇一眼便看出他顾忌之处。无论哪里都是烧不得,毕竟那是他幽国之师,他怎能忍心在这关键之时让其有所损伤!“那欧阳公子有何良策?”思虑片刻,他反问道。“欧阳倒是有一计,只是有些凶险,亦需要霍将军以及弟兄们的配合。”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欧阳公子不妨直说,霍明是个粗人,一向直来直去,不懂什么曲曲直直的。”欧阳宇微一挑眉,这言下之意是说他的花花肠子很多么。“霍将军注意到临军这次的攻势了吗?”不明他为何突然转移话题,霍明依旧应道。“临军左右翼很不对称,一面很强,一面却很弱。临王忽然起用两个默默无名之辈,兴许是这两人之间的差距罢了。”“原来将军的想法是如此,”无视霍明眉宇间的恼意,他慢吞吞地说道。“临王座下没有无用之人,如今他定是静观其变,坐收渔人之利,倒不如让我们早一步掌握主动权。”霍明被他牵着鼻子走,如今更是一头雾水,愣愣地看着欧阳宇。“此事欧阳已经交代严容、张信去办了,霍将军若不放心,亦可以跟着去。不过动作得快些了,他们怕是准备出发了吧。”“什么!出发!”愕然地看向窗台上吃得欢快的白鸽,霍明无暇理会他,掉头就走。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少主上次说的话猛地在霍明脑海中闪过,欧阳宇此人实在深不可测。待少主回来,他得提醒她好好小心提防……“你说什么!公孙瓒提议带兵进攻临军!”王蒙皱眉来回踱步,忿忿说道。“荒唐!真是荒唐之极!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就这么急着去送死!”“主帅,慕军几乎所有的将领都赞成此举,正商量部署,势在必行啊!”那名士兵身穿慕军的盔甲,着急地说道。“主帅一定要想办法劝阻他们。”“你以为王某不想阻止他们吗?但是,公孙瓒此人对在下有成见,我王蒙说什么都没用!”顿住脚步,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在下去看看,希望事情会有转机。”那人一脸欣喜,与王蒙快步朝慕国主营帐走去。“……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么明晚入夜后,进攻临军,将他们再打个落花流水!哈哈!”“就是,临军那群鼠辈,在下不过挥挥刀,便吓得屁滚尿流了,有什么好怕的!”一人猖狂地大笑道,众人不禁附和起来。“不可!”王蒙大步跨入帐内,凛声道。“哦?王将军特意过来,又有什么指教吗?”公孙瓒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指教不敢当,只是临军近日的举动不明,不应该草率行事。”环视了一周,王蒙劝说道。“草率?王将军此话差异,众将士经过一番讨论后一致通过的,怎能说是草率行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道。“前几日王将军行踪不明,如果不是慕军击退临军,幽军而今只怕没人幸免了。若王将军担心幽军的伤亡,不愿意加入此次进攻,大可以明说。我公孙又怎会强人所难呢,让幽军的虾兵蟹将上阵?”“你!”讥讽的语气让王蒙脸色发青,勉强平息了怒意,咬牙切齿道。“上次幽军惨败,只因临军的那名新将,手执五尺大刀,一人可抵百人,难以对付。如若没办法制服他,必定伤亡惨重,所以……”“好了,不必再说,公孙心意已决。慕军较之临军,势均力敌,临军有强将,我慕军的将领也不是吃素的。王将军,若没其它事,就请回罢。”伸手作了个“请”的动作,王蒙心下急躁,却只得抬步离开。不能劝阻,就只能另想他法了……谁知翌日一早,收到昨夜临国军营被夜袭的消息,让王蒙震惊不已。“怎么回事?”“属下不知,探子回报,昨晚入夜,营地四处突然起火。混乱之际,各处有人呼喊慕军来袭,让临军昏头转向,慌乱无措。”一人单跪在地上,恭敬地报告道。“慕军?”摸摸下巴,眼珠一转,问道。“昨夜慕军没有什么行动?”“是的,慕军收到此消息也莫名其妙。”那人顿了顿,迟疑地道。“因此,他们打算抓紧时机,提前行动。”王蒙猛地跳起来,揪起那人的衣襟。“如此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他们何时出发?”“将军,”那人冷静地开口道,“他们根本就不理会您的话,既然阻止不了,让慕军那群将领吃点苦头,以后事情不是好办得多么。”缓缓松开手,王蒙拍拍那人的肩膀,歉意道。“在下一时心急,失礼了……既已出发,挫挫他们的锐气也好。昨夜临军经过一场混乱,怕会有些疲意,慕军此次应是无碍的。不过,究竟是何人编排这么一出戏?这分明是引公孙瓒他们上钩。”“属下曾听说边境有群盗匪,到处抢夺,连临军的军粮都敢据为己有。”王蒙冷笑一声,“盗匪?普通的盗匪又怎会有如此胆量,那些人根本就是……”见那人好奇地竖起耳朵,他立即止了话。“还有其它事情吗?”那人抬头瞅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军医长刚才来报,营帐里那人再这样拖下去怕是活不久了,要属下来问您意下如何。”王蒙不甚在意地蹙起眉,“那人又怎么了?”“照您的吩咐,用良药吊着他的性命。没有治愈他身上的伤,用药封了声音和麻痹了四肢。只是那伤口腐烂得厉害,所以……”他抿抿唇,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就治治他的刀口。他还有用,现今死了可就麻烦了。” 第四十二章 败退 “将军,大事不好了!”刚过午时,一人跌跌撞撞地跑来,惊呼道。王蒙立刻放下手中的兵书,急忙起身,问。“可是慕军的战况有异?”“不,不是。”那人急喘着,结结巴巴地答道。“是营帐里、里面那人的情况突然恶化了,这会儿军医长正匆忙救治他!”“怎会这样,早上不是才吩咐要好好治疗他的么,怎么会忽然发生这样的事?”王蒙不由双眉皱起,着急地责问道。“军医长也查不出因由,身上的刀口虽有些腐烂,但还不足致命。许是那封住声音与麻痹四肢的的药长期积累在内,药效发生变化了……”“得了,甭管它是什么原因,让军医长使出浑身解数救人,人死了就找他陪葬!”连续两日的事情让他甚是烦躁,王蒙怒吼道。“是、是,属下立刻去告诉他!”来人唯唯诺诺地应着,急急跑了出去。“报!”“又发生什么事了!”王蒙才刚坐下,帐外的传令兵急忙跑入,累得趴在地上,气喘如牛。“主、主帅,不好了!慕军出师不利,遭到临军包围,如今传信来要求幽军增援!”接过王蒙的茶碗一口饮下,来人才开口报告道。“怎会这样!”王蒙听罢,急得直跺脚。“慕军十五万大军,临军还不到十万人,竟然这般轻易被打败了?”“慕军前进不久,遇到上回左翼的懦弱将领,便紧追不懈。谁知那人一扫先前的胆怯之势,不但剑术一流,还指挥大军将慕军引入峡谷口。公孙将军挥军直入,被埋伏的临军……”“愚蠢!”王蒙咒骂一声,托着下巴沉思起来。“主帅,要去救他们吗?”来人等了片刻,见王蒙没有回答,怯怯地问道。“……他们这是咎由自取,救?幽军不过数万人,怎么救!此刻去到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既救不了慕军,我军也必定有更大的伤亡。”“但是……难道就这样弃慕军于不顾?到头来,公孙将军必然会要取消幽慕两国的协议,到时我幽军根本无力独自抵抗临军的攻势,如何是好?”来人忧心忡忡,说道。王蒙亦感矛盾,不能不救,却又救不了。沉吟半晌,只能吩咐道。“派人密切注意战况,任何异动立刻回报!”“是。”“等下,让我军将士聚合,随时准备出发!”“属下听令!”墨衣男子逗弄着手臂上的血鸢,唇边轻扬,墨色的眼瞳闪着微微的金亮。“主子,已经按照您的嘱咐,刻意放走了慕军将领公孙瓒。”青衣人恭敬地说道。慕军进入峡谷后,让前方的将领平安无事地通过,而后从中截断大军。而今,滚落的大石切断了前后两军,后方士兵已被尾随的木风等人悉数杀尽。轻笑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看怕今次王蒙会有很大的麻烦了。”没有阻截慕军求救的信鸽,就是想看看王蒙的反应如何。“他果然如朕所料,坐观其变。”“王蒙是个可取之将,可惜过于小心谨慎,做事束手束脚。”青衫男子不禁有些惋惜道。手臂一抬,血鸢振翅而飞,低鸣数声,在空中来回盘旋。“战场上瞬息万变,本就是一场赌博。他却连下注的勇气都没有,即使再有才能,也不成气候。”“主子,关于昨夜的混乱,可是慕军所为?”“你认为呢?”眉轻轻一挑,反问道。“昨晚人数并不多,四处点火造谣,最后却未能抓住一人。可见其谋划慎密,炎不认为慕军中会有这样的人才。”微微一顿,“只是不知主子为何要将计就计?”“既然有人主动为我们制造进攻慕军的理由,何乐而不为?再说,如此并没有偏离朕的预想,稍微顺顺他们的意,也未曾不可。”“究竟是何人要这么做?幽国如今与慕国犹如一条绳上的蚱蜢,根本不可能,难道是……安国?”安国屡次派人暗杀主子,而今离间幽慕两国,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墨衣男子一甩长袖,冷笑道。“难得炎这次竟然看走了眼。”青衣男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主子,他们此举何意?”这样做,根本就是自取灭亡……“朕倒是对出此计之人甚感兴趣,”置于死地而后生,这般有趣的赌局,即使是朕也不敢轻易使出。掏出怀里干净的方帕,一抹微不可见的温柔在黑眸里闪现,视线久久停驻,不曾移开。“炎,召袁莲过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背对着婢女,袁莲双眼眯起,淡淡问道。“听闻慕军夜袭军营,叫嚣了一阵便逃走了。”婢女垂下头,轻声答道。“记得上回来袭的也是慕军吧?”“回莲妃娘娘,是的。”坐在镜前,抬臂打理着墨发,沉静的眸底一闪,又问。“莫恬将军这几日没来,可是军情紧张?”婢女犹豫了一下,“莫大人被皇上撤去了将军之职。”手上一顿,略微诧异地回头看向她。“为何撤职?”揪着衣角,婢女惶恐地道。“奴婢不敢说。”闻言,挥挥手,让其他侍从退下。“现在你可以说了。”“回莲妃娘娘,听闻莫大人连续半月来寻莲妃娘娘,又对莲妃娘娘出言不逊,凑巧让皇上听见,便撤了职。”“嗯,”淡然地应了声,却不在言语。临王又怎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她,撤去莫恬将军之位?怕是早有预谋,只是苦于没有借口罢了。如今莫恬不小心落下了口实,临王便乐得顺水推舟。见袁莲的表情没有一丝动容,那婢女急切说道。“莲妃娘娘,虽然皇上大半月没有宠幸您,可是这件事说明在皇上心里,是有莲妃娘娘的一席之位的。如今您又是皇上唯一的妃子,若能得到皇上的欢心……”“够了!”冷冷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一向沉静无波的双眸划过一丝寒意。婢女甚少见袁莲发怒,吓得连忙跪下,叩头求饶。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起来吧。”“谢、谢莲妃娘娘!”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婢女乖巧地立在一侧,不敢再多言了。“夜深了,你下去罢。”婢女迟疑了片刻,躬身离开,片刻后却又笑容满面地跑了回来。“莲妃娘娘,皇上今晚召你侍寝!” 第四十三章 质问 定了定神,袁莲才缓缓步入。帐内萦绕着清淡的檀香,皇甫酃侧身倚着床沿,朝她招招手,袁莲这才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长臂一伸,将她搂在怀中,袁莲一下子僵直了身子,心下有些愕然。临王何时对她这般亲密了,甚至有些温柔的意味……“皇上?”试探地唤了一声,却感觉到他的气息喷洒在颈侧,袁莲稍稍扭动了一下,不甚自然地想要摆脱皇甫酃的怀抱。“别动。”俯身轻嗅,鼻尖淡淡的莲香,他微微眯起眼。越发不能忍受女奴身体上浓烈薰香,她们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多数在沐浴后,在皮肤上涂抹厚厚的一层香料,遮掩其它的气味。原本并不觉得不妥,如今……忽然一股力将袁莲推开,她尚未反应过来,人已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疑惑地抬头,却见墨眸冷淡地盯着她,神色复杂。“可曾见过?”从袖中拿出一条方帕,问。袁莲走近,瞥见方帕角落的一字,瞳孔微缩,垂眸答道。“回皇上,不曾。”薄唇泛着冷笑,又拿出一条同色的帕子。袁莲一愣,神情瞬间闪过一丝忧虑,转眼即逝。墨眸轻易捕捉到她些微的变化,好笑地瞅着袁莲沉静的面容。“两条方帕材质相同,颜色一样,似乎是同一块布料所裁?”袁莲一颤,冷意仿佛渗入到骨髓中,让她全身犹如置于冰窖之中,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修长的两指轻柔地托起她的下巴,神色似笑非笑。“不要考验朕的耐性。”不敢直视他的双眸,袁莲的视线不禁四处游移,咬了咬唇,故作惊讶道。“莲先前弄丢了手帕,还道是谁拿走了,没想到会在皇上手里。”唇角勾起,“不问朕这第一条手帕从何处所得?”“皇上的事,莲不敢过问。”轻笑一声,道。“女子的贴身之物在朕手中,莲妃不问这人是谁?”她袖里的拳头捏得发白,脸上却扯出一抹淡笑,嗔怒道。“皇上是不喜莲这旧人的服侍,想要新人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墨眸半阖。好一个袁莲,给朕装傻么。“……退下罢。”袁莲诧异地抬首,“皇上不需要莲侍寝么?”“同样的说话不要让朕重复!”轻柔的声线,却透着丝丝寒意。袁莲踟蹰了一下,便退了出去。伸手取下床边的长剑,墨黑的剑身,点点殷红若隐若现。轻抚着它,薄唇微掀。“……画影,你我的剑鞘到底在何方?”霍明一脸怒意,疾步而来,冰刃般的目光投注在晒着太阳的银发之人,大吼道。“你故意离间幽国与慕国两军,究竟想做什么!你可知道,幽军没了慕军的支持,根本撑不下去!”抬手就要掐住这人的脖子,哑奴瞬间挡下,他退后一步,怒容不减。“少主这般相信你,你就如此让她陷入困境!欧阳公子,你居心何在?”淡漠地瞥了霍明一眼,琥珀色的双眸微眯,面色不变,道。“霍将军对欧阳似乎有所误会。”“误会?欧阳公子派张信、严容带人到临军捣乱,嫁祸给慕军。慕军中计,领军进犯,如今落入了临国的陷阱,失了一半军力。即使两军再合作,也只能勉强对抗临军了!”霍明气得双眼泛红,大声嚷道。“霍将军这话就不对了,怎能将事情都往坏事上考虑。”好整以暇地坐起身来,哑奴立刻在他身后放了两个软垫,让欧阳宇舒服地靠着。“……在下洗耳恭听。”霍明暗忖片刻,说道。“袁公子想要回去,需要一个理由,以及光明正大的身份。”“不错。”霍明微微颔首,堂堂正正地回到幽军,确是少主想要的,却又疑惑道。“这与离间幽慕两国有何关联?”粉白的唇一扬,道。“霍将军以为,慕军中计,幽军却按兵不动,慕国会如何?”“必定撕毁合约,不再与幽国同谋!”“将军认为,这责任该有谁来负?”霍明一愣,“欧阳公子的意思,是幽国会撤了王蒙的职位?”“这事欧阳可不敢妄断,只是这军心一变,幽国总需要一人来力挽狂澜。”“此人非少主莫属!”霍明霎时豁然开朗,朝欧阳宇一抱拳,歉意道。“先前误会了欧阳公子,请你别和在下这等粗人一般见识!”“霍将军也只是为了袁公子着想罢了,关心则乱,欧阳又怎会怪罪将军一片忠诚。”“在下一直对欧阳公子心存疑虑,如今不得不佩服欧阳公子的才华与胸襟。”微微一顿,“只是,在下心底有一个疑问,想要欧阳公子为在下解答。”“将军请说。”“欧阳公子名扬天下,幽王甚至亲自前去请公子出山,都被公子拒绝了。而今,欧阳公子为何选择了我袁家军的少主?”凤目一沉,转而自嘲一笑,道。“若果袁公子是欧阳的命定之人,霍将军相信么?”霍明诧异地看向他,“在下……不明白欧阳公子的意思。”默然地垂下眸,笑容更深了。“如若这世间没有袁公子此人,欧阳便不用拖着这半死不活的身子苟且偷生;但是,正因为有袁公子,欧阳才能活到现在。”眸底一闪,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霍将军该准备下山的事宜了。”“好,”霍明虽不解欧阳宇所提及的“命定之人”是何意,然,如今少主的事更为重要。“离间的计策,欧阳公子告知少主了吗?”“此计正是袁公子所谋,欧阳只是代为传达罢了。”霍明一怔,神情有些复杂。欧阳宇瞥向他,道。“此计只得欧阳与袁公子两人清楚,连执行的张信、严容两人,以为此举不过是为临军制造混乱而已。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霍将军赞同么?”闻言,霍明脸色稍缓,笑道。“的确,知道的人越少,泄露出去的机会越低,少主与欧阳公子考虑得相当周到。”“霍将军,欧阳公子!”这时,张信惊呼着,着急地跑来。“少主出事了!”“怎么回事?”欧阳宇蹙起眉,问道。“袁杰的情况突然恶化,少主急切地想要将他救出,暴露了形迹,被王蒙抓住了。”严容亦匆忙赶来,急急说道。“少主怎地如此鲁莽!”霍明急得走来走去,眉头紧皱。“欧阳公子,可有解救之法?”严容急切地望向他。“王蒙认出袁公子的身份了吗?”欧阳宇从容地问道。“这……并没有,”严容回答后,心下了然,也就按下了焦急的情绪。张信与欧阳宇相处多日,霎时明白他的意思,却仍有一丝忧虑。“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吗?”凤目横了他一眼,轻笑道。“难为你还想兴师动众,气势汹汹地杀过去,好让王蒙立刻知道袁公子的身份,捏在手里要挟?”张信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抿唇不语。霍明欲言又止,欧阳宇淡淡道。“霍将军尽可宽心,袁公子的身份王蒙一时还猜不透,幽军中大夫不足,极受重视。即使身为主帅的王蒙,亦不敢随意加害的。”一番话下来,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唇角微微上扬,欧阳宇笑道。“我们就在这里等袁公子的好消息,名正言顺地回去吧。”“说!你究竟是何人?潜入军营所为何事?”王蒙瞅着被五花大绑,坐在地上的若盈,逼问道。“我是将军带回来的郎中若然,来这军营亦是王将军盛情所邀,潜入之说何来之有?”若盈神情坦然,缓缓答道。王蒙眯起眼,冷笑一声。“那你为何出现在此处?”“偶然来到这里,发现此人,见他可怜,不禁起了恻隐之心。听闻他病重,医者父母心,便想来瞧瞧。我手中有些偏方,兴许能救活他。”暗暗叹了口气,原本是好意让袁杰服下了止痛的药物。不想跟军医长用的一味药相克,让袁杰病情加重并陷入昏迷。思及此,她不由自责。“偶然?此处有重兵把守,若公子应知不是平常人能轻易进入,这不是别有居心么!”“将军,”抬眼看向他,“好奇之心人人有之,若然自知坏了军营的规矩,擅自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可是,将军怎能只此便执意认为若然是别有居心?”若盈微微皱眉,质问道。王蒙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瞬间平息下来,道。“军中的大夫不多,念在若公子是初犯,也不是我幽军之人,在下便原谅你这回。”“多谢王将军了,”虽是道谢,声线里却没有一丝感激。微一挑眉,他也不恼。“若公子先别谢,既然若公子如此关心此人性命,在下不妨将他交与你。如果你能够救活他,在下就免去你的罪责,若公子意下如何?”“好,”眼也不眨一下,若盈飞快地应道,丝毫不过问若果不能救活他,便要承担怎样的惩罚。“若公子果真是爽快之人!”转头吩咐军医长,“若公子需要什么药材,只管为他取来,不用向在下报告。”离开前,瞥了眼已在床榻边开始忙碌的背影,心里有了一番计量……------------------------------喜欢本书的朋友多留言。。。多收藏哦!~^_^ 卷二:相逢何必曾相识 第四十四章 诏书 慕国朔宇三十一年,十五万慕军进攻仅有不足十万人的临军,大败而归,死伤将士近八万人。慕王震怒,单方面撕毁幽慕两国的合约。后欲与永国结盟,却再次遭到永国的拒绝。身穿一袭红袍战衣,安坐在案前,若盈暗自思忖。忆起今早,皇城登封几百里加急的诏书。一干将领跪地迎旨,刚好来主营帐的若盈只得一同听旨。“……幽军主帅王蒙军情判断不清,纵使慕国忿然解除合约,贬其两级。然,王蒙英勇抗敌,其心可表日月,因此,仍保留将军之职……”若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幽王有够假仁假意的。人都死了,这些身外名利要来何用?再说,王蒙判断失误,不过连降两级。父帅一生立下的无数汗马功劳,却被扣上“一意孤行”的罪名,除去主帅之名!“……如今大敌当前,袁穹之子袁斐然素有大将之风,特赐其为主帅,将功赎罪,抵御外敌……”明眸闪过一丝讥讽,果真如她所料。父帅在世时,幽王远在登封高枕无忧。如今边境告急,却要她冰释前嫌,为其效力,何其讽刺!“……袁斐然接旨!”尖锐的嗓音响起,若盈抖然回过神来,四周鸦雀无声。“王公公,里面说话可好?”王蒙向主营帐恭敬地作了个“请”的姿势,使了个眼色。大内总管王福在皇宫打滚数十年,一点就明,收起圣旨,扯高气扬地大步走入。王蒙尾随而去,却示意若盈跟上。“王公公长途跋涉,劳累了。军营里没有什么好东西,请公公将就将就。”说罢,命人泡了一壶顶尖的茶叶,亲自为其斟倒。王福细细闻了一番,这可是皇宫里幽王和贵妃们才能享用“雪顶红”,这香味他垂涎了几年,却无福享受。而今,在这离登封数百里的边境,王蒙却用此来招待他……王福豆大的眼一眯,精光骤闪,笑道。“王将军真是客气了……不知将军特意请咱家入内,有何赐教呢?”“赐教不敢当,”王蒙向若盈招招手,道。“公子还不过来跪地领旨?”若盈惊得后退一步,这王蒙竟早就发现了她的身份?王福仔细地打量一番,眼底有些疑惑。“王将军,这是何意?”王蒙眉一挑,大笑道,“王总管,本将说他是袁斐然,那他便是那袁斐然!”王福眼珠一转,立即会意道。“王将军打得好算盘啊,咱家甘拜下风。”“不知总管回去,跟皇上回报……”“王将军此等美意,咱家自会讲与皇上,皇上也定会欣慰万分。”摸了摸唇上的假八字胡,王福笑得身上的赘肉一颠一颠。“还望总管在皇上面前,为在下美言几句。”王蒙边说着,边在王福的手上塞了几块玉器和一颗价值连城的猫眼石。“好说,好说!”王福掂量了一下,双眼眯成一条细缝,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暗黄的牙齿。匆匆让若盈接下圣旨,王福便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军营。“若公子,”待大内总管走后,王蒙微微一笑,道。“刚才的一番话,公子应是明白在下的意思了。”若盈暗暗松了口气,王蒙似乎并不清楚她的身份,而今只想寻个替身罢了。幽王逼不得已,将袁斐然安放在主帅的位子上,以安定民心。若袁斐然重新取得了兵权,却又是幽王以及王蒙所不待见的。为今之计,只需要有一个自称是袁斐然之人,而此人又听命于王蒙,便是上上之选!心下不由冷笑,王蒙不愧是幽王的忠实走狗!“若然愚钝,将军究竟是何意?”她决定继续装聋作哑,摆出一副困惑的表情问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王蒙低笑一声。“在下记得,若公子擅闯军营禁地,并未责罚于你?”“是的,王将军宅心仁厚,免了若然的擅闯之罪,并让若然医治帐内之人。”若盈垂下眸,略带感激的声线传来。“王某不妨直说,那帐内之人正是袁家军的少主袁斐然。”顿了顿,王蒙瞥了眼若盈惊讶的神情,又道。“现今他的病情才刚得到控制,需要修养,并不适宜领军打仗。”“此事若然明白,可是,王将军为何独独选我?若然只是个乡野的郎中,打仗之事一窍不通,王将军该有更好的人选。”见若盈有些惶恐地急急推脱,王蒙微微颔首。“在下知此事对若公子有些突然,但有不少人曾见过袁斐然,军营中只得若公子的身形体态与之相近。因而,王某只能拜托若公子担此重任。”听罢,若盈真是哭笑不得。袁杰是她的替身,现在,她却要扮演袁杰的替身,顶替他坐上主帅之位。这与她当初所想有些偏差,但结果正是她要的,何不来个顺水推舟?思及此,她犹豫了一下,问道。“王将军,若然的样貌与袁斐然相似吗?”“在下实话实说,王某并不知道袁斐然的相貌究竟是怎样的。他从来都以面具示人,未曾在人前取下。因此,无人得知他的容貌如何。”王蒙道。“那王将军怎么确定帐内之人就是袁斐然的?”王蒙眼眸一闪,笑道。“是与不是又如何,幽军需要袁斐然,他便是袁斐然,而今若公子不也是袁家军的少主么。”“确实是,”若盈垂首,掩去眼底的冷意。“那若然接下来需要做什么?”从一角的箱底拿出一件殷红的战袍,王蒙递给她。“换上!”她点点头,毫不在意地脱下外衣,穿上鲜红的战袍。“还有这个。”若盈双眸一亮,一手抚摸着上面熟悉的凹凸,狰狞的面具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里。斐然哥哥留下的,除了那把佩剑,便只有这块面具了。曾以为,已经遗失在某个角落,不想却又回到她的手中。缓缓戴上,掩去半脸,只露出一双如水的明眸,粉嫩的唇,和优美的下巴。王蒙摸摸下巴,围着她转了一圈,满意地颔首。背影只得五六分相似,穿上红袍,戴上面具,气质竟有八九分形似。得意地一笑,不愧是他相中的人选!“在下已派人重新设了个新营帐,以后若公子就住在那,至于两名近卫,今晚便会去若公子那里报到。”吩咐完,王蒙亲自送她到新营帐。一出主营帐,便扯出一副谦和的姿态,有礼却又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的谄媚之感。不似方才的居高临下,变脸之快让若盈不由有些赞叹。 第四十五章 计策 夜幕深沉,明月照人。若盈忙碌地捣鼓着一桌的药材,急忙为袁杰配药。昨天她好说歹说,最终让军医长撤去了封声的药。只是麻痹四肢的,坚持不给解药,还道是王蒙的命令,他不得不从。因此,她只好自己慢慢配出解药。只因这麻痹药里,有一味药不能与任何一种止痛的药材混合使用。袁杰陷入昏迷,亦是她上次让其服用止疼药丸之故。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当务之急,是知道这麻痹药配制的所有材料。她好不容易从军医长那里偷回一颗,却至今未能清楚最后的两味药,不禁有些急躁。“主帅,您的近卫来了。”帐外有人一呼,若盈应了声,连忙将那药丸藏好,掀起幕帘。两人见若盈走出,垂首抱拳道。“小人见过主帅。”若盈瞥了他们一眼,笑道。“进来再说吧。”向领他们来的士兵微一点头,“有劳了。”“不,不会。”那士兵无措地摆摆手,匆匆跑开。她无奈地摇摇头,领着两人走入新营帐。“你们叫什么名字?”“小人林利,这是林容。”个子稍矮的男子沉声答道。“哦?是两兄弟吗?”略略扫了他们一眼,若盈往桌边一指。“坐。”“谢主帅,”两人顺从地坐下,名为林利之人继续说道。“林容是小人的弟弟。”“从今日开始,你们二人便是我的近卫。我的要求不多,只要你们好好把守,别让现杂人等来打扰便可,清楚了?”“是,小人明白。”两人齐声答道。“晚上你们轮流在帐外把守,去吧。”两人站起身,林利身子一歪,似是被物什拌了脚,若盈下意识地扶着他。“林利,没事吧?”林利脸颊微红,道。“……下午听闻小人成为主帅的近卫,兴奋得晚上没吃多少……”若盈一怔,不由大笑起来。林利窘迫地一拉身旁的林容,冲了出去。半晌她才收了笑意,面色一整,掩在宽袖下的拳头缓缓张开,手心里赫然有一张小小的纸条。明眸一扫,唇角泛起淡淡的微笑。扬手将纸条扔入烛火中,盯着它逐渐被吞噬消融。片刻后,没有留下一丁点的残屑。这是用特殊的材质所制,置于火中燃烧后不会有丝毫残渣,最适宜当作传信之用,之后亦不会轻易被人察觉。低头望着身上的红衣,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原本想救出袁杰,装作他留在此地,等待时机再坦白身份,为幽王所提拔重用。不想,而今将错就错,既没有暴露身份,也方便了行事。王蒙的确是个聪明人,更是幽军中难得一见的优秀将领。可惜,此次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永国再次断然拒绝了慕国联盟之意,如今幽、慕两国势单力薄,临国会先向何方下手?”翌日一早,将领们齐聚主营帐,商讨对策。“临国怕是会对慕国乘胜追击,一举击破!”一名将领分析道,话音刚落,立刻被身旁一人横了一眼。“陈将军怎能尽往好的方面思虑?如今我幽军不足五万人,上次一役伤兵极多。说句不好听的,比起慕国,我军的情况更不容乐观。”“是啊,军中大夫虽全力救治,轻伤者仍能上阵,然,重伤者则只会是拖累我军。”“在下认为,而今应火速退兵,休整后再卷土重来!”大多数将领听罢,不禁点头附议。王蒙皱起眉,道。“现今退兵甚为不妥,不但让士气大减,且军中的伤兵不宜长途跋涉。退兵,只会加剧他们的伤势,减低我幽军的战力!”“王将军,我幽军不足五万人,如何同临军十万之众对抗,根本是以卵击石!”“正是,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退兵休整!”陈将军扫向一直冷眼看着他们,不发一言的若盈。不过年近十五的黄毛小子,依仗袁穹的功名坐上这主帅的位置,他这征战数年之人却要听命于如此小儿,让他怎能服气!陈将军冷哼道,“主帅的神色如此从容,怕是想到对敌之法了吧。”面具下的粉唇微一上扬,“陈将军好眼力,竟能看出斐然面具之下的神色如何。”众将领一听,不由取笑起来,陈将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若盈双眸一抬,道。“王将军说得有理,军中伤兵较多,目前的确不适宜转移。陈将军亦有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心存侥幸。”闻言,陈将军不禁嘀咕道。“这些我们都明白,主帅这不是白说么。”明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各位除了退兵外,有其它提议吗?”环顾一周,鸦雀无声。若盈粉唇一抿,道。“本帅虽行军打仗的时间不长,亦认为退兵是不可行的。在座的大家应该曾经打过架,若将后背面向对方,后果如何?”见将领们一声不吭,若盈站起身,道。“既然将军们暂时没有对策,那么我们稍后再议,散会罢。”不待他们回应,她率先离开。“王某从来不知,主帅有如此好口才。”转身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她笑得云淡风轻。“王将军缪赞了,我年纪尚轻,经验不足。刚才一番话下来,众位将军权衡了利弊,早有此意,如今只是顺水推舟罢了,我何功之有?”“主帅谦虚了,”王蒙客气地回应道,又问。“派去的两名近卫,主帅可满意?”“王将军亲自挑选的,我又怎会不满意。将军军务繁忙,还顾及我,本帅真是过意不去。”她微一躬身,笑道。“主帅喜欢就好。”王蒙剑眉一挑,朝她点点头,便告辞了。若盈独自一人慢悠悠地回到营帐,见两人笔直地立在帐前,“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可真象平常人家门上贴的门神啊。”三人相视一笑。林利瞥了林容一眼,林容微微颔首,留守在帐外,林利这才随若盈走入帐内。“……临军没有丝毫举动。”林利一落座,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那是自然,若我是临王,也不会在此刻大举进攻任何一国。”抬手托着腮,她轻声答道。林利微一蹙眉,“为何?”“没有比等待更让人难以忍受的了,而今临军是主动的一方,虽有十万士卒,亦不愿与幽、慕两国硬碰硬,待两军士气被消磨得差不多的时候……”“士气衰竭时猛攻,避其锐气,动摇其军心,必能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攻下。”林利喃喃说道,皱起眉头。“公子早就预料到如此境况?”若盈微微颔首,道。“转告你家主子,一切按计划进行。”-----------------------------想要留言,想要收藏啊!55555~ 第四十六章 契约 幽国景元十二年四月,幽王刘展下旨,提拔袁穹独子袁斐然为幽国主帅。幽国百姓一片欢腾,家中仅余的青壮年立刻踊跃参军,并将辛苦省下的口粮运往边境,声援幽军!“今日有接近五千男丁入伍,挑选后剩余四千八百六十五人,均是身强力壮。”这日召开军事会议时,王蒙难掩喜色,报告道。“连续三日,我幽军加盟的士兵已有万余人。相信假以时日,会有更多的百姓加入我军!”众将领听罢,不由高兴地交头接耳。“看来拥戴袁穹将军的百姓不少啊,主帅这才上任,百姓便蜂拥而至,誓要与袁少主共同进退!”陈将军似笑非笑地说道。若盈垂下眸,掩去了眼底闪过的惆怅。父帅就是如此,才被视为功高过主的!“陈将军说得是。”听到这般敷衍的回应,陈将军脸色有些恼意。见此,王蒙连忙出声道。“近日加入我军的百姓多而杂,对于士兵的编制方面大家有何良策?”“这些小百姓不过是群目不识丁的莽夫,将他们以百人为基准编为一队,不就结了!”陈将军不以为然地答道。“难道还让他们当将领不可?”“为何不可?”面具下的粉唇淡淡一笑,若盈反问道。“难道近万人中会没有一个可用之才?”“这……”王蒙窒了窒,偷偷向她使了个眼色,制止若盈继续说下去。“要不然摆个擂台好了,若有人能赢过在座的各位将军,便让他们升为参将,如何?”无视王蒙频频向她示意,若盈挑衅地瞥了陈将军一眼。“还是众位不敢?”陈将军猛地站起身,心里腾地被激起一把无名火,喝道。“谁说不敢!我老陈就第一个参加,主帅何时筑起这擂台?”上钩了……面具下的脸洋溢着笑意,她若无其事地询问道。“今晚便能完成,明日开始,可好?”“好,本将很期待主帅的擂台!”言罢,也不行礼,陈将军气冲冲地大步离开。“众位将军有异议么?”若盈见状也不恼,环视一周,问。剩下的数位将领无奈地苦着脸,已成定局,如今反对又有何用?“主帅……不,若公子,你是故意的?”故意激怒陈将军,让他答应摆擂台?待两人独处,王蒙凛冽的眼神扫向她。若盈一甩殷红的长袖,一屁股坐在首座,满不在乎地道。“我这不是为了王将军才这样做的。”“嗯?”王蒙一愣,亦在她不远处坐下。“若公子此话何意?”“若然在军中多日,看得出来,众位将军并不服王将军,反而经常使绊子或者故意拖延军务。”王蒙眯起眼,“在下原本只是一名小小的参将,诸位将军不服气,也不无道理。”若盈淡淡地看向他,唇角勾起。“如果若然能够让王将军独掌大权呢?”“……为什么要帮在下?还是说若公子想从在下身上得到什么?”王蒙双眸精光暴涨,紧紧盯着若盈,问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如果若然说什么目的都没有,未免太自欺欺人了。”她轻笑道,“若然想和王将军谈笔生意。”“哦?王某洗耳恭听。”王蒙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说道。“若然只是个乡野郎中,也没甚大抱负,就想攒点积蓄好好过下半辈子。在军中,最需要的就是药,这是若然最擅长也是唯一拿得出手的。”“若公子是想包揽军中所有药材的来源?”摸了摸下巴,王蒙暗忖,这若然的胃口可真大!若盈摆摆手,道。“王将军误会了,若然一介小郎中,军中数以千计的药材从何而来?若然只想要提供士兵的伤药,我配的伤药如何,大家有目共睹,不是么?”王蒙微微点头,若然配制的伤药,不但让伤口快速结疤,还有止痛的作用,让军医赞不绝口。而今军中的伤药,几乎都由若然独揽,配方却只得她一人知道!若盈见他没有拒绝,接着说道。“至于收益嘛,若然也不贪心,只要这个数目……”说罢,悠然地伸出三指。王蒙双眉一皱,“若公子未免要得太多了,平常的商人,一般只得两成回扣。”若盈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淡淡道。“若然在军中打扰多日,是时候回去了。”王蒙一怔,心里盘算了一番,“好,三成就三成。”继而咬牙道,“若公子这般口才,做个乡野郎中真是浪费了。”“好说,好说。”若盈嬉笑道,掏出两张契约。“看来若公子早已心中有数了,”连具体条件都罗列得如此清楚,怕是计划多时了吧。王蒙扫了一眼契约的白底黑字,不悦地眯起眼。“比起王将军的,若然这点蝇头小利又算得了什么。相信王将军如此有远见之人,怎会和若然斤斤计较?”若盈连忙恭维了一番,王蒙的面色才稍缓,毛笔一挥,大名跃然在契约下方。两人分别收起其中一张,若盈笑道。“王将军真是爽快之人。”王蒙睨了她一眼,问。“方才若公子口出狂言,明日究竟有几成把握?”若盈微笑,避而不答。“参军的男丁,来处不定,其中有几位剑客,虽然落魄却有一身武艺。陈将军即使再勇猛,一人对几人,必会有疲惫之时。”“若公子好计谋,”王蒙冷笑道,“擂台之上用人海战术吗?”“人海战术?不。”若盈淡笑,微微摇头。“擂台是一对一的,不然陈将军又怎会服输?只不过,上一场赢的人便要接着对下一场罢了。”王蒙上下打量着若盈,冷哼道。“在下倒是看走眼了,若公子这般又怎会是普通的乡野郎中?”“不瞒王将军,此计若然寻思多日了。冥思苦想,还不是为了……”摸了摸放在袖中的契约,若盈笑得坦然。王蒙剑眉微挑,狡黠一笑。“果真是‘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淡然地接了话,若盈起身告辞。待走得远了,她喃喃自语。“……王蒙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继续呼吁收藏!~^_^还有看文的亲对本书有任何意见或者看法,欢迎指教!谢谢!~ 第四十七章 擂台 回到营帐,若盈随手把契约往桌上一扔,疲倦地趴倒在榻上。林利有些无奈地将契约拾起,叠起后贴身放好。“公子,这可是与王蒙签的契约,怎能乱丢?”床褥中闷闷的声音传来,“又不是真的想要签。”他眉一抬,笑道。“既然不想,为何又要签呢?”“王蒙这般心思慎密,又疑心极重的人,若说我别无它想,而全心要辅佐他。别说他不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若盈微微抬起脸,答道。“不过也对,这契约得收好,以后会有用途的。”一手撑起身,她又问道。“情况如何?”“一切顺利,”林利微笑道。若盈满意地点点头,“明日参加擂台之人选好了么?”“是的,遵照公子的意思,寻了几个身手中上,耐力较好之人。”林利走近床榻,恭敬地应道。抓住他的面颊往右一拉,若盈奇怪地盯着林利的脸,问。“……孙利,连续几日没有洗掉面上的东西,不会不舒服吗?”稍稍退后一步,不着痕迹地躲开了遭若盈虐待的脸颊,孙利有礼地回答道。“面上涂抹的材料是普通的草药,不会有任何不适的。”“这倒是个好东西,遇水不脱,摸上去与皮肤一般平滑,亦不会有不适感……可是,要用什么来洗掉它?”戴上面具之后,若盈便洗去了脸上的易容之物。记得上回易容后,孙利掏出一瓶液体,在水里倒了几滴,随意一抹就洗掉了。孙利沉默片刻,才道。“公子还是别问的好。”眨了眨眼,若盈晶亮的双眸看向他,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他叹了口气,“既然公子问到,主人也让小人对公子的疑问,知无不答……”掏出上次的瓶子,道。“这是用随处可见的材料所制……”“嗯,嗯,是什么?”若盈猛地坐起身来,追问道。“……主要的材料是,厄,白鸽的……粪便……”若盈一怔,“白鸽的粪便随处可见?”“主人养了数以千计的白鸽……”孙利支支吾吾地说道。“……孙利这是变废为宝?”秀眉一皱,她脸色不豫。“嗯……”瞥了孙利一眼,若盈煞有其事地重重点头。“以后,还是少用易容的好……”-----------------------傍晚,临军营地。“摆擂台?”皇甫酃右手轻叩着桌面,墨眸波光流转。“是,幽军明日一早设擂台,让新兵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一袭青衫的炎将幽军近日的动静,一一向临王报告。手指一顿,薄唇微翘。“好一个一箭双雕……”炎微有疑惑,问。“设擂台让新兵大展身手,确是增强了军中的士气,属下愚钝,这另一雕……”“若新兵赢了,不是能破格提拔为参将么。”他淡淡答道,“升为参将,便有资格领军,参加军事会议。只要在战场上有所建树,参将便能升为将军……那王蒙不就是个很好的先例吗?”青衫男子听罢,双眉紧锁。“……袁斐然这是在铲除异己?”“幽军上回大败,不仅因为有木风在,而是他们的将领各自为政,分散了兵力。若果不分青红皂白杀了那些将领,只会让幽军人心惶惶……”“主子的意思是,袁斐然打算逐渐架空他们的军权,提拔年轻有为,且完全听命于他的将士?”炎猜测道。见皇甫酃微微颔首,他迟疑地问道。“主子,需要派人去阻扰一下吗?”“不必,”慵懒地倚在软垫上,黑眸闪烁。“袁斐然是个难得的对手,若是被这些无用的将领拖累,倒是失了兴致。”炎了然地垂眸,又道。“探子回报,慕国欲与永国联盟被拒后,目标指向了安国,安国至今仍未表态。”“慕国不足为惧,至于安国嘛……”墨眸一抬,唇边泛起一丝讽意。“安国算是炎的故国呢,如果两国对敌,炎会站在哪边?”青衫之人闻言立刻跪下,垂首道。“炎曾发誓,今生只效忠临王一人,绝不反悔!”白皙的手掌一抬,淡淡道。“起来吧……朕不过随口一提,炎不必这般较真……”顿了顿,又道。“明日便启程到安国。”“主子!”炎惊呼一声,“属下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皇上?还是说……主子要赶炎离开?”皇甫酃轻笑道,“坐山观虎斗……皇权表面是交给了亲政多年的安王,实则却仍旧掌握在皇太后的手里……”炎立刻明白,一脸恭敬地说道。“属下绝不会让主子失望!”墨色的眸底闪过炫目的金光,薄唇微勾。“……那就弄它个天翻地覆罢……”-----------------------翌日,幽军擂台之战。不少新兵在台下跃跃欲试,陈将军第一个上台,扫视了底下的人,冷哼一声。“不怕死的人就上来!”听见此言,擂台下一片哗然,不少新兵满脸不忿,甚至低声咒骂。“陈将军此言差矣,摆擂台是为了在军中选出可塑之才,可不是聚众斗殴,点到为止就好。”戴着面具施施然上了擂台,若盈笑道。“为表公平,将会有两位裁判。王将军和我在新兵中随意挑出的一人,陈将军觉得如何?”“没所谓,”陈将军随意看了那新兵一眼,不耐烦地答道。“好,既然如此,我宣布,擂台比赛正式开始!”随着若盈的一声大喝,一人跃上擂台,抱拳道。“在下想跟陈将军切磋一下,请!”话音刚落,陈将军便闪电出手。那人一惊,险险闪过第一招,却未能躲过第二招,下盘被袭,有些狼狈地跌倒在地。只见那人抱着腿,似是伤到了筋骨,额上冷汗连连。这时,陈将军的一脚正要踢上那人的胸前,王蒙迅速阻扰了他。“陈将军,此人已受伤了,你这一脚下去,他不死也要重伤啊。”台下的人离得远,两人动作又快,没有察觉到那人的异样。如今王蒙这一提,大多新兵鼓噪起来,指责陈将军的不是。陈将军不悦地扫视了一下眼前之人,不屑地说道。“如此小伤便不能战,若是在战场,早就没命了!”“但是,陈将军是幽军的将领,他们以后要追随之人,而不是敌军首领,不是么?”若盈见陈将军非但没有体恤伤兵,还责怪他的不是,不由反问道。陈将军一窒,转身望向台下的众人。又一人跳上台,高声说道。“请陈将军指教!”若盈微微一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近卫林容!----------------------------嗯,继续呼吁收藏,呵呵!^_^ 第四十八章 战胜 若盈微微一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近卫林容!望着台上矫健的身影,两人均是赤手空拳。林容的攻势并不凌厉,以防守为主,稳打稳扎。陈将军先前轻易地就赢了一场,开头未免有些得意之色,半晌却发现林容一时半刻难以击败,渐渐认真起来。“看来这段时间,你家主人将他训练得很好。”若盈侧头低低地道,眼底有些欣慰。毕竟他最薄弱的便是武艺,可惜苦练多时仍没多少成效。而今倒是能与武艺不差的陈将军单打独斗,至今竟没落了丝毫下风!“他练武的骨骼不佳,即使再努力,也不可能跻身成为一流武者。主人便让他在防守的方面下了功夫,尤其是体力。纵使不能战胜,亦有消耗对方,反败为胜之时。”身后的林利,也就是孙利恭谨地答道。若盈微一点头,“你家主人果真是个奇才,难怪各国争相欲请他出山。”“其实,”孙利一顿,叹息道。“主人的筋骨才是小人这么多年所见之中最好的,可惜……”她一愣,回头看向孙利。“……欧阳公子需要的,并不是同情,你是了解他的,不是么?”这时,一阵雷般的喝彩声响起。两人的注意力回到擂台上,看来陈将军迎战多时却未能搁倒林容,不免急躁,反而被林利揪住了空隙,险些落下擂台。陈将军稳住脚步,一脸怒意。定了定神,似是冷静了下来,才再次攻向林容。“你说谁会赢呢?”若盈歪着头问道。“小人不知,”孙利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可是,他的体力比主帅想象中要好很多。”“嗯?”若盈一怔,笑开了。看着台上的两人又过了数十招,她才不紧不慢地朝王蒙作了个手势,让他们停下,扬声道。“陈将军,这场算是和局,如何?不然大家可要观赏到夕阳西下了。”一把擦下额上的汗珠,陈将军眯起眼。“赢的人才能继续下一场,那么主帅大人想要留下谁?”“当然是陈将军了,”若盈不以为然地笑道,“而今打成平手,许是陈将军当林容是晚辈,手下留情了,不是么?”陈将军一时语塞,不承认的话,难道要众人笑话他没法打败眼前这小兵?思及此,他虽有些疲惫,依旧“嗯”了一声,应承继续对战。见到下一位新兵上台,若盈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你不是说,找的都是身手普通之人么,怎他也来了?”孙利也不禁微微笑道,“小容上了台,他又怎能忍得住。”来人的脸很黑,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面容。若不是那双眼闪得晶亮,若盈都辨认不出那是副将张信!“……你家主人怎么把他们两人都遣来了?”那晚见到新来的两名近卫,以及他们偷偷递来的纸条,知道他们的身份,着实吓了一跳。才领袁家军部将在临国军营捣乱一番的严容,竟这般迅速地出现在她面前!“营中只有小的一人,怕是应付不过来,主人便让他们一前一后过来了。”孙利低声应道。“王蒙挑得两人呢?”若盈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孙利垂下眸,“杀了。”愕然地瞥向他,“你……”“公子,若军营突然多出两人,又或是他们向王蒙透露丝毫……小人死不足惜,可是公子不能有任何差池。”孙利抬起头,盯着若盈的明眸,沉声道。若盈心底泛起一丝哀伤,她清楚孙利这样做是对的,但两条鲜活的生命因此而亡……“……有好好安葬吗?”“是,小人特地选了一处地方,好好安置了他们。”孙利看着若盈单薄的背影,曾经,主人亦是这般善良,而今却被消磨殆尽。终有一日,她也会如此吧……听见他们被好好安置了,若盈微微颔首。王蒙对她始终没有放下戒心,特地指派了两人作为近卫监视她。虽早有料到,不想孙利先下手为强,痛下杀手,替换了他们。“他……没有起疑吧?”“尚未,”孙利回答道,“两人是王蒙的远亲,十多年见面次数寥寥可数,只知是两兄弟,个性木讷寡言,对他很是崇拜,所以言听计从。”深邃的明眸幽幽地望向他,“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便调查清楚了他们的底细?”孙利闻言,笑而不答。若盈也不追问,转头关注着擂台。张信显然游刃有余,灵巧地躲避着陈将军的攻势,嘴角带着淡笑。反观陈将军,气息有些凌乱,手上的动作缓慢下来。应是倦了,却又不肯放弃认输。她叹了口气,若陈将军愿意认输换人上场,又岂会如此狼狈。大丈夫能屈能伸,幽军的将领连这样的气度都没有。尤其是在战场上,为了这点面子死撑,只会增加无谓的牺牲。即使他们身手如何好,领军的才能如何高,只会呈英雄,孤军作战之人又岂会成事!若然双眸一眯,这群将领,不得不除!台上的陈将军身影突然一顿,大喝道。“我们比剑!”“……真是自寻死路!”若盈冷哼道,谁不知陈将军最骄傲的便是他的剑术,见空手不能赢,便想利用自己的强项打击对方?真是无能!无趣地撇撇嘴,抬脚便要离开。“主帅,输赢很快便会有分晓了。”孙利侧了侧身,出声止住了她的脚步。唇边扬起一丝笑意,“看来你比我对他更有信心。”“小人曾与他交手。”“哦?”若盈颇有兴趣地看向孙利。孙利苦笑,“他的天赋不错,经主人指点一二后,进步神速……小人不到一刻便认输了。”若盈有些惊讶,睨了擂台一眼。“他如今连五成的身手都未发挥出来。”孙利看了看台上的身影,解释道。果然不出他所料,半晌他们就分出了胜负。陈将军不可置信地盯着已然脱手的长剑,而后眉头一皱,甩袖便下了擂台,大步离去。王蒙呆愣了一下,瞅了瞅一旁见陈将军离去,有些无措的张信,脸上显出狐疑之色。方才这人的招式没有什么出彩之处,陈将军的剑骤然便脱了手……眼中精光乍现,扬声道。“还有何人要上台指教?”“王将军,”张信怯怯地唤道,“不是说俺赢了就给俺当个参将的……”台下的新兵听罢,大声附和。王蒙瞥了眼那黝黑的脸,见那人只是腼腆地憨笑,举止粗鄙。心想此人不过是乡野莽夫,便点点头,道。“好,你先到一边,等擂台结束后再封你做参将。”张信兴高采烈地拼命点头,跑下擂台,让王蒙心里对他“莽夫”的印象更是加深了几分。---------------------------------多谢鱼儿和鬼大人的宝贵意见啊!~^_^感谢水水帮忙,给出所有的章节名。。。。。回ayo1110,封面的确是黑色禁药大的作品来的~然后,重申一下,各位写书的大大,可以进入广告楼留言,谢谢!最后,继续呼唤收藏和留言,呵呵~ 第四十九章 信任 张信兴高采烈地拼命点头,跑下擂台,让王蒙心里对他“莽夫”的印象更是加深了几分。若盈抿唇一笑,道。“竟能把一个粗枝大叶的人训练成*人精,你家主人真是了不得!”孙利抬首瞄了台上的王蒙一眼,应道。“身为公子的左右手,若露出破绽,而使计划功亏一篑,这是主人难以容忍的。”“我很好奇,不过数日,不但在武艺、计策,甚至到微小的举动和表情都有所改变,他是怎么办到的?”若盈可以想象得出,这段日子严容和张信两人并不会好过就是了。“他们每日只休息两个时辰不到。”孙利当时不得不佩服两人的毅力,毕竟如此大的强度,连续下来确实让人吃不消。若盈嘴角弯弯,“难怪当日见到他们,似是做了几个月的苦力,憔悴得不行。”她只好让他们休息一两日,才随欧阳宇来与之汇合。擂台之战直至傍晚才结束,最后有十名新兵被提拔为参将。后来上台的将领不及陈将军的武艺高超,却也不恋战,有了败势便潇洒地认输下台,换人上场。至于新兵方面,大部分是老实的庄稼人,懂武艺的并不多。开头见识了陈将军的本领,大多不敢冒然上台应战,这也是擂台之战在太阳一下山就能结束的原因之一。除了张信,只有两三位是孙利寻来的人。袁家军的旧部却没有一人在其中,这是若盈特别交代的,只因当年王蒙与袁家军的士兵交好,担心他会认出而让事迹败露。至于孙利带来的人,先前,若盈曾向他询问道。“他们是可信之人吗?”“小人从未见过他们。”若盈愣住了,“没有见过?”“是的,甚至他们几人在来之前,亦不认识对方。”孙利答道。她皱起眉头,“那他们是从何处寻来的?又怎能保证几人会听命于我们?”“公子不必担心,他们是服从于主人的。”“你家主人的部属?”若盈疑惑道。孙利微微点头,“我家主人与他们也未曾见过面,即使站在他们面前,亦认不出我家主人。”见到若盈诧异的神色,他接着说道。“我们之间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传递消息,既保全了我们,亦保证了他们的安全。至于传信的方式……”若盈抬手制止了他说下去,“不必说了,这是你家主人的机密,你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无需告诉我。”“可是,主人有令,让小人需详细告知公子。”孙利迟疑了一下,道。她转头淡淡一笑,“我信得过你们……若有一日,欧阳公子想要我这位子,斐然必定拱手相让。我相信,他会做得比我更好!”孙利脸色有些惶恐,“公子,你这是……”“我不是在开玩笑,”她苦笑道,“欧阳公子愿意辅助我,不可能是随心所欲下的决定,必然有他的一番考量。只是他既不愿意说,斐然亦不想追问。待有一日,他想坦然告知,斐然必会洗耳恭听。”用人不疑么……孙利看着眼前之人,似是少了份青涩与天真,多了份惆怅与淡定……-----------------------第二日,与王蒙让几个新参将接手了不少杂务。王蒙说话大方豪爽,和他们的距离瞬间拉近。这点,让若盈不得不刮目相看。见王蒙他们寒暄得相当热烈,便匆匆告了辞,独自一人离开了营帐。毕竟她如今只是个替身,过多参与事务反而会引来王蒙的猜忌,所以能避则避。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若盈脚步一顿,侧耳仔细倾听。“……残废也来参军……回去……”“将军没空……不见……”虽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可最后,若盈还是迈开步子朝那边走了过去。营地的守卫阻挡着什么人,引来不少新兵围观,好不热闹!见若盈走近,众人匆匆散开了。入目的便是木椅上安坐的一人,静静地听着守卫不耐烦地话,俊颜表情淡淡的。如瀑的银发在阳光中闪闪发亮,凤目盯着脚下,久久不语。守卫背对若盈,仍在大声取笑着,让她心底一阵揪紧。见是若盈,几名守卫急急唤了一声“主帅”,那守卫亦立刻顿住了话语。无视他们,径直走向那人,抱拳道。“久违了,欧阳公子。”几人震惊地望着坐在木椅上的人,方才取笑的守卫脸色一青,迟疑地问。“主帅,欧阳公子……是那个欧阳公子吗?”抬首瞪了他一眼,若盈喝道。“我不是说过任何人来参军,不得恶言相向么。来人,军法伺候!”守卫的头目匆忙赶来,急问道。“主帅,是打板子吗?打多少?”她侧过头望向那双含笑的凤眼,努了怒嘴,问。“欧阳公子,你想让他打多少大板?”欧阳宇倒是见惯了这样的人,并不甚在意。见若盈有些讨好的眼神盯着他,粉唇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袁公子想欧阳一来,就让人记恨了?”听他的语气似是不恼,若盈暗暗松了口气,笑道。“那本帅就看在欧阳公子的面子上,暂且饶恕他!”转身扬声道,“念在你初犯,就饶了你这一回,还不感谢欧阳公子?”“多谢欧阳公子!”那守卫的冷汗湿了衣衫,连连点头说道。“嗯,为了让你记牢了,就暂时调你去马房一个月。”马房可是全营最脏乱的地方,那守卫苦着脸,低声应道。“……多谢主帅。”若盈微微颔首,推着欧阳宇往营中走去,哑奴紧跟其后。“这里的状况尚未完全掌握,欧阳公子怎么就来了?难道没有接到孙利的消息?”若盈俯下身,低声问道。琥珀色的双眸看向她,轻声应道。“欧阳之所以来,是想给王蒙下帖重药。再说,还有件事需要袁公子去办。”“何事?”若盈咬紧下唇,看来不是什么好事了。欧阳宇摇摇头,“……我们为新兵购入的兵器,在运送的途中被劫了。”---------------------------------很高兴看到各位看文的亲们的留言啊!^_^尤其是对本文的不足之处加以提点,亦有对偶的支持!~嗯,继续呼唤收藏跟留言,呵呵~ 第五十章 真假 欧阳宇摇摇头,“……我们为新兵购入的兵器,在运送的途中被劫了。”“什么!”她诧异地瞪大双眼,“不是派人去护送了吗?”“是的,霍将军派了几百人扮作商队一路送来,可惜遇到一群亡命之徒。”蹙着眉,欧阳宇淡淡说道。“明叔他们有伤亡吗?”若盈着急地追问。“有些轻伤,没有人牺牲。”欧阳宇立刻应道,“在出发前,欧阳便与霍将军严明,兵器可以再购,但人死了只会减少袁公子的助力。万不得已,只需保存性命。”若盈松了口气,“欧阳公子可是想到补救之策?”他微微点头,“这批兵器是从各处少量购入,如今时间紧凑,不可能再重新打造。现今唯有一人有能力在短期内,提供大量数目的兵器了。”若盈一怔,问。“第一富商白甫?”想起那高傲邪魅的黑衣男子,除了他,她实在想不出谁有这样的能力。欧阳宇唇角一扬,轻轻摇头。“白甫虽是第一富商,且产业遍布各个行业,可惜,他唯一不做的便是这兵器。”“为什么?”她不由好奇地问道。凤目微闪,瞥了若盈一眼,笑道。“欧阳不是他,又怎知他的想法?袁公子与他曾相处多日,怕是比欧阳与他更为相熟。”若盈有些窘迫地撇开眼,“相熟却除了名字对他一无所知,相熟却连离开都不敢与他道别,相熟却除了我的名字,其它事都不能与他透露丝毫。如此,欧阳公子仍觉得斐然是与白公子相熟?”琥珀的眸色渐深,定定地看着她,道。“在袁公子的眼中,见到的只有他的名字?还是他第一富商的身份?若是如此,袁公子的眼界倒是浅薄了。”“难道两人交往,不该坦然相对?”若盈问。“坦然?”欧阳宇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袁公子自认所有事都与欧阳坦然相告了?”“这……”若盈犹疑了一下,这是怪责她没有亲口坦然女子的身份么?欧阳宇接着说道,“即是欧阳,亦不可能如此。袁公子,世人或多或少,总会有所保留。与人相交,贵在交心,身份、地位,或是以往的经历,这些并不妨碍你看清对方最真实的一面。”“最真实的一面?”若盈反复咀嚼。“若有一日……”他叹息了一声,道。“罢了,袁公子,欧阳今日多言了。”“欧阳公子?”若盈正待细问,却见王蒙与一干新任的参将迎面而来,便敛起神,止了话。王蒙急走几步上前,眼神不自觉地飘向银发的欧阳宇,问道。“听闻有守卫出了错,主帅罚那人去马房了?”面具下的唇角一弯,不到一刻,事情便传到他的耳中,看来这营中王蒙的眼线倒是不少。“王将军,那守卫口出恶言,本帅便让他去马房反省一个月。”王蒙皱眉扫了若盈一眼,似是碍于旁人,没有多言。只是瞥向欧阳宇,询问道。“此人是?”“在下欧阳宇。”闲适地端坐在木椅上,亦不行礼,他淡淡应道。对于他的无礼王蒙倒是不甚在意,毕竟“欧阳宇”三字让其更为震撼。“欧阳宇!”身后的几名新参将不由惊呼,几双眼睛“唰”地一下看过来。“玉泉山的那个欧阳宇吗?”“正是在下。”凤目一抬,淡然答道。王蒙听罢,微一躬身,道。“不知欧阳公子前来,王某有失远迎。”“王将军言重了,欧阳不请自来,倒是失礼了。”“欧阳公子亲自驾临,是幽军之福。来,这边请!”王蒙热情地将欧阳宇引至主营帐,甚至请上首座,眉宇间的喜色掩也掩不住。不久,几位将领便闻讯而来,纷纷与欧阳宇寒暄亲近。反观欧阳宇只是淡笑,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答着,对将领们大肆赞扬他的话不以为然。“谁能保证这人真是欧阳宇,莫不是主帅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骗子吧?”在角落的陈将军忽然冷哼一声,道。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反驳,眼神来回看向首座的银发男子和若盈。王蒙眼底有些疑色,望向若盈。“刚才见主帅与欧阳公子相谈甚欢,是旧识么?”若盈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次这般庆幸戴了面具,让王蒙那精明的双眼没能看出她面上丝毫端倪。扯了扯嘴角,她笑道。“王将军真是说笑了,世人皆知欧阳公子从未离开玉泉山,本帅又怎能与其相识?只是方才与欧阳公子一见如故,便聊了几句。”王蒙沉吟片刻,道。“欧阳公子长途跋涉,怕是有些倦了。王某先安排公子稍作休息,晚上再细谈可好?”“甚好。”欧阳宇顺从地点点头。“至于住处,既然欧阳公子与主帅一见如故,暂且住进主帅的营帐如何?”王蒙又问道。见欧阳宇没有异议,众人将其送至营帐。若盈遣了孙利和严容帮忙安顿,几位参将亦卷袖相助,一伙人忙得热火朝天。王蒙见状,向若盈递了个眼神。若盈会意,跟在他身后瞧瞧退出了营帐。欧阳宇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凤目安然地闭上,恣意养神去了。―――――――――――――――――――――――――――――――“若公子怎能将此人冒然带入营中?”他们一走进王蒙的营帐,王蒙便劈头盖脸地问道。若盈摊了摊手,回答道。“王将军不是曾说,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认为他是,他便是了。”王蒙一愣,知是上次对大内总管王福说的话,冷笑道。“真假的确不重要,可是若是假的,他的动机就不得不让人猜疑了。”随意寻了一处坐下,若盈慢条斯理地说道。“敢问王将军,这世间有人能冒认欧阳宇吗?”瞥向她,王蒙大笑道。“不错,根本没人敢冒认欧阳宇。本将还记得当年有一人冒充他向临王投诚,却被临王派人一刀一刀地剐下身上的肉,折磨致死了。以后,众人闻此色变,无人有胆自称欧阳宇了。”若盈闻言,身子一僵,不想竟曾有这样的事。“既然如此,王将军更该宽心了。”王蒙眼里精光一闪,“不,真的反而教人更不敢掉以轻心!” 第五十一章 以为 王蒙眼里精光一闪,“不,真的反而教人更不敢掉以轻心!”若盈嗤笑一声,“王将军的胆子真是比兔子大不了多少啊,他一个人,再加一个随从,在军中又能做什么?”摸摸下巴,王蒙双眼一眯,唇角微扬。“虽说如此,还是不得不防……这也是本将为何要把他安排在若公子营帐里的原因。”“想要我就近监视他?”若盈冷笑道,“王将军就如此放心得下,不怕我跟这欧阳宇同流合污?”王蒙听罢,仰头大笑。“若公子,本将见你和欧阳公子相谈甚欢,才让他与你同住,何来用‘监视’二字?再者,我们可是一条线上的蚱蜢,区区小事,本将相信若公子不会拒绝吧?”这个狡猾的老狐狸!若盈不悦地站起身,眼珠一转,忽而微微笑道。“若然是个生意人,区区小事,王将军应该不会亏待我吧?”“你!”王蒙恼怒地瞪向她,“三成回扣已经是最多的了,不可能再增加!”“王将军稍安勿躁,若然也知道将军为难,只是如果我这方子传到其它地方,赚钱的路子可就断了……”王蒙怒视了她片刻,才道。“好,本将答应你,请命让军方下禁制。除了你,其他人不得随意用这方子制药!”若盈微一躬身,笑道。“若然感激不尽……没其它事的话,若然告辞了。”王蒙摆摆手,若盈飘然离开。“将军,此人这般得寸进尺,是否要……”一名士兵从帐外走入,眼神一凛,作了个抹颈的动作。“不必,”王蒙冷冷一笑,“这样的人才好控制,他要财要利,给他便可。若果他什么都不要,反倒可能居心叵测,让人难以掌握。”“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增加要求……”那士兵面有难色,这种人贪得无厌,何时才是个尽头?“他如今还有用处……”明白王蒙的意思,那人阴险一笑。的确,没用之时除去便是!―――――――――――――――――――――――――――――――――走回营帐,内里已是布置妥当。几名参将围坐在欧阳宇身边,侃侃而谈,不时聊起他当年的辉煌事迹,赞叹声一片。欧阳宇淡然地微笑着,聆听他们的话,少有表态。凤目一扫,见若盈回来,向她点点头,道。“袁公子,一起品茶如何?”若盈脸上一窘,虽知他的茶都是极品,却每次都让她牛饮糟蹋了。正想拒绝,瞥见他眉宇间的不耐,微微颔首。待她缓缓走近,几位参将不敢在主帅的营帐继续逗留,便纷纷起身告退。若盈朝外使了个眼色,孙利和严容立刻守在帐外,放下了帐幕。“没想到欧阳公子这般受欢迎啊。”随意坐在他不远处,她笑道。欧阳宇淡笑不语。若盈这才注意到,他今日身穿梨白色的长衫,更显瘦削。一头柔顺银发倾洒开来,五官秀丽,眉间却有一丝英气。唇边亦经常洋溢着淡淡的笑意,身上却每每透着冷淡与疏离。“怎么了?”似是注意到若盈的视线,欧阳宇抬眸问道。若盈摇摇头,“继续先前的话题,欧阳公子提到的那人会愿意出手相助吗?”凤目一闪,“他是个商人,又怎会助人?”她一怔,“认钱不认人?”欧阳宇抿起唇,“此人名为钟离,他与白甫不同,独独做这兵器的生意。但为人孤僻,且买卖常以他的喜怒来定。因此,和他打交道的人颇为头痛。”“欧阳公子让斐然前往,必然已经寻到妙法了?”若盈问道。粉白的唇微微上扬,“钟离唯独做这兵器生意,只因他对兵器情有独钟,尤其是这宝剑。”宝剑?若盈愣住了,“难道……‘思召’?”“不错,”微一颔首,动作所至,几缕银白飘散在肩上。“但是……”若盈面具下的秀眉一皱,来此之前,‘思召’被她留在西岭山了。“欧阳自作主张,把它带来了。”若盈闻言,怔住了。“思召”非主人所持,极为沉重,欧阳宇如何将它取来?“袁公子不是命孙利为你寻了一把普通的佩剑作防身之用?”见她不解,欧阳宇淡笑道。她一愣,“欧阳公子让孙利换了剑?”为何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若盈起身翻出先前带来的普通佩剑,拔出来一看,便见“思召”的剑身银光闪闪,似是喜悦与主人的重逢。“‘思召’在袁公子手上,与平常的佩剑有何不同?”她叹了口气,确实如此,“思召”有别于“画影”。若不是他人拿不起,若盈亦不能发现这把普通的银剑会是“思召”。“袁公子为什么把它留在山上,”凤目一眯,说道。“或者应该说,为何将‘思召’留给欧阳?”若盈放下长剑,咬了咬唇。“这剑是当初欧阳公子让若盈去取的,斐然以为……”“以为欧阳想要?”淡淡地扫向一旁的‘思召’,“袁公子以为,欧阳拿得起么?”若盈一窒,“……斐然来这里,带着它也不方便。”欧阳宇撇开眼,叹了口气。“既然‘思召’选择了袁公子作为它的持有者,就不该随意丢弃它。”顿了顿,琥珀色的双眸定定地看向她,又道。“原想袁公子只是妇人之仁,不想却是这般自以为是,单方面地认为欧阳想要这剑,却从未问过欧阳的意思……”语气一顿,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疲惫。“欧阳今日的话,真是太多了……在下倦了,袁公子自便吧。”眼帘缓缓阖上,掩去了那双琥珀色的美目,长而浓密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若盈不知何处惹怒了他,有些无措地看向欧阳宇。见他身上穿得单薄,叹息道。“……欧阳公子,天凉,到榻上去吧。”没有回应。她起身取来一张暖和的毛毯,轻轻盖在欧阳宇身上。抬头发现他额上满是汗珠,眉头微皱,急忙让哑奴和孙利进来。“他怎么了?”孙利双眉紧锁,“公子先回避一下,可好?”“我问你,他究竟怎么了?”语气有些怒意,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一边的哑奴已轻手轻脚地把欧阳宇放置在柔软的榻上,除下脚上的鞋袜。雪白修长的双足,若盈却发现他脚腕以下一片紫黑,甚至有逐渐向上蔓延的趋势!-----------------------投票中竟然发现,木风比男主更受欢迎,偶无语了!~555 第五十二章 金蝉 一边的哑奴已轻手轻脚地把欧阳宇放置在柔软的榻上,除下脚上的鞋袜。雪白修长的双足,若盈却发现他脚腕以下一片紫黑,甚至有逐渐向上蔓延的趋势!她愕然道,“他这是……”孙利轻轻叹息,“既然公子执意留下,助孙利一臂之力可好?”不等若盈回应,径直上前,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哑奴将欧阳宇的双脚微抬,垫高。孙利朝哑奴点点头,哑奴会意,双臂压住欧阳宇。“公子,请帮忙照应一下。”说罢,匕首一闪,划破足上的肌肤,丝丝黑血沿着伤口汩汩而流。欧阳宇双眉紧皱,微微有些挣扎,面容愈加苍白,唇边溢出几声压抑的呻吟。诧异地看着那乌黑的血,若盈愣了一下,急忙翻出伤药,递给孙利。孙利道了声谢,待黑血流尽,渐渐变成鲜红,手指在伤口附近飞快地一点,止了血,抹上药膏。哑奴亦放开榻上之人,熟练地擦拭榻上的血污,面上波澜不惊。用汗巾细细擦拭欧阳宇额上的冷汗,“孙利,赶快帮他换上干净清爽的衣衫,不然待会受凉就不好了。”若盈言罢,起身出了营帐。“主帅,”帐外的严容略微担忧地瞥了内里一眼,躬身唤了一声。“他……经常如此吗?”她看向严容,问道。“在山上曾有一次,”严容低声答道,“属下询问过,欧阳公子只道是旧疾罢了。”“没法根治么?”“这……属下不知。”若盈微微颔首,知严容了解得并不多,亦不再追问。一名士兵匆忙跑近,恭敬地道。“主帅,王将军派属下来请欧阳公子戌时出席洗尘宴。”她一怔,面色不豫,道。“欧阳公子他……”“欧阳今晚会准时出席,在次先多谢王将军的美意了。”低哑的声线响起,仿佛刚醒来时的慵懒困顿。那士兵一听,脸有喜色,连忙跑开复命去了。若盈心下一怒,猛地掀起帐幕,急步上前。“你不要命啦,才刚刚……那晚宴可去可不去,你的身子最要紧!”榻上的人半倚着,望着面红耳赤的若盈着急的神色,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袁公子急得连欧阳的名字都忘了,只用‘你’来称呼了。”若盈神情一窘,叹息道。“欧阳公子实在无需勉强自己。”“袁公子心里明白,今晚欧阳必须去的缘由。”凤目微阖,道。“不过是欧阳的旧疾罢了,袁公子不必过分担忧。”“这旧疾医治不了么?让我看看……”伸手就要探上他的脉搏,欧阳宇不着痕迹地一避。“不劳袁公子了,欧阳的旧疾连先师亦无法根治。”微微一顿,“还是先想想今晚的夜宴要如何应付吧。”若盈瞪了他一眼,快手将欧阳宇压回榻上,抓起毯子仔细盖好。见他难得愣愣的神色,不由笑道。“晚宴戌时才开始,先睡一下吧。有道是‘兵来水挡、火来土掩’。现在欧阳公子只需闭上眼休息,养精蓄锐就好。”琥珀色的双眸深深地看了若盈一眼,少见地没有反驳,顺从地缓缓阖上。半晌,绵长的呼吸声传来。若盈轻柔地将他的手臂放入毯内,示意哑奴照顾欧阳宇,与孙利走至营帐的角落。“……什么时候的事?”若盈如水的明眸望着眼前的孙利。孙利垂下眸,神色有些为难,抿唇不语。若盈叹了口气,眸底闪过一丝悯色。“他怎会中了这种毒?”这毒名为“金蝉”,在娘亲的医药手札中亦有记载,需连续下毒两三年才有效。就如同蝉要在地底潜伏数年才破土而出,故而有此名。若不是亲近之人,又怎能有机会下这毒?疑惑地扫向孙利和哑奴两人,眸色渐深,微微带着些冷意。孙利身子一僵,鲜少见到一向和善的若盈冷凝的一面,倒吸了一口气,道。“公子,六年前小人遇见主人之时,主人已身中奇毒。”“当年主人的师傅萧先生将他的毒逼至脚腕之下,每月定时放血,来舒缓身上积累毒素。至于为何中此毒……”孙利摇摇头,“主人不曾与小人提起,亦不愿提起。萧先生离世后,此事应只有主人自己知晓了。”若盈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中快速地回忆着娘亲的手札,上面是否有解毒之法。沉吟片刻,依稀有些印象,却记不周全。抬手拍了拍孙利的肩膀,让他宽心。“这毒……会有办法的。”孙利微一点头,嘴边扯出一抹苦笑。―――――――――――――――――――――――――――――――――是夜,云渐散,凉如水,圆月渐满。晚宴就如若盈所想,互相试探,互相恭维。几句寒暄的平常话语亦满含深意,让人不得不集中十二分的精力来应对。杯觥交错,众将领脸上逐渐有些醉意,言谈间亦不如先前的拘谨。若盈端着酒杯把玩着,只在夜宴开头微啜了一小口,脸便有些发烫,知这酒烈,不敢豪饮。反观王蒙,被几位将军连灌了好几大杯,仍旧面不改色,眼里一片清明。本有几名参将欲上前向欧阳宇敬酒,却被他身后的哑奴狠狠一瞪,无奈地打退鼓堂,回到末座谈笑开来。“欧阳公子为何突然来我幽军中效力?”放下酒杯,王蒙有礼地一笑,问道。白皙的肌肤在烛光下更显透明,欧阳宇淡淡道。“当年袁将军曾有恩于欧阳,只可惜危难之际,欧阳来不及赶来。而今,袁将军之子有难,欧阳又怎能就手旁观?”王蒙神色微变,问道。“欧阳公子是为了报恩而投靠我军主帅,而不是效忠我幽王?”凤目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如今幽军的主帅是袁公子,欧阳辅助他,他效忠于幽王,有何不同?”言下之意,他效忠得只是袁斐然,与幽国无关。若幽王撤了袁斐然的主帅之职,甚至袁斐然投敌而背叛了幽王……王蒙一时语塞,精光一闪,这欧阳宇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么……--------------------------------难道投票的亲是见到选项只有“木风”是两个字就顺手点了?无语~(望天ing)55555~ 第五十三章 矛盾 王蒙一时语塞,精光一闪,这欧阳宇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么……还是他已经察觉到首座上的红衣之人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替身?转眼间敛了敛神色,换上一张笑脸,王蒙举杯扬声道。“而今有袁家军少主为我军主帅,亦有欧阳公子此等鬼才辅佐,幽军如虎添翼。愿幽国千秋万代!幽王万岁!”一干将领高声附和,酒杯举高于头顶,一口饮下。若盈装装样子,唇碰了碰杯沿,便放下了。余光见王蒙一脸殷勤地为欧阳宇斟酒,略微担忧地垂下头。碰杯的轻响一声接着一声,王蒙不断赞叹着欧阳宇的酒量,若盈心底愈加揪紧。瞥见他的面色略显灰白,粉白色的薄唇失了血色,她忍不住想要站起身挡下王蒙手中不停提起的酒壶!肩上一股力量生生将她压回椅上,若盈微一转头。“主帅,”孙利的声音隐隐有些警告的意味,若盈颓然地低下头,红袍袖中的手捏得发白。她明白,迈出这一步,先前的努力功亏一篑,满盘皆输……酒过半巡,一道淡然的声线响起。“王将军,欧阳不胜酒力,可否让在下离席?”凤目微阖,苍白的脸颊染了一层绯红,唇边扬起几分醉人的笑意。一向淡漠的容颜,烛影下,眉梢却带着些许的妖媚,即使是王蒙也不由闪过一丝惊艳的神色。“……既然如此,王蒙派人送欧阳公子回去吧。”片刻的愣神后,王蒙应道。“不必了,”青葱玉指一抬,哑奴上前推起木椅。“欧阳怎好扫了大家的兴致,王将军请留步。”说罢,在众人的目视中缓缓融入夜色之中。若盈目不斜视,安静地呆坐在首位,偶尔与上前敬酒的将领寒暄几句。直至子夜,晚宴这才散了。将领们难得放纵,大多酒醉迷眼,或倒卧在地上,或脚步轻浮地往帐外走去。帐内清醒的,唯独王蒙,若盈以及其身后的两名近卫。抬眼扫向严容和孙利,两人会意,起身走远数丈。王蒙这才转向若盈,道。“今日在帐内发生了何事?”若盈暗暗心惊,面上不明就已地问。“王将军此话何解?”放下酒杯,王蒙敛了神色,眼神有些凌厉。“主帅是否让欧阳看出了什么?”她面具下的粉唇一扬,笑道。“我还道是什么,原来将军说的是这个。王将军这是怀疑欧阳宇看出了端倪?”王蒙微微颔首,“刚才的话,听起来他似乎知道了什么。”“即使看出又如何?”若盈语气甚是不以为意,“他既然没有戳穿我们,就说明他还是顾及到那人的安危,不会坏了我们的事。”王蒙听罢,睨了她一眼,笑道。“说得好,看起来若公子也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啊!”“将军缪赞了,若然这些小聪明还不能登大雅之堂的。”若盈略微惶恐地摆摆手,“远远不能与王将军的深谋远虑相比呢?”闻言,王蒙眯起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亮光,嘴上应道。“好说,好说。”相互吹捧了几句,若盈才慢悠悠地起身告辞。直到走远,身影一闪,焦虑地往她的营帐快步奔去。――――――――――――――――――――――――――――――――――欧阳宇是在一阵寒意中惊醒过来的,额角的刺痛犹在,怕是宿醉的原因。许久,没有沾染这般烈的酒了……抬起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是一张恬静的睡脸。只见那人秀眉微蹙,除去面具的脸上染了几分红晕。一手紧紧地握住他的五指,如绸缎般的墨发与银发纠缠在一起,几缕细发轻拂在两人紧握的手指间。凤目里流露着一丝无奈,手略略抽回,却见那人嘟嚷了一声,抓得更紧了。外面依旧漆黑一片,他,昏睡两三个时辰了吧。帐内没有其它人的气息,哑奴竟不在他身边,多少年了,哑奴就如同他的手脚,不离左右。些微的冷意传来,他抬头一瞥,帐帘向内翻飞……原来,起风了……没有被握紧的一手,轻轻地将毯子拉起,裹紧身侧的红衣之人。不经意触到她的脸颊,指尖的凉意让他微微一颤。轻轻叹息了一声,手臂一伸,将她揽入怀里。突如其来的暖意让她舒服地轻哼了一下,脸埋在柔软的垫上蹭了蹭,又睡过去了。琥珀色的双眸望着她,心底百感交集……遇见师傅的第一日,师傅便完完全全地告诉了他,他的命运。他,会在不久的将来,遇见一个名为袁斐然的人,他的命定之人……听闻袁家军战败的消息,他不止一次地想过,若这个叫袁斐然的人也随着袁将军战亡,他今后的命运又将会是怎样一番境况?视线停驻在她纤细的脖颈,高领的袍子掩去了她平坦的咽喉。即使年仅十四,又怎会丝毫没有一分凸起的喉结?眼神一沉,明日,让孙利替她修饰一下吧……温热的气息就在颈侧,没有丝毫防备的睡颜。修长的指尖从她的鬓角滑下细颈,琥珀色的眼眸一冷……只需两指,便能在弹指间取了她的性命。他的命运,兴许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轻淡的杀意让怀里的人不安稳地动了动,欧阳宇这才回过神来。粉白的唇边扯起一抹苦笑,收回了手。虽困倦,却睡意全无,定定地看着她。只见她迷糊地甩了甩头,缓缓睁开眼,而后扬起惊喜的笑容,道。“欧阳公子,你终于醒了?”――――――――――――――――――――――――――――――――若盈打开眼,坠入一双琥珀色的双眸,不禁眉开眼笑。伸手覆上欧阳宇的额头,松了口气,连忙爬起身,却不忘给他掖好被角。“欧阳公子,你昏睡快两日了。”快手倒了杯温热的清水,递给他。欧阳宇微一怔,皱起眉头,一口饮下。猜他许是在担心外面的事情,若盈坐在床沿,说道。“哑奴连续守了一夜,又得帮忙赶人,斐然便让他今晚休息去了。欧阳公子不必担心,斐然以欧阳公子不喜打扰为由,将来访的人都拒在帐外了。”接着,若盈轻笑一声,“当然,身为主帅的我,又怎会让下属们有那么多空余的时间到处串门?”-----------------------偶不喜欢悲剧,所以呢。。。。。。嗯啊~^_^ 第五十四章 离营 若盈轻笑一声,“当然,身为主帅的我,又怎会让下属们有那么多空余的时间到处串门?”她运用主帅的职权,吩咐那些参将不少杂务,忙得晕头转向的他们,今日果然消停了,不再帐外徘徊。瞥见欧阳宇蹙起的双眉,神色淡淡的不悦,她有些不解。“欧阳公子觉得斐然的安排有不妥么?还是斐然没有经过欧阳公子的同意,擅自使开了哑奴?”欧阳宇摇摇头,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以前也曾这般与人同榻而眠?”若盈毫不犹疑地点点头。心里暗数,爹爹、斐然哥哥、兰姨,还有莲姐姐……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凤目微闪。“不是亲人的……男子……”若盈瞪大双眼,思忖片刻。与白公子在神山上,算不算同榻?见她不语,欧阳宇亦不追问。“袁公子都是这般没有戒心么?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无。”若盈歪着头,“即使是你?”“即使是我,”欧阳宇微微颔首。“斐然会注意的,”略带敷衍的语气,让欧阳宇微一挑眉。“袁公子……”“欧阳公子,你我同是男子,同榻并无不妥吧。”若盈眨眨眼,笑道。琥珀色的眼眸一扫,若盈嘴角僵了僵。“……欧阳已大好,这两日袁公子便出发吧,只是,要换上女装。”“女装?为何?”若盈一怔,问道。“传言钟离有男宠近百……”若盈瞪圆了双眸,“斐然明白了。”顿了顿,又道。“王蒙撤去了帐外的暗哨。”欧阳宇扫了眼她眼下淡淡的青影,道。“欧阳已开口示弱,王蒙会让人万分注意袁杰的安危,亦不会为难袁公子。”“这是为何?”若盈疑惑。“欧阳没有道明,究竟是否了解内情。但依王蒙的精明,定会认为欧阳已知袁杰是正主,必然妥当安置他。毕竟有丝毫差池,在下不会善罢甘休。王蒙深知,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听罢,若盈淡笑道。“欧阳公子这般可是为斐然的离开铺路?”“的确,”欧阳宇点了点头,“王蒙的暗线不少,要让袁公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军营,必定困难重重。”她重重叹了口气,“斐然的事让欧阳公子操心了。”“……袁公子昨夜没有休息?”欧阳宇忽然转移了话题,若盈一愣,而后笑道。“斐然这几天要离开,袁杰的解药还是早些完成的好。”“解药请袁公子先交与在下,”欧阳宇淡然道。“……欧阳公子要拖延袁杰的疗伤?”未免打草惊蛇,扣下解药么……“袁公子难道不是想偷偷交给他?”琥珀色的双眸一沉,“公子剑术一流,可隐匿的能力与脚力不足,冒然潜入会被王蒙知晓的。”若盈明白当中的利害关系,揉了揉额角,把解药递给他。“斐然离开后,此处谁来代替?”除了孙利想不到第二人选,只是他而今如何一人分饰两角?“孙利会易容成袁公子,而近卫林利会有另一名门客所饰,其易容术虽不及孙利,但瞒过王蒙还是绰绰有余的。”见她勉强撑大困倦的双眼,欧阳宇伸手拍拍软榻。“天色还早,袁公子再眯一下眼吧。”好笑地瞥见若盈垂涎地瞄了一眼他温暖的软榻,摆了摆手。此时,孙利与哑奴掀帘而入。哑奴见欧阳宇身穿单衣坐在榻上,连忙取出厚实的坎肩披在他身上。“主人,公子,小人煮了热茶,来暖暖身子吧。”若盈抬手止住了他,“空腹不宜饮茶,先吃些热食吧。”转身到角落的炉上端下一物,递给孙利。瞥了眼她烫红的掌心,孙利眼神有些复杂。“欧阳公子刚醒,先用轻淡的吃食,而今只有这白粥,请将就一下。”说罢,若盈趴在榻上,蒙头就睡。欧阳宇捧着碗,温度刚好,不凉也不烫。白米似是熬了许久,入口柔滑,令人食指大动。“……要用这小炉把火候调好,实在不易啊。”闻见孙利仿佛无意地自言自语,欧阳宇垂眸不言,默默地将碗中清淡甚至无味的白粥一一吃尽。――――――――――――――――――――――――――――――――――想了千百种离开军营的方法,就是没有料到会如此。若盈一手抱着“思召”,一手紧紧捂着口鼻,痛苦难当。狭小的车厢内,身侧腐烂的味道让她难以忍受,却又不得发出任何声响。“等下,你们这是去哪里?”车外一人喝道。一人重重地叹息道,“伤兵营里的不少兄弟熬不过去了,军营让我到外面寻个地儿埋下。”那人疑惑地问道,“平常不就埋在附近了事,这次怎么要出军营?”“你有所不知……”声音压低了许多,道。“这几个不知怎地,身上的病可是会传染人的,只好运出去了。”那人似是吓了一跳,声音远了几丈,扬声道。“那就赶紧弄出去,快!”“这事你可不要告诉人啊,不然我跟军医麻烦就大了。我就算了,倒是军医怪罪下来……”“得了,快走!”那人也深知在营中得罪军医是件大事,以后有病有痛还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有人应了声,马车便继续往前走了。――――――――――――――――――――――――――――――――――直到若盈就要被熏晕时,马车终是停了下来。“委屈公子了,”一人打开车厢,一把将若盈从几具尸首下扯了出来。若盈干呕了几下,委屈地道。“孙利,你家主人一定是故意的!”孙利屏着呼吸,不着痕迹地挪远了几步。“公子,这也是情非得以。”“说什么军营外的守军大多是王蒙的人,活人根本难以逃出他的眼线。”怎知竟把她丢入死人堆了,身上沾染了阵阵尸臭,让若盈欲哭无泪。“为什么不是我扮作你,孙利藏里面去?”不是一样可以掩人耳目!“这个……”孙利摸摸鼻子,决定忽略这个问题。“公子路上小心。”接过他手上的包袱,若盈叹了口气。“我在帐内留了些调理身子的药方,让你家主人每日服一帖吧。”“多谢公子,”孙利眸底闪过一丝暖意。“虽没法除去‘金蝉’之毒,不过对他的身体还是有所助益的。”若盈抬眸看向他,“你们……也要一切小心。”孙利点点头,两人这才分道扬镳。---------------------------------昨天玩得太晚了,今天更新迟了点!~^_^ 第五十五章 西城 “呜呜……”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阵阵压抑的哭声响起。若盈坐在角落里,看着一旁的十多个年轻的女子,眉头一皱。叹了口气,回想之前,她只身一人前来安国,寻那名为钟离之人。安国将国土分为东、西、南、北四城,中央则是皇城所在。建国之初的本意是让四城守护皇城,可惜城主权限日益壮大,最后使得四城犹如四个独立的王国。不但在城外设下路障,收取过昂贵的路费,城主还在城内制定了一系列有利于他的法则。安王为了集中皇权,先后迎娶了东城和南城的女儿为皇贵妃,两城算是归顺了朝廷。不仅撤去了两城之间的路障,亦减低了商人的税费。南城与西城虽然并没有公然反抗安王,却不断增加士兵的数量,以及兵器的铸造。其中以西城为甚,而钟离便安身于此,且受到西城城主的重用,甚至被赐住在城主的府邸里。这些事都是离开军营前,欧阳宇告知若盈的,毕竟她对他国知之甚少。无力地靠着冰冷的墙壁,她抬手揉了揉额角。记起几日前到达西城,却因没有通行证而在城门徘徊,一对夫妇刚好经过,便对士兵声称是他们的女儿,带了她入城。这对夫妇开了一间不算很大却安静整洁的客栈,他们的女儿小青只比若盈小几个月,若盈很喜欢她,便住下了。这日午时刚过,一群官兵突然涌了进来。来人环视了一周,便举起手,扬声道。“年轻的女子,都带走!”当时大堂上还有好几桌人家,见士兵二话没说,上前粗鲁地拽着年轻的姑娘就要带走,气愤地道。“你们凭什么抓人?我们只是过路的,又没有犯事,怎能随便带人走,这里还有王法么?”带兵的统领冷笑一声,“在这里,城主的命令就是王法。凭什么?就凭你们如今脚下踩得是西城的地儿,就得服从城主!”“你,你们……”那人尚未说完,只见白色的刀刃从背后插出,愕然地瞪大眼。“爹!”被抓住的年轻女子惊呼一声,泪眼婆娑,使劲地挣扎着。那士兵不耐烦地打晕了她,丢给一边的人。若盈刚出房门,便看见了这一幕,死死地盯着楼下数十名安国的士兵。“头儿,楼上还有一个。”一人嬉笑一声,说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秀眉一皱,暗暗平复了怒气,若盈开口问道。那统领见那女子蒙着面纱,一双如水般的明眸波光流转,眼底却没有一丝惊慌,不由敛了笑意,上下打量着她。“城主的府中缺了年轻貌美的侍女来招待贵客。”“贵客?”喃喃重复了一句,若盈明眸一扫,暗自衡量了一番。若只得她一人,要逃离这里绰绰有余。然,激烈反抗怕是会拖累小青一家人。再者,钟离住在城主的府邸中,她想方设法都不得其门而入,而今倒是个好机会。“……要做多久?”统领微微一怔,从未遇过如此合作之人,片刻才回神道。“若是被城主看中,便留在府中,不然过一段时日就放出来。”若盈点点头,想来自己应不会被看中,便悠然地走下楼来。随手取下面纱,她朝站在不远处的那对夫妇笑道。“娘亲,爹爹,女儿去去便回。放在院里的东西帮我收拾好吗?不然女儿回来可就寻不着了。”那夫妇清楚若盈是想代替小青入府,眼中不禁流露出感激与担忧。“……女儿,为父会收拾好等你回来的。”那男人听出若盈已将她的物什藏在后院,向若盈微微点头应承道。妇人则牵着若盈的手,依依不舍。那统领看见若盈的面容,愣了一下,瞥了他们三人一眼,道。“没想到你们长相如此普通,倒生出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啊。”若盈抬眸淡淡地看向他,不语。“头儿,管他的,能交差就好。这几年有年轻姑娘家的人搬的搬,走的走,以后城主要人,我们都不知去哪里寻了。”一名士兵抱怨着,伸手就要抓住若盈的手臂。若盈微一侧身,避过了。“我自己走,兵爷带路吧。”那士兵大笑道,“你兵爷抓人这么久,还第一次见到象你这般听话的啊。”“罗嗦什么,都带走!”统领喝了一声,一人扛着那晕倒的姑娘,几人围着若盈,离开了客栈。―――――――――――――――――――――――――――――――――若盈甩甩头,耳边的啜泣一直未停,让她头痛不已。她们哭了一整天,难道就不累么?本想那些士兵会将她们直接带入城主的府中,谁知竟会丢到这西城的牢狱之中。只怕是那城主担心这批侍女当中会混入别有目的之人,而牢狱正是守卫最严密之处。忽然见到火光,一名士兵揪着一人,粗鲁地扔了进来,便锁上了门。“……小青?”若盈余光一扫,愣住了,几步上前扶起她。“你怎么会在这里?”“盈姐姐,”小青呜咽着,揪住若盈的衣衫。“他们抓走你之后,又闯了回来,我,我……呜呜……”安抚了一番,若盈才大概了解到。原来那统领心细,注意到她的相貌与那两夫妇不相似,便又遣人回去,抓走了小青。“他们临走还放火烧了客栈……呜呜……”若盈大惊失色,“伯母和伯父还好吗?”小青惊慌失措地用力摇头,“我,我不知道。他们一进门就把我抓住,走远了才放火的……盈姐姐,爹娘他们不会有事吧?”爱怜地揽过小青,搂在怀里,若盈安慰道。“别想了,小青,他们是好人,会吉人天相的。”小青应了一声,哭累了,迷迷糊糊地靠着若盈睡着了。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多事,怕也是倦了。那对善良的夫妇,怕是凶多吉少……若盈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叹息道。她为了以防万一,将“思召”藏在客栈的后院中。如今客栈被烧,她要如何寻出埋下的剑去见钟离?让钟离答应给他们提供数以万计的兵器?----------------------呼吁收藏和留言啊!~^_^ 第五十六章 晚宴 翌日一早,士兵将她们带去了一间大房子里。一位四十出头的妇人板着脸,来来回回踱步,对她们说了一些注意的事项。“既然你们来了城主的府邸为婢,就要遵守府里的规矩。奴家姓何,你们可以叫何姐。”十多个女子大多顺从地点点头,在牢里过了一夜,不少双眼哭得红肿,亦明白了顺从会少受些苦。加之饿了一日,先前激烈的反抗意识也被消磨尽了。若盈冷眼扫视了一周,低下了头。这里的人不过是小户人家的女子,几乎足不出户,没有见过世面。折腾了一番,立刻变得温顺听话。若盈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好手段!见这些女子面容姣好,伶俐温顺,何姐满意地点点头。“待会奴家会教你们基本的礼仪,谁先学会了,就可以去用饭,听明白了吗?”本已饿得虚软无力的女孩,听见有饭吃,都勉强打起精神,望向她。“首先要强调一点,城主与各位贵宾的命令要绝对服从,无论他们要求你们做什么,你们都不能拒绝。当然,这其中城主的意思在这之上。”若盈皱起眉,无论要求做何事都不能拒绝?“然后就是,你们是奴婢,地位低下,绝不能直视主人。没有人叫你们抬眼,绝不能四处乱瞄!”“不要随意打听事情,也管好你们的嘴巴。只要让人知道有丁点事从你们口里传出……”何姐冷笑一声,道。“你和你的家人在西城甚至安国都无法立足,清楚了么?”好几个女子被吓得阵阵颤抖,何姐的脸色一缓,说道。“不过,如果你们做得好,每个月有二十个西币。”西币是西城专用的钱币,一枚西币等于十金。二十个西币这样的数目,在平常人家起码能用个半年。打一下又给点甜头,一干女子立即被训得贴贴服服,认真地学习起礼仪。――――――――――――――――――――――――――――――――――礼仪的学习重复了两日,她们的表现相当出色,何姐十分欢喜。遣人做了一桌好菜,让这两天努力学习的女孩子们好好地吃了一顿。众人尽兴而散,女孩们对被迫成为府中奴婢的抵触,随着时日渐渐消去了。反而对能服侍西城的城主,甚至有些期待。若盈并没有她们这般随遇而安,一来她至今仍未遇见钟离此人,二来何姐忽然对她们示好,隐隐涌起一阵不安。她每日利用去厨房取点心为由,经常绕路到处走走,企图寻出钟离的住所。谁知府里守卫森严,奴婢活动的范围非常有限。若盈几次被守卫阻拦,只因奴婢人手不足,他们才没有对她动粗。可是连续几日一无所获,让若盈相当沮丧。“盈姐姐,你又迷路了吗?这么晚才回来。”小青擦拭着柔顺的湿发,白皙的脸颊因为刚沐浴完的关系,染了几分红晕,愈加娇俏动人。若盈走近,在她身侧坐下。“又去泡花浴了?”“是啊,邻房的几个姐姐拉着我去的。”小青眨眨眼,“盈姐姐很少去,是不喜欢一起泡澡么?”“嗯,的确是不习惯。”若盈应道,其实也不想有人看见她身上的伤口,对她的身份与经历多加推测。“盈姐姐,听说我们后日便能出去参加城主的晚宴呢。”小青停下动作,兴奋地说道。若盈点点头,“夜深了,早些睡吧。”小青又兴致高涨地赞叹着今日送来的衣裙,若盈催了几次,才回去躺下。若盈吹熄了烛火,倚着床,却难以入睡。在府中将近一月,何姐安排她们入住在这个院落里,便不闻不问了。只是这处院落不但有温泉,还有专门的小厮侍候左右。要她们来做婢女,还不如说是养在闺中的小姐。每天睡到日晒三杆,除了偶尔练习一下礼仪,赏花、泡温泉、装扮,不然便是闲适地拨弄一下琴棋书画。原本只算秀美的女子,经过一月的生活,个个容光焕发,美态尽显,眉梢中掩不住的喜色。反观若盈,却愈加心事重重。再者她在军中生活多时,这般奢华悠闲的日子反而让她浑身不对劲,难以适应。――――――――――――――――――――――――――――――――――赤足站在大厅上,若盈终于明白要她们这些女子做什么了……今夜,女孩们换上美丽的衣裙,化上最漂亮的妆容,欲展示最美好的一面,赢得城主的青睐。毕竟她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奢华,若离了府,又如何适应?若盈担心有人认得她,亦在脸上涂抹了一番,极致艳丽的妆容让小青几乎认不出来。晚宴将近尾声,城主才差人让她们进去。蒙着轻纱的年轻女子欢欢喜喜地走入大厅,虽好奇城主的相貌,但都谨尊礼仪,低眉顺眼,举止优雅。厅内传来阵阵惊叹声,若盈不自在地排在末尾,集中在身上的视线让她如芒在背。“听闻公子身边皆是绝色,连某不才,可这些女子亦算得上清秀动人,公子偶尔换下口味如何?”一人忽然扬声道。连?若盈眯起眼,记得西城的城主便姓连,他口中的公子必是所谓的贵客了。上座之人低声谈笑着,离得远了,若盈竖起双耳亦听不清。“……好,那就散了吧。”城主命令一出,众女子难掩失望之色,却见周围的宾客迎了上来。他们随意扯过一名女子,便拖回位子上,恣意压在身下。若盈吓得倒退一步,那些女子的衣裙被粗鲁地撕扯下,低声哭泣,用力挣扎,甚至发出阵阵尖叫。“盈姐姐!”“小青!”见一人扯着小青往位置上去,若盈急忙就要上前阻止,却被一人拦住。“姑娘,主人的贵客指明要你侍寝。”他恭敬地说道。“不要,不要碰我!盈姐姐!救我啊!”小青的哭喊声揪紧了若盈的心,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严惩那欺负小青的男子。“若带上她,我就跟你去!”指向小青,若盈冷冷地说道。“不然得罪了贵客,可不要怪我。”那人不悦地睨了她一眼,手一抬,两人上前在那宾客耳边嘀咕了一句,将小青拽了回来。小青紧紧地揪着若盈的衣襟,低头抽泣着。“姑娘,往这边走。”“嗯,”低低应了一声,若盈揽着小青,心底暗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其实偶很想五天更新,然后休息两天;或者更六天休息一天,不然太累了!大家觉得呢?^_^ 第五十七章 侍寝 若盈一路上放缓了脚步,细细记下四周的景物,并暗暗思忖对策。而今她手中无剑,要脱身实属不易,单凭蛮力脱险,根本没有机会。带路之人时不时回头看向她们两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浓妆艳抹的若盈,见她暗自观察着路线,神色淡定,不由有些诧异。城主吩咐了,要好好注意这个女子。毕竟那贵客从未指定侍候之人,皆是由城主挑选,然后直接送入房中。因而今晚他破天荒地点了这名女子,让城主不得不侧目。如今看来,这个女子亦非平庸之流,回去得好好与城主汇报。“小人就送到此处,两位姑娘请进。”若盈抬首,“墨烟居”,冷冷清清没有半点人气的院落,疑惑地侧过脸。“公子喜静,仆役只得在院外待命。”似是明白她的困惑,那人平板地答道。若盈点点头,“小青,我们进去吧。”小青怯怯地看向她,尚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神,愣愣地让若盈牵起,步入墨烟居内。身后的大门迅速关上,发出一声巨响。安抚地拍了拍小青颤抖的双臂,若盈沉着脸穿过长廊,四下张望,竟没有发现一样可作武器的物什。忽然眼前一亮,灯照如昼。只见回廊的尽头有一片茂盛的桃花林,粉红的花瓣随风飘落,香气怡人。两人顿住了脚步,看着漫天飞舞的花雨,一脸惊叹与痴迷。“盈姐姐,这么美的地方小青从来没有见过。”“是啊,”若盈仰着头,贪看着如此美景,嗅着鼻息间浓郁的花香,舒服地眯起眼。“……若儿。”若盈身子一僵,下一刻已被人揽入怀中,淡淡的檀香传来。小青见她突然被一名陌生男子搂住,惊慌地喊道。“快放开盈姐姐,你这个登徒……”还未说完,那人抬起头,如夜色般深沉的眼眸冷冷地扫向她,小青霎时失了声。从心底渐渐涌起的冷意席卷全身,可那双寒眸却让人移不开视线。绝美的容颜,唇边邪魅的淡笑,墨发飘扬,一袭玄衣仿佛如黑夜融为一体。惊惧、羞涩与惊艳,小青酡红着脸,呆呆地望着他。“……白公子怎会在此处?”若盈双手推了推,腰上的手臂却搂得更紧了。一指挑起她的下巴,皇甫酃似笑非笑。“这句话该是我问的吧。”若盈脸色有些尴尬,先前在永国不告而别,谁知相遇时她成了西城城主招待客人的侍妾。盯着她半晌,墨眸一沉,拖着她往内室走去。“等等!”若盈回头向呆住的小青招手,“小青,过来。”小青这才几步跑近,歪着头瞅着那墨衣男子。“盈姐姐认识这位公子?”“嗯……偶遇过几次,”若盈避重就轻地应道。“他就是城主的贵客么?”若盈一愣,贵客?难道……皇甫酃微一挑眉,见怀里的人儿从略微迷茫到面色一变,戏虐地俯身轻咬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不错,若儿今晚服侍的人便是本公子呢。”西城城主连旭向来荒淫,晚宴大多招来侍妾,当场任意玩弄,因而时时有女子承受不住而亡。他向来对此不甚为意,死在他手上的女奴,亦有过百甚至上千,只是她……若盈挣扎了一番,衣领敞开了几分。原本这衣裙就是专门为侍妾所作,颜色鲜艳,样式简单且宽松。低头瞥见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隐约的肚兜,皇甫酃眸底一冷。想到若不是派炎到北城,而他刚好来到西城,她定会被他人玷污。思及此,不禁低头在若盈颈侧咬了一口。“白公子你怎么咬人?”她捂着脖子,皱起眉控诉道。剑眉一扬,“你该咬!”若盈想笑,扯了扯唇角,却笑不出来。袖中虽藏了药可以防身,然,若果单独侍寝还能悄悄应付过去而不让人起疑。可如果在方才的大厅中,稍有异动,一览无遗。若不是白公子,她现在能全身而退吗?一直对自己说,她是袁斐然,为了袁家军,为了报仇,可以抛弃一切。但扪心自问,她真的做得到么……脑海中闪过那些被折辱的女孩们,身子一颤。她当真不会介意么?事后仍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带领袁家军,继续她的生活么?“哗啦”一声,若盈骤然被丢入水中,扑腾了几下才站稳了脚。皇甫酃双臂抱胸,眉头一紧。“把你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弄掉,还有身上刺鼻的味道。”说罢,转身离去。若盈无语,这可是安国数一数二香料,他竟然觉得刺鼻……索性让小青也下来一起洗洗,这池是活水,温热清澈,比之先前的院落水质更好,又岂能错过?――――――――――――――――――――――――――――――――――小青恭谨地立在一旁,为两人斟酒。若盈几次让她坐下,怎奈小青固执地站着,眼神哀怨地飘向皇甫酃。却见那黑衫男子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专注于身前素净的若盈。若盈端起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唇齿生香。“这是外面的桃花所制?”“不错,这是十年的佳酿,若儿得好好品尝了。”墨眸眯起,见若盈一口饮下,抬手亲自为她倒满。香甜的味道让若盈连饮了三杯,粉红的丁香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这酒真好喝。”眸色渐深,薄唇扬起。“若儿喜欢就好。”小青知这桃花酿后劲极大,见若盈当清水那般牛饮,不由开口。“盈姐姐,这酒别喝太多了。”“没事,”若盈摆了摆手,“我小时候经常偷饮,酒量还是不错的。”“可是……”小青正想继续劝说,却被那双冰眸一扫,生生咽下了要说的话。“出去!”抱着靠在他怀里软绵绵的若盈,皇甫酃头也不抬地道。小青一抖,顺从地走了出去。取走若盈手里的酒杯,他轻声道。“你醉了。”若盈抬起湿漉漉的明眸,嘟嚷道,“……我没有醉,不要抢我的酒。”他低笑了一声,“好,若儿没有醉。”若盈微微一笑,脸颊染了一层绯红,半阖的明眸似是涌起薄雾,清亮动人。酒不醉人人自醉……皇甫酃俯身缓缓贴上那引诱他多时的粉唇,双臂将她打横抱起,往一旁精致的榻上走去……---------------------------------男主终于出现了,汗!~关于思召的重量问题啊,很多亲们都提出来了,偶得好好想想后改了!~~~各位亲看文很认真呢!^_^呵呵~ 第五十八章 亲吻 皇甫酃俯身缓缓贴上那引诱他多时的粉唇,双臂将若盈打横抱起,往一旁精致的榻上走去……柔软的唇瓣,淡淡的酒香。墨眸渐深,他不再满足于轻柔地厮磨,巧舌长驱而入,扫过贝齿,勾起那丁香共舞。身下的明眸蕴着迷离的流光,感觉到气息仿佛被抽离,不由轻轻呻吟了一声。皇甫酃这才放过了变得红艳水润的粉唇,细碎的吻沿着颈侧缓缓滑下,朵朵殷红的痕迹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宽大的衣裙半露,淡紫的肚兜若隐若现。眸底闪耀着金亮,他低头啃咬着若盈小巧的锁骨,满意地听见她浅浅的低吟。许是饮了桃花酿,亦可能是情动,若盈雪白的肌肤泛着一层粉红,掌心柔嫩的触感让皇甫酃爱不释手。抬头又再次覆上她的红唇,辗转半晌,却得不到先前青涩的回应,疑惑地抬眸一看,皇甫酃哭笑不得。只见若盈一脸恬静,如水的明眸紧闭,平缓的呼吸声浅浅传来。她竟然在这刻睡着了……――――――――――――――――――――――――――――――――――揉着刺痛的太阳穴,若盈睁开沉重的眼皮,扫了眼房内奢华的装饰,这里不是她的住处,连忙坐起身来。低头见自己衣衫凌乱,皱起眉,抬手细细整理。“醒了?”低沉的声线响起,皇甫酃缓缓走近,身上飘来一阵清香,如墨的长发沾染着湿气,应是沐浴去了。“白公子,”有礼地唤了一声,若盈继续整理衣裙和长长的墨发。“昨夜的事,若儿还记得么?”在她身侧坐下,皇甫酃淡淡问道。“我记得与白公子对饮,然后……”瞄了床榻一眼,她摇摇头。“后面的事我没有印象了。”揽过若盈的肩膀,皇甫酃盯着她的双眸,道。“昨晚,若儿和我同床共寝。”“占了白公子的床么?那真是对不住了。”如水的明眸坦然地看向他,若盈歉意地说道。视线紧紧地锁在她脸上,却没有发现丝毫的羞涩与尴尬,不禁蹙起眉。“若儿常与陌生的男子同榻?”“为什么这样问?”若盈侧过头,问道。“……你似乎并不在意。”修长的手指抚上她柔顺的长发,而后滑向白皙的脸庞。“白公子算不上陌生人,再说若盈而今名义上是来侍候白公子的,不与公子同榻,怕是会引人怀疑。”微凉的指尖擦过她的粉唇,皇甫酃笑道。“若儿说得对,只是如果你这般出去,亦会被人怀疑。”“为何?”若盈侧过头,疑惑地看着他的俊颜缓缓贴近。“因为……”尚未说完,若盈只觉唇上一热,那双璀璨的金瞳近在咫尺。下意识地往后仰,他的手却先一步将她禁锢在双臂中。鼻息间满是清淡的檀香,以及他魅惑的气息,金眸里只倒映着她的身影,闪耀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欲。待他的薄唇意犹未尽地离开,若盈已喘着气,瘫软在皇甫酃的臂弯里。盯着她红肿的唇,皇甫酃嘴角一勾。“若儿的味道,真甜……”若盈脸上一热,瞪大眼。“白公子,你,你刚才……”“若不是如此,又怎会有人相信昨夜我好好地宠爱了若儿一番呢。”皇甫酃舔舔唇,调笑道。“还是说若儿想再来一次?”若盈一惊,手脚并用,爬出他的怀抱,缩在床角里。皇甫酃大笑起来,昨晚的郁闷一扫而空。一人推门而入,将洗漱的用具置于桌上。“盈……小姐,让小青服侍你起来吧。”瞧见小青眼下的青影,若盈心疼不已。“小青,你昨夜睡得不好吗?还有你怎么叫我小姐了?”小青抬头瞥了榻上那墨衣男子一眼,复又低下头。“我让她做了你的贴身侍女,”皇甫酃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侍女?她就象是我妹妹一样,怎能委屈她做侍女。”若盈不悦地瞪向他。他微微一笑,“不做侍女?可以,那就让她回去继续当侍妾。”若盈窒了窒,为难地望向小青。“那小青名义上做我的侍女,没外人时还是盈姐姐的好妹妹。”抬手覆上她的脸侧,担忧地问道。“不过一夜,怎憔悴了这么多?”小青眨了眨眼,泪光闪闪,勉强扯了个笑容。“没事的,盈姐姐。小青认床,所以昨晚睡得比较晚罢了。”“这个院落怪冷清的,你一个人难免害怕,要不我今晚跟你一起睡?”小青听罢吓了一大跳,急忙摆手。“不,不用了……”“若儿想找人陪她睡,相信城主会有很多人选的。”一旁的皇甫酃淡淡打断道。小青身子一抖,低低道。“盈姐姐该是饿了,小青这就去厨房取些点心来。”说完,提起裙子快步跑了出去。若盈蹙起眉,“白公子,你吓着小青了。”“留下她,便是看在若儿的份上。”她知皇甫酃不喜生人,如今的确是作出最大的让步了。“……待会我想出去一趟。”想到仍在客栈的“思召”,若盈有些担心。“何事?”寒眸淡淡地看向她,问道“有东西落在之前入住的客栈里,当时被西城的士兵抓了来,便来不及取回。”听到她被抓来,皇甫酃双眸一眯。“派人去拿就好,若儿不必特地出府。”若盈红唇轻扬,“除了我,谁又能拿得起?”墨眸一闪,“若儿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留下了?”顿了顿,又道。“可惜今日有要事,不能陪若儿走这一趟了。”“无妨,让小青随我去便好。”只是不知若客栈那对善良的夫妇遭遇不测,小青能否承受得住?――――――――――――――――――――――――――――――――――所见之处,只有烧焦的瓦砾与碎石,原本温馨整齐的小客栈只剩下断壁颓垣。若盈稍稍打听了一下,便知那对夫妇被困在火海中,未能逃出生天。小青知晓后,只是默然地立于废墟之中,泪流满面。“盈姐姐,让小青一个人静一下。”若盈不知如何劝慰,只得应了她,只身往后院走去。幸好后院并未受到大火殃及,还算完好。抬步走入院落,却见一人背对着她站在一棵大树下,试图将树下的一物抬出,却未能如愿。若盈认得那是埋下“思召”之处,连忙上前。----------------------------------H做了一半给偶卡住了,呵呵,让男主那么快吃掉女主。。。实在太便宜他了!其实偶想明天发这章的,但是貌似不厚道呢~^_^ 第五十九章 钟离 抬步走入院落,却见一人背对着她站在一棵大树下,试图将树下的一物抬出,却未能如愿。若盈认得那是埋下“思召”之处,连忙上前。“……你是何人?”那人不语,双眸盯着脚边的长剑,仔细端详。扫向他处的目光冷淡灰暗,只有瞥向“思召”时,眸底闪烁着耀目的光芒。一袭华贵的墨兰衣衫,年岁稍长,看似年近三十,眼角却有淡淡的细纹。他抓住长剑奋力往上提了好几下,长剑丝毫未动。那人手一抬,眼前身影闪动,五人悄然跪在他跟前。“拿起它,”那人冷声吩咐道。“等等!”若盈出声制止道。那人这才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却又迅速转开头,让五人动手。见他这般无礼,若盈不由有些恼意,开口便道。“这剑是我的!”那人这才正眼看向她,眼神似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依旧无动于衷。不远处的五人亦瞄了她一下,双臂齐齐伸向“思召”,欲将它取出。若盈皱眉道,“这把剑只有我才能挥洒自如,其他人都拿不起来。”听罢,那人微一挑眉,挥手让五人退开。她并不着急拿起“思召”,走近那人,迟疑地问。“你是钟离吗?”在西城中,这般喜爱宝剑之人应是不多,但若盈亦拿不准。“……不错,”钟离冷声应道。“你真能拿起此剑?”若盈狡黠一笑,“我们来打个赌如何?”钟离颇感兴趣,“赌什么?”“赌我是否能轻易挥动此剑。”“你不是说这剑是你的么?”钟离反问道。若盈调皮的眨眨眼,“你并不相信,不是吗?”“若我赢了呢?”他眼眸一抬,示意五人离开。“这把剑归你所有,”若盈毫不犹豫地答道。“这条件听起来很诱人,”钟离唇角上扬,“若是你赢了呢?”“若我赢了,请你应我一事。”若盈掏出欧阳宇列好的条目,递给他。钟离快速地一扫,淡淡道。“这对我来说是小意思,可惜对其他人来说数目实在太多了,你要来何用?”“这就不劳钟公子忧心了,此事并不会对西城,甚至安国不利。”见他略微迟疑,若盈赶紧保证道。“你似乎胸有成竹,看来我的胜算不大,赌与不赌有何不同?”把玩着手中的薄纸,钟离漫不经心地道。“若我能告知你此剑的出处呢?”深知他钟情于宝剑,难得见到此等不平常之剑,定然心动。思忖片刻,他浅笑道。“好,我就同你赌这一局!这剑所用的材质罕有,定是绝世宝剑,错失了它的来历,钟离只会耿耿于怀。”“钟公子亦是爽快之人。”话音刚落,若盈已轻松地执起“思召”。一时兴起,只见寒光一闪,宝剑出鞘!飞扬的长发,凌厉的双眸,纤细的双臂运剑如飞。手中的银剑似是有生命般飞舞,只觉眼前流光荡漾,一泓秋水般的剑光亮得晃花人眼,萧然的院落中仅余这墨发雪影。挽了个剑花,顺势收剑,若盈随意挥袖拭去额上的薄汗,笑道。“钟公子,献丑了。”钟离的眼中骤然光芒大涨,漠然的脸上扬起笑意。“姑娘的剑舞精妙绝伦,献丑未免谦虚了……”淡淡叹了口气,“只是姑娘没有生作男儿身,果真可惜了。”若盈面色一僵,想到钟离喜好男色,不禁庆幸自己并非男子。“那赌约之事……”“钟离虽不是善人,但出尔反尔的事亦不屑为之。”钟离脸色恢复了淡漠,“姑娘还未曾告知,此剑的出处。”若盈点点头,“此剑为‘思召’。”“思召?”闻言他满眼放光,惊喜道。“没想到这传说中的宝剑竟会落在姑娘手中,钟离此生能亲眼目睹此剑,亦是无憾。”伸手抚摸着“思召”的剑身,他喃喃问道。“传闻‘思召’能压制‘画影’,可有此事?”若盈摇头,“我并不清楚。”他手上一顿,“既然‘思召’在此,‘画影’怕也是出山了吧?”见她微微颔首,钟离又问。“‘画影’的主人是谁?”若盈抿唇一笑,回避了这个问题。“关于我是‘思召’主人的事,请钟公子不要告与他人,可好?”“……姑娘愿随钟离住进城主的府邸么?在西城停留的这段时间,让钟离尽地主之宜。”瞅着“思召”,他有些急切地说道。“盈姐姐,”小青站在院门,扬声喊道。“我们出门已久,该回府了。”侧身看向钟离,若盈明眸波光潋滟。“钟公子,一道回去,如何?”钟离一愣,“姑娘的意思是……为何从未在府中见过姑娘?”环视了冷清的院落和满地的狼籍,她自嘲道。“我是上月从这里被抓入城主府中,钟公子这般有身份之人,又怎会注意出身低微的侍妾?”侍妾?“思召”之主竟然是府里的侍妾?钟离怔忪了一下,眸底暗沉。“……城主今次难得看走眼了。但是,身为‘思召’主人的你,又怎会甘愿沦为侍妾,姑娘入府究竟所为何事?”若盈不甚在意地耸耸肩,笑道。“目的嘛,而今已经达成了。”他眉一扬,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钟离是否应感到荣幸,‘思召’之主竟千里迢迢为我而来,甚至不惜为扮作侍妾?”朝远处的小青点头,示意她稍等片刻,若盈没有理会钟离的调侃,问道。“钟公子如何发现此剑?”她事前将“思召”深埋于此树之下,不可能被人轻易发现。“是西城的士兵告知钟离,”瞥了眼火烧后的废墟,钟离说道。“点火后不久,见客栈的老板悄悄奔向此处,士兵以为是财物,便挖掘了一番。”若盈垂下眼,“后来发现是把长剑,就叫了钟公子来?”他点了点头,“只因士兵没人能拿起这剑,事觉蹊跷,便派人知会了钟离。”“那夫妇两人呢?”怀着一丝希望,若盈轻问道。“杀了吧……听闻那男子极力反抗,阻止士兵来这后院。”闻言若盈心下不禁揪紧,迈着沉重的脚步往院门走去。钟离睨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小青忙不迭地把若盈拉到一角,轻声道。“盈姐姐,你跟这陌生男子有说有笑的,不怕公子不高兴?”若盈不悦地皱了皱眉,不知如何开口。“……小青,关于伯母和伯父的事……”拎起“思召”,她心一横,说道。“他们为了我这把剑,阻止士兵拿走才遭遇不幸的,小青,我对不住你。”以为小青会大哭大闹,不料她只是厌恶地看了“思召”一眼,用力拍开若盈伸向她的手。“就为了这死物,爹娘才没命的么……”一向温顺乖巧的小青勾起一抹讥笑,看向若盈的目光冰冷彻骨,一字一句道。“刽子手,盈姐姐,你是害死我爹娘的凶手!”---------------------这个,能不能提前呼吁推荐票?偶不贪心,有就好!呵呵^_^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十章 割爱 一向温顺乖巧的小青勾起一抹讥笑,看向若盈的目光冰冷彻骨,一字一句道。 “刽子手,盈姐姐,你是害死我爹娘的凶手!” 手中的思召“铛”地一声落地,钟离心疼地看向地上的银剑,见若盈呆愣地站着,丝毫没有捡起的打算,不由开口道。 “什么死物!这可是名震天下的宝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有幸遇到!” 转身瞥向若盈,“姑娘,快看看剑有没事……” 钟离幽幽住了口,如水的明眸里荡漾着自责、哀伤与悲痛。 若盈垂下眸,掩去眼底的黯然,俯身拾起“思召”。 “……小青,你说得对,不过是件死物,的确不值得伯父伯母为此赔了性命。不可否认,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们……亦算得上是我害死的。” 小青一怔,不想她如此轻易便承认了,一时语塞。 “出来久了,回府吧。” 说罢,若盈用长布包好“思召”,三人往西城城主的府邸走去。 回去后,小青一如往常的与若盈谈笑,仿佛她爹娘的死以及客栈被烧从未发生过。 若盈担心她郁结在胸,常常出言关心,却被小青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几次下来,若盈便不再提起。 “盈姐姐,公子是什么人?”熟练地为若盈梳着头,小青忽然问道。 “他是个商人。”若盈随口应道,“怎么了?”“看他的样子不象普通的商人,身上没有一丝铜臭。而且城主对他毕恭毕敬。就差放神台供养了。” 手上动作一顿,小青笑盈盈地说道。 “供养?”若盈抿唇笑了起来。“没有那么夸张吧。” 想起在永国那些守卫见到白公子,口里恭敬地唤着“大哥”、“大爷”的,只差喊爹喊娘,不由轻笑出声。.1^6^K^更新最快. “什么事这么高兴?” 皇甫酃抬步走入,一袭金丝滚边玄衫。墨发用银色的丝带松松地绑着,华贵而慵懒。 “这么快就从城主那里回来了?” 小青朝他微一躬身,放下木梳,悄悄退在一旁。临了,偷偷瞄了他一眼,飞霞满面。 “城主今晚设宴,特地提醒我要带你去。”皇甫酃托着下巴笑道,“听闻此事是钟离提议地,不过几日。就有人拜倒在若儿裙下了?” 又是晚宴? 若盈想起那日的淫靡,秀眉一皱。 “今次不会招来侍妾,晚宴只邀请了三人。我、若儿和钟离。”墨眸微闪,“看来钟离对若儿可是用心良苦。若儿何时识得此人?”取剑的时候遇见地。稍微谈了几句,并未深交。”若盈思及与钟离的对话。微微一笑。“他还感叹,我未生作男儿身真是可惜了。” “如果若儿是男子,而今早就被他收入府中了吧。”挑起若盈小巧地下巴,皇甫酃淡笑。“我倒庆幸,若儿是个女子。” 明眸一沉,拍掉他的手。浓密的睫毛微垂,遮下了眼底的苦涩。 她已经不能象个普通的女子那般生活了吧…… “晚宴何时开始?” “酉时。”把玩着桌上地脂粉,皇甫酃应道。 “那得快些准备了。”抬头望了一下天色,若盈叹。 “的确需要好好准备……” 见他拿起粉盒贴近,若盈愕然地挪后一步。 “别动!” 皇甫酃低喝了一声,仔细地在她面上涂抹起来,若盈眨了眨眼,也只得由着他了。 是夜,一弯月牙挂在中天,灯火阑珊。 黑袍男子揽着娇小的蓝衣女子缓缓走来,西城城主连旭起身笑脸相迎皇甫酃淡淡颔首,亲昵地搂着怀里的女子落座。 见钟离看向这边,蓝衣女子向他点头示意,复又垂下头,一脸局促地坐在皇甫酃的大腿上。 连旭饶有兴致地瞅了瞅那蓝衣女子,面上浓厚的妆容掩去了原本的容颜,只露出一双没有瑕疵的明眸,如溪水般清澈动人。“看来白公子甚是宠爱此女,竟连容貌都遮掩得严严实实。” 皇甫酃唇角轻扬,啜了一口清酒,对着蓝衣女子的粉唇吻了下去。 若盈在没人发现地角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泄愤地在他腰上一捏,不情不愿地吞下哺过来的酒水。 黑眸泛着笑意,在那柔软的粉唇上厮磨了片刻,才依依不舍地退开几分。 连旭见此,不过怔忪一下,便笑开了。一侧地钟离瞥见若盈脸色有些不豫,不禁蹙起眉。 “城主特意为本公子寻的美人,何来不好之说。” 又抿了口酒,见若盈戒备地看着他,皇甫酃嘴角上扬地弧度更深了。 “哦?连某甚是好奇,公子身边什么美人没见过,是怎样地女子入得公子的眼?” 余光扫向钟离,连旭抬手一击掌,一名身穿薄纱地妙龄舞娘翩翩而 轻纱曼舞,雪白的赤足在红艳的地毯上来回踏步,盈盈一握的细腰柔媚地扭动,大片冰肌若隐若现,眉梢的风情尽显,时不时向座上的黑衣男子抛媚眼。 貌美的舞娘在台下使尽浑身解数,却见墨眸不过淡淡地扫了一眼,便贴着蓝衣女子的耳廓轻语,偶尔响起几声低笑。 反观蓝衣女子瞪大双眼,目光紧随着舞娘的身影。若盈久居在家,何曾见过这般美妙的舞姿,不禁兴趣盎然。 一曲终,舞娘轻喘着,面色飘着片片红晕,更添了几分妩媚,含情脉脉地微抬美目,看向皇甫酃。 “这是连某府里最美艳的舞娘,公子觉得如何?” 连旭眼眸一挑,那舞娘婀娜多姿地走上来,跪下为皇甫酃斟酒。不着痕迹地俯身挨近,一阵芳香飘来,让人浮想联翩。 若盈只觉腰上的手臂一紧,皇甫酃墨眸一眯,似笑非笑。 “连城主这是何意?” 察觉到他的不悦,连旭微一蹙眉,迟疑地说道。 “公子知道,连某待钟离就如自家兄弟一般,所以……” “所以?”皇甫酃冷笑着,若盈呼吸有些急促,皱眉拍打起他的后背,他这才稍微松开了若盈腰上的手臂。 连旭轻叹一声,“难得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女子有好感……公子人中之龙,能否看在连某的面子上……割爱呢?” 稍顿,又道。 “当然,这美姬便送与公子,她侍候人的功夫可是一、一流……” 铺天盖地而来冰冷的气息让连旭立刻住了口,瞥了钟离一眼,又扬起了笑脸。 “既然公子不愿割爱,连某亦不多说了,这舞娘就当作连某的赔礼,请公子笑纳。” “不必了,”冷淡地回绝了他,寒眸扫向一侧的钟离,让急欲开口的钟离识趣地吞下了想说的话。一把抱起若盈,不理会连旭的挽留,径直离开了。 开门红啊,赶紧来呼吁推荐票!^^ 第六十一章 剑鞘 一路上不管婢女和小厮诧异的神情,皇甫酃抱着若盈飞快地回到墨烟居。 正穿过桃林,他突然将若盈压在树干,欺身上前。 不似以往的轻柔,粗野地噬咬着粉唇,若盈痛呼一声,长舌趁机窜入,扫向她口中的每个角落。 若盈扭打着皇甫酃坚实的胸膛,可惜手无寸铁,收效甚微,难以摆脱他的钳制半晌,他的力度开始减弱,渐转温柔。犹若飘絮在唇上辗转,丝丝酥麻的感觉蔓延到全身。 若盈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软倒在皇甫酃的怀里。 他一手搂着纤弱的身子,一手在其后背轻轻抚摸,助她缓过气来,神情有些无奈。 “若儿,你竟连换气都忘了么。” 低头见若盈粉唇微张,双眸透着几分迷茫,唇边来不及擦去的津液缓缓滑落。墨眸一沉,俯身舔进口中。 嘴边的湿润让若盈回过神来,一把推开皇甫酃站直身,气呼呼地剐了他一眼。 皇甫酃舔了舔唇,却面色一整,若盈疑惑地看向他。 “……若儿,下次不要用这种脂粉了,味道实在不怎么好。”若盈气结,这个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连续几日,皇甫酃的脸色一天比一天不善,害得小青胆战心惊,生怕有一处出错,惹怒了他。 话说那晚他拒绝了连城主将若盈送与钟离的事。谁知第二天起,钟离便每晚拜会皇甫酃,与其探讨各种兵器的来历、特点和现今所在。夜夜从戌时坐至丑时才离开。即使仅得他一人在高谈阔论,面对皇甫酃冷冽的气势依旧不曾退缩。 若盈不得不佩服钟离地坚持不懈。只是如此她却深受其害。每晚陪坐到丑时,才能支起昏昏欲睡的脑袋,倒床就睡。 睡前还要迷迷糊糊地被皇甫酃抓住狂吻一通,算作补偿。因此,看着镜中红肿的双唇。她只得无奈地叹气。 欧阳宇难得看走了眼,这钟离哪里孤僻和喜怒无常了?在她看来,根本就是聒噪黏人,对武器地痴狂完全超出了常人的理解!她并不相信钟离真地看上了她,怕是因为她是“思召”之主,才会这般纠缠不休。 只是若盈没有料到,皇甫酃这般唯我独尊之人,竟会对钟离如此隐忍。即使是西城城主,他依旧我行我素。完全不放在眼内。 这点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日一大早,皇甫酃被连旭请了过去,若盈如往常般趴在床上补眠。不到午时绝不起来。 “盈姐姐,快醒醒。”小青摇了摇她。道。“钟公子来了。” 她翻了个身。嘟嚷着。“哪个钟公子?一早就来扰人清梦的……” “钟离,钟公子啊。”小青撇了撇嘴。这府里除了钟离还有谁姓钟? 钟离? 若盈一下子坐起来,揉了揉额角。 “他来做什么?寻公子的话,他不在。” 小青将洗漱用品递了过来,“他说不是来找公子,是特意来拜访盈姐姐的。” 漱了口,胡乱擦了几下脸,便起身穿衣。 “看来他们是故意引开公子,好让钟公子与盈姐姐私会。”小青抿唇打趣道。 若盈抬手给了她一个暴栗,“说什么呢,他对女人压根没有兴趣。”小青眨眨眼,“……难道盈姐姐不是女的?” 若盈哭笑不得,“算了,把他请到桃林地石桌那吧,我稍后就到。” 想了想,她还是带上了“思召”,缓步走向桃林。 “钟公子,”若盈朝石桌旁的一人点点头,“让你就等了。” 钟离转过头,双眼盯着她手中的长剑,笑道。“姑娘果真了解在下。” 若盈随意坐下,“钟公子特地来访,不可能是为了见我,这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钟离摆了摆手,“姑娘妄自菲薄了……其实今早,在下已经见过公子了。” 若盈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当然,在下来这里是得到他默许的,不然如今又怎能与姑娘两人独坐?”钟离扬起一抹苦笑,转而正色道。 “他不是普通人,连大哥虽没有告诉在下,但是他的身份绝不可能是个商人这么简单。毕竟钟某亦算得上半个商人,这点还是能看得出的。” 他垂下眸,看向桌上精致的点心,叹道。 “……今早,钟离见到了画影。没想到天下两大宝剑,在下能在区区几日见到。世人知晓,都要羡慕钟离的运气了吧。更没想到地是……” 钟离抬起头,望向一侧的若盈。 “更没想到,思召与画影的主人会相识,甚至这般亲密。” “钟公子到底想说什么?”没来由地若盈只觉得一阵心悸,不禁秀眉一紧。 “手持画影之人,意志较弱会被它迷了心智,变成只会杀人的疯子。意志强大者,虽不会被控制,但身上地戾气日益加重,旁人难以抑制。只有思召能压制住画影,所以人们常道,思召是画影地剑鞘……” “……剑鞘?”想起在神山上白甫亦说过相同的说话,若盈喃喃道。 “姑娘,守住你地心吧……两剑的主人相爱,不会有好结果的……” “为什么会没有好结果?”若盈心下一惊,打断道。 钟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姑娘并不相信在下的话,在下又何必多言呢。钟离与姑娘算得上有缘,便冒昧说了这番话……” 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他又道。 “姑娘交托的事,钟离已经办妥了。兵器昨日离城,十日内必会安全运至西岭山……公子打算这两日带姑娘离开,钟离在此向姑娘拜别了吧,姑娘多保重了。” 若盈呆呆地坐在石桌前,也不知钟离何时离开。 半晌,才慢吞吞地抱起“思召”,神思恍惚地往房间走去。 刚到门前,听见清脆的破碎声,以及小青的痛呼,若盈急忙推门而 只见皇甫酃满面寒霜,一手用力地掐着小青的脖子,提了起来。小青双眼含泪,小脸憋得通红,两手胡乱挥打着,惊惶无措。 感觉到他身上不断涌起的杀意,若盈大惊失色,快步上前。 “白公子,快放开她!” 第六十二章 中毒 只见皇甫酃满面寒霜,一手用力地掐着小青的脖子,提了起来。小青双眼含泪,小脸憋得通红,两手胡乱挥打着,惊惶无措。 感觉到他身上不断涌起的杀意,若盈大惊失色,快步上前。 “白公子,快放开她!” 闻言,皇甫酃毫不怜惜地随手将小青甩开。一声闷响传来,撞翻了桌椅的小青在地上滚落了两下,疼得泪流满面,蜷缩成一团。 “白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就算小青做错了事,你这样……” 不悦地扫向桌上的茶壶,冷眸依旧溢满杀意。 察觉到皇甫酃的视线,若盈收回手,弯腰嗅了嗅壶中的茶水。 “不是毒药。” 皇甫酃淡然答道,从小习惯了各种毒杀,这点他倒是能分辨出来。 “的确不是毒药,可这是……春情。” 他微微一怔,春情?安国内宫中常用的**? 剑眉蹙起,“但是我除了乏力,并未觉得身上有异。” 若盈点点头,“确是奇怪,春情应有的症状,白公子并未未显现。” 俯身看向挣扎着起身的小青,她除了痛心便是不解。 “小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青放弃了坐起身的意图,仰躺着,眯起眼。 “盈姐姐,你可知道,当日与我们一起进府的人都如何了?” 明眸掠过一丝迷茫,“这与你下春情有何关系?” “那晚之后,有五人被折磨致死。三人疯了,两人自尽了……”小青目光渐冷,“十多个女子。所剩无几,只得你我两人安然地在此处。可惜。昨日何姐告诉我,公子要带你离开,我便要回去继续做侍妾。.16K,手机站更新最快.” “若你告诉我,盈姐姐又怎会丢下你一人离开?”知小青是出于无奈,若盈不由心疼地一叹。 “盈姐姐的命实在太好了。一入府就受公子青睐,而后钟公子又极力维护。明明害死了我爹娘,脸上笑盈盈的没有一丝愧疚,若无其事地与小青做所谓的好姐妹……本以为下了药,与公子春风一度后就能离开这里……咳咳……” 小青骤然咳嗽起来,丝丝鲜血沿着唇角落下。 想必刚才她伤了内腑,若盈不禁贴近欲查探伤口。 突然腰上一紧,她往后退了几步,愕然地望向身后之人“是谁让你这么做地?”皇甫酃冷冷地瞥向地上之人。不相信单凭她便能做得这般天衣无缝。若不是身子骤然变得乏力,他亦不会发觉到茶里下了药。 小青瑟缩了一下,低低啜泣起来。 “药是、是何姐给我的。说是普通的**罢了……” 若盈余光瞄到房间地角落,忽然脸色一变。伸手探向他的脉门。 皇甫酃薄唇略微苍白。没有迟疑地让她抓住了手腕。 “糟糕!屋内竟然点燃了迷迭香,再加上白公子饮下地春情 “怎么了?”墨眸流转着耀目的金芒。紧紧地盯着若盈。 “两种药混合之后,会变成……柔情”听见“柔情”两字,小青霎时面如死灰。她原本只想寻个靠山,再者对公子也有意,才会听从何姐的话偷偷下药。不料竟然却成了借刀杀人的棋子,害了他! “柔情”此毒数年来无人能解,而今是她亲手置公子于死地了么!胸口因撞伤传来阵阵剧痛,却远远不及无尽的悔恨将她地心撕裂开来的痛楚。 小青连吐了几口鲜血,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希翼。 “盈姐姐,小青知道你擅长医术,公子的毒一定有办法解去的,是吗?” 若盈微微颔首,“治疗的方法是有,不过……” 见小青艰难地爬起,想要跪下,若盈惊慌地扶着她。 “你别乱动,不然伤会更重!” 几步走到门外,扬声道。“来人啊……” “来了,”娇柔的女声响起,若盈退后几步,一把将“思召”抓在手里。 “怎劳烦何姐亲自过来,随便派个人不就好了?” 明眸一凛,嘴上一边调侃着,一边暗暗观察。将近二十人,皆是高手,倒是相当看得起她与白公子两人。 “何姐没想到小盈也是深藏不露之人,死了倒是可惜。反正奴家要对付的是你身后的人,小盈便随了奴家,如何?”轻佻地把玩着肩上的一撮发丝,何姐笑得妩媚。“还是小盈舍不得这情郎了?” 若盈睨了她一眼,叹。 “何姐不该把小青牵扯进来地……” “这傻丫头一心一意想攀上高枝变凤凰,奴家为何不顺水推舟,依了她呢。”掩唇扬起一抹嘲讽,何姐满不在乎地瞥了躺在地上的小青一眼。 见皇甫酃已悄悄拿起剑,退至她身边,若盈微微一笑。 “何姐的美意,看来我要辜负了。” 纤纤玉手好整以暇地拨开了额前地碎发,何姐笑道。 “奴家就知道小盈会这样说,真是不知好歹!” 说罢,她手一抬,她身后的剑士提剑冲了上来。 若盈与皇甫酃背靠背,弹指间就被众人包围。若盈紧握着“思召”,低问。 “白公子,一人一半么?” “好,”他答得毫不迟疑,虽不想抽出“画影”,此时却别无选择。剑一出,皇甫酃只觉身上地戾气暴涨,手中地墨剑泛起一片血红,冰冷的杀意迎向面前之人。剑士身影一窒,迟迟未向这黑袍男子发起攻势。 “主上有令,格杀勿论!快上!”何姐见状,不禁高声提醒道。 一干人等这才齐齐向两人挥剑,尤其将对象锁定为皇甫酃,只余几人与若盈缠斗! 却见银光一闪,若盈面前一人倒下,另外两人一惊,攻势愈加凌厉起来。 好不容易摆平两人,若盈依旧贴着皇甫酃地后背,替他挡下了好几剑。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她知“柔情”开始发作,他的动作会逐渐迟缓,着急之余,剑势不由急躁起来。 “嘶啦”一声,若盈左臂一痛,中了一剑,血迅速染红了衣衫。 皇甫酃瞅见那狰狞的伤口,双眸渐转血红。若盈暗道不好,却无暇顾及。一盏茶的功夫,地上便躺倒了零零落落十多人,死状惨烈。 过度的疯狂喂招让皇甫酃脚步虚浮起来,杀意却不减丝毫。 “好了,没事了……”若盈轻声安抚着,逐渐靠近他。 对峙片刻,皇甫酃紧绷地身体才松懈下来,软倒在若盈的怀中。若盈扶着他,往门口走去,忽然听见一声惊呼。“小心!” 话音刚落,扑过来的小青在几丈外缓缓倒下,背后赫然插着一根羽箭! 周一至周五应该素每天两章,周末应该素一章的! 今晚迟了点,应该写完删掉又重写了,所以现在才传上来。。。 第六十三章 藏身 对峙片刻,皇甫酃紧绷地身体才松懈下来,软倒在若盈的怀中。若盈扶着他,往门口走去,忽然听见一声惊呼。 “小心!” 话音刚落,扑过来的小青在几丈外缓缓倒下,背后赫然插着一根羽箭! 不远处的何姐不甘心地身子一颤,撑着一口气,想要的最后一击竟被那个无知的丫头挡下了。弓从她手中跌落,最终瞪大双眼坠落在地上,了无气息。 “小青!”若盈惊呼一声,托着皇甫酃,就要走近察看她的伤势。 “不要过来……”小青气若游丝,勉强抬起脸,道。“你们,快走!” 踌躇间,皇甫酃淡漠的声音响起。 “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不尽快离开只会拖累她。” 若盈明白两人在此多一刻,危险便多一分。当下点点头,难过地看了小青一眼,与皇甫酃缓缓往外走去。 一路上竟不见一人,整个西城府邸犹如无人般,死气沉沉。亦因此,他们顺利地离开了府门。 一袭墨兰的身影停在门前,让若盈身子一绷,立刻将皇甫酃护在身后。 “姑娘,是我。”那人转身轻声唤道,若盈这才看清了来人。 “钟公子?” 钟离深深地看着他们,上前两步,把手里的包袱往若盈那处一扔。 “里面有些干粮和伤药,在下只能帮到这里了。” 牵起一匹骏马,缰绳塞至若盈手里。 “为什么要帮我们?”皇甫酃冷眼盯着钟离,问道。“此事不是连大哥动的手,可是他也默许了。.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在下不便偏帮你们其中一方。所以只得站在此处等候。” 听完钟离的话,皇甫酃不禁冷哼一声。 “你的意思就是,若果我们两人不能脱险来到这府门外。是生是死与你无关了?” “很遗憾,在下正是这个意思。此事也是看在与姑娘相识一场。才出手一助。”言下之意,他根本没有想过要救皇甫酃! “我了解钟公子地难处,无论如何,多谢你了。”若盈拎着包袱,朝钟离点了点头。 “快走吧。虽然在府外没有埋伏,但他们不会轻易罢手的。”钟离对着翻身上马的两人提醒道。 “钟公子,后会有期!”若盈让皇甫酃环着她地腰,策马而去。 钟离叹了一声,转身回府,却见一人立于府门,淡淡地看着他。 “连大哥……”钟离蹙起眉,眼底精光一闪。“原来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难怪没有出手阻止。” 连旭扬起一抹笑意。“钟离果真了解为兄……为兄一直苦于没有发兵地借口,如今安王公然派人暗杀西城城主。于公于私,为兄都占了一个理字。” “连大哥好计策。”钟离冷笑道,“但若果临王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怎会善罢甘休?” “钟离。你可知他中得是何毒?”连旭笑得张扬,“是柔情。无解的柔情你说他会有命回临国,有命回来杀我么。” 诧异地望向两人离去的方向,钟离眼底掠过复杂的神色。 “连大哥打算何时出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两日便能着手开始了。”连旭上前握着钟离地手,笑道。“你会帮为兄的,是吗?” “……这么多年,钟离又何曾忤逆过连大哥,只是……”钟离眼神一黯,“连大哥真的要去争那个位置么?这西城就是大哥的王国了,在这里连大哥要风得风,为什么不这样下去呢?” “钟离,”连旭轻叹,道。“不是为兄野心大,而是安王根本不能容下四城了。若为兄不主动反击,只会落了下风,一败涂地。这样为兄还不如放手一搏,即使背负叛国轼君之名,不论成败,至少最后亦不会遗憾。” 钟离回握着他的手,淡淡一笑。 “无论怎样,钟离都会站在连大哥这边的。” 连旭轻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 “果真是我连旭的好兄弟!” 快马加鞭,若盈匆匆出了西城,一路往山间而去。虽在城内,混在百姓之中,更便于隐匿,治疗所需的草药更能轻易买到。 可是敌手未明,亦担心连累无辜之人,若盈只好选择城外地丛林。既不易被人发现,需要的草药也能从中取得。 仍让皇甫酃坐在马上,若盈下马牵起缰绳,在林中四处转悠,勘察周围的地势与环境。最近选定了一个四通八达地山洞,将皇甫酃扶了进去。 然后在马上绑了两块大石,用力一拍马身,骏马扬蹄往前奔去。 “白公子,你还好吗?”洞内有一处小水潭,不深,却很清澈。若盈喂了些水给他,关切地问道。 “只是有些乏力罢了,没事。”皇甫酃半倚着石壁,看向她手臂上的伤口。“若儿,你先包扎一下吧。” 若盈微一点头,从包袱里翻出一瓶伤药,涂抹在伤口上。见包袱里不但有干粮,还有两件普通地男子衣衫,不由感叹钟离地细心。 “若儿不是能治这毒么,还担心什么?”瞥见她忧心的眼神,皇甫酃伸手将若盈扯至身侧。 “这毒要解并不难,但要在中毒八天后才能服食解药。”若盈略微疲倦地靠着他,道。“可是,此毒会慢慢侵蚀中毒之人地五感,传闻柔情无解,大多是因为那些人忍受不住失去五感,自杀而亡。也有急于服用解药,而不能解毒的。” 抬手轻抚她的柔发,皇甫酃唇角一扬。 “若儿觉得我也会承受不住?” “眼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听,鼻不能闻,动作变得迟缓……在八日内,逐渐失去这些感觉,那种极大的恐慌不是常人能轻易接受得到的。” 皇甫酃墨眸一挑,淡然一笑。 “我们别无选择,不是么?” “嗯,”困倦地应了一声,若盈往他颈侧埋了埋。 “先睡一下吧,”揽着她,皇甫酃低声说道。方才他亦勉力支撑,而今也是疲惫不堪,两人很快头抵着头,睡过去了。待外面一声轻响传来,皇甫酃的双眸缓缓睁开。轻柔地把若盈的头枕在包袱上,他扶着石壁走出洞外。 一黑色之物俯冲而下,扑腾着翅膀,似是撒娇般蹭了蹭他的手指。 取下血鸢脚上绑的纸条,展开一看,黑眸掠过一丝金亮,薄唇微扬。 “看来进行得相当顺利,安国要乱了……” 第六十四章 解毒 一日后,皇甫酃的双眼看不见了。墨眸迟滞地望着前方,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若盈担心他,整日陪在他身边,拉扯着小时的趣事,试图转移他的注意。 突然降临的黑暗,即使事先被告知了,皇甫酃起初仍是有些无措。耳边是若盈装作欢快的声线,细细说着有趣的往事,让他的心渐渐安定起来。见他能够坦然地谈笑风生,时不时轻笑一声,甚至还能取笑一下她的糗事,若盈亦感到宽慰。 第二日,皇甫酃失去了声音。空荡的洞内,只得若盈的轻声细语,再无回应。 他仔细地听着她的话,偶尔露出一抹浅笑,抓住若盈的掌心写下几句想说的只言片语。 若盈一天下来,说得口干舌燥,最后索性也在他手心写字。 接着,他听不见了。若盈紧紧地握着皇甫酃的手,走开时也用长布绑在手腕,另一头放在他手中。 皇甫酃处身于一片黑暗和寂静中,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丁点的声音。从七岁那年开始,他就已明白,能倚靠的只有他自己。而今一切都不能掌控,这种滋味让他倍感恐慌。从没有想到有一日,他要将自己的性命交托于别人手里。这一刻,任何人都能轻易取走他的命,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柔软温热的小手用力地抓着他,皇甫酃就像溺水之人发现了救命的稻草,亦死死地回握。他知道自己的力度很大,若盈必会感到疼痛。可是由此至终,她都没有放开他。就算她不得已要走开一会。也会把长布塞在他手里,不敢走远。 顺手扯一扯长布,那端也会扯两下。似乎在无声地告诉他……她在…… 起伏不定的心仿佛沉淀下来,皇甫酃伸手将若儿揽在怀里。.wap,16K.Cn更新最快.嗅着她颈侧地清香,没来由地觉得,很安 之后,他闻不到怀里之人那抹难忘的幽香了,只得用力地搂着她。感受两人紧贴下传来的暖意。 若盈顺从地窝在皇甫酃地臂弯里,明眸瞅着他愈发消瘦的脸颊,抬手轻轻摩挲。他唇角微勾,就着她地小手蹭了蹭,墨黑的发丝拂得她一阵搔痒。 这人看似沉静不乱,内里必定有些不安。抚上他暗淡无光的墨眸,长睫微颤。自从目不能视之后,他的食量越来越少了。 若盈不清楚此人究竟生活于怎样的环境之中,对四周围地事物戒心如此之重。没法感知手里的干粮是否无害。他总是踌躇一阵才会缓缓咽下。 第一口常会咀嚼很久,似乎是用舌尖来分辨味道,甚至可以说。是在试毒。 她见状一点都不恼,只因若盈看出。这是皇甫酃的习惯之故。已经是深刻在身上的本能,并非针对她。 失了嗅觉后。他更是咬了两口便放下了。不论若盈如何劝说,在他手心不断地写写画画,他还是摇摇头,拒绝进食了。 思及此,若盈伸手勾着他的脖颈,让皇甫酃的头枕在她肩上,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他紧绷的后背。 八日是如此漫长,若盈已把需要的药草准备停当,待时间一到,便让皇甫酃服用。 轻微的扑哧声响起,若盈抬手让白鸽停在臂上,解开颈项中地纸条,皱起眉。 今日是第七日了,第三天开始,便夜夜收到欧阳宇的信,内里都只有两字。 速归!离开时欧阳宇在她身上下了一种香料,只有他饲养的白鸽能辨别出来。 指尖捏着纸条,扬手丢入火堆中。 钟离地兵器已经运往西岭山,难道途中出现了意外?还是营中有变? 若盈蹙着眉,心下一阵担忧。望着身侧熟睡的俊颜,她叹了一声。等他服了药,她便离开吧……有知会其他人来接你吗?若盈在皇甫酃地手心写到,她相信他定有法子让人接应。以她对皇甫酃地了解,他不可能毫无防备地孤身一人进入西城。 果不其然,皇甫酃微微颔首。 刚服下了解药,有些昏昏欲睡,若盈突然而来的问题让他强打着精神。 若儿要离开了? 我有要事,但会等到接你地人来了之后才会离开。服药后还是有段恢复的时间,如果遇见追兵,他可就危险了。 皇甫酃沉吟半晌,安国内乱渐起,临国后方忧虑解除。而今永国蠢蠢欲动,慕国动向不明。他的身边必定危机四伏,若儿跟他回去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手一抬,取下一块黑石,摸索着戴在若盈颈上。 这是墨玉,以后要寻我,就去白甫的任何一家商铺,给管事看一眼这墨玉便可。 若盈抚摸着还带有他体温的玉石,在他手上写下“好”字。 翻来覆去仔细瞧了一番,若盈没有看出这墨玉特别之处,倒觉得象儿时耍玩的小石子,只是表面要光滑许多。 她不知道,这墨玉名为“沉水”,遇水后会显现一个殷红的“临”字。在临国甚至可作玉玺之用,其令只在临王之下。 若果皇甫酃知道他送出的这不凡之物,在若盈眼中就如普通的石子,怕是哭笑不得了。一夜之后,皇甫酃从昏睡中醒来,迷眼适应着刺目的阳光,耳边传来汩汩的水声、鸟鸣声,清淡的花香随风飘入,清香怡人。让他霎时有种在世为人之感。 “若儿?” 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环视一周,没有见到那瘦弱的身影,剑眉不由蹙起。 她是个守约之人,答应了等那接应的人才离开,便不会食言。这几日都没有离他身侧,即使走开亦在不远处罢了。望着空荡荡的山洞,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妥。 等待了一刻,若盈依旧没有出现,皇甫酃起身走出洞外。 墨眸一眯,金光微闪,凌厉的气势涌向眼前的不速之客! “好久不见了,大师兄。”明媚的春光下,银发飞扬,绝美的容颜似笑非笑。 “放下她!”墨眸的瞳孔瞬间变成灿烂的金眸,紧紧地盯着他怀里的人儿。 凤目一挑,白皙的指尖顺着紧闭的双眸缓缓滑下,直至那粉嫩的唇瓣。好整以暇地望着皇甫酃的杀气骤然腾升,手指轻轻在唇上流连。 轻笑一声,“大师兄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我们两人可是几年没见了,三年?五年?” “欧阳宇,你这是想惹怒朕么?”压下心底翻滚的怒意,他不怒反笑,冷冷地盯着银发之人。“听说你去了幽国,这又是萧逸那老头子的意思?你对他可真是言听计从啊。” 凤眸一黯,欧阳宇敛了笑意,苍白的面容掠过一丝怒色。 “师傅为你做得够多了,连我也……” “这与朕无关!”皇甫酃淡淡截住了话头,“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难道你就甘 为啥米欧阳宇好像变坏人了?郁闷 第六十五章 同门 凤眸一黯,欧阳宇敛了笑意,苍白的面容掠过一丝怒色。 “师傅为你做得够多了,连我也……” “这与朕无关!”皇甫酃淡淡截住了话头,“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难道你就甘 寒眸淡淡地扫向他的双腿,欧阳宇身形一僵。 “不管如何,师傅救了欧阳一命。” “你不觉得太巧合了么?”皇甫酃冷笑一声,“五岁时他在倍受冷落的朕面前出现,授朕武艺和学识。而你被追杀之际,他亦突然现身,救了你。” “你想说什么?”欧阳宇眉头一皱,淡然问道。 “朕从来都不信,有人会毫无私心地费劲心力做这些事,所以朕从来都不信萧逸那老头的鬼话!”顿了顿,唇角一勾。也只有你对他言听计从,相信他那狗屁预言。” “这副模样过下去,你真的甘心吗?” 欧阳宇笑得苦涩,摇了摇头。 “若不是师傅,欧阳早就不在这世上了。如今这条命不过是同上天硬抢回来的,为何不用来报答师傅的救命之恩?” “哦?”怀疑地扯了个尾音,皇甫酃冷冷一笑。“你真的是这样想?那你掳走若儿又是为何?” “掳走?”欧阳宇似是听见了笑话般,凤目一弯。“她是受伤后没有好好休养,劳累过度晕倒在洞外。我只是好心地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救起,何来掳走之说?” 墨眸看向昏睡中的女子,眉宇间凝着倦意,略微憔悴的小脸。尖尖的下巴……眸色不由一深…… “你待如何?”薄薄地唇一抿,袖中修长的手指握成拳。.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大师兄果真选择了她,师傅地预言看来并没有丝毫出错……只要大师兄在没有陷得更深之前放手。预言便会脱离它的轨道,师傅所谓地鬼话亦不会成真。” 欧阳宇似笑非笑的神色让皇甫酃不悦地皱起眉头。墨眸里隐忍的怒火化成零碎的金光。 “朕从不信老头的鬼话,成真又如何,朕亦不会放手。” 话音刚落,寒光一闪,剑华扑面而来。扫向欧阳宇地下盘。 欧阳宇不闪不避,苍白的手指一抬,墨剑生生定在数尺之外。细心一看,必能看见缠绕着“画影”的丝丝银线,阻止了皇甫酃的剑势。 皇甫酃往回一抽,“画影”纹丝未动。 “这么多年,你的武艺倒是没有落下。这天蚕丝在你手上,依旧如蛇般灵活。” “大师兄过奖了,若不是如此。欧阳怎敢独自来见你。”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几个回落,青衣人恭敬地立于皇甫酃身后。 “既然你的跟班到了。欧阳不便在此久留。”哑奴闪身站在欧阳宇身后,朝他微一点头。 “你以为能够全身而退?”皇甫酃紧紧盯着欧阳宇。“还是你没有将朕的暗影放在眼内?” 他的身体尚未恢复元气。只得发挥出五成的功力。但有数名暗影在旁,欧阳宇不过两人。应是插翅难飞。然,见欧阳宇依旧淡笑着坐在木椅上,皇甫酃隐隐觉得不妥。 同是萧逸亲手挑选地徒儿,皇甫酃从来不敢看小他。 欧阳宇从容地浅笑着,揽着若盈对皇甫酃挑了挑眉。 四周的景色忽然模糊扭曲起来,皇甫酃一惊,几步上前,却为时已晚。 “朕还是小看了你。”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在暗影地眼皮底下开启了阵法。 “放心,大师兄,我们很快会再见的。”欧阳宇地声音远远传来,眼前地景色亦完全转变了。 皇甫酃转身对青衣人吩咐道,“炎,情况如何?” 隐匿了身影的几名暗影略感惊讶,见临王没有急于破阵,而是询问计划地状况。俊颜波澜不惊,方才一闪而过的怒意似是消失无踪。 “西城城主以安王暗杀他为名,与北城联盟,共同讨伐安王。皇城与东城、南城两城的城主汇合,欲一同抗击西北联军。”炎一顿,又道。 “南城城主之女明贵妃突然中毒,矛头直指东城城主之女芩贵妃,东、南两城要求安王给他们一个公道,不然拒绝合作。” “很好,安王这次麻烦不少,没暇再来骚扰朕了!”薄唇微扬,神情愉悦。“对了,炎,若有人持沉水到任何一间商铺,立刻传信于朕,朕要清楚那人的行踪。” “……是!”炎大吃一惊,主子竟将“沉水”送与他人。眼光复杂地瞥向欧阳宇刚才的方向,那人怕是…… “朕倦了,一个时辰后来唤朕。”说罢,墨袍一甩,徐步走入山洞之中。 “暗主,为何不着手破阵?” 待皇甫酃走远,一名暗卫现身恭谨地问道。 炎跟随临王多年,亦学会了不少五行八卦之术,对阵法有所了解,淡淡应道。 “此阵意在拖延时间,一个时辰后便会自动解开,无需特意破阵。换言之,这段时间此处无人能进。赶路数日,退下休息罢。” 听罢,暗卫躬身离开,数名黑影寻了个舒服之处,闭目休息。 若盈张开眼,只觉身下一阵轻微颠簸,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 侧过头,明眸眨了眨。“欧阳公子?” 只见欧阳宇侧身躺在另一头,支起下巴,琥珀色的双眸看着她依旧疲倦的脸。 “我……怎么会在这里?” 揉了揉额角,若盈突然坐起,一阵头晕眼花又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白公子他安全离开了么? 凤眸一眯,睨了她一眼,道。 “放心,接他的人到了。袁公子已昏睡了两日,还是好生休息吧。” 两日?若盈秀眉一皱。“欧阳公子这几日接连传信,是军中有异,还是兵器运送出了问题?” “霍将军已经接收了那批兵器,正运往幽军营中。至于军中,旧将领有削职有调离,基本上都打发了,除了王蒙滴水不漏,暂时还无法动他。再有,袁杰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见若盈不解地望向他,欧阳宇垂下眼帘,道。“袁公子离开将近两月,兵器之事也解决了。而今滞留在此地,若不是欧阳催促,打算何时回去?” 今天更新晚了,因为昨天偷了一回懒,5555! 第六十六章 宣王 见若盈不解地望向他,欧阳宇垂下眼帘,道。 “袁公子离开将近两月,兵器之事也解决了。而今滞留在此地,若不是欧阳催促,打算何时回去?” 窘迫地咧了咧嘴,若盈笑得不自在。这次出行原本就为了钟离手上的一批兵器,半月前便完成了任务。她却又在安国滞留了多日,欧阳宇一人独自撑起军营的事,不悦也是难免的。 “这个……因为有点事……”抓抓头,她朝他讨好地一笑。 “安国内乱开始了,袁公子再不离开,可能会被波及。”漫不经心地拉过薄薄的锦被,他双眸一眯,正色道。 若盈惊异地眨眨眼,不过半月,安国怎么就乱了?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欧阳宇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西城城主连旭被袭,刺客手上持有的兵器有皇城的标记,西城便借此声讨安王。北城的城主在不久前也受到袭击,抓到一名刺客,承认是安王指使。于是两城联盟,一同向皇城发兵。” 若盈秀眉一皱,明明受伤的是白公子和她,怎么就被西城那个城主掰成是他受袭了? “……真是个蹩脚的借口。” 他微微一笑,“不管是什么样的借口,能用就好。安王公然派人刺杀西、北两城的城主,那里的官兵必然义愤填膺,士气也大增,何乐而不为呢?” “的确,冒然出兵会被指是大逆不道,可是有遇刺的理由在。西、北两城倒是占了个便宜。”顿了顿,她又道。 “这事说下来,似乎是临国才是最大的赢家。后方危机解除。不用担心腹背受敌了。” 凤眸半阖,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忽然道。.1^6^K^更新最快. “上回兵器被抢地事有眉目了。” 若盈一惊,“查到是何人所为了?” “嗯,”半倚着柔软的靠垫,欧阳宇抬手拨开额前的银发。“永国里发现那批兵器,在宣王地府邸中。” “宣王?”若盈皱起眉。貌似幽国没有得罪宣王此人,为何要劫走这批兵器? “宣王是永王的四弟,先王最为宠爱地皇子,可不知最后为何传位给了当年身为长子的永王。”欧阳宇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难道宣王要造反?”若盈叹了口气,“他就不怕临国趁永国乱了,攻打过去吗?” “若永国没有做出格的事,临国是不会染指地。” “欧阳公子为何说得这么肯定?”若盈抬眸看向他,却见那双琥珀色的美目掠过一丝黯淡。 “袁公子可听说。永国十年前遭受幽国与慕国的双重侵犯?”欧阳宇突然开口问道。 若盈点点头,在神山上邵殷埠曾经告诉她这件事。“听闻是永国作出了厉害的武器,让两国退避三舍了。” “以讹传讹罢了……”他轻叹道。 秀眉一挑。记得白公子亦曾说这样的话,不由奇怪。 “那事实究竟是怎样的?” “事实?”欧阳宇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事实就是。永国寻到了个强大的靠山,没有联手的幽国和慕国不敢轻举妄动。” 靠山?当时有哪个国家能有次能耐。让两国如此避讳? 若盈诧异地瞪大眼,“难道……” “不错,正是当时的临国。” “这临王为何独独庇护这永国?”若盈不禁好奇地问道。“若放任幽国和慕国吃掉永国,临国不就坐拥渔人之利了?” 粉白地唇一勾,凤眸微闪。 “袁公子,如果临国让幽、慕两国灭了永国,它们不就会趁机联手攻打临国了?当年临王刚刚登基,根基未稳,实在不适宜出兵征战。” 若盈了然地点头,忽而又问。 “既然这永国已经被临国纳入保护圈了,可以说是安枕无忧,为什么宣王还要造反?” 虽然皇位很重要,但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避免了战争,何尝不是好事。 “……因为宣王难以接受,永国没有一丝反抗就要臣服于临国。” 若盈语气有些惊讶,“就因为这个理由?” 欧阳宇微微颔首。 “可是,临王不会坐视不管,那么……”一场浩劫不能避免了? 霎时,车厢内一阵沉默。若盈略微难过地垂着头,欧阳宇则是若有所思。 “永国已经臣服临国十年了,为何宣王此时才有意造反?”若盈不解。 “一个多月前,欧阳曾遇见宣 她一愣,脑子一下转不过来,宣王起兵和欧阳宇有什么关系? 若盈歪着头,一个多月前不就是欧阳宇来幽军之时么。“欧阳公子如何答复他的?”凤目淡然地瞥向她,若盈摸摸鼻子,知道自己是白问了。若果欧阳宇答应了,又怎会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欧阳公子不是一直在玉泉山,宣王如何认出公子的?” “……欧阳八年前才被师傅带去玉泉山地,”欧阳宇撇开头,银发丝丝垂落,黑影掩去了大半个脸颊。“他会认出我,是因为八年前,欧阳还是他的第六个儿子。” 若盈听罢,怔住了。粉唇张了张,楞是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贵为宣王地第六子,忽然隐姓埋名到玉泉山生活,可见当年定是发生了不好地事情。 咳嗽了一声,她决定转移话题。 “对于宣王造反之事,欧阳公子觉得他会成功吗?” “不会,”凤目一抬,他答得斩钉截铁。“他此举只会一败涂地,永国臣服是十年之前的事了,临王不可能放任其安逸地锁国,必然使计慢慢掌控它。” “再说,永国地百姓有大部分是从各国逃入的流民。难得寻到这远离战乱的乐园,又岂会轻易让宣王破坏。”若盈补充道。 欧阳宇赞许地瞥了她一眼,“每年各地的商人在永国都狠赚了一笔,若是开战,他们铁定不依。” “看来即使宣王谋反得了那位子,亦无力对付临国了。”若盈嘀咕了一句,“何况临王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欧阳宇淡笑不语,若盈踟蹰了片刻,问道。 “……欧阳公子真的一点都不想帮宣王吗?” 无论宣王以前做了何事,终究是他的亲生父亲,难道稍微施以援手都不愿么? 琥珀色的眸里闪过一丝冷意,“宣王自认是欧阳的亲爹,让我随他回去,助他一臂之力。可惜,自从师傅救了欧阳后,欧阳就舍去了以往的一切了。” 发觉偶更新越来越晚了,真是对不住大家啊!5嗯,顺便来求下个月的推荐票!反正现在都月底了。。。 第六十七章 豫王爷 若盈垂眸不语,舍下……人真的能舍下一切么…… “欧阳劝阻了一句,也算得上还了他的十三年的养育之情。至于宣王听进去多少了,就和欧阳无关了。” 抬眸瞥了他一眼,若盈第一次发觉,欧阳宇也是冷情之人。 窗外传来一阵轻响,雪白的手臂一伸,一只白鸽乖乖地停在上面。 欧阳宇抽出纸条,凤目一闪。 “又有麻烦来了。” “嗯?”若盈凑近一瞧,难道王蒙又耍什么花样了? “登封派了人来营中,是刚得了承袭之位的豫王爷。”欧阳宇扬手把纸条丢入一旁的小火炉内,端起烧好的热水,冲泡起茶来。 “我记得豫王爷是先王最小的弟弟,正值壮年,怎么就传位了?”若盈接过他递来的香茶,道了声谢。 欧阳宇冷哼一声,“难为幽王竟想到这样的方法来牵制袁公子,一军两帅,亏他想得出来!” “一军两帅?”若盈嘴角一抽,“一队军队有两个主帅,那下面的将士该听谁的?” “这事显而易见,”他不急不躁地开口,“豫王爷可是幽王之下,当然得听他的。”若盈放下茶杯,语气有些无奈。 “那怎么办?这么辛苦收回的军权,怎能轻易拱手相让!” 凤眸淡淡睨了她一眼,“袁公子,这个把月来,辛苦的似乎是在下。” 若盈咳嗽两声,掩饰了过去。 “欧阳公子没有看住王蒙?怎么让消息传了开去?” “欧阳确是封锁了军营。看来除了王蒙以及其手下,幽王应该有其它眼线。” 她赞同地点点头,“要从数万人中寻出眼线。犹如海底捞针,倒不如不管它了。.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足足一个月后才泄露消息。不幸之中的万幸啊。” 凤眸一挑,“袁公子这是质疑欧阳的能力了?” 若盈连忙摇头,急忙辩解。 “欧阳公子的能力我从来没有质疑过……” 尚未说完,又一只白鸽扑腾飞来。 欧阳宇扫了一眼,直接将纸条递给若盈。 她一看。愣住了。“豫王爷到了……这么快?” “地确很快,”琥珀色的双眸一沉,道。“竟然可以避开所有的眼线,安全到达军营,这人看来不是草包。” 明眸诧异地看向欧阳宇,“欧阳公子……你不是想中途杀了他吧?” “正有此意,”他应得毫不迟疑。 若盈抬手抚额,“欧阳公子,虽然这个是非常直截了当地方法。可是此人是豫王爷,突然被杀会引起幽王的怀疑吧?” 欧阳宇扯起一抹冰冷地笑意,“袁公子相不相信。欧阳有千百种方法让人寻不着尸首?”听罢,她打了个寒颤。 “再说。这里离登封数百里。有人失踪亦不是少见之事。” 若盈甩了甩头,对他已是无语了。 “……欧阳公子。既然人已经到了军营,这毁尸灭迹之事就不用再想了。” 翻身裹着被子,在柔软温暖的地毯上蹭了蹭。睡意袭来,她断断续续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欧阳宇好笑地看着她象猫咪一样满足地吸吸鼻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睡去了。伸手想要掖一掖她的被角,倾身向前,指尖还差了几分。 凤眸一黯,收回手臂,垂首抿了抿手上的香茶,只觉原本甚喜地茶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连续下来的数日,若盈几乎都在睡眠中度过。醒了就找吃的,吃完又埋头继续睡。难得这般清净悠闲,也为了把先前那段日子消耗的体力和脑力补回来,毕竟回到军营,她又得过上如履薄冰的生活了。 欧阳宇仿佛有意让她好好休息,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跑,也不急着赶路。 可是即使如何放慢车速,终是有到达的一日。 换上熟悉的红衣战袍,戴上面具,若盈缓缓走入主营帐。中途已得到消息,孙利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为由,拒绝与豫王爷的见面。后又以公务繁忙,频频打发他,直拖到若盈和欧阳宇归来。 这豫王爷的涵养比他们想象中要好得多,既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仗势欺人。安安静静地呆在新设地营帐内,一日练剑三回,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阅读兵法。没有插手军务,甚至对将士们很是和善,这倒是出乎若盈意料之外。 暗地里揣测,还不如直接面对这豫王爷。于是,若盈下了马车,便让孙利约了他去主营帐会面。 随同豫王爷而来的,是两百名精兵和十五名近身侍卫。随行之人看似不多,却贵在精简。这也是他们到达了军营,才让欧阳宇察觉到地原因之一。当然不排除他们分散开来,隐去了身份和装束。 “让豫王爷久等,斐然真是过意不去。” 掀起帐幕,若盈恭敬地一抱拳,和气地寒暄道。 “袁主帅公务繁重,何罪之有。本王也刚到,袁主帅不必介怀。” 她一怔,这声音…… 抬起头,若盈张口便道,“邵大哥……” 话音刚落,她就知道坏事了。果然,听见她的话,那人几步上前,迟疑地问。 “……若盈?” 若盈眼珠一转,寻思着如何否认,还没开声,他已一把取下脸上地面具。“若盈,真是你!你,唔……” 她立刻捂着邵殷埠地嘴巴,手指在唇上作了个噤声的姿势。邵殷埠往外一瞥,了然地点点头,若盈这才放开了他。 “若盈,你怎会在这里?”邵殷埠拉着若盈到内里,悄声问道。 “邵大哥又为何在此处?”若盈上下打量着他一身地行头,一看便知是千金难得的衣料,后知后觉地指着邵殷埠。“你……你就是那新的豫王爷?” 邵殷埠也看着她,绕了两圈,惊异地道。 “你就是那幽军主帅袁斐然?” 两人叹了口气,异口同声。 “……一言难尽……” 若盈抬眸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袁斐然是我已去世哥哥,我是代替他在这里的。这件事邵大哥不要说出去,好吗?” 大掌揉了揉她的长发,邵殷埠一拍胸口。用力过猛,闷哼了一声才道。 “放心,在下……不是,是本王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不然就天打雷……” 若盈一手又捂着他,“好了,不用发毒誓了,我信邵大哥的为人,邵大哥呢?” “那日在永国你去成衣铺,在下本想你独自一人会有危险,便跟去了。谁知才离开客栈不远,就给人打晕了。”邵殷埠愁眉苦脸地耷拉着脑袋,“待在下醒来,已经给人送到幽国了。然后,在下见到了老豫王爷,也就是在下的生父。” 昨晚准备面试,今天整个下午都在途中度过,现在才来更新。。。 今晚的另外一章,可能、大概比较难完成,偶尽量!555 第六十八章 苦衷 邵殷埠愁眉苦脸地耷拉着脑袋,“待在下醒来,已经给人送到幽国了。然后,在下见到了老豫王爷,也就是在下的生 回来的路上,欧阳宇给若盈恶补了不少关于豫王爷的事情,不由奇怪。 “我记得豫王爷还有两个世子,都比邵大哥年长,怎么突然让邵大哥继承了?” 他咬牙切齿,道。“在下那两个兄长,一个整日花天酒地,寻花问柳。另外一个醉心于诗文,天天把自己锁在房里,弄得蓬头垢面的。再说,来军营这里,搞不好就要丢性命的,两个手无缚鸡之力,老豫王爷又怎会舍得让他那两个宝贝儿子过来!” “邵大哥……”若盈不知如何安慰他,“不管怎样,他把豫王爷的头衔给了你啊。“那是逼不得已!先王的兄弟,死得死,伤得伤,只剩下豫王爷这个么弟了。论地位,论身份,幽王不选他选谁啊!但是他不想来,也不想他的两个儿子来,便寻上我了。” 邵殷埠越说越气愤,瞪圆了双眼。 “那他没有为难邵大哥的兄长吧?”若盈还记得他的兄长在永国做个安安分分种地的庄稼人。 “大哥没有学武,而且没见过世面,就没选他来这里了。” 他眼眸一闪,轻声答道。 若盈微微一笑,“那就好,只是……”永国宣王不是开始造反了么,不知有没波及到邵大哥的兄长。 “在下听说永国有异变,早早就将他接离永国了。”知她在担心什么。邵殷埠开口解释道帐外忽然响起近卫的声音,邵殷埠眉头一皱。不悦地撇了撇嘴。 “没见到本王和袁主帅在谈重要的事么,退下!”是。”那人应了一声,依旧站在帐外等候。 “怎么了?”若盈疑惑地瞅了他一眼。.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若盈,你不知道,他们明为在下的侍卫,其实根本就是来监视在下地。”邵殷埠捏紧了拳头。“你知道在下来军营后,除了练剑便是呆在营帐里。” 若盈点了点头。 “那是他们逼的,除了练剑,压根不给在下离开营帐半步。美其名曰是保护在下的安全,其实是怕在下逃跑,或者是做出有失豫王爷身份地事!” 难得抓到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邵殷埠直倒苦水。 “每日在营帐里,只能发呆、看兵书、读战术,让在下苦不堪言。每次想在附近散个步。那些近卫就把在下堵在帐前,一个两个使劲唠叨这样不行,那样不行。烦死了!” 见他似是要抓狂地模样,若盈同情地拍了拍邵殷埠的肩膀。 “处于高位。一举一动就变得很重要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若盈,在豫王府在下已经被逼着学礼仪。练书法,一个眼神一个姿势都要纠正。本以为离开了,在军营会好些,谁知他们竟然限制在下行动的范围。” 想起在豫王府的地狱式训练,邵殷埠不禁打了个冷颤。 忽然眼睛一亮,“对了,跟你说啊,在下还去皇宫了,见到幽 “幽王地妃子那个漂亮啊,之前那个烟妃不是疯了,后来国丈又送来个美人,封为舒妃。舒妃长得国色天香,一颦一笑那个勾人啊……” 邵殷埠绘声绘色地描述他去皇宫的见闻,让若盈很感兴趣,瞪大明眸仔细听着。 待欧阳宇进来,见到的便是两人挤在角落,咬着耳朵的情景。 “袁公子……” 若盈听到这声音,身子一僵,立刻跳了起来,朝欧阳宇走去。 “欧阳公子来了啊。” 凤目淡淡地扫过她的面容,若盈下意识地一摸,急忙跑回去,从邵殷埠手里抢过面具,立即戴好。 “这个,欧言公子,我和邵大哥是旧识,所以……”琥珀色的双眸一瞥,若盈乖乖地住了口。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清楚欧阳宇而今是多么的不高兴,只得垂首站在他身旁。 “欧阳见过豫王爷,”微一抱拳,欧阳宇淡笑道。 “咦,你就是那个在玉泉山的欧阳宇吗?”邵殷埠上前细细地打量到,“没想到扬名天下地欧阳公子是个美人啊。” 若盈听了这话,急出了一身冷汗,邵大哥这算不算当众调戏欧阳公子? 果然,欧阳宇唇边的笑容一僵,瞬间又恢复如初。 “豫王爷过奖了,而且欧阳在此之事,豫王爷应该早有听闻了,不是吗?” “这里离登封数百里,人云亦云,本王在没有亲眼所见之前,不敢妄信。” 邵殷埠收起了方才随意的语气,笑得高深莫测。若盈此刻觉得,这才是他身为豫王爷应有地姿态。 “如今王爷见到欧阳本人了,相信了么?”粉白的唇一扬,沉声问道。 邵殷埠淡然地瞥了他一眼,笑道。 “欧阳公子在短短一个月,就将军权牢牢掌握在手里,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这个把月地事情,王爷也是听了人云亦云,又怎能尽信?将士们犯了错,便要受罚,这是天经地义之事,不然军纪何在?” 邵殷埠不料欧阳宇竟然用他先前地话来反驳,脸上不禁黑了一分。 “如今本王也是幽军的主帅,请欧阳公子把将士们地错处一一给本王说明,可好?”在“错处”两字上加重了语气,他略微挑衅地看向欧阳宇。 欧阳宇慢条斯理地答道,“这可能要让豫王爷失望了,欧阳宇来幽军时便和王蒙将军声明了。欧阳效忠的是袁公子,而不是幽军。豫王爷的要求恕欧阳不能答应了。” 听罢,邵殷埠的脸又黑了几分,眸底掠过一丝怒意。 两人一见面就针锋相对,夹在中间的若盈无奈地左右看着两人。正想开口打圆场,毕竟两人以后还需合作,却被欧阳宇冷冷打断。 “袁公子,刚才王爷的下属不是催促了么,我们也不好占了王爷宝贵的时间。” “厄……那我们先告辞了,邵……”被欧阳宇盯着,若盈顿了顿,规规矩矩地唤了声“豫王爷”,便退了出去。 推着欧阳宇的木椅,若盈低声说道。 “欧阳公子好像不太喜欢邵大哥?为什么?” 欧阳宇头也不回,“他是豫王爷,幽王派来制约袁公子的筹码。袁公子对他不能失了戒心,更不应该泄露了你的身份。” “邵大哥不是坏人,在神山上对我很照顾,所以……” “几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欧阳宇叹了口气,“罢了,事已至此,只能静观其变了。见若盈颓然地低下头,他又道。 “军营五里内,除了欧阳的信鸽,其余都被截下。即使他有意告知幽王,也无法如愿的。” 若盈抬头瞥向他,欧阳公子这是在安慰她吗? 昨晚那公司又打电话来,要偶下午再去一次,因为昨天漏了个环节,郁闷! 早上爬起来就使劲码字了。。。今天应该能有第二章的!^^ 第六十九章 易主 “没想到,袁斐然竟然会是若盈……”随着部下回到营帐,邵殷埠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呢?” 抱着头思索片刻,起身唤道。“来人!” 近卫长走入,恭敬地叫道。“王爷,有何事吩咐?” “刚才不是有事要报吗?这会怎么不见人了?” 见豫王爷不悦的脸色,近卫长不卑不亢地回答。“恕属下多言,王爷不该与袁斐然过于接近,毕竟这次来军中是皇上的意思,这……” “你这是质问本王了?”邵殷埠冷冷一瞥。 “不,属下只是担心王爷会出尔反尔。” “你!”邵殷埠双眼一眯,睨了那近卫长一眼。“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滚!” 近卫长也不恼,缓缓退了出去。 “这个王爷做得还真窝囊,”邵殷埠低声叹道,转身坐在榻上,低头沉思…… “豫王爷的事情查得如何?”躺在舒适柔软的毯子上,银发之人慵懒地问道。 “主人,豫王爷生母早逝,只有一位兄长在永国,是个老实的庄稼人。此人几月前在永国突然失踪,后来一直在豫王府生活,不曾外出。”孙利立在一旁,低声汇报。 “他的兄长如今在何处?”欧阳宇忽然问道。 孙利一愣,立即了然地翻查手中的纸张。 “两个月前,豫王爷似乎察觉到永国的内乱,将兄长接到了幽国。” “孙利,立刻派人试探一下豫王府。” “是。”孙利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随即快步去秘密之处发出信鸽。.Wap,16K.cn更新最快. “欧阳公子,”与匆匆离开的孙利擦身而过。若盈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袁公子寻欧阳何事?”欧阳宇坐起身来,淡然问道。 “哦。最近没见到王蒙,觉得奇怪罢了。”随意坐在榻前地凳上,若盈笑道。“难道欧阳公子将他调走了?” “没有,王蒙做事谨慎,暂时未找到把柄。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似乎是他终于察觉到不妥了。” “不妥?”若盈挑了挑眉。 唇角微扬,凤目一眯。 “这段日子不算短了,他应该发现了袁杰并不是袁斐然。只是王蒙想歪了,但是欧阳不打算纠正他。” “想歪了?”若盈越听越糊涂了。 欧阳宇嗤笑一声,道。 “王蒙的心思比常人多转了几个弯,他以为是欧阳想要夺权,控制了袁公子,也就是他认识的郎中若然,来铲除异己。” “这就是王蒙一直不现身地缘由?” 他点点头。不现身只是为了减少冲突,也减低欧阳抓住他错处的机会。王蒙如今怕是在计划怎么除掉欧阳,好重新掌控这局面。” 若盈眉头一皱。“他要对付欧阳公子?那还是赶紧除去他,省得夜长梦多。” 欧阳宇睨了她一眼。“袁公子何时变得这般冷血了?先前孙利处理了那两个近卫。当时袁公子还一副想哭鼻子地模样。” 她面上一红,“谁哭鼻子了……斐然只是不愿滥杀无辜。但是王蒙是个隐患,我担心他真的会对欧阳公子不利。” “还是多担心袁公子自己吧,豫王爷敌友未明,袁公子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知道了,”若盈叹了口气,“其实斐然难以相信,邵大哥真的会做幽王的爪牙“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欧阳宇淡淡道,“不一定是他想做,而是他不得不做。” 不一定想做,而是不得不做…… 若盈垂下眸,她又何曾不是…… “临军地动向如何?” “永国与安国都开始内乱,幽国最近休养生息,将士增加到七万多人,兵器和粮草亦备好了。袁公子认为,临军会怎样做?”欧阳宇瞥向若盈,沉声问道。 “若是我,一盘散沙的慕国倒是个好选择。”若盈沉思了一会,答道。“可是临军不足十万,硬碰硬似乎得不偿失。” 欧阳宇微微颔首,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 “这是今早得到的消息。” 若盈接过一看,愣住了。“投降者能成为临国平民的一员……慕国以奴隶居多,这法子不错。可是那些奴隶真的会相信这般好事,而去投靠临国?” 奇_书_网_w_w 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无论信不信,此举成效颇大。”欧阳宇把她看完的纸条丢入火炉中,凤目一凛。“慕军原本就军心不稳,如今有这样的传言,让那些原本高度紧张的慕国将领更为急躁了。” “换句话说,奴隶稍有异动,慕国将领必然杀之。他们越是残暴,反抗的人便越多。”明眸掠过一丝不忍,“被煽动窝里斗地他们,必然死伤无数,临国却坐享其成。” “而今没有时间悲天悯人,临国下个目标说不定就是幽国了!”欧阳宇漠然地提醒,忽而笑道。 “或者袁公子不想管这幽国的死活了?”若盈苦笑,“幽军有半数的百姓是因为相信我才加入地,即使斐然想撒手不管也来不及了……这场仗什么时候才结束呢?” “快了,”欧阳宇叹息道,“慕国的败势看来没法挽回,永国也不能支撑太久,到时幽国孤立无援……” “幽国就不能和安国联盟?前后夹攻,兴许能拖住临国。”若盈苦苦思索对策。“联盟?”他冷笑一声,“袁公子是和安王结盟,还是四城?各城城主占地为王已久,百姓皆知城主而不知安王。即使此次内战安王赢了,亦不能完全掌控四城。” “难道就已成定局?”若盈望着掌心出神,父帅拼尽性命守护地土地,莫非要败在她手上? “临王要一下接收永、慕两国,根本不是易事。国内地镇压需要兵力,短时间内根本难以恢复。”若盈灵机一闪,“若此时幽军攻打临国,我们应该有胜算。” “临王怕是不会给袁公子这样的机会,袁公子不妨拭目以待,临王究竟会怎样做……” 七日后,传来消息。临军趁慕国大乱,伺机攻陷第一大边城芜州。入城第一件事,不是四处抢掠财物,而是不论老少恣意屠杀殆尽,然后放火烧城。 芜州作为边境第一大商城,每到三月桃花遍地,鸟语花香。如今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人间地狱,让慕王和各大贵族心惊胆战,生怕临王接着下手地便是他们的领地。于是,不出十日,贵族们为了自身的利益,先后向临王臣服。慕王最后孤掌难鸣,亦不得不投降。 至此,临军在短短半月内,在没有任何伤亡的情况下,让慕国易主! 第七十章 误导 “慕国已易主,各位对临国的下一步有什么看法?”收到消息后,若盈下令幽军一级戒备,随时准备好作战。另外,召集了所有的高级将领到主营帐。 “永国正进行内战,临国必然趁机攻入。”一位年轻的将领应道。 “永国与慕国毕竟不同,慕国被贵族们分了数百个封地。永国则锁国已久,临国对其的了解远远不足,应该不会冒然行动。”他身旁一人迅速补充道。 若盈点点头,这批新任的将领不仅做事谨慎,也善于分析。不似先前的老将领,因为自身丰富的资历,领军往往冒进,且听不进他人的意见。 “末将并不认为临国接下来会选择永国,如果静心等待永王与宣王两败俱伤之际才出手,临军的伤亡可以减到最低。”严容也被提拔为副将,恢复了原本的容貌,坐在若盈的下首。 “言下之意,是说临军下一个目标会是幽国或者安国?”对面一位将领皱眉问道。 “这事……末将也难以确定,”严容略微迟疑地答道。 若盈的目光瞥向一侧安静的角落,扬声问道。 “王蒙将军有何见解?不妨说说。” 王蒙施施然地站起,恭敬地应道。 “一切由主帅定夺!” 闻言,秀眉不由蹙起。 “王蒙将军这话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王某一切遵从主帅的决定!”他依旧垂首恭谨地说道。 无奈地摆摆手,让他先坐下,若盈的视线投向身侧的银发之人。“欧阳公子的看法?” 苍白地手指把玩着肩上的发丝,凤目微微一挑。 “袁公子,与其猜测临王的动作。.www,16K.Cn更新最快.还不如讨论作战方案。无论临国地下一个目标是哪一国,最终都会挥军前来,不是吗?” 若盈点点头。“欧阳公子说得是。” 下面的年轻将领热烈地提议了许多举措,若盈微笑着频频颔首。提议不但涉及防守、粮草地保护、以及撤退的队形等各个方面。虽都只是大略的轮廓,若细节稍加详细,计划将会更为完善。 直至日头偏西,热血的将领们才意犹未尽地把讨论告一段落。 “在欧阳公子看来,这些提议如何?”在没人察觉的一处。若盈朝他眨了眨眼。 琥珀色地双眸闪过一丝笑意,他淡淡应道。 “不错,只是在人手的分配上,会有不足。” 若盈点头附和,让下面的将领们回头思索自身擅长的部署,明日各自举荐。 “就这样,都散了吧。” 一甩红袍衣袖,她与欧阳宇率先走出主营帐。“主帅今日为何这么……”张信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尾随若盈回到营帐。迟疑地问道。 “这么唯唯诺诺?”若盈浅笑,接了张信的话。 “主帅此举有什么用意?”严容也走了进来,沉声问道。 若盈看向欧阳宇。两人相视而笑。 “不过是制造假象罢了,王蒙以为是欧阳公子控制了我。那就让他继续误会。适时的误导。才不会让他怀疑到我真正的身份。” “他已经发现袁杰不是少主了?”张信后知后觉地惊呼一声,“但是这样误导他。王蒙不会对欧阳公子不利吗?” “对于后面这点……斐然也很担心,”若盈皱起眉,瞥向欧阳宇。张信和严容以后跟在欧阳公子身边,寸步不离,如何?” “是,”两人立刻应道。 “不必了,”瞥见若盈担忧的眼神,欧阳宇凤目一挑,道。“要不这样好了,欧阳与两位比试一下,怎样?” 三人一怔,尤其张信和严容脸上掠过一丝踌躇。 “欧阳公子地身体状况……”若盈试图打消欧阳宇的念头,劝道。 抬手让哑奴和孙利退后几步,欧阳宇似笑非笑。 “不要看小对手,不然会输得很难看的。” 张信和严容对视了一下,赤手空拳地冲向木椅上悠闲地欧阳宇。毕竟刀剑无眼,他们两人面对向来柔弱纤细的他,亦下不了重手。 奔到欧阳宇身前,他们才发现围绕在他身旁地银线,泛着寒光。愣了一下,两人只好抽出佩剑,欲砍断不断纠缠住他们地丝线。 却不料看似柔软的银线,怎么砍也砍不断,甚至渐渐缠住了佩剑,让张信和严容两人地剑术完全施展不出来。 两人当机立断,舍下长剑,张信在前,严容在后,徒手攻向欧阳宇。 只见寒光一亮,他们迅速退后一步,颈侧赫然有一道细痕! “多谢欧阳公子手下留情,”躬身抱拳,两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若伤口在深一分,他们必死无疑! 欧阳宇手臂一动,丝线瞬间没了踪影,让正欲上前察看的若盈好生失望。 “欧阳公子,这线是用什么做的?” “这是天蚕丝……” “天蚕丝五大兵器之一么?”张信听罢,不由喜形于色。 严容见若盈不解,连忙解释道。 “主帅的思召位列兵器第一,第二的当然是宝剑画影,然后依次是琅邪剑、赤霄刀和天蚕丝。传闻琅邪剑在百年前已毁,但其名仍旧在五大兵器之列。” 若盈点头,瞥了眼一旁看似普通的长剑“思召”,笑道。 “没想到五大兵器,我倒是见过其中三种,可谓三生有幸了。” 仿佛想起了什么,严容补充道。 “听说上回,王蒙将军便是输在赤霄刀之下,狼狈异常,差点丧命。” “提起他,王蒙最近都去哪里了?”若盈问道。 “除了偶尔到袁杰的营帐查探之外,没有到其它地方。”严容答道。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将袁杰接回来?”想起袁杰代替她受得那些苦,若盈急切想把他带离王蒙的身边。 “王蒙如今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袁杰并不是袁斐然。袁杰在他手中,一来平衡了我们与王蒙的关系,二来也让他放心,毕竟手里还有对付我们的筹码在,不至于沦落到只能挨打不能反攻的形势之中。” 欧阳宇抬眸看了她一眼,“欧阳知道袁公子担心袁杰的安危,但王蒙碍于我们,暂时不会对他不利。反而会加派人手,把他严密地保护起来。” “是我急躁了,”若盈歉意地说道。 “袁公子只是关心则乱……” “报----” 欧阳宇尚未说完,两名士兵抬着一人急急走来。 “启禀主帅,临军已到此处二十里之外。” 一大早出门了,下午才回来,连忙上来更新呢! 让亲们久等,真是8好意思呀。有下一章的,嗯啊 最后,顺便呼吁四月的推荐票,呵呵! 第七十一章 刺客 “二十里!”若盈大惊失色,回头望向欧阳宇。见他也是眉头紧皱,似是完全不知情。 两名士兵抬着简陋的担架,上面一人满身伤口,血污更是把脸都遮去了。 “是这名探子回报的,所以立刻将他带来。” “快将他放下来,”若盈拿出伤药,焦急地上前察看那人的伤势。 边轻手轻脚地撕开他破烂的衣衫,她边问道,“你说临军在二十里外,只有你一人发现了?” 那人裂开的唇张了张,发出微弱的声音,微不可闻。 “什么?”若盈听不确切,俯身挨近了些许,却依旧辨别不清楚。 “……我……发现……” 她蹙起秀眉,垂首贴近他的唇边。 “袁斐然!”欧阳宇忽然大喝一声,只见寒光袭来,若盈急速仰头翻身往后,险险避过要害。 那两名士兵抬担架的士兵吓呆了,木然地看着这瞬间的惊变。 若盈捂着锁骨位置的伤口退开,汩汩殷红从指尖间渗出,滴落在地上。 那名扮作伤兵的刺客,原本就打算在若盈毫无防备之时,一击即中。如今事情败露,自知自己在几个高手之下难以脱身,剑身迅速在颈侧一抹,倒地而亡。 “主帅!” 严容与孙利立即走近刺客,见他已气绝,从头到尾搜出他身上的物什,试图找出刺客的身份。张信急唤了一声,扶起若盈坐到榻上。 欧阳宇三指探在她的手腕上。琥珀色的美眸盯着那处血口,片刻松了口气。“幸好剑上没有喂毒,袁公子地身手了得。若剑身往上半分……” 若盈抬手拭去颈下的鲜血,低头看不见伤口。只好凭着感觉胡乱地涂着伤药。 “让我来吧,”苍白的手臂一伸,接过伤药,俊颜贴近,细细地涂抹。.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微凉地指尖在皮肤上轻轻游移。些微的痛楚传来。若盈望着近在眼前地欧阳宇放大的面容,脸上微微有些发热。 明眸撇开一边,低声说道。 “多得欧阳公子的提醒,不然,我或许避开不了。” 感觉到他的手指一顿,又动了起来。 “……袁公子还是受伤了,欧阳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严容和孙利仔细地翻查后,孙利起身道。刺客身上只有一些伤药和刚才发出的暗器,这些都不能确定刺客地身份。” 若盈闻言。微微颔首,看向欧阳宇。 “临军到达二十里之处,此事是真是假?” 看起来似乎是那刺客为了接近她而编出的说辞。但也不排除这是事实。 “不可能,欧阳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他斩钉截铁地答道。“如果袁公子不相信的话。欧阳派孙利去查探一下。” 不待若盈回答,孙利已经听令出去了。 “主帅。主帅……”又一名士兵气喘喘地跑来,吸取了方才的教训,张信和严容立马将其阻拦在帐前。 “你是什么人?”严容喝道,“怎可在主帅营帐前喧哗!” 那士兵退后两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口道。 “有、有刺客了,好几名士兵受了伤,王蒙将军也被刺客划破了手臂,正疗伤呢。” 王蒙那边?难道…… 若盈一惊,急忙从榻上站起身来。却因为起得过猛,先前又失血过多,一时有些晕眩,好一阵才缓了过来。 欧阳宇伸手将若盈压回榻上,对那人吩咐道“让王蒙将军过来。” 那士兵应了一声,跑开了。 半晌王蒙大步走入,手臂上缠着几层雪白的纱布,脸色有些不豫。 “听闻王将军那边遇到刺客了?”欧阳宇让人摆了座,请王蒙坐下。 王蒙点点头,回答道。 “末将到最后面的营帐,想询问一下那位公子的状况,一人突然冲了进来。刺伤了好几名士兵,好在那位公子无碍。” 瞥了眼若盈那处血痕,“看来欧阳公子这里也不太平,主帅的伤如何了?” “主帅没事,只是守在那位公子的帐前地士兵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怎会被区区一人杀了进去?”欧阳宇阻止了若盈回话,淡淡问道。 王蒙双眸一眯,“欧阳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这事是王某一手策划的?” “欧阳可没有断言,王将军也不必急于辩解。” “你!”王蒙一怒,忽而眼中精光一闪,笑道。“没有证据可不要胡乱猜测,若说是欧阳公子所为,这招倒是高啊!” “王将军……”若盈语带警告地唤了一声。 “主帅,这事可还是不能对外人道也,你看……”随意扫了一眼,王蒙淡笑道。 若盈眯起眼,使了个眼色,让张信和严容出去了。帐内霎时只剩下她、欧阳宇和王蒙三人。 “而今没有了外人,王将军不妨直说。” “若公子是个聪明人,王某也不拐弯抹角了。欧阳公子开出了怎样地筹码,让若公子死心塌地的对他言听计从?这次来地刺客,目标分明就是若公子和那自称是袁斐然地人。如果你们两人死了,那欧阳公子就是最大的赢家,整个幽军地军权都会落入他的手中!若公子如果再继续与他合作,可是得不偿失啊!”王蒙说得激动,不由站起身来。 “虽然欧阳公子屡次让在下相信,那就是袁斐然。但在下早就觉得,若公子和那人都只是替身罢了,真正的袁斐然早就死了!” 若盈心下一惊,诧异地瞥了欧阳宇一眼,见他唇边的笑意未减,不由暗暗压下惊慌。 “王将军,此话怎说?当初是将军你将若然带回军中,做那人的替身。如今又道那人也是替身,让我都糊涂了。” 听她的语气似是不信,王蒙急躁地解释道。“袁斐然的胸口有一道很深的剑伤,那人身上伤痕很多,却没有一道在心口的位置!” 欧阳宇凤目一闪,笑道。 “王将军如何得知袁斐然心口有一道剑伤?难道以前偷看他沐浴了?” 若盈撇了撇嘴,欧阳宇这时候还不忘调侃王蒙…… “主……欧阳公子,”孙利突然掀起帐幕,走了进来。忽见王蒙也在,急急换了称呼。“不好了,临军已到达军营十里之外!” 凤目掠过一丝惊异,“为何这么迟才得到消息?” “安插在临军中的探子被除掉了,沿途的暗桩亦几乎被清除,因而没法提前获得消息。”孙利得到这消息时也难以置信,反复推敲了几次才敢把此事告知欧阳宇。 “临王果真好手段……你去哪里?”见若盈起身执着“思召”就要离开,欧阳宇沉声问道。 “临军离此处只有十里了,得抓紧时间部署!” 欧阳宇一手拉住若盈,侧过头对王蒙说道。 “既然王将军受伤了,暂时留在营中休息吧。好好送王蒙将军回去,知道了吗?” “是,”孙利领命,“王蒙将军,请!”王蒙狠狠地瞪了欧阳宇一眼,却碍于军令,只好顺从地走出营帐。 “欧阳公子,为何不让我去?”若盈挣了挣他的手臂,却没有摆脱欧阳宇的钳制。 “袁公子留下,首战便让主帅出去,幽军中就没有能战的将领了么?” 继续呼吁四月的推荐票啊!^^ 第七十二章 借道 “欧阳公子说得对,若……咳,主帅现在还不需要亲自出马。”邵殷埠大步走来,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身后紧跟的侍卫长,说道。 欧阳宇微微颔首,道。 “部属会处理的,袁公子受了伤,在此休息一会吧。有什么异动,会有人报告上来的。” 邵殷埠这才看见若盈红袍衣襟下变得淡淡的血痕,皱起眉头。 “刺客怎会这么容易混进来?是军中有了内应,还是说守卫们玩忽职守?”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严厉起来。 “擒贼先擒王,临国此时派刺客前来,欧阳并不觉得惊讶。只是他显然兵分二路,说明相当了解军中的情况,一般下级的士兵根本不可能做到。” 见欧阳宇答得漫不经心,让邵殷埠很是恼火。 “这个时候欧阳公子还顾着赞叹临王的手段么?不是应该好好想办法保护主帅的安全。” “豫王爷,”若盈开口唤道,“这次是个意外,同样的手段不可能成功第二次。不必太介怀斐然的伤,不过皮外伤罢了。” 邵殷埠闻言,叹了口气。…你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转而看向欧阳宇,面色一整。 “听说王蒙将军亦受伤了,为何刺客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若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王蒙应该将所有的事告知了幽王,邵大哥如果是幽王派来的人,又怎会不知道幽王想要李桃代疆? 明眸一闪,或许邵大哥没有得到幽王的信任。也可能幽王派他来,只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刺客地身上找不到任何有关身份的证明,一切不过是我们猜测罢了。”欧阳宇淡淡应道,“为何出现在两个地方。.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豫王爷不妨从刺客口中找出答案。” 邵殷埠脸色一黑,“刺客一个举剑自刎,一个被王蒙将军当场击毙,欧阳公子想让本王怎么撬开死人的口找出答案?” “既然王爷都没有办法,欧阳亦没法回答王爷方才地疑惑了。”欧阳宇淡笑道。 若盈躺在榻上。眼见邵殷埠的面色越来越黑,只好开口。 “王爷特意过来,就是询问刺客地事情吗?” 邵殷埠上前,如若无人地坐在榻上,盯着她说道。 “也不尽然,听闻你遇到刺客,又受了伤,便过来看看你的伤势。” “多谢王爷关心了,”有王府的近卫长在。若盈拘谨地回应道。 似是看出若盈的不自在,邵殷埠挥挥手,让近卫长到帐外待命。而他则安然地留在帐内。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还亲自倒了杯茶,径自喝了起来。 “王爷已经看过主帅地伤势了。还是早些回去罢。最近这营帐附近并不安全。王爷还是减少外出为好。”欧阳宇伸手覆上若盈的额头,探了探她的热度。淡淡提议道。 “主帅的地方不应该是全营最安全的么?欧阳公子这么说,还不如让主帅住到本王的营帐,起码没必要再担惊受怕了。” 邵殷埠放下茶杯,作势就要抱起若盈,被欧阳宇一手挡下。 “豫王爷,主帅的安全有欧阳担待着,就不劳王爷操心了。” “哦?”邵殷埠双眉一挑,唇角上扬。“刚才欧阳公子也在,主帅还是受伤了,不是吗?” 凤目一寒,不悦地扫向他。邵殷埠微微抬高下巴,挑衅地回望。 若盈无奈地望着两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里斗嘴。 好在孙利此时现了身,向他们报告了战况。 严容和张信已经带了四万士兵迎战,却因不了解临军的情况而踟蹰不前。 “主帅,探子无法预计临军的数目,所以将领们不敢冒然进攻。” 听见孙利地话,邵殷埠诧异地问道。 “不能预计是什么意思?” 孙利瞥了若盈一眼,见她微微点头,方才回答。 “探子回报,临军一路上不断变化队形,每次保持一刻钟左右,让人根本没法预估士兵精确的数字。” “大概多少?”若盈皱起眉,有些不明白临军为何要这样做。 “五万到十万之间。” 这个数字一出,让人哭笑不得。 “这么到的差距,说了不是等于没说么。”邵殷埠烦躁地站起身,在帐内来回踱步。 “临军阵型变化得过于频密,其意似乎是为了迷惑我们。”欧阳宇轻声分析道。 “迷惑地用意何在?在明处大摇大摆地前来,又大费周章地派来刺客……”若盈忽然顿住了话,忽然坐起身来,神色有些惊慌。“难道……”欧阳宇凤眸一闪,眉头微微蹙起。 “孙利,立刻派人到永国与幽国的边境查探,快去!” 愣了一下,孙利便听从若盈地命令,迅速往外奔去。 “临国会从永国那边进攻过来?你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若盈。”邵殷埠低声说道,毕竟临国才刚收复了慕国,怎么可能在短短几日之间又拿下了永国。不说慕国地贵族阳奉阴违,表面归顺,暗地里的小动作多不胜数,让人难以招架。另一方面,没有听闻临国对永国出兵地消息,临国浪子野心,永国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借道给临国。那不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甚至有可能连永国自身也要赔进去! “我也希望只是异想天开罢了,不然……”若盈揪紧了薄被,心底涌起丝丝不安。 永国若借道于临国,便是公开表面归顺于它。如果是这样,幽国一定会两面受敌,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略微苍白的掌心抚上她的手背,“袁公子,这还只是猜测而已,不必过于担忧。” 若盈叹息道,“希望真是斐然想多了……” 时间突然变得缓慢起来,帐内一片静默,若盈心急火燎地往帐外张望,等待孙利的归来。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让若盈紧张得后背被冷汗浸湿了,心跳也逐渐加速起来。 “主帅,”孙利的声音终于响起了,若盈急急问道。 “情况怎样?” 孙利一脸凝重,看向他们几人。 “主帅神机妙算,临军果真从永国潜入,禁军已经开始迎战。好在发现的早,临军暂时还没占到上风。” 禁军? 若盈一怔,“临军已经长驱而入了?” “是,因为没有料到临军会从永国攻打过来,与永国接壤的几处州县已经沦陷,如今离登封已经不足二十里。幽王立即派出禁军出战,临军为求行军速度快,士兵的数量并不多。虽然大多骁勇善战,但禁军在人数在还是占了优势。” 这几日有事,更新时间都不定,真是不好意思! 今晚临时有饭局,今日只能更新一章了。明天会补上的,嗯,嗯! 继续呼吁四月的推荐票呢看在偶这么勤奋的份上,给偶吧 第七十三章 突袭 “禁军只能够再拖个三四日,若盈,我们要去登封增援吗?”邵殷埠有些着急地问道,毕竟豫王府便在登封城内。 “这里离登封数百里,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使幽军即日前去也来不及了!”若盈皱起眉,看向欧阳宇。 “欧阳公子,让将领们过来一同商量对策吧。” 欧阳宇摇摇头,“若果将此事告知将领们,难免会动摇军心。毕竟登封是皇城,皇城陷落,幽国不保!” 若盈叹了口气,“可是,再不寻出解决之法,难道要眼见登封陷落么?” “我赞同欧阳公子的话,此时的确不宜告知将领们,扰乱军心。”邵殷埠点了点头,道。 若盈揉着额角,迟疑地道。 “……我倒想到一个法子,只是风险极大。” “不妨说来听听,”听闻若盈想到了解决的法子,邵殷埠不由催促她说出来。 “临国如今收复了慕、永两国,兵力必定有所分散。如今明处有几万的士兵,后又派兵潜入边境,在营地留下的军力不可能太多。” 凤目闪烁,“袁公子是想直捣黄龙,进攻临国的营地让在登封的临军不得不退兵?” “正是如此,”若盈微微颔首。 “那要如何对付那几万临军?”邵殷埠接着问道,“若果让他们得知我军的意图,撤兵防守,那我们还是会功亏一篑的!” “主帅,得到消息。赤霄刀正是那几万临军的领军之人!”孙利不禁开口补充道,似乎也觉得这方法过于冒险了。“所以,我打算让严容和张信拖住他们。.16K,手机站更新最快.不需要正面交锋,只要让他们退不得就好。然后我带两万士兵绕道。直奔临国的营地。”若盈翻出地图,指着一条狭窄地小路。“这处原本是一条小溪,可惜近两年干涸了。我军从这里过去,定然神不知鬼不觉的。” 欧阳宇挑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那处。“袁公子怎知那里会有条干涸的小溪?” “先前照顾伤兵时。跟一位老兵聊起捉鱼之事,他偶然提起地。那位老兵常年生活在边境,对附近的一草一木都相当熟悉。”若盈挠挠头,腼腆一笑。“如果欧阳公子不确定,可以让人去看看。” 琥珀色地美眸一扫,孙利点头便出去吩咐了。“从这里过去的确不易被临军察觉,可是,袁公子亲自过去,这事万万不可!” 若盈咬了咬唇。“我打算派将领们去支援严容他们,毕竟赤霄刀不容易对付。再说,将领出现得越多。临军怀疑的机会便越小。” 见欧阳宇欲开口劝说,她伸手止住了他。 “欧阳公子必须留在营中。一旦事情有变。还有你在,能够随机应变。我亦没有后顾之忧了。” “邵大哥随你去!”邵殷埠拍拍胸膛,扬声说道。 “邵大哥如今是王爷,也是另一位主帅,怎能擅自离开。而且大哥的近卫亦不会同意你去冒险的,我也想大哥留在此处助欧阳公子一臂之力!” 邵殷埠瞥了欧阳宇一眼,撇了撇嘴。 “欧阳公子神机妙算,又怎需要我来帮忙。还不如随你去,杀临军个片甲不留!” 欧阳宇睨了他一眼,道。 “看来王爷还是留下地好,此次出兵,意在奇袭。快攻快退,不然待前面的临军发觉而撤军,幽军必定死伤过大,得不偿失。且临军借道永国,回程比我们想象中快得多了。若盈微微颔首,“那此事就这么决定了,营中只得一万人留守,欧阳公子和邵大哥要万事小心!” 拿起“思召”,若盈迅速让两万士兵集合,整军出发。 “少主,这事又怎能不梢上末将?”正待出发,一人急步走近,大声笑道。 “明叔!”若盈惊喜地唤了一声,见他风尘仆仆,便知兵器已经运至。“辛苦你了,明叔。” “少主客气了,这是末将应该做的。”随意抹了把脸,霍明笑得欢愉。“因为临军突然出现,我们绕了道,延了不少时日,好在兵器是安全送回来了。” 听闻兵器送至,不少士兵欢呼起来。他们手中的武器大多有了缺损,甚至有人只得一把匕首防身。兵器不善,也让伤亡有所增加。如今听闻新的兵器来了,不由眉开眼笑。 “兄弟们,拿上武器,我们出发了!”若盈高呼一声,袁家军旧部立刻将兵器派发给这两万士兵。 手握崭新锋利的刀剑,将士们士气霎时高涨起来。 “少主,看末将为你带来什么了?”明叔拍拍掌,一人牵来一匹骏马。 “御影!”若盈几步上前,亲昵地搂着马脖子,蹭了蹭。“御影”欢快地嘶叫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若盈的颈侧。“有你在真好啊,御影 看见“御影”你,就象斐然哥哥就在我身边一样…… 轻抚脸上的面具,若盈灵巧地翻身上马,扬声道。 “出发!”“严将军,刚收到主帅的飞鸽传书!”一名士兵恭敬地把纸条交给严容,退了下去。 严容翻看扫了一眼,蹙起眉。少主实在太冒险了……不过,我们可不能拖了少主地后腿…… “传令下去,让士兵们打不过就躲,见临军大意的时候就给他们几刀。不要硬碰硬,量力而为!” “得令!”传令兵急忙将命令传递给各个幽军士兵,众人虽然不解,但仍旧依令行事,尽力保存自身,避开临军的锋芒。 “那,那……鬼将军来了!”一人略微惊恐地说道,严容向前一望,也不禁觉得头痛。 上回“赤霄”刀之主让幽军众位将士死伤无数,士兵便对他起了个“鬼将军”之名。“等我去会会他!”张信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看便知那人不是普通地对手,这让张信甚是兴奋。 “不要胡来,张信!”严容喝道,“我们的任务是拖住这数万地临军,不要意气用事!弓箭手准备!” 数十名弓箭手立刻将那人包围起来,泛着寒光地箭尖直指木风! 木然的双眸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五尺大刀涌起阵阵寒意,冷冽地杀气渐渐扑面而来。弓箭手们不禁身子一僵,有些手臂还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大家稳住!准备----射!”严容的手臂往下一挥,几十支羽箭犹如雨滴般齐齐飞向木风! 这文上了青云榜推荐呢,乐呵呵啊!^^ 推荐票、留言,一个都不能少噢 第七十四章 激战 木风无趣地扫视了一下,挥刀斩下如雨般的羽箭。身影一闪,就要持刀欺上前来。 “退!快退!”严容大喊一声,弓箭手急急往后撤,却仍有十多人被刀气击倒,甚至未来得及呼救。 严容见状,背后一阵冷意。普通的士兵根本不是“赤霄”之主的对手,如今唯有与张信两人联手了。 心思一动,抽出佩剑与张信前后夹攻起来。张信的剑势又快又狠,以攻为主。反观严容,挥剑又稳又准,却是以守为攻。经过欧阳宇的一番指点,他们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密集的剑影硬是生生停住了木风的脚步。 木风淡然的双眸闪过一丝兴致,自从和若盈比试之后,再没遇过这般强的对手了。虽然这两人与他单打独斗完全没有胜算,但而今他们互相配合,倒是有能力与他切磋一下。 思及此,木风的大刀耍得越加凌厉起来。神情有些认真,“赤霄”霎时被舞得虎虎生威。 严容只觉手腕被震得一阵麻痹,余光见张信也皱起眉头。“赤霄”极重,常人难以举起,更不用说是如此挥洒自如了。再加之“赤霄”的主人刀法一流,眼神漫不经心,却久久没有一丝倦意。 张信心里不禁叫苦连天,少主派给他们的任务实在是太难了。虽然不清楚临军士兵具体的数目,但较之他们带来的四万幽军,现在看来只能勉强支撑,说明临军的人数与他们不相上下。如今还要对付这个难以招架的“赤霄”主人…… 转念间,他又不由胡思乱想。若少主和这鬼将军比试剑术。谁更厉害呢? 分神不过一瞬,眼前寒光平抹袭来,张信连忙翻身避开。“赤霄”冰冷的杀气依旧划破了他腰侧。留下一道殷红地血痕。 “在我面前闪神的,你是第一个!”木风平淡的声音响起。接连而来地是如影的刀势。.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张信狼狈地闪避着,身上地伤痕越来越多,不禁反唇相讥。 “你也不过是拿着赤霄,若是其它兵器,就没有这般大的威力了!” 严容眯起眼。激将法对面前这人应该没有什么作用吧……下一刻,他却愣住了。眼见木风将大刀插入背后,随手从一名临军士兵腰侧抽出一把佩剑。 瞥了张信一眼,木风眉一挑。“这样,如何?” 张信也不想,顺口挑拨的话,竟会让木风真的收起了“赤霄”。 眼神不着痕迹地瞥向严容,只见严容赞赏地微微颔首,两人握着佩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 少了“赤霄”这把神器,纵使木风再厉害,也不能使出全力。而且。刀与剑不同,一个常年使刀地人突然用剑。其灵活程度可想而知。 果真如他们两人所料。木风手执佩剑,先前咄咄逼人的攻势有所收敛。但却依旧没有落了下风。张信与严容两人使出浑身解数,只能在木风身上划出几道无关痛痒的伤口。 三人交手了近一刻钟,木风的剑势突然加快起来,凛冽的气势与手执“赤霄”之时有过而无不及!严容暗叫一声不好,示意张信小心。这人真是可怕了,明明习惯用五尺大刀,仿佛第一次用剑,却在一刻钟之内便找出驾驭长剑的精髓,渐渐占起了上风。 他环视了一周,幽军士兵大多只能勉力支持,抵挡临军的攻势。人海战术,说不定能稍微拖延一下木风,却牺牲过多。 少主命令要保留实力,只要拖住个一时半刻便好。实在敌不过就退,不要有所顾忌。可是,这人一日在临军之中,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此人不除,我军的伤亡根本没法减低! 使了个眼色让张信先抵挡一下,举起手,严容咬咬牙,就要让周围地士兵聚拢过来,一同扑向木风。一人快速地握住了他的手,在耳边轻声道。 “不要鲁莽行事!” 回过头一看,不由一喜。 “孙公子,你来了!” 孙利换上了一身幽军普通士兵的装束,手握一把长剑,目光炯炯。 “主人就知这人不好对付,即使你和张信两人联手也赢不了,便让小人立刻前来帮忙。” 严容点点头,孙利地功夫他曾见过。相信三人合力,这木风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叮”地一声,木风手中的佩剑因为用力过猛,突然断开两截!他丢下断剑,唇边勾起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 “你们三个,一起上?” 正说着,一名幽军士兵恭敬地将一把长剑递给他。木风接过,手指在剑身弹了两下。 “倒是把好剑,有点意思,来吧!” 淡淡地扫向他们,似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内。 他们沉住气,分居三侧,从木风两边地侧面和后背提剑攻了过来。 木风冷哼一声,“无趣!” 霎时剑影斑驳,身影闪动,两国士兵如有默契般远远退离他们四人…… 与此同时,若盈已经带领两外幽军从那干涸的小溪绕到临国军营外。 果然如她所料,留守在营中地士兵很少,估摸应该不足一万人。 “待会杀进去后,尽快找出粮草的所在之处,立刻回报!” 说罢,兵分三路冲进营地之中。 临军没有想到前有木风阻挡,幽国的登封又受到威胁,若盈竟会带着幽军潜入后方的营地里,顿时一片慌乱。 “主帅,发现三处地方很奇怪,但是……”一名副将恭谨地报告道,眉宇间有些疑惑。 “带路!”若盈立即随着他到这三处查探,第一个竟然是空空如也的营帐。 奇怪地在帐内走动,有些不相信有士兵把守的地方是空的。踏了踏脚下一层薄薄的干草,若盈苦苦思索。“主帅,这三个地方都是空营帐,末将不明白临王为什么要派人守住这里。前前后后看过了,没有特别之处。” 若盈亦不相信在临国的军力这般吃紧的情况下,临王还会派人守住没有用处的空帐。盯着脚下的干草,她有些不悦地跺了跺脚。 些微的轻响传来,没有逃过若盈灵敏的双耳。她快手扒开那处干草,露出干燥的地面来。 “主帅?”那副将见若盈忽然蹲下拨开干草,吓了一跳。 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清脆的空荡声响起。若盈唇角一勾,笑道。 “原来藏在下面,难怪一直寻不着。” 拉起一块土色的木板,打开一瞧,果然是军粮。 先前为救族人潜入营中,却迟迟没有发现粮草的藏匿之处。原来临王将粮草藏在帐下,如此不会有人想到粮草竟会藏在这样的地方,也不怕有人纵火了。 若果帐前没有人留守,这三处地方就显得太突出了。就象平常的营帐,派了一两个士兵做做样子,倒是不会让人起疑。 “让大伙们将底下的东西运回去,能拿多少就多少。”虽然有些不忍,她还是当机立断地命令道,“拿不了就往底下丢个火把,烧了!” 嗯,这个素补昨天少更的一章的! 说明一下,偶每章的字数大约都是2k多点点的。^^ 第七十五章 归营 黑影在上空盘旋了两周,俯冲而下。墨黑的羽翼一字展开,忽然一顿,缓缓停在一人肩上。那人身穿乌亮的盔甲,一双冷凝的墨眸,淡淡地看着不远处的战况,唇边扬着似有似无的弧度。 身下一匹神骏的黑马,安静地静候着主人的叫唤,乌黑的双眸闪闪发亮。 修长的手指取下血鸢脚上的信条,扫向那白纸黑字,剑眉微蹙。 把纸条丢给身后的青衣人,寒眸始终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主子,”青衣人抿起唇,恭敬地问道。“需要到他处征集粮草吗?” 薄唇一勾,那人淡淡地扫向他。 “有木风在前,袁斐然竟然还能一把火将营中所有的粮草烧尽了。炎,你说朕要怎么罚他呢?”“皇上,”水音急急上前,“师兄虽然武艺不凡,但向来不擅长谋略。袁斐然有欧阳宇辅佐,计谋不知比师兄好多少,请皇上看在师兄与我忠诚的份上,又念在他初犯,饶恕了他这一回!” 灰色的盔甲上处处是鲜红的血迹,水音怕是匆匆赶来,衣着凌乱,面上点点殷红亦来不及拭去。神色焦急,一脸期盼地望着马上之人,不顾一切地跪在地上哀求道。 “木风只顾着与幽军的将领比试,完全忽略了后方的安危。若朕一点都不罚他,又如何对临军有个交代。”冷漠的声线响起,水音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不过,朕在来之前就吩咐了,木风只管杀敌,尽兴就好。领军的事交由副将打理。” 话音刚落,水音欣喜地抬起头来,连忙喊道。 “谢皇上开恩!” “这罚就先记着。朕可没有完全宽恕他。” “是,是。”水音兴高采烈地跳起来。见炎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只好乖乖地又跪下。 “在外就别那么多礼了,起来吧。.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皇甫酃知水音随性,也就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了。“皇上,已经连续三日了。我们久攻不下。如今营中又遭了火,难道就这样继续耗着?”水音站起身,面色一整,问道。 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皇甫酃伸手指着前方,道。 “水音,看见幽王地禁军用得武器了么?” “是的,”水音不知临王此问是何意,仍旧恭谨地应道。“禁军的盾牌是精钢所造。材料极难取得,铸造地时间又长,但胜在刀枪不入。” “再看那投石器。每投一个时辰,因为石头的重量会使支撑地木架松动。只得撤下。可他们的投石几乎没有停下超过一个时辰。说明城内这种投石器的数目相当多,也可能有专门的木匠守在城下。” 皇甫酃微微点头。“的确,这样地配备,水音可曾在幽国他处见过?” 水音冷哼一声,“这幽王贪生怕死,将最好的武器都囤积在登封城内。相较远在边境的军队,不论是以前的袁家军,还是如今的幽军,粮草经常不足,甚至武器也是残破不堪。” “主子,禁军显然有备而战,登封城内的粮食与武器充足。我军急行军,士兵人数不多,所带的武器有限,一时半刻攻不下,反而牺牲颇大!”炎亦出声向他分析道。 “征集粮草的事,炎去办吧。”手一扬,皇甫酃邪魅一笑。“传令下去,就地扎营!” 水音愣了一下,便领命去了。边走还摇头晃头,不知临王此举何解,却仍有条不紊地安排扎营之事。 炎心思一动,随临王多年,一下子便明白皇甫酃的意图。 “主子,炎下去准备了。” “去吧……”挥挥手,炎瞬间便隐去了身影。 指尖轻轻地逗弄着手臂上地血鸢,唇角缓缓上扬。此计真的是一向鲜少冒险的欧阳宇提出来地么…… “少主!”“主帅!” 当若盈的身影出现在幽军营中时,周围阵阵欢呼声响起,跟在她身后地士兵们更是骄傲地挺起胸膛,向兄弟们展示带回来地粮食,以及临军营地放火的经过。 说得绘声绘色,让留守地幽军们羡慕不已,对若盈也愈加的敬佩和遵从。 他们一退,便发信让严容等人也陆续撤兵。因而,若盈回来不久,严容、孙利和张信等数万士兵也回到营地。 相比若盈他们,严容等人就要狼狈得多。不但衣衫划破得乱七八糟,满脸泥灰,还一身又深又浅的伤痕。好在他们虽然灰头灰脸的,但伤亡并不大。 若盈示意大家尽快疗伤,然后休息一下,便走向营帐,把自己抛向床榻,疲惫得不愿起来。欧阳宇见她鞋袜都不脱,懒洋洋地趴在榻上,无奈地摇摇头。 “袁公子,先擦把脸。” 哑奴端来一盆水,欧阳宇接过拧干的手帕,轻柔地替若盈擦起脸来。若盈已经累得昏昏欲睡,便任由他摆布。 他弯腰除去若盈的鞋袜,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扫了一眼,见她身上有不少血迹,皱起眉来。“受伤了?” “唔……皮外伤,嗯,小伤,没事……”嘟嚷着就要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欧阳宇眉一挑,轻轻按压她想要瞧瞧藏起的手臂,若盈身子一僵,越加往里面缩了起来。 “这还算是小伤吗?” 拉开衣袖,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赫然在右臂上! 显然已经处理过了,止了血,一阵淡淡的药香传来 若盈不好再睡,睁眼咧嘴一笑。 “没事,我是左撇子,这伤不碍事的……” 凤眸淡然地瞥了她一眼,若盈立刻止住了话。 “袁公子怕欧阳发现,伤药涂得不多,也是自己偷偷抹的吧?” 不然怎会没人提起主帅竟然受了伤!要不就是知情不报! 见欧阳宇恼了,若盈尴尬地笑道。 “有个小兵顾着拿多些粮食,撤退得慢了。临军有部分已经杀回来了,我帮他挡了一下……欧阳公子不要怪他,他也是想带多些回来,给伤了的兄弟们。” “袁公子,撤军时没有立即听令,那当军令是什么了,这是能儿戏的事么?若果所有士兵都那样,即使出于好意,军队还不乱了套!”平和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咄咄逼人,若盈听罢不由缩了缩脖子。 “找出这个人来,军法伺候!” 她闻言一怔,“欧阳公子,这个军法能不能……毕竟他也是好心,为了他人着想……” 欧阳宇叹了口气,“袁公子,军法不是为了杀人,只是为了惩戒。还是袁公子觉得,欧阳会做出杀一儆百的事?若盈使劲摇头,急忙就要坐起来解释,却扯到了伤口,脸疼得皱成一团。 淡淡地叹息声响起,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细细地给她涂抹起来。 若盈瞄了一眼,笑道。 “欧阳公子身上竟然放了上好的伤药,我记得公子并不喜身上留有其它香味,尤其是这浓郁的药香。” 雪白的手指不停,欧阳宇头也不抬,道。 “谁让袁公子最近总是受伤呢……” 周末家里好吵,下午好8容易才码了一章,汗! 明天开始,更新数量可能不定,可能只有一章了,周末尽量多更吧! 第七十六章 痛哭 “怎么了?”察觉到若盈有异,欧阳宇抬头问道。 她眨眨眼,硬是止住了眼眶中就要涌出的热流,扯了个笑容。 “没事,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来了……欧阳公子其实一直都清楚我的身份,是吗?” 凤眸盯着她,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在欧阳眼中,袁公子是幽军的主帅,也是袁家军的少主,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么…… 若盈缓缓闭上眼,“……待会有事唤醒我!” “袁公子?”欧阳宇轻唤了一声,只听见她绵长的呼吸声传来。 伸手拉过薄被,轻轻盖上。又瞅了一眼那狰狞的伤口,拿起手边的书册,翻阅起来。 营帐里只余书页翻起的轻响,以及两人细微的呼吸声。远处响起一阵大笑,和阵阵兴奋地吵闹声。帐外的欢声笑语并没有传递到若盈的心里,帐内的宁静亦未能缓和她心间的无奈与哀伤,脑海中不断重复地只有临军营地里的那一幕…… “袁公子潜入临国军营后发生了什么事?”欧阳宇偷偷换来一名随军的副将,粉白的唇抿成一条线。 那副将愣了一下,有些踌躇不安,眼神飘忽不定。 “你尽管说出来,主帅那里若怪罪下来,欧阳一力承担!” 听见欧阳宇的承诺,和他身上冷冽的气势,副将只好一一道来。 “主帅在临国军营见到临王唯一的一位妃子。脸色大变,似乎是旧识。两人独自在帐内交谈了片刻,主帅面色不豫地出了来。便下令撤军的。” 欧阳宇点点头,“那袁公子手臂上地伤?不要告诉在下。你完全不知情!” 副将虽然年轻,也在沙场混迹了好几月。.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被欧阳宇琥珀色的美眸淡淡一扫,却只觉浑身冰凉。 “和那妃子见面后,主帅明显精神恍惚。刚好撤时,临军的一小股士兵冲回来了。主帅就救下了一名来不及走地士兵,负了伤。” 心思恍惚……欧阳宇微一沉吟,还道是谁有这能力伤到她呢…… “知道那妃子叫什么吗?” 副将皱起眉,思索半晌,才道。 “末将隐约听到有人唤她作莲妃,具体名字就不清楚了。” 莲妃?欧阳宇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竟然是她,也难怪若盈心思恍惚了。 “……今日欧阳召见将军的事?” 副将连忙应道,“除了欧阳公子与末将两人。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粉白地美唇微微上扬,“将军慢走了。” 副将保证了几声,这才起身告辞。 把玩着指缝间的银发。欧阳宇笑得高深莫测。 临王把她纳为妃子了?若盈而今对临王的恨,怕是又增添了一分吧…… 是夜。月如钩。夜风徐徐。 欢庆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晚上,众人索性堆了好几处篝火。一同吃肉喝酒起来。看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堆满了笑意,若盈也任由他们轻松一晚。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明天大家是否还有命在,还能如此放肆地把酒言欢。 身处在角落,若盈远远避开欢腾的士兵们,一人仰望着无边的星空,难得享受这安静的夜晚。 犹记得小时候,常常与斐然哥哥、莲姐姐两人躺倒在屋前的草地上,孩子气地细数着天上繁星。一遍又一遍,直到夜深困顿之时。 耳边仿佛还有莲姐姐总是忘记数到何处时,懊恼的声音。斐然哥哥唇角宠溺的笑意,以及他们握住她时,手心的暖意…… “袁公子……” 若盈从思绪中惊醒,翻身坐了起来。 “欧阳公子怎么来了?” 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若盈有些茫然,依旧朝他扯了个笑意。 苍白瘦削的手臂伸了过来,在她脸上一抹,掌心满是湿意。 若盈这才抬手胡乱地擦了几下,笑道。 “这天上地星星真是刺眼,使劲盯着让眼睛都受不了啦……” 尚未说完,只觉手臂一紧,被人搂入怀里。 身子一僵,若盈靠着他的肩膀,闷闷地道。“还是被欧阳公子发现了……我跟明叔发过誓,不再哭的,怎知今晚仍旧破了誓言……” 一只手轻抚着她地后背,似是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有些后悔,那晚没有坚持救出莲姐姐,让她留在临王的营帐里。可是,如果能再选择一次,我也不可能为了她而牺牲袁家军地百名部属……” 若盈地声音低了下去,埋在他的肩窝中,似是想吸取些温暖和勇气。 “这样地大好时机,若果她跟着我回来,莲姐姐还是莲姐姐,什么都不会改变的。可是,无论我如何劝解,她都不愿意离开……莲姐姐变了,一向沉静温柔的她变得美艳而冷漠……” “她说,临王能给她荣华富贵,能给她过上人上人的生活。所以,她没有理由,也不会离开那里。” 欧阳宇的下巴抵着她瘦弱的肩膀,问道。 “你是为了这样的话而伤心?” 若盈摇了摇头,“我知道她没有说真心话,只因隔墙有耳,才会勉强说这样的理由来打发我。由始至终,莲姐姐的眼底没有丝毫的沾沾自喜,仅有一抹恨意。毕竟斐然哥哥的死与临王有关……如今她仅仅靠着这份恨意活下去,放弃了一 “这是她的选择,”他淡淡应道,搂紧若盈单薄的身子。 “在我眼里,她是我的亲人,我不想看着她沉沦在仇恨中,不能自拔。” 欧阳宇轻叹道,“你不恨临王吗?若是有一日,你遇见临王之时,会不会也能放下仇恨?” “临王……又怎能不恨?可是,幽王夜夜声色犬马,即使不是他,幽王迟早会落入他国的手中。父帅身在幽国,得到千千万万百姓的拥戴,却受到皇上的猜忌和冷待,是幸也是不幸。输赢乃兵家常事,父帅只是输了,却输掉了性命罢了……” “我心里明白,但又如何?临王的的确确毁了我的家,杀尽了我的族人。我的亲人在一夜间离我而去,我也不得不舍去了一 肩上一片凉意,欧阳宇没有动,静静地搂住她,听着她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将心底埋藏的情绪爆发出来。 此刻,她只是需要一个肩膀,一个听众,而不是一句安慰或者怜悯的话…… 直到子夜,若盈哭累了,才沉沉睡去。 欧阳宇低下头,粉白的唇瓣贴上她湿润的眼角。淡淡的苦涩从舌尖传来,深深地凝视着怀里熟睡的脸庞,他低叹一声。 “若有一日你得知了真相,也会恨我吧……” 女频压根打不开,米想到突然又好了,呵呵! 第七十七章 密诏 冰冷的湿意让若盈身子一抖,半眯着眼瞅了瞅,又睡了过去。 一阵低沉的轻笑声传来,她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欧阳公子?” 脑中忽然闪过昨晚她抱着欧阳宇,哭了大半晚的情景,她面上一红,把脸埋在薄被中。 无奈地扯了扯被角,见若盈死死地揪紧,欧阳宇无奈地笑道。“袁公子,你不想部下见到你现在的样子吧?” “什么样子?”若盈翻身坐了起来,赤脚跑到一边翻出一面镜子,被镜中的面容吓了一跳。隐约瞥见浮肿的双眼,就象兔子一样,红通通的。 连忙又冲回榻前,接过欧阳宇的冷巾覆在眼上。这模样其他人一看便知是哭了半宿,她如今身为主帅,哭鼻子的事被人发现,威严何在! 抬头见欧阳宇唇边微微上扬,若盈的脸颊更热了。琥珀色的美眸满是笑意,犹如风拂云散般,没有了往常的疏远与冷漠,亦让她甚感诧异。 从怀中掏出一物,欧阳宇迟疑了一下,侧开脸递给她。 “袁公子最近常常受伤,这玉佩能够驱凶辟邪,所以……” “欧阳公子,这是给我的?”若盈看那玉佩便知价值不菲,纯白色的玉上淡淡的青影,去犹若飞龙般在玉佩的中心腾飞,在玉的下方,刻有一个小小的“宇”字。“可是,这玉佩太贵重了,我……” 她用力摇摇头,将玉佩推了回去。原本有些凌乱的衣衫。因为这动作敞开了些许。 只见欧阳宇凤目一凝,瞬间收回了玉佩,淡淡道。 “既然袁公子不想要。欧阳亦不强人所难。” 方才温暖的笑容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若盈一愣。.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不解他为何突然拒人与千里之外。 “欧阳公子?”她低低地唤了一声,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刚才传来地消息,临军在登封十五里外扎营,双方停止交战三个时辰了。”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欧阳宇淡然说道。 “扎营?”因这消息诧异地瞪大明眸。忽略了他抽离的长袖。 “是的,目前没有其它消息传来。后方粮草被烧,临王应是收到传信了。”凤眸微闪,临王地血鸢可是比他的信鸽不知快了多少倍,又怎可能还没得知后方地情况? “临军按兵不动,是否是准备新一轮的攻势?”若盈皱起秀眉,苦苦思索。 “不知,但临王忽然下令扎营,此举有些怪异。”欧阳宇轻叩着木椅的扶手。分析道。 “唔,的确。连续进攻了几日,都未见临军扎营。确是蹊跷。”胡乱地整理着头上的乱发,还有皱巴巴地衣衫。若盈扑到水盆前。用冷水打湿了脸,拍打了几下让自己清醒过来。 然后。在帐内来回踱步,试图发掘出临王接下来的动作。 欧阳宇见她仍旧赤着脚,却毫无知觉,叹了口气,道。 “袁公子,先穿上鞋袜吧。” 若盈这才慢腾腾地走过来,心不在焉地套上鞋袜。 “报----”急躁的声音传来,一人匆匆忙忙直奔帐内。 “什么事?”若盈猛地站起身,扬声问道。 “主帅,是登封八百里加急来的密诏。”严容瞥了眼张信拦下的士兵,恭敬地回答道。 “登封来的?看怕不会是什么好事了……”若盈叹息了一声,挥挥手让张信退开一边,那传令兵立刻奔至她身前。 欧阳宇先她一步取下密诏,展开便看了起来。传令兵正要恭谨地递给若盈,却被他一把夺去,霎时瞪圆了双眼,怔住了。 皇上的密诏,自古以来,无论在何处,所有人都要跪地接下,这人竟然如此无礼。 欧阳宇几下扫完上面的黑字,随手扔给一旁的若盈,那传令兵见状踉跄了一下,几乎就要晕死过去。 若盈一看,眉头渐渐紧锁,咬了咬唇,把密诏抛向严容。张信也忍不住凑了过去,低头一瞧,脸色逐渐变黑。 “主帅,皇上竟然在这个时候召你回登封,难道就撇下这里不管不问了?若临军又攻了过来,要如何应对?” 严容也满脸不豫,“皇上难道就只在乎登封,不顾其它地方地百姓了?” 若盈抬手作了个噤声的动作,让张信好好招呼那传令的士兵,带着严容和欧阳宇回到帐内。 “少主打算怎么做?”严容凝重地问道。 “这里有欧阳公子在,又有什么好担忧地。登封是幽国的皇城,一旦陷落,皇上落入临王地手里,幽国算是名存实亡了。所以,登封不得不救!”若盈也不愿去营救那只顾夜夜笙歌地幽王,可是眼睁睁看着幽国被灭,她做不到。 “登封固若金汤,临军连续几日都攻不下,又有何危险?只怕这是幽王的一个借口,想将袁公子调离边境。”凤眸微阖,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属下倒觉得,此次临军骤然借道永国进攻登封,着实让毫无防备地皇上吓破了胆。听闻少主曾击退临军,才会急召少主去登封带军抗击。”严容微一摇头,说道。 “不管如何,袁公子去不得!”欧阳宇冷然地答道。 严容点点头,“少主,把此事交给属下便可。” 见若盈眉头一皱,欧阳宇淡淡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再说,途中数百里,传信之人被发现的临军抓获,不知所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若盈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严容,你去吧。” “是,”严容听罢,立即走出营帐,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传令兵了。 幽王仿佛早知如此,连下了十道密诏,派人送来。仍旧是急召袁斐然回登封,幽军中的众人亦依旧保持缄默,无论谁问起,都答不曾见过任何一道密诏。 三日间接连下了十道密诏,实属幽国史上第一次! 若盈苦恼地撑着额角,看着一地明黄,头痛不已。 如果只有一两道,他们倒是能杀了传令之人,扮作不知情。可是连续十道密诏,即使杀尽,也不能不引起他人的怀疑。若果她坚决不听令回登封,幽王随时有可能诏告天下,她违逆圣意,意图逆反之罪! 烦躁地咬着唇,若盈一时六神无主。 “主帅,在登封的临军三日来,一直没有动静。” 听闻孙利的报告的消息,她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 “……临军营帐上空有鸟雀吗?” 欧阳宇一惊,“袁公子的意思是……”若盈沉重地点了点头,“正如欧阳公子所想……严容,立即修书一封,派人送去登封!” 四月第一天,急召推荐票呢! 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 第七十八章 劫粮 “且慢!”欧阳宇开口叫住了严容,道。“此时传信已没有意义,禁军也应该发现蹊跷之处了。” 张信犹疑地问道,“临军驻扎的地方有鸟雀,为何少主这般紧张?” 若盈瞥了他一眼,解释道。 “军队扎营之处有许多人,胆小的鸟雀又怎会聚集一起,在其上空错乱盘旋?” 闻言张信吃了一惊,“少主的意思是说,临军营地里根本没有人?” 叹了口气,若盈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 “已经三日了,临军的动向不明,袁公子需要尽早防范。” 淡漠的语气让若盈愣了一下,看向欧阳宇。 “……欧阳公子,斐然如果做了什么让你不悦的事,请见谅!” “袁公子言重了……”凤目微阖,他淡然应道。 欧阳宇许久没有用这般冷漠的语气与若盈说话,此刻若盈心里只觉得一阵难过。 连粗枝大叶的张信也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看了看欧阳宇,又望向若盈,却不得其解。 严容自知若盈与欧阳宇的事只有他们两人才能解决,旁人插手不得,沉默了一下,便转移了话题。“少主,临军的粮草被烧,此刻应该在加紧筹集。” 若盈微微颔首,“永国大乱,粮食配给不足,若临军强行征集粮草,许是会激起永国百姓的不满,极有可能会引起骚乱。” “确是。”严容赞同地道,“可是慕国的贵族会乖乖地交出粮草吗?” “芜州的事不就是个警告来着,若果慕国的贵族胆敢违抗。临王大不了放火烧掉他们地领地,看他们还交不交出来!”张信挑了挑眉。笑道。 若盈苦笑地摇摇头,“临王烧一个城镇以做警戒还可,如果烧毁了大半的慕国,他还要那里干什么呢!” “末将亦觉得临王的目标会是慕国,毕竟慕国贵族囤积地粮食相当可观。.1^6^K^更新最快.得来全不费功夫。”严容微一沉吟,应道。 “所以,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劫粮!” 若盈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欧阳宇微一皱眉,道。 “袁公子打算派谁去劫粮?” 若盈张口便道,“当然是……” “当然是袁公子自己吗?”他凤眸一凛,冷冷地扫向她。“袁公子的伤尚未好,再说。袁公子难道就没可信地部下了?每次都得亲自出马?” 见张信与严容听罢,眼神黯淡下来,若盈连忙摇头。 “不是。我绝对没有说不信他们……” “既然信,那就派他们去。没必要袁公子挂帅出营。” 欧阳宇淡淡地打断她。若盈被这样一堵,无话可说。眼看着张信和严容两人高喊一句“少主英明”,便跑得没了影,生怕她会反悔一样。 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若盈无可奈何地坐在榻上,偷偷瞅了眼不远处的银发之人。 “……欧阳公子,你究竟为什么而生气?” 琥珀色的美眸一眯,“与袁公子无关,欧阳只是气自己罢了……” 师傅总是反复告诉他,命运不可逆转。他明知道结果,依旧陷了下去。当年,他怨恨这世上名为袁斐然的人,而今他却不得不叹息,袁斐然为什么会是眼前这个人…… 见到她颈上挂着的那块黑石,便知道她地心早已许给了一个人。早就清楚命运的轨迹,为何还要带着一丝希翼,让自己沦落? 气她收下那块黑石,却更气自己。为什么要再一次敞开心底那片沉寂枯萎的柔软,让人狠狠地补上一 凤眸一黯,唇边扯起一抹冷笑。没想到,他竟然把“沉水”送给了“袁斐然”。若有一日,他知道了真相,一向冷漠的俊颜上会出现怎样一副表情? 可是,在这之前…… 看向那双泛着不解的如水明眸,他眸底掠过一丝怜惜…… 仿佛预见到她伤心欲绝的神色,与满面交错的泪光,一如那晚无助的她搂着自己痛哭了半宿…… 仰面靠向木椅,欧阳宇缓缓闭上眼眸,掩去了眼底的丝丝黯淡…… “主帅,刚刚收到消息,临王果然在慕国征收粮草。”孙利平淡地叙述道,“三名贵族不愿交出囤积地粮食,被临王处以剐刑。” 剐刑? 若盈秀眉一皱,“临王此举难道不会惹怒其它慕国的贵族?” “临王的暗影专司暗杀,个个身手不凡。要杀死区区几个贵族,根本没有任何困难。”欧阳宇漫不经心地话让若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欧阳公子不觉得临王地做法过于残忍了?” 剐刑是将罪人身上地肉一片片割下,受刑时得忍受极大的痛楚和惊恐,许多人就是难以忍耐到最后,生生被吓死地。 “这样的刑罚才能让其它贵族屈服,顺从地交出粮食,不然临军的粮草要如何在短时间内筹措出来?”瞥了她一眼,似是知道若盈所想,他淡淡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袁公子首先烧掉临军营中的粮草,是明智之举。袁公子不必自责,那些贵族也不是什么好人,搜刮钱财,鱼肉百姓之事,他们做得多了。” “严容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行动?”若盈敛了敛神,问道。 孙利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道。 “这里是临军从慕国回去的必经之路,这里有处山坡,地势较高,便于隐匿与防守。如无意外,应是明晚行动。” “好,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是,”孙利向若盈和欧阳宇点点头,便离开了。 若盈微微一笑,“欧阳公子说得对,他们完全能独当一面,不需要我事事经手。或许有一天,我能把主帅的位置交托给他们其中一人。” 欧阳宇唇角上扬,道。 “袁公子想离开幽军了?” “再过多几年,我的身形面貌有所改变,难保没人认出……再说,这样的生活,我真是厌倦了……” 她抬手抚额,没完没了的战事,胆战心惊的生活,何时有结束的一日? “袁公子离开后打算到哪里?”欧阳宇随口问了一句。 若盈回头咧嘴一笑,“上回见到玉泉山的美景,终生难忘。在那避世隐居,怕是人生一大乐事!” 欧阳宇闻言一怔,琥珀色的双眸流光溢彩,苍白的脸上荡起淡淡的笑意。 “难得袁公子喜欢那里,待事情有一个了结,随欧阳一同回去可好?” “好,我们一言为定!”若盈爽快地应道,伸手和他击掌为誓。 凤眸闪烁,唇边笑意未减,心底却暗自叹息。 即使它可能永远没有实现的一天,欧阳亦甘之如饴…… 最近很晚回来,所以每天只能更一章了。。 困啊眼睛变成一条缝了,票 第七十九章 惊雷 寒眸淡淡地扫向他们,薄唇一掀。 “知道是何人所为?” 炎上前一步,恭敬地答道。 “人数不多,丢下响炮后,便趁乱劫走了一部分的粮草,逃之夭夭。” “几次了?”皇甫酃不悦地问道。次,”水音无奈地应了声,“每次都是在马匹惊乱之时,取走部分粮草。粮草的数量每回都不多,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事不过三……,”一抖墨色滚边的衣袖,他淡淡道。 “是,皇上!”三人缓缓退下,木风依旧目无表情,水音则靠着他闭目思索。炎隐去身影,指挥暗处的影卫加紧戒备。 “师兄,你说他们想干什么?难道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偷偷摸摸地来劫粮?每回就取走那么一点点,真要劫走全部的话,需要多久呀!” 水音懒洋洋地倚着木风,心下疑惑不已。 “……目的。” 扬了扬眉,水音抬起头。 “师兄的意思是,他们劫粮,不是为了取走粮草,而是来捣乱的?” 他咬了咬牙,“本来三五日就可以运回去了,被他们一搅和,十天了,我们还在半路!” 想到一路上不能沐浴,除了干粮没有其它食物,他就一肚子气!本来在幽国打了一仗,胜利在望,谁知那登封久攻不下,只好撤退了。祸不单行,后方的营地竟然给幽军偷袭。粮草被烧得一干二净。 回头借粮,永国交不出也就算了,慕国那群贵族还用一堆烂借口来打发他。让水音气不打一处。临王一下命令,他就立马把那三个带头的贵族给剐了。 为谨慎起见。.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木风带兵在半途接应。本想会一路顺利,不料出现了一群奇怪的家伙。他们总在防守比较薄弱的一处下手,粮车有上千部,送粮地队伍被拉伸得很长,难免顾此失彼。竟被他们连续三回得了手。 水音眉眼一弯,笑了起来。 连续成功了三次,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事不过三”,临王又怎能继续容忍下去,虽知他可不是吃素的…… “严副将,得手了三回,还要继续吗?”一名士兵低声问道。 严容黝黑地脸满是尘土,嘴角一勾“临王可不是普通人,怕是已经发现了端倪。不能再用同一种方法了。” 张信点点头,“欧阳公子果真是奇人,临军运粮的路线与他猜测得一模一样。连临王地反应也说得八九不离十,实在太厉害了!” 那名士兵双眼睁大。不可置信。 “来之前他跟我们两人所说的话都一一应验了。欧阳公子的卜卦之术真是越加精妙了。”严容亦赞许地微微颔首。 那名士兵向来不相信卜卦之流,撇了撇嘴。 “他靠卜卦就说得这么准?那主帅根本不用这么辛苦跟临王作战了。直接交给欧阳公子,让他算好卦,主帅按欧阳公子预测的直接做不就好了。” 张信一听,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瞪圆了眼。 “说什么呢,卜卦的事,你以为想要多少就做多少啊。那需要多少体力和精力,欧阳公子地身子那么虚弱,你忍心让他受累么!” 那名士兵年纪小,才参军不久,却也高大强壮。在营中每回见到欧阳宇,苍白的脸色,瘦削的身影,还有秀丽的五官,让人根本无法将他与名震天下的欧阳宇联系在一起,只觉得欧阳宇比他家乡的闺女还要美上百倍。 听了张信的话,他不禁抓抓头,憨厚地一笑。想到自己一见到欧阳宇就满脸通红,手足无措,还不敢随意开口,怕他粗鄙的话会惊扰了眼前这漂亮的银发之人。 “张副将说得对,怎能让欧阳公子受累呢。不过虽说有卜卦之术,他地话也太准了点,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张信也感到不解,从他们第一次见到欧阳宇至今,从未亲眼见过他卜卦,却几乎每件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思及此,他抬眸瞄了严容一眼。 严容有此疑问已经许久了,然,他坚信欧阳宇没有加害少主之意,既然他不想说,严容也就没有过问了。 沉默了片刻,严容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劫粮之上。 “我们根本没法把临军筹措而来的粮食全部劫走,却不能让他们将粮草运回去,而今只能尽力破坏了。” 张信从腰间小心地拿出一个竹筒,朝严容微一点头。 “照计划行动。” “好,”严容应了一句,指向粮车队伍地中间。“投向那里!剩下的就拜托你了。”那士兵爽快地答了一声,从后背取出长弓。 待竹筒扔下,他快迅地点燃箭头上地布料,朝它射去! 霎时,“砰”地一声巨响,临军地士兵只觉耳边“嗡嗡”,皆是捂着双耳大吃一惊。 投出去的张信明显也是一愣,呆呆地看着手心,想象不出那个普通地竹筒怎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严容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身后呆住的士兵们喝了一声。“射!” 先前射箭的士兵这才重新举起大弓,率先射起那点了火的长箭。霎那间,上百支箭从各个方向扑面而来,直指马车上的粮草! 临军的士兵狼狈地躲避着箭雨,来不及顾念粮草。半晌,见马车烧了起来,才慌慌张张地派人向队伍最后面的临王报告。墨眸一凛,绚丽的金光亮起,那传令兵尚未来得及显出惊恐的表情,已经身首异处。皇甫酃瞥了眼抽回长剑的炎,策马向前飞奔起来! 待来到粮队的中间,眼见地面上出现了一处不浅的大坑,眼神不禁一凝。 “老头子竟然把这个也给他了,还是说连配制的方子……” 萧逸那老头子曾说,这是不容于世的物什,却借他之手来到这世上。他要欧阳宇和自己发誓,绝不探求此物的配方,如今这样又算什么? 墨眸一眯,面色不豫。他尝试了多年,仍旧没法从那老头手上得到这配方,欧阳宇是如何办到的? “炎,损失的情况如何?” “主子,粮草烧掉了将近四成。如今正在加紧处理,半个时辰后能继续出发。可是……”略微担忧地看向那处大坑,炎皱起眉。 皇甫酃冷笑一声,“此物怕是只有一个,不然他们早就用了,何苦等到现在!” 那老头虽然不怎么样,可说过的话绝不会反悔。欧阳宇手中有的不会超过两个,萧老头留下给他的东西,他又怎舍得一下子都用掉!明天晚上要加班到10点,回来半夜了,所以后天的更新时间不定啊! 呼吁推荐票呢,推荐票,推荐票!!!^^ 第八十章 嘉县(一) 例行巡视后,若盈回到营帐,便见欧阳宇双眼无神地望着一处,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臂上的白鸽。 “欧阳公子,可是严容他们进行得不顺利?”大步走入,若盈皱起眉头。 他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他们一切顺利,进展不错。临军的粮草被烧了四成以上,欧阳已经传信让他们尽早撤退。” 疑惑地瞅了他一眼,若盈迟疑地问道。 “那欧阳公子这是……” “不碍事的,”欧阳宇淡淡应道,忽而抬头。“袁公子陪欧阳喝几杯,如何?” 若盈一愣,摆摆手。 “欧阳公子,军营中不能饮酒!” 叹了口气,他喃喃道。 “欧阳差点忘记了……没想到连这消愁都难以实现……” “欧阳公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担心地走近,俯身看着欧阳宇。 若盈第一次在欧阳的脸上看到颓然、忧伤,甚至脆弱的神色,粉白的唇瓣抿成一线,似是隐忍着什么。 “欧阳公子……啊!” 他长臂一伸,毫无防备的若盈跌落在一个温热的怀里,银白的发丝在她眼前闪耀着明亮的色泽。 俊颜埋入她的肩窝,低声道。 “让我靠一阵,不,一刻钟就好了……” 若盈抬手搂着他瘦削的双肩,一手轻抚着那柔软的银色长发,无声地安慰着他。 “……他死了……”欧阳宇闷闷地说了一句。若盈一怔,方知道他说的是何人,手上的动作不由一顿。转而更用力地拥着他。 她以为欧阳宇会哭,毕竟宣王是他地父亲。可是。过了良久,当欧阳宇抬起头时,琥珀色的美目中没有一丝泪光。.1^6^K^更新最快. 见状,她眼圈一红,垂下了头。 雪白修长的手轻轻抚过若盈脸颊。欧阳宇苦笑道。 “袁公子怎么反而哭了?” 若盈眨眨眼,一把抹去脸上地泪珠。 “……欧阳公子哭不出,那我就替你哭出来。” 欧阳宇怔了怔,凤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原本欧阳对师傅所作地预言坚信不疑,而今,却想要去质疑,甚至于……”想要亲手将它毁掉…… 低头轻轻拂过若盈的粉唇,似是在心底下了一个决定。又似是在向她许了一个诺言。若盈只觉一抹柔软在唇上擦过,怔忪了一下,脸颊一红。推开了欧阳宇,踉跄了一步才站起身来。 “你。你……” 结巴地说了两个“你”。仍旧没有憋出个完整的句子,欧阳宇不禁大笑起来。 若盈只觉脸上更热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半晌,他才收起笑意,道。 “宣王败了,永国的局势已经被永王控制住,如今只剩下宣王的残部仍在抵抗,但看怕坚持不了多久。” 若盈面色一整,“永王怎样在短短地时间内镇压住宣王?宣王起兵在先,必然早有准备,此事实在蹊跷。” “袁公子有所不知,在永国做生意的商家几乎是白甫的人,永王有白甫支持,宣王又何惧之有。” “欧阳公子是说,因为后方有白甫相助,永王才能迅速镇压住宣王的军队?”若盈吃惊地问道。 “的确可以这么说,白甫在永国经商多年,永国的财源基本上掌握在白甫的手中。只要白甫开口,永王还能缺什么?”欧阳宇瞥了若盈一眼,说道。 白公子……若盈秀眉一皱,他公然帮助永王,难道只是因为不想在永国的生意受损吗? “现在临国收复了慕国和永国,下个目标看怕就是国力渐弱的幽国了。袁公子,幽王近日似乎有所行动了。” “他又想做什么?”若盈不悦地皱了皱鼻子,上回十道密诏急召她去登封,不理会边城地安危,实在让人心寒。 “暂时还不知道,”欧阳宇凤眸一挑,“另外,登封的危机一解除,幽王就下令封城了。如今登封城里的百姓,不能自由出入。” “封城?”若盈托着下巴,撇了撇嘴。“封了城,商人进不去,城内百姓地日子还怎么过?虽说此举能够防止临国的奸细混入,可是此时封城未免太早,城内囤积地粮食够用么?” “国丈也极力反对,无奈幽王难得坚持己见,只好照办了。”他噙着一抹讥讽,淡淡道。 “幽王如此简直是草木皆兵,而且他这样地人又怎会顾及城内百姓的死活!”若盈忿然地站起身,咬牙切齿。 “公子,主人----”孙利匆忙走入,神色凝重。 “怎么了?”若盈瞥向他,着急地问道。“临军地动向有异?” “不是,”孙利摇头,语气沉重。“幽王称嘉县的百姓通敌卖国,下令三千禁军前去逮捕叛徒,格杀勿论!” “什么!”若盈大吃一惊,“嘉县不过千来人,需要派三千禁军去逮捕犯人吗?” 欧阳宇嗤笑一声,“袁公子,幽王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禁军直接将那千把人都杀了。宁可杀错,亦不能放过一个人!” 她身子一僵,“嘉县的人何罪之有,幽王竟然对这么多无辜的人下手……” “临军从永国进入幽国,途中第一个经过的就是嘉县。听说临军绕过了崎岖的山路,突然杀了进来,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一条小径,只有当地人清楚的暗道。”欧阳宇的唇角上扬起嘲讽,继续说道。 “幽王突然被临军逼到如此境地,不能向临军报复,只能对嘉县的小百姓下手泄愤了。” “主人,此事是国丈提议的。幽王震怒,下面的官员为了平息圣怒,只好拿嘉县作替罪羔羊。”孙利说道。 “如果此时赶去,还来得及吗?”若盈突然问道。 “袁公子是想……”欧阳宇凤眸一挑,眸色一沉。见她望向自己,孙利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若果公子骑御影去,应该赶得及。可是,公子独自前去,非但不能阻止禁军,甚至会被多疑的幽王猜忌……”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无辜的人被禁军屠杀,无论如何都要尽力试一试!”若盈朝欧阳宇点点头,“这里就拜托欧阳公子了。” “不行,说什么都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欧阳宇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愠怒,“孙利,立刻安排两万人尾随袁公子。” “不可,”若盈立即阻止道,“禁军只得三千人,如果我带两万人前去,只怕幽王不会善罢甘休!” 欧阳宇低头沉思了一下,亦赞同地点点头。 “那好,在军中挑出三千身强力壮的精兵,让他们立刻准备出发。” 若盈见他坚持,只好妥协。 “此事暂时不要告诉严容他们,嘉县的事也要封锁消息,不能让将士们知道。” 不然军心必然大乱,无论是不是幽王授意,这事的确足以让效忠幽国的士兵寒心。昨晚闪到腰了,早上起来那个疼啊。。。偶的老腰呢啊,听闻很多亲们的推荐票都浪费掉了,好可惜呢。不要的都给偶吧,呵呵! 第八十一章 嘉县(二) 一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妥当。 “袁公子右手的伤尚未痊愈,不要碰水,需经常换药。”欧阳宇叮嘱了几句,朝霍明点了点头。“军中的事物有劳霍将军多担待了,别让袁公子都揽在身上。” 若盈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欧阳公子,斐然会注意的了。” “明叔,我们出发吧。”霍明应了声,翻身上马,指挥三千人有序前行。 “袁公子,”欧阳宇突然唤住转身正要离去的若盈,凤眸撇开一面,轻柔地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欧阳都会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所以,不要吝啬于伸出你的手……若盈……” 一句“若盈”,让她浑身一颤。如水的明眸掠过一丝柔和的光亮,低声应道。“斐然……若盈明白了。” 说罢,跃上“御影”,策马而去。 “主人,豫王爷的近卫长求见。”孙利几步走入,对欧阳宇禀告道。 “怎么了?”他睁开凤眸,略微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这近卫长一直不离豫王爷左右,无事不登三宝殿,怕是出了什么事。 “请他进来。” 近卫长快步走来,一脸凝重。 “见过欧阳公子。” “阁下来欧阳这处所为何事?”坐起身,欧阳宇淡淡问道。 “实不相瞒,豫王爷他……”近卫长迟疑了一下,似是下定决心,道。“豫王爷他不见了。”“不见了?”欧阳宇一怔。随即了然。“近卫长来这里,莫不是以为欧阳派人抓走了豫王爷?” “听闻主帅带了三千将士离去,小人想请教欧阳公子。目的地是哪里?”近卫长皱起眉,着急地问道。 欧阳宇粉唇一扬。道。“恕欧阳不能告知,这是军中最高机密,又怎能随意说出来。”“但是,若果豫王爷有任何损伤,欧阳公子负得起这个责任吗?”焦急之余。近卫长的语气不由有些激动。 轻啜着手中的清茶,欧阳宇无动于衷。.1^6^K^更新最快. “没有看住豫王爷,若出了什么意外,要怪也只会怪近卫长你的失职之罪,欧阳何来责任?” 近卫长一时语塞,顿了顿,口气强硬。“欧阳公子,豫王爷是幽王任命地幽军主帅,身为近卫长的在下亦有资格知道军中的动向。还是说。袁主帅打算隐瞒幽王擅自行动?” 优雅地放下茶杯,欧阳宇淡淡一笑。 “近卫长只不过是豫王爷地侍卫,在军中依旧没有任何官职。并没有权力得知机密的。” “若说军职,欧阳公子不是也没有么?”近卫长闻言立刻反唇相讥。 苍白地手臂从袖中取出一物。在他面前晃了晃。近卫长一看。愣住了。 “帅印……他竟然把这个交给你了……” “如此,近卫长还有何疑问?” 近卫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情愿地躬身告辞。 “主人,难道豫王爷他……”孙利眉头一蹙,道。 “看来就是了,”把玩着手中的帅印,欧阳宇漫不经心地应道。“真是个惹麻烦的家伙。” “主人,需要立即传信给公子吗?”孙利恭敬地问。 他摇摇头,“不必,此刻她应该发现了……” 烈日当空,三千幽军急行军整整一日,汗浸湿了内衫,额头布满层层水珠。众人一身尘土,个个好不狼狈。 “少主,天色渐暗,今夜就在此休息一下吧。”霍明抬头一望,提醒道。 擦了擦面上的不适,若盈点点头。“传令下去,歇息一个时辰后继续上路。” 霍明踟蹰了一下,道。 “少主,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若盈苦笑,“救人如救火,迟了就一切都难以挽回了。” “……末将立刻吩咐下去,就地休息。”霍明说罢,匆匆骑马离开。 一整日在马上颠簸,即使“御影”是难得一见地骏马,若盈依旧被颠得全身象散架一样。大腿内侧阵阵刺痛传来,看怕磨损得厉害。有些僵硬地缓缓下马,落地时双腿一软,向前就要倒去。 一双手臂及时扶住她,急急地问道。 “你还好吧?” 若盈听到这人的声音,大吃一惊,微一抬头。 “邵大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谁叫若盈你要去嘉县都不叫上邵大哥,我只好偷偷跟来了。”邵殷埠一身普通士兵的装束,脸上脏兮兮的,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相貌。 “偷偷?”若盈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分,“邵大哥,如今你是豫王爷,怎能擅自离开军营。若果幽军的将士知道他们的主帅偷偷溜了,会有不好的影响啊!” “好了,在下知道啦。”见不少士兵听见了若盈的惊呼,邵殷埠扶着她,慢慢走向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你先好好休息,反正邵大哥我人都来了,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你去嘉县地了。” “不行,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若盈倚着树干,沉吟了一会,道。“待会我派一百人护送邵大哥回军营吧……” “不要!”邵殷埠反对道,“你一个人去嘉县,邵大哥不放心。” 若盈叹了口气,“邵大哥,有三千幽军在,不会有事的。” “若盈,你说实话,此次去嘉县究竟做什么?”邵殷埠盯着她,严肃地问道。 她一怔,撇开脸。 出发前,她对将士们守口如瓶,只道是有秘密的任务。因此,到现在士兵们还不知道他们这次出兵,不是为了外敌,而是为了救本国地百姓。 可是,若盈却迟迟难以开口。好在将士们经过先前的几次战事,对若盈从心底佩服,也就相当地服从。 “若盈?”邵殷埠见她不语,又问了一声。 她斟酌了一下,道。 “晚些时候,我会告诉你地,邵大哥。” 见她神色为难,邵殷埠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连续七日地狂奔,若盈一行人终于到达嘉县十里之外。这夜,若盈下令军队彻夜歇息,并命人猎来野味,让将士们好好饱餐了一顿。 “各位将士,请听斐然一言。”若盈立在一处高地,对下面密密麻麻的幽军士兵们扬声道。 “主帅请说!”前面一人高声应道,附和一片。 “这次出兵仓促,未曾与各位说明。一来是怕消息传了出去,二来……”她叹息道,“二来是斐然不知如何开 “如今嘉县就在不远处,斐然不得不告诉各位。这次来不是为了抗敌,而是为了阻止禁军到嘉县。” “禁军到嘉县做什么?为何要阻止?”一人忽然大声问道。 “问得好!”若盈扯了扯唇角,“这里有嘉县人吗?” “……有!”几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前段日子临军突然从嘉县杀入我幽国,大家都有所听闻了!临军从天而降,不是因为什么奇兵之故,而是他们知晓了嘉县地一条小径!”她咬了咬唇,继续说道。“幽王受奸臣所蛊惑,认为是嘉县人与临国勾结,告知了他们这条暗道,所以派禁军前来。” 士兵听完,不由骚乱起来,数人激愤地问道。 “难道幽王要血洗嘉县,滥杀无辜?” “……主帅,难道我们要对自己人挥刀相向?” “大敌当前……幽王怎能听信谗言……” 若盈挥手让士兵安静下来,“我们这次只是去阻止禁军,让幽王收回成命,尽可能地保住嘉县众多百姓的性命。如果不是情急,绝不与禁军短兵相接!”周末家里实在太吵了,码字那个痛苦啊。。。 第八十二章 嘉县(三) 昨夜的一席话,让军队的气氛沉甸甸的,将士们脸上的表情各异,却是沉重居多。 翌日一早,休整好后,却又收到一个震惊的消息。 “你说禁军到了?”若盈瞪大双眼,不安地问道。“嘉县内情况如何?” “不是嘉县的百姓都被拦在城外,小人无法进去查探,所以……” 若盈点点头,好了,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那士兵退开后,她连忙召来霍明和邵殷埠等人,一同商讨对策。 “如今城内状况未明,鲁莽行事怕是不妥。”霍明略微皱眉,说道。 “可是,嘉县那里拖得越久怕会……”邵殷埠一顿,挑了挑眉。“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可不能白来!”还有一日就能到达,我们在这踟蹰不前,还不如先去到嘉县再视情况而定策略。”若盈秀眉紧皱,深深地叹息道。“希望我们还来得及!” 当他们来到嘉县时,被眼前的景况震住了…… 若盈沉重地闭上眼,虽然心里事先有了准备,没想到最后还是出现了最糟糕的结果。眼角噙着泪光,默然地望着面前尸横遍野的死城。 曾在沙场经历了一番死斗的将士们,看见这样的惨状,不少人无声地留下比鲜血更为珍贵的泪水,沉痛地捂着双眼。 “少主……”“主帅……” 若盈没有理会身后担忧的呼唤,径自下了马。牵着“御影”慢慢步入城内。每见地上衣衫不整地女子,便弯下身,亲手整理;每见睁大双眼。.Wap,16K.cn更新最快.死不瞑目的人,总是俯身道了声“抱歉”。伸手阖上他们的眼帘。 见状,霍明和邵殷埠亦跟在她身边,帮助若盈安顿起嘉县地百姓。 “咔哒”一声轻响,一颗黑色的头颅在一处冒了出来,小小地眼睛见到若盈他们。惊恐地跌了下来这是个不足十岁的小孩,见若盈走近,恐惧地想向后逃跑,无奈长时间蹲在一处,手脚早就麻了,却仍旧死命地朝外爬。 “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若盈在离他几丈外停了下来,软声安慰道。 那孩子看着她温柔的明眸,眨了眨眼。将信将疑。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边轻声安抚,她边挪着极小的步子往他走去。 七步、六步、五步……小孩地神色有些松懈下来。若盈唇角扬着一抹浅淡的笑容,眼神柔和。 忽然。小孩似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激动地惊叫起来。 若盈吓了一跳,连忙退开几步。顺着那孩子的目光,看到手上的“思召”。立刻明了,把长剑扔开。 不远处的一名士兵见邵殷埠和霍明没有接住的意思,急忙上前托住主帅的佩剑,却“砰”地一声,连人带剑趴倒在地上。 “笨蛋!”邵殷埠完全忘记自己也试过一回,跌了个狗啃泥。见他拿着剑尝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邵殷埠只好朝那士兵嘀咕了一句,让他赶紧放下了“思召”。看着长剑在空中划了个弧度,落在了远处,小孩才停了尖叫声,全身僵直地望着若盈。 “我把剑丢了,身上没有伤害你的东西,我也不会伤害你地……”对峙了一刻,若盈终于抱住了小孩,轻声安慰起来。小孩仿佛知道自己安全了,反手紧紧搂着若盈,大哭起来。 “四处去看看,还有没生还之人!”若盈轻柔地拍着小孩的后背,下令道。 “是。” 众将士分头行动,在尸体中发现了不少还有气息的百姓,急忙帮他们救治,并将他们移到了隐蔽地一处。 “禀告主帅,一共发现一百一十一人生还,但有半数以上的百姓重伤,手头上地伤药有限,看怕……” “好了,”若盈哀伤地垂下眸,打断了传信兵。“立刻带我去见他们。” 嘉县三面环山,是个天然地屏障,因而这里的百姓向来当此处是世外桃源,远离战火之地。不料只因临军发现了山上地暗道,招来杀身之祸。 若盈抱着那哭累了睡着的小孩,缓步走进山下的一处隐秘的山洞中。简陋的洞里,士兵只能取出不少轻便的草席,让受伤的百姓躺下。 几人伤势相对较轻,早已醒了过来。见到士兵均是大惊失色,经过一番解释,依然半信半疑,一脸惧意。 远远见一袭殷红走近,将士们躬身唤了一声主帅”。嘉县的百姓为之侧目,纷纷看向那戴着狰狞面具的红袍之人,心中畏惧更深了。 见状,若盈伸手取下面具,显出秀丽的面容,扬声道。 “在下是袁斐然,袁穹将军之子袁斐然!” 此话一出,百姓的眼神皆是一亮。袁家军深入民心,所有人对已逝的袁穹将军甚是敬佩,袁家军的少主亲自前来,让他们的心不由渐渐安定下来。 “袁斐然不是在边境对抗临军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一人疑惑地开口道。 若盈抿起唇,道。 “在下接到消息,便立即赶来了,可惜还是迟了,没能及时阻止……” “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一人痛哭道,“嘉县的人安安分分地呆在这偏远之处,不求富贵,只求一个安身之所。即使临军取道嘉县,也没有任意屠杀,为何吾王却对我们赶尽杀绝!” 撇开脸,若盈心里难过,却不知如何开解他们。 “我的妻儿,我的爹娘,还有兄弟都死在禁军的手里,我可怜的儿啊,呜呜呜……他才刚刚周岁,刚学会了走路……” “畜生,真是一群畜生,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县长早就逃之夭夭了,完全不管城内我们的死活……” 面对他们愤怒的指控,若盈没有出声。默默将怀里睡着的孩子轻轻地放入霍明的双臂中,默默地蹲下,一个接着一个,耐心地把脉,察看伤势,并向一旁照顾他们的士兵重复了需要注意的地方。 渐渐的,嘉县的人怨恨、悲痛、愤怒的声音慢慢沉寂了下去,静静地看着那个红色纤瘦的身影在他们之间穿梭。清澈的明眸专注地看着他们,额上浮了一层薄汗,神色恬静。in!每天不忘说这个啊,呵呵! 假期就这样米了两天啦,郁闷,觉得好像米干多少事情呢。。。哎 第八十三章 嘉县(四) “主帅,剩下的让我们来做吧!”几名士兵围着若盈,急急说道。 长途跋涉赶来嘉县,若盈又整整一日到山中采药,眉梢的疲倦怎么也掩饰不了。 “好,这些药材分开碾碎,按照方子的分量让百姓服下。”若盈揉了揉额角,自己的确有些勉强了,便把剩余的工作交给了他们。 “若盈,”邵殷埠捧来一碗热汤,递给她。“刚刚熬的肉汤,你喝点暖暖胃。” “有劳邵大哥了,”闻了闻,肉香扑鼻而来,若盈奇怪地问道。“哪里来的肉?” “嘉县不少地窖里藏了肉,士兵们就搬过来让大家补补身子。” 若盈点点头,“邵大哥喝了吗?” “喝了,”邵殷埠舔舔嘴唇,催促道。“若盈,你快喝吧。” 辛苦了一整天,她确实饿了,几口就饮下了肉汤,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 “主帅----” “什么事?”见一人匆匆而来,若盈沉静地问道。 那士兵狐疑地闻到一股肉味,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 “哪来的肉味?” 若盈一愣,随即狠狠地瞪了邵殷埠一眼。后者左顾右盼,直接忽视她的怒视。 “嘉县的百姓都说要加入幽军,待伤好后一同抗敌。”那士兵摸摸鼻子,兴奋地说道。 “参军?”若盈秀眉一皱,神色有些不豫。 “怎么了,他们加入我军不好吗?”邵殷埠见状,不由问道。 “他们才刚刚失去了至亲。好不容易活下来,我希望他们能到别处过安静的生活,而不是跟随我们继续征战。” 她叹了口气。“再说,幽王此举让他们寒了心。要嘉县的人为幽国效力,实在是……” “你担心他们会有异心?”邵殷埠淡淡问道。 “不,只是他们失去了所有,在战场上可能不是求生,而是求死。.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若盈沉重地摇了摇头。语气无奈。 抬眸看向一旁的士兵,道。 “告诉他们,一切等伤势好转后,再做定夺。” “是,主帅。”那士兵听了两人的对话,了然地领命去了。 “邵大哥,你还没有说清楚这肉从何而来!”回过头,若盈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邵殷埠尴尬地抓抓头,“这真地是嘉县百姓的地窖里找出来的。但是实在太少了,毕竟最近天气炎热,肉类都放不了多久……” “邵大哥应该先给受伤地百姓喝的。”若盈眉头一皱,打断道。 邵殷埠看向她。叹息道。 “若盈。你没有发现最近瘦了很多么……在下跟霍将军都很担心你地身子,所以才会瞒着你煮了一小碗肉汤。你实在太不珍惜自己了。总是身先士卒,三天两头受伤。” 眸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继续道。 “即使如今你是袁斐然,但是你始终是女儿身,体力与我们依旧有些差距。不要太勉强自己,多依赖我们,好吗?” 若盈微微颔首,“我会的,邵大哥……” 忽然一声轻响,她大喝道。“什么人!” 匆忙跑出去四处张望,明眸一扫,四处都是密密的树林,根本不知那人究竟逃向何处,只好走了回去。 见若盈摇摇头,邵殷埠不禁担忧。 “那人听见我们的话了?那你地身份……” 若盈心思一转,随即释然。 “那人无论是嘉县的百姓或者我军的士兵,都不会擅自离开此处,毕竟禁军极有可能回头。以防万一,我立刻让人加强四周的戒备,截下所有的信鸽。” 邵殷埠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主、主帅,”传令兵气喘如牛,缓了几口气才道。“霍将军有事请主帅立刻过去。” 才眯了一会眼的若盈立即跳起,匆匆往外走去。 霍明几日来一直守在嘉县的城楼上,注意着城外的一举一动。若盈抬头,而今快二更天了,是有什么变故吗? “明叔,你有事找我?” 眉头紧皱的霍明一见若盈,连忙将她拉进城楼地一角,沉声道。 “少主,方才入夜后派去的探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若盈一怔,“有发现禁军的动向吗?” “收到消息,禁军尚未回到登封。末将以为,他们很有可能还在嘉县不远处滞留。”霍明一想到禁军就在附近,剑眉不由蹙起。 “既然禁军已经完成任务了,为何还不直接回去登封?还是说他们有其它目地?”若盈不解。“若果那探子被禁军抓住了,必然会发现我们擅自离开边境,前来此处。到时幽王知晓,恐怕会怪罪下来。” “嗯,我只担心,如果禁军发现嘉县还有生还之人……”若盈苦着脸,欲言又止。 “禀告主帅,有人自称是禁军传令兵,要求面见主帅。”一人上前报告道。 若盈扯了扯唇角,苦笑道。 “明叔,看来我们还是被发现了……让他上来!” 来人身穿禁军的蓝衫盔甲,神情严肃,审视地眼神时不时飘向若盈。 “小人是来转达我禁军统领程堇将军地口信,袁将军擅离职守,并试图阻碍禁军执行皇上的旨意,请在一日内撤离。请问袁将军地答复是?” “……本帅拒绝!”若盈应得斩钉截铁,那人不满地撇了撇嘴。 “袁将军不怕我等禀告皇上,你擅自带兵离营,不顾边境的安危?嘉县藏有临军奸细,莫不是袁将军来此与其汇合,意图谋反?” 若盈冷笑,“本帅记得皇上的旨意是下令捉拿嘉县的奸细,禁军却屠杀嘉县上千百姓,难道你们就不是曲解圣意,致皇上的圣明于不义?”那人窒了窒,明眼人一看便知,派兵嘉县不过是皇上不承认吃了败仗的借口,却又不能明说,被若盈这一说,根本难以辩驳。 “……嘉县的贱民勾结临国,罪该诛九族,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禁军也只是为我幽国着想!” 若盈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 那人见她如此,冷冷地丢下一句,转身离去。“若一日内袁将军不撤离,休怪禁军对你们不客气了!” “少主,真要和禁军对着干吗?”霍明忧虑地问道,如今临国威胁还在,同为幽国的将士却相互争斗,产生内讧,并不是他们所乐见的。 “禁军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若盈垂下眸,明眸一黯。“即使我们听令撤离,禁军也绝不会让我们带走那些嘉县生还下来的人。好不容易救起他们,又怎能轻易将这些人再次推入火坑……” 灵光一闪,她忽然问道。 “那条山中暗道还在吗?” “已经被禁军毁掉了,”霍明答道。 “明叔,去问问他们,还有无其它通往外界的暗道。” 霍明一惊,“少主是想他们逃走?” 若盈颔首。 “这万万不可,若果里面真的有他国的奸细,让其逃离,后患无穷。”霍明连忙反对道。 “奸细不过一两人,为何要牺牲掉近百人的性命?”若盈转身定定地看向他,“那样的话,倒不如放了他们,给众人一条生路!之前我来不及救他们,这次我一定要保他们平安!”首先,继续呼吁四月的推荐票啊! 然后,第二卷快结束了,可能后面只有3、4章的样子了!感觉偶的速度比较慢啊,这坑啥年头才填完呢!明天又得上班了,只能每天一更了。。 第八十四章 程堇 “孙利,此物如何?”木椅上的银发之人把玩着手中的一支通体雪白晶莹的玉簪,淡淡笑道。 “主人的寿礼公子一定会喜欢的,”身旁一人恭敬地答道。 凤眸掠过一丝柔和,唇边的笑意逐渐扩大,“她,必定记不清自己的寿辰了……” 孙利瞥见他眼底的泛起的涟漪,眸中闪过一丝欣慰,许久不曾见到主人笑得如此舒心了…… 轻微的响声传来,孙利手一伸,一只小巧的白鸽乖乖地停在他的手臂上。 拆下纸条,恭谨地递给欧阳宇。 “是严容的传信。” 欧阳宇展开一扫,脸色剧变。“立刻修书给袁公子,快!” 鲜少见到他激动得有些失态,孙利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即准备好文房四宝,将欧阳宇推至木桌前。 欧阳宇大笔一挥,把纸条交给孙利。“用黑鹰传信!” 孙利微微一惊,应声出了营帐。从衣衫里掏出一个小笛,向空中吹了起来,笛中却没有一丝声音。 半晌,黑色的影子俯冲而下,展开双翅落在他肩上。 黑鹰比白鸽的传信不知快几倍,却极少使用。首先它的目标在白天过于显眼,其次是黑鹰难以驯服,欧阳宇数年仅驯服了一只。因此,除非有紧急事故,不然很少要黑鹰出马。 扬手放飞黑鹰,它在孙利头上盘旋了两圈,便朝嘉县的方向直冲而去。 孙利双眸一闪,由此,也不难看出主人对袁公子的重视…… 希望袁公子如今仍平安无事……若盈直视着眼前之人。秀眉微微蹙起。 禁军传信之人不过走了半日,这禁军统领程堇便带兵前来,似乎早就知道若盈必然拒绝离开。 她仔细地打量着程堇。.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不拘言笑。双眸如鹰般犀利。淡淡一扫,威严有内而生,让人不寒而栗。 “袁将军果真不愿撤离嘉县?”低沉的语调,犹如寒雪般冰冷。 若盈淡笑,“程将军不是已经完成了皇上所指派的旨意。怎么不尽快回登封保护皇上地安全?” 鹰眸一闪,冷淡地答道。“此事与袁将军无关。” “程将军不是给斐然一日的时间,不过半日怎么亲自过来了?”若盈唇边的笑意不退,有礼地问道。 “袁将军一意孤行,程某只好前来相劝。”有些不解若盈地态度,程堇抬眸扫向她。 “只有一日的时间整军当然不够,斐然因此也不得不拒绝程将军地美意了。”若盈笑眯眯地应道。 “袁将军的意思是愿意撤离了?”程堇鹰目微不可见地一挑。 “既然一切无法挽回,斐然继续留在此处也没用。” 若盈的话让程堇不悦地眯起眼,“袁将军是在不满皇上的圣意?” “岂敢。皇上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普通的百姓?”若盈淡然反驳道。语气中满满地讥讽不难听出。 程堇嘴角一勾,“程某不得不说。袁将军这不过是呈一时之勇。违抗皇上会有什么下场,袁将军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么?” 若盈冷哼道,“皇上的意思又怎会是区区能猜测得出?斐然只知,见到嘉县的惨状,仅得四字----” “草、奸、人、命!”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草奸人命?”程堇唇边上扬,冷笑道。“不过杀掉一千人,就能保住幽国千万人的安全,袁公子觉得不值吗?” “人命又怎能用数目去计算!”若盈拍案而起,怒视着他。“杀害嘉县的普通百姓,就一定能保障我国不再被侵犯了么!” “袁公子此话差异,”程堇答得不紧不慢,“身为主帅,在战场上死去的士兵何止千人!袁公子可曾想过,一个奸细却要葬送多少将士的鲜血和性命才能弥补!” 若盈一怔,仍旧不服气地辩驳道。 “但是嘉县里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怎能为了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奸细,残杀无辜!” “我们没有充足地时间一个一个查找,只得在最短的时间内铲除对幽国不利的因素。”程堇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袁公子还过于年幼,上阵杀敌地时日并不长。有时心软只会害了自己,甚至害了跟随在身后的众多将士!” 城楼上一阵静默,若盈在心底叹息,不得不承认,程堇地话地确让她一直坚信的事有所动摇了。 “主帅!”霍明匆匆走近,恭敬地递上一张薄纸。“刚收到欧阳公子地传信。” 若盈接过一瞧,猛地站起身来。 “明叔,那些人都离开了?” 霍明睨了程堇一眼,“是的,有半个多时辰了。” “糟透了,”若盈喃喃自语,转而下令道。“明叔,派人去嘉县附近查探,任何发现立即回报!” 一旁的程堇凌厉的视线直直投向她,“将军把嘉县那些生还的人放了?” “是的,本帅让他们在半个时辰前离开,到临近的县城了。”若盈坦然相告。 程堇一脸怒意,鹰眸就要冒出火来。 “袁将军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些人当中很有可能混入了奸细,你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走他们!” “发生什么事情了,主帅?”邵殷埠悄悄步近,低声问道。 “严容一直以为运粮队伍的最后,那辆华丽的马车内有临王本人。他昨日特意偷袭,却发现车内根本没人!继而注意到粮车烧起后,燃烧的时间较平常要短,一刻钟火便熄灭了。原来粮草只得最上面一层,下面不过是石头和泥土!” “怎么可能!”邵殷埠惊呼一声,“上回严容明明见到临王,才放手袭击的!” “不错,刚开始临王的确在粮队之中,只是后来竟然在严容和张信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欧阳公子是怀疑……”邵殷埠眉头紧锁,望向若盈。 若盈微微颔首,“不错,我担心临王潜回永国,打算在原路进攻!” “不可能,暗道已经被我等毁掉了,临军从何攻入?”程堇听出了端倪,冷声打断道。 “发现嘉县的暗道不过是偶然,程将军难道相信临王仅仅靠着找这样的偶然来行事?”若盈不由开口反唇相讥。 “袁将军是说临王早有预谋?”程堇鹰眸一凛,问道。 “极有可能,我甚至怀疑,临王押送军粮回营,不过是个障眼法,目的是引开我们的注意力。”若盈托着下巴,用力咬了咬下唇。 闻言程堇也不禁如临大敌,“袁将军的将士有多少人?”三千。” “你我加起来,不过六千人,要如何应对?”程堇眉头一皱,亦转身吩咐副将加紧防备。 “主帅,逃离的百姓有半数退回来了!”一名士兵匆匆报告道。 “退回来?为什么?”若盈大步走出,果然望见城楼下,被众多禁军包围的嘉县百姓,只见一人看到她,急忙大声惊呼道。……袁将军,临军从山的另一面杀过来了!” 今天最后一章啊,继续叨念,推荐票,推荐票! 明天可能要晚上才能更新了,大家耐心等下吧。。 第八十五章 重逢(一) “其他人呢?”若盈快步下了城楼,急急问道。 “有些被杀了,有些给临军抓走了!”那人高声疾呼道,神色慌张。 “你说临军从山的另一面进来了?你们不是逃到临近的县城吗,怎会知道山那面的事?”程堇冷然地睨了那人一眼,伸手揪住他的衣襟。 凶神恶煞的样子让那人不由瑟瑟发抖,脖子也被勒得通红,险些喘不过气来。 “程将军,”若盈连忙抬手分开他们两人,“你吓着他了。” 转身望向那人,安抚了几句才问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临近的县城根本不给我们进去,说大家是朝廷通缉的罪犯,受到禁军的追捕,众人便往山那面逃去了。不想才到山顶,就见到山下黑压压的一片士兵,高举临国的旗帜……”他紧张地一口气说了下来,顿了顿又道。 “当时咱们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跑,谁知才到半山腰,就遇到临军。好在我们熟悉山路,好不容易把他们抛离,但还是有不少人腿脚不利索,给临军……” 想到那些人被临军士兵压制在地,大声呼救,他却没有办法救出他们,甚至不敢停下脚步,只得匆匆跑来向幽军报信,他不禁有些黯然。 “山下的临军出现在半山腰?”若盈秀眉一皱,握紧手中的“思召”。“看来临军有备而来,早就挖好了一条暗道,从永国直通幽国!” 程堇正欲开口说话,却被从远处策马而来的传令兵打断了。 “主帅。临军突然从山上涌了下来,士兵的数目远远在我们之上!” “幽军听令,立刻退至嘉县城外!” 若盈的话语刚落。霍明立即领命而去。 “袁将军是想放弃这嘉县?”程堇鹰眸一眯,淡淡问道。 “嘉县三面环山。留在城内只会变成瓮中之鳖,相信程将军亦想到了,何不退兵一同防守?” 若盈不待他回答,径自翻身上马,带着“御影”迅速往城外疾驰而去。.1^6^K^更新最快.程堇沉吟片刻。也尾随她撤离嘉县。---思召 “护送莲妃安全回应天,否则提头来见!”青衣人淡然说道,底下数人躬身应道。 “誓死保护莲妃!”便隐去了身影。 一阵叫骂声由远而近,他缓步出了营帐,不悦地皱起眉。 “为何如此喧哗?” “大人,这些都是嘉县地贱民,方才抓了来,正准备向大人报告呢。”押送的士兵急忙上前答道。 青衣人眉一挑,伸手指了一人。道。 “把这人押进来,其余的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那士兵一把扯过被指地那人,交给了帐前的侍卫。拖着数人往偏远处走去。士兵边走边嘀咕着,难得这么辛苦活捉了几个嘉县地人。若从他们口中掏出些东西。他就可以向大人邀功了。 谁知大人竟然不感兴趣,真是白费功夫了。留这么些人作甚! 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挥手让底下的人拖到一角解决掉了。召---- 帐内,青衣人负手背对着那全身褴褛之人,许久才淡淡问了一句。 “十三,情况如何?” “十五正留在原地待命,”那人神色一整,恭敬地将怀中一幅卷轴递给青衣人。“影主,这是属下描绘的袁斐然画像!” 炎唇一勾,接过卷轴。 “十三,你做得很好。” “谢影主,这是属下该做的。” 名为十三的人心底不由一悦,潜入嘉县将近一年,好在如今终于有了收获,不枉此行。 抬眸却见向来处事波澜不惊地影主手微微一抖,神情惊愕,目不转睛地瞅着画轴之人。 “……影主,有何不妥?” 死死地盯着画上那人秀丽的面容,炎的眼底犹如凝着万年寒冰。 “……好一个卑鄙小人,竟将主子玩于股掌之中……” 几下将画轴撕得粉碎,他冷冷吩咐道。 “二和三两人留在此地,听候命令!” “是!”两个身影悄然落下,冷声应道。 抬头见青影一闪,已在数丈之外,浑身的暴怒亦让跟随他多年的二和三微微诧异……召---- “少主,临军已经占据了嘉县,如今兵分两路往城外攻来!”霍明匆忙而至,恭谨地禀报道。 “有多少人?”面具下的明眸一凛,粉唇轻抿。 “起码有三万人!”霍明想了想,才说道。“竟有三万人,看来临王此次想要一举占下,直捣登封了。”程堇闻言,淡淡道。 若盈一惊,“登封不是还有禁军留守么?” 程堇漠然地瞥了她一眼,冷笑道。 “禁军的精兵都在此处,而今不过六千人,如何抵挡得住临军的攻势。待程某以身殉国,又有谁来指挥禁军抗敌!” 她听罢咬了咬唇,“难道禁军中没有其他人能够担当此职?” “程某一死,兵符立刻落入国丈的手中,袁将军以为呢?”程堇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若盈咬咬牙,“即使挡不住也要挡!我几日前已经传信回营,欧阳公子不久就会前来救援,只要我们能坚持五日。” “五日?”程堇嗤笑一声,“六千对三万,怕是两日都抵挡不住!” “擒贼先擒王,我们只能赌一把了!” 程堇眉头微微蹙起,“听闻临王地剑术无人能及,袁将军有几成把握?还有那个紧跟其后的鬼将军带着宝刀赤霄 若盈明眸一挑,轻声打断道。 “程将军的剑术斐然亦有所闻,你我两人联手,胜算也不是没有。只是此次赢了还好,输了可就要丢命,程将军敢和斐然赌这一局么?” 程堇冷漠地脸上掠过一丝笑意,“袁将军如此盛情,程某又怎能推脱!”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泛着淡淡的欣赏。 若盈点点头,道。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先趁其不备,迅速下手。” 若盈悄声和霍明交代了数句,眼见他开口就要反对,立即闪身离开。霍明无奈,只得转身安排去了。 程堇不知从何处弄来两套临军地地战袍,两人匆匆换上,骑上马悄悄尾随一队临国士兵,趁乱混在其中。 此时两军相遇,幽军节节败退,躲避着临军的锋芒,缓缓向后撤退。见状,临军士气大增,得意地挥刀砍杀着幽军落在最后地残兵。 若盈见此气得双眼发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捏紧了拳头。 “他在那里!”程堇鹰目一扫,瞥见那一袭墨衣黑甲,伸手一指。 御影如箭般飞奔过去,程堇愣了一下,急急拍马跟上,心下直骂年少之人果然冲动! 玄衣人的身侧倒是有几名士兵急忙上前,欲挡去幽军的士兵不要命的乱砍乱杀,若盈疾驰而去,反倒象是护驾之人,并没有过于引人注目。 然,待冰冷的寒光一闪,急指那马上的玄衣之人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提剑冲向这边,却被程堇挥剑一一撤去,替若盈解了围。 若盈侧头向他递了个感激的眼神,银剑以雷霆之势刺向那玄衣黑甲的人! “叮”的一声,两剑相交,发出清脆的微响。下一刻,剑身微微颤动起来,发出低低的吟鸣。 似是哭泣,又似是低诉…… 视线从墨黑的剑身向上移,看向那白皙修长的手指,进而看见盔甲下的俊颜。瞳孔一缩,直觉背脊一丝寒意渗了上来,让她的身子不由一僵,粉唇微颤道。 “……白公子……”每日都呼吁推荐票,貌似每天就增加一张啊,哎 这两只终于重逢了,8容易啊,都磨蹭了一卷了,汗。。。。。。爬走 第八十六章 重逢(二) 子夜般的墨眸闪过一丝异色,“……若儿?” “白公子,你怎会在这里?”若盈放下“思召”,不解地问道。 “这才是我要问你的!”皇甫酃取下头盔,任如墨的长发飞扬,墨眸一眯,长臂向前一伸。“若儿,过来……” 尚未说完,他突然神色一变,急急想要拽住若盈。却见黑影一闪,若盈感觉到杀气从身后扑来,迅速一避,身影顺势从马上跌落,滚了两滚才停了下来,翻身站了起来。 “十五,退下!”皇甫酃大喝一声,下马扶起若盈。 “主子,她是……”十五还是嘉县村民的打扮,一脸凝重地提醒道。 “临王,纳命来!”霍明暴喝道,拍马冲了过来。 临王…… 若盈心底一揪,下意识地抚上脖颈的那块黑石,不可能…… 眼见霍明直直往他们而来,双眼死死地盯着身侧那玄衣之人,若盈只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甚至一片一片被撕裂开来…… “不可能,白公子你……”白甫怎会是临王,明叔一定弄错了…… “少主,为何还不动手!难道你忘记了袁将军,忘记了你的父帅是怎么死的!”若盈捂着双耳,霍明的话仍旧一字不漏地窜入耳中,她茫然地看向皇甫酃…… 父帅、斐然哥哥、若儿……还有,袁家军数万的将士们…… 粉唇微张,明眸掠过一丝哀伤。右手握紧了手中的“思召”,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以及一直以来令她安心的檀香。压低了声线,掩去了喉中地哽咽,冷声道。“……临王。你害死我父帅袁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一把扯下缀着“沉水”的红线。.Www,16K.cn更新最快.不理会它在颈上划伤的红痕,用力将它丢到皇甫酃地怀中。 皇甫酃定定地盯着那块墨石,“沉水”的表面似是还带着若盈地体温,手心里一阵暖意…… 若盈眼眶微红,手臂一抬。“思召”狠狠地刺入皇甫酃的胸口,殷红的鲜血霎时染满了玄色的盔甲,亦烫伤了她的双眸。 他不闪不避,漠然地低头瞥了伤口一眼,寒眸紧紧看着若盈,瞳孔中只有她哀戚地神色,和眼角隐隐的泪意。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避开?”看着他的薄唇边上缓缓落下的鲜血,若盈颤声问道。 修长的指尖轻轻覆上若盈的心口,墨眸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淡淡道。 “……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唔……” 大掌覆上她的小手,骤然将“思召”从他胸口抽了出来。鲜红瞬间刺疼了若盈的双眼。 “白公子,你!” 伸手托住他往后倒下地身躯。若盈的眼底闪过慌乱和担忧。 “皇甫酃……我的名字是皇甫酃……” 无力地靠向她瘦削地肩上。他在若盈耳边轻声说道。 “若儿,如果我说。那不是朕做的,你相信么……” 若盈一怔,明眸里满是愤恨和矛盾。 “……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相信你么……” 轻轻地叹息响起,温热地气息近在咫尺。 “我就知道……若儿,小心霍明……” “你……不愧是临王,果真卑鄙,这样的时候还不忘挑拨离间!”手上一推,任由皇甫酃跌落在地上。 见他身上地鲜血混着泥土,狼狈异常,她神色有些不忍。脚步一顿,内心挣扎着是否要将他扶起…… 凌空之声传来,若盈迅速跃开。待抬眸一看,一抹青影已然扶起伤重的临王,退后数丈。 青衣人单手一抬,杀气暴涨,冷冷地看向若盈。 “少主!”“袁将军!” 霍明和程堇退回到若盈的身侧,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数道人影翩然落下,分别立于青影四周,护着玄衣之人,虎视眈眈地瞥向他们。 皇甫酃突然低语了一句,青衣人眸色一沉,似是不愿,眼见他唇色渐渐发白,不得不放下举起的手,单臂扶着皇甫酃迅速跃上骏马,扬长而去! “追!”程堇提剑就要上前,若盈伸手拦住他。 “不可!如今临王重伤,临军必然急于撤退。逼得太紧,难免他们会回来拼个你死我活!” 程堇沉吟了一下,冷然地望向她。 “袁将军与他相识?”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若盈垂下眸,“思召”上的鲜红时刻提前着她。那个在河边捉弄她的人,那个在神山为她挡下狼王袭击的人,那个全心全意相信她而让她解毒的人,已经被她亲手抹杀掉了…… 长长的睫毛微颤,明眸渐转黯淡,两行清泪无声地落下…… 手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唇上仿佛还记着他的触感,鼻息间犹记得他淡淡的檀香…… 临王,让她一夜之间失去了至亲,失去了所有的族人,失去了所有的依靠,甚至于,失去了女子的身份。如今,连她的心也遗落了…… 最终,临王夺走了她的一切,她什么都没有了…… 若盈慢慢阖上明眸,掩下了眼底的茫然、无助与绝望。手指习惯性地探向颈下,摸了个空,才记得那黑石已经物归原主了…… 轻声叹了口气,她脚下踉跄了一下。殷红的血滴落在地上,剧痛蔓延至全身,若盈不禁苦笑。 方才青衣人那一鞭,她还是没能及时避开…… “袁斐然--- 陷入黑暗前,若盈似乎听见了欧阳宇焦急的呼唤。她自嘲地一笑,不过数日,这又怎么可能呢…临国顺天十一年六月,临王皇甫酃再次借道永国由嘉县进攻幽国,初战与幽军主帅袁斐然对战,被其用名剑“思召”所伤,性命垂危。临军急退百里,临王立即被快马送回临国皇城应天,生死未卜…… 幽国景元十三年六月,幽国主帅袁斐然伤重,豫王爷将其送往一处山庄休养,一月后仍未现身。 众说纷纭,怀疑豫王爷软禁袁斐然,欲夺得幽军军权;也有质疑袁斐然已经伤重不至,恐军心动荡,欺上瞒下;更有甚者,传言豫王爷有断袖之癖,袁斐然相貌俊美,豫王爷借养伤之际,把袁斐然纳入府中…… 临军被击退,幽王刘展大喜,赏赐禁军统领程堇美女佳酿,黄金千两。至于幽军主帅袁斐然,更是皇恩浩荡,幽王下旨将唯一未曾出嫁的胞妹刘馨赐婚于他!刘馨年近十四,传闻温柔娴熟,倾国倾城,与现今十五的袁斐然可谓是天作之和,袁斐然顿时声名大振! 第二卷完 这章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折腾了两个钟头,憋死了! 继续呼唤推荐票呢,一天一票,月底应该就有三十张了吧,呵呵。。 第二卷完结,下次继续第三卷。 卷三 无情不似多情苦 第八十七章 沉睡 景元十三年七月,幽国豫王爷别庄----红叶山庄。 山庄正如其名,院内种满了槭树,也就是俗称的枫树。曾有人为红叶山庄的槭树林写下一诗,“槭槭深红雨复然,染得千秋林一色。”槭树在幽国极难栽种,前豫王爷将这满是红枫的山庄赐予邵殷埠,世人皆道其对这分离数十年而后重逢的儿子甚为重视。可惜邵殷埠听罢,不过冷哼一声,心下腹诽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所作所为! 此时,一棵枝叶茂盛的槭树下,置了一张宽大的软榻。 银发之人侧卧,看着臂弯中露出半张苍白的小脸,粉唇没了往日的红润,了无血色。雪白的指尖沿着她瘦得尖尖的下巴滑落,只觉以前柔软温暖的身子,如今却硌得他生疼。“主人,”孙利缓步走近,凤目微抬,伸手接过他手中散发着香气的甜粥。 “……今日天气很好,我们就在外面用餐吧。” 明知怀里的人不会回答他,欧阳宇还是低声对她说道。 扶起又比昨日轻了几分的身子,他叹了口气,慢慢将如水般的米粥灌进那苍白的唇中。 抬手拭去她唇边的残粥,欧阳宇轻柔地把她枕在臂上,环住她的双肩。 紧闭的眼眸由始至终都没有睁开,长而密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青影,欧阳宇轻抚她的眼帘,叹道。 “一个月了,你还是不愿意清醒过来么?” “……主人,这是方才边境来的传信。”孙利瞥了眼沉睡的秀丽面容。将一张纸条递给他。琥珀色地美眸全神贯注地盯着她,也不伸手接,淡淡道。 “军营中有霍明将军。还有严容和张信在,他们自己处理便可。无需再把军务传来让我过目了。” “小人已经再三提醒过了,可是……”孙利有些为难地拽着纸条,递也不是,收也不是,甚为尴尬。.Www,16K.cn更新最快. 欧阳宇亦不难为他。头也不抬,淡然问道。 “这次又是什么事?” “皇上赐婚,他们虽以公子伤重为由,上书请求其把婚事延期一月。而今一月将至,公子情况未明,他们甚为着急。” 双眉一蹙,他应得不以为然。 “那就让他们再上书一次,袁斐然的伤太重,如今仍然没法完婚。” “主人。”孙利无奈地苦笑道,“君无戏言,婚事一拖再拖。皇家脸面何在。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公子的情况也……” 欧阳宇俯下身。细碎地银光铺洒在怀里之人的身上。掩在发下地俊颜掠过一丝哀伤。 “她宁愿长睡不起,也不愿再继续面对了……孙利。早知如此,我是不是应该……” 孙利双眸一闪,摇了摇头。 “主人,不要试图去扭转命运,这不是你常说的么?” 他冷笑道,“这是师傅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要全力辅助一个叫袁斐然的人,却不要轻易插手这人的命运……” 掌心轻轻抚摸着她如墨地秀发,眼神一黯。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们两败俱伤,一人宁愿让思召插入心口,一人宁愿永远不再醒过来……” “主人……”孙利轻轻唤道,不忍见到他的自责。 一月下来,一头银发失去了光泽,逐渐灰白。耗费着他为数不多的精力,忍下病痛,一心守在公子的榻前。但是,整整一个月了,公子犹如睡着了一样,再未睁开那双明亮的双眸……一道紫蓝的身影大步走来,孙利微一躬身,略带恭谨地唤了一句。 “见过豫王爷。” 他微微颔首,看向榻上的两人,皱起了剑眉。 “她还没醒过来吗?” 欧阳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 “皇上已经等不及了,外面的传闻也越来越乱,这样下去会对她不利的。”邵殷埠忧心忡忡,瞥向榻上越发瘦弱地女子。 “皇上不愿再宽限几日?”孙利不由开口问道。 “拖得够久了,外面流言不断。有道是袁斐然已经伤重不至,有说皇上不过空口承诺,命本王幽禁袁斐然来拒婚。甚至有人认为本王看上了他,把袁斐然囚禁,当作禁娈……” 思及此,邵殷埠不禁咬牙切齿! “有临王的消息么?”欧阳宇沉吟了一会,凤眸瞥了孙利一眼。 “临国封锁了应天的一切消息,尤其是关于临王地伤势,小人无从打探!” “哦?”粉白的唇一扬,轻声说道。“或许临王已经死了,担心有人趁虚而入,封锁了所有地消息……” 一手抓住若盈地腕部,明显感觉到平缓的脉象有一瞬间地惊跳,眸底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皇甫酃死了,你便报了杀父之仇,对得住你大哥和死去的族人了,不是吗?” 秀眉微不可见地蹙起,欧阳宇贴近她的耳边,继续说道。 “皇上的御旨已下,你再不醒来,不怕他撤了你的职,难道就不担心会连累到霍将军、严容、张信,还有数万名百姓组成的幽军?或许,幽王一气之下,会杀了他们……” 掌心的脉搏渐渐加快起来,他淡淡一笑。怎么没想到,她不在乎自己,却极为重视身边的人? “……还有我欧阳宇,你的邵大哥,孙利……” 只见榻上之人呼吸急促起来,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面色愈加苍白。 “豫王爷---”一人急急冲了进来,见到院中的几人,霎时欲言又止。 邵殷埠不悦地撇了撇嘴,“什么事大惊少怪的?” “临王……临王驾崩了!”那人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匆忙说道。 “什么!”邵殷埠猛地回头,狠狠地盯着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传信之人鲜少见到向来温和的豫王爷这般凶神恶煞的神色,吓得缩了缩脖子,怯怯地应道。 “小人方、方才得到的消息,临王的皇家祠庙的丧钟响了九声,很多人都听到了,错不了的……” “死了?”邵殷埠喃喃说道,仍旧一脸不可置信。那个傲视天下、俾倪众生之人,就这样离世了,不可能…… 欧阳宇眼见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渐渐消失,阵阵凉意传来,不由淡声吩咐道。 “孙利,起风了,抱她回屋里去吧。” 孙利应了一声,打横将若盈抱起,走入房间内。 邵殷埠见欧阳宇的神情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变化,诧异地问道。 “临王死了,欧阳公子难道一点都不感到惊讶,还是说早知临王会如此么?” “豫王爷为何这么想?”欧阳宇坐起身,淡淡问道。 “欧阳公子精妙的卦术享誉数国,这是不争的事实。”邵殷埠紧紧地盯着他,欧阳宇云淡风轻的笑容让他浑身不自在。 “豫王爷,欧阳只说一次。”他唇角一弯,慢条斯理地答道。“欧阳只懂得粗浅的卦术,除了卜卦平日的吉凶,根本毫无精妙可言……”今晚更新迟了,汗。。。 明晚要加班,不一定能更新了,先说一声啊! 继续呼吁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 卷三 第八十八章 总管 邵殷埠一愣,转而问道,“欧阳公子这样说是何意?” 他的神情显然不相信,觉得欧阳宇这不过是推托之词,不愿为其卜算罢了…… 欧阳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欧阳没必要欺瞒王爷,王爷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恕欧阳不能从命了。” “欧阳公子,若临王在此时驾崩,当今形势必然混乱起来。难道你就这样看着世人再次陷入战乱之中,而不愿伸出援手?”邵殷埠眯起眼,脸色不豫 “世人受难又与欧阳何干?”推着木椅往房间滑去,欧阳宇应得漫不经心。“欧阳连自己都救不了,如何拯救世人?” 一番反问的话,让邵殷埠哑口无言。 “王爷,王总管求见。”一名侍卫匆匆走入院中,恭敬地禀报“管他王总管还是李总管,不见!”邵殷埠正在火头上,立马开口断然拒绝道。爷,”那侍卫惊恐地退了一步,近卫长大步走来。 “王爷,皇上派了大内总管来探望袁主帅,正在偏厅候着。” 大内总管王福? 邵殷埠不悦地撇了撇嘴,“知道了,本王稍后就到,先遣人伺候着。” “欧阳公子,看来皇上等不及了。” 欧阳宇微微颔首,“他定是认为,袁公子自称伤重,不过是想变相抗旨,拖延赐婚之事。” “竟然叫了那老狐狸来,真是头痛!”邵殷埠叹了声。抬手抚额。“欧阳公子不如一同去见见?” “不必了,过会袁公子该喝汤药了。”欧阳宇手上动作不停,木椅发出“吱呀”地滚动声。尖锐而刺耳。 望了望不远处的房间,邵殷埠墨色渐沉。 “欧阳公子。你说若盈她会醒过来吗?” 那个向来坚强而意气风发的女子,如今死气沉沉地躺在榻上,一双明眸紧闭,身子一天天瘦弱下去。.Wap,16K.cn更新最快.只因临王一人,便让她如此心灰意冷了么?“……她会的。”略微灰白的银发在暖风中飞扬,淡漠地声音响起,似是回答着邵殷埠,又似是安慰着自己…… “王总管远道而来,不如先休息几日,再作打算?”望着下首的一人,邵殷埠客气地笑道。 “小人惶恐,受皇上之托,特来探望袁主帅。不敢有丝毫耽搁,有负圣恩!”王福恭谨地应道,豆大的双眼闪过一丝亮光。转眼即逝。 老狐狸! 邵殷埠心底恨得咬咬牙,依旧扯了个笑意。 “袁将军地伤尚未好。不方便见客。王总管还是稍作休息。过几日等将军的伤势有所好转,再拜会可好?” 王福微一沉吟。虽有些不情愿,但碍于邵殷埠豫王爷地头衔。吞了口唾沫,缓缓躬身答道。 “……那小人就打扰王爷数日了。” “王总管不必客气……来人,送王总管到西厢,好生伺候,可别让总管在红叶山庄寻不着路,让人笑话了!” 邵殷埠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句,长袖一甩,快步离去。 什么寻不着路!这分明就是警告他,不要在红叶山庄随便乱闯,好好在西厢呆着!王福双眼一眯,却敢怒不敢言。 “派人盯着他们,一举一动都要向本王报告。” 出了偏厅,邵殷埠低声对近卫长吩咐道。 “王爷,禁锢王总管,甚为不妥。若皇上和老爷得知,会怪罪王爷的。”近卫长微带担忧地提醒道。 “哼!怪罪什么!本王不过为了王总管的安全着想,派多些侍卫在西厢保护王总管,何罪之有!” 近卫长闻言窒了窒,只好听命行事。 “王爷是担心王总管会对袁将军不利?” 邵殷埠冷哼一声,“晾他也不敢这样做,临王驾崩之事真假未明,如今只有袁斐然能和临王对抗,皇上又怎会在此刻除去他?” 眼珠一转,心想还是妥当为上,便说道。 “派多些人守在西厢,本王要那里连只老鼠都逃不出来!” “是,王爷。” “大红的锦布?”将碗中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进若盈地口中,欧阳宇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她唇角滴落的药汁。 单是放了诸多药材的粥水远远不够,他只好为若盈配了简单的汤药,固本补血,免得她的身子渐渐衰弱下去。 “是的,在王福带来的东西里,最多的便是这大红的锦布。”邵殷埠强制扣下随王福而来地好几辆马车,仔细地翻查。明里是怕有人趁机混入,对王府不利,暗地里却是怀疑王福的意图,把车上的物什翻了个遍,直把王福气得跳脚。 “红衣么?”欧阳宇冷冷笑道,“可惜却是新郎地衣衫,而不是她的嫁衣。” 邵殷埠上前几步看着榻上之人,柔声说道。 “她总不能这样下去,终有一日,她便可以穿上那鲜红地嫁衣。” 欧阳宇地凤目一黯,他,还能看到那一天么……半阖着疲惫的美眸,欧阳宇粉白地唇边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忽然,阵阵疼痛从脚底缓缓蔓延至全身,骨间的阴冷和剧痛让他不由咬紧了唇,将嘴角的呻吟生生吞了回去。 又提前了数日发作,那毒怕是已经开始扩散了…… 邵殷埠明显发现他的异样,急急说道。 “我去找御医过来,欧阳公子坚持一下。” “没用的……”吁了口气,欧阳宇虚弱地说道。“劳烦王爷唤孙利过来。” “好!”邵殷埠匆匆应了一声,急忙往外跑去。 欧阳宇抵着木椅的靠背,琥珀色的双眸瞥向榻上之人,握上了若盈微凉的手心,喃喃自语。 “不知……我这般残破的身子,还能陪你多久……”“谁!”月黑风高,树影斑驳,忽见一黑影从窗边闪过,欧阳宇不由打醒精神,暴喝一声。 夜风中,树枝“沙沙”的微响传来。不知何时,四周静谧得没有一丝虫鸣,诡异的气氛中,淡淡的肃杀之气慢慢充斥而来。 银光一闪,刹那间缠住了突如其来的剑身。那人毫不慌张,急退一步,后面又一人提剑刺来,欧阳宇虽迅速一偏,依旧划伤了手臂。殷红的鲜血染满了月白色的衣衫,凤眸里凌厉之色一闪而过,银色飞舞,绕上了两人的脖颈,瞬间毙命! 三五道寒光随后迎面而来,他一边压制着身上的“金蝉”之毒,一边还要护着沉睡中的若盈,心有余而力不足。眨眼间,月白的长衫道道血痕,触目惊 来人亦发现榻上之人的异常之处,招招攻向若盈,让欧阳宇愈发吃力起来。 “起来,袁斐然!你到底想逃避到什么时候!”他焦急地喝道,“难道你想看着我就这样死在此处!袁斐然----” 说话之际,挡下了迎向若盈身上的好几剑。然,黑暗中一把冷剑已然对准了他的后背…… “主人!后面----”匆忙前来的孙利远远瞧见这一幕,震惊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大声喊道。 欧阳宇侧过头,凤眸微眯,手指翻飞,犹如灵蛇般的银线就要缠上那剑! 身子却突然一僵,剧痛让他的手指微颤,银线一顿,竟失了准头,错过了那迎面而来的剑身……续呼吁四月的推荐票呢。。。。 这两日比较忙啊,整天加班,半夜写文真是太困了! 爬走,睡觉去了。。。 卷三 第八十九章 惊醒 “叮----”的一声,忽然一道寒光挡下了刺向欧阳宇后背的长剑。 众人皆是一惊,欧阳宇诧异地看向那榻上之人。一双明眸满是茫然与淡漠,瘦削的手臂握着“思召”,缓缓站起。 刺客只觉空气霎时变得压抑起来,那看似瘦弱之人,淡淡地一瞥,却让身经百战的他们心底不由一颤。 沉睡多时,若盈全身虚脱,脚下踉跄了一下,刺客立刻趁此围攻过来! 孙利见状,提剑快步上前就要加入战局。突然一顿,惊讶地瞥见那瘦削的身影犹若鬼魅般,眨眼间便把数名刺客毙于“思召”之下! 然后,若盈的视线紧紧盯着“思召”,仿佛完全看不见脚边满地的尸身与血迹。 鲜血顺着银剑慢慢滴落,染红了若盈那双来不及穿上鞋袜的赤足。她一动不动地看着,神情恍惚,明亮的双眸也失了往日的光彩。 “……公、公子,”孙利轻唤了一声,担忧地看着她。 欧阳宇深深地看着若盈,看到她仿若木偶般的神色,不禁蹙起眉。 “袁公子?袁斐然?” 她仿佛听而不闻,仍旧呆呆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袁若盈。” 闻言,她微微抬起头,双眸失了焦距,淡淡地看了欧阳宇一眼,神情木然。 欧阳宇见此大惊失色,不顾身上的伤势,用力扯下若盈,一手抓住她的手腕把起脉来。 谁知她反射性地甩开欧阳宇的钳制,灵巧地避了开去。“思召”更是被她挡在身前。戒备地望着他,看似是陌生人一样。 孙利不解地伸向她,道。 “公子。你怎么了?” “不要碰她!”欧阳宇突然出声制止,却还是慢了一步。.www,16K.Cn更新最快. 银光乍现。雷霆之势刺向孙利。孙利慌忙避过,剑身在他腹部割开一条深痕,若他动作再慢一分,他而今早会被拦腰截断了。思及此,孙利背脊一阵寒意袭来。 “若盈!”邵殷埠听到下属的禀报。立马赶了过来。一入门便见若盈醒来,立在床前,不由一喜。然,见欧阳宇突然从袖中洒下一把粉末,白雾一散,若盈身形一晃,倒在欧阳宇地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邵殷埠急步走来,喝道。 “她似乎尚未清醒,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自发攻击。”欧阳宇揽着她。朝孙利下巴一抬。 邵殷埠这才见到孙利腹上的剑痕,脸色不豫。 “……她忘记我们了吗?” “不,刺客的杀气让她从沉睡中惊醒过来。本能地挥剑还击罢了。”欧阳宇俯身看着她,粉白地唇一抿。 邵殷埠从他怀里接过若盈。轻柔地置于榻上。而后冷眼扫向地上的尸首。厉声说道。 “近卫长,红叶山庄地护卫不是由你负责的么。怎会让刺客闯了进来!” “王爷,府中未见有人从外部闯入的痕迹。”近卫长单腿跪下,恭敬地答道。 邵殷埠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刺客是在府内的人了?” “是,”近卫长垂下头,“府中地守备由属下负责,无论是外人闯入或是内应所为,属下难逃其责!” “确实如此,待会自己去领四十鞭吧!” 近卫长飞快地抬头,复又低下。四十鞭算是小惩,看来王爷对他是手下留情了。 “多谢王爷饶命!” “查出府内少了什么人吗?”邵殷埠扯下刺客脸上的灰布,仔细瞧了瞧陌生的面容,冷声问道。 “回王爷,西厢王总管的随从少了几人,王总管正四处找寻他们。”近卫长恭谨地说道。 “西厢?”邵殷埠不悦地眯起眼,“将他带过来,本王要亲自问问。” 近卫长皱起眉,“王爷,王总管始终是大内总管,私自审问并不合适,尤其尚未寻到证据……” “本王自有分寸!”沉声打断近卫长的话,邵殷埠唇角扬起一抹冷笑。“那只老狐狸把人引了进来,无论他是否参与,都难逃关系!” “豫王爷,此事不急,待袁公子醒来再作打算吧。”欧阳宇虚弱地说了一句,孙利在处理完自己腹上的剑痕后,迅速为其包扎伤口。 “也好,”见欧阳宇愈发苍白的俊颜,邵殷埠微微颔首。“将王福和他剩下的一干手下关入地下室,好生看管。” “是,”近卫长立刻领命而去。 “冤枉啊,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咱家的随从。他们定是在中途杀掉随从,换了随从地衣衫混了进来。随从人数太多了,咱家也就没有发现到异常,那个……”大内总管王福坐在地下室的一角,对着不远处之人急急解释道。 “哦?王总管是说那些人混入许久,却没有察觉吗?”邵殷埠唇边的笑意越发浓厚起来,轻声问道。 “是,是,王爷明察啊,咱家从头到尾一无所知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王福满脸委屈和愤怒。“那些人吃了豹子胆还是怎么地,竟敢闯入王爷地府邸行凶,真是该死!” “他们是该死,所以都死了,一个不剩……” 王福打了个寒颤,又抬手擦了擦额角。 “王爷,咱家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地,事情变成这样,要咱家跟皇上怎么交代啊!” 把玩着手中的扳指,邵殷埠淡淡道。 “王总管的意思,是本王没资格将总管请到这里了?” “这个,不,不是……”王福豆大的双眼微眯,道。“只是袁将军就要当皇上的妹夫,幽国的驸马了,咱家就算向天借胆,也不敢对袁将军不利啊!” “这样说来,倒是本王冤枉王总管了?”邵殷埠笑得灿烂,让王福神情一僵。 “无论如何,事情未明之前,只好委屈王总管在此了。”邵殷埠说罢,甩袖离去,只留下王福对着他的背影直瞪眼…… “若盈,你醒了?”急匆匆地赶到,邵殷埠欢喜地见到她睁开了双眼,倚在床沿望着他。 “……邵大哥,把王福放了吧。”她抿了一口茶水,低声说道。 若盈醒来,完全想不起两日前的刺杀之事。听了欧阳宇和孙利的简述,才对事情有所了解。尤其见到孙利腹部的剑伤,让她深感内疚。 闻言,邵殷埠眉头一皱。 “他们派人刺杀你,你还要放走这些人!不行,我不答应!” 若盈抬起眸,淡淡扫了他一眼。 “邵大哥,暂时幽王还不会动我,你又何必为难王福。”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整一个老狐狸。若盈你不知道,这老家伙整日在皇上面前阿谀奉承,教唆了多少冤案出来!” “但是如今无凭无据把人抓了,邵大哥这是给皇上惩罚若盈的借口么?” 偶最近有点不够勤奋呢,哎。 大家多督促偶吧555 卷三 第九十章 会面 “但是如今无凭无据把人抓了,邵大哥这是给皇上惩罚若盈的借口么?” 邵殷埠一怔,抿唇沉默下来。 若盈抬眸,声音依旧淡淡的。 “再说,皇上想方设法将豫王爷插进幽军当中,王爷此举可是会让皇上为难的。” 邵殷埠猛地抬起头,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彩。 “若盈,你……你都知道了?” “王爷认为我该知道什么?”她侧过头看向他,因为整整一月只用粥水,脸色有些发白,双眸却炯炯有神。“我只是提醒邵大哥,亦不想大哥为此踟蹰不前。” “若盈……” “邵大哥,”若盈轻声打断他,“你该回去军营了,军中两名主帅都不在,会引起士兵不安的。”邵殷埠闻言垂下头,片刻开口道。 “……本王明白了,这两日便会动身。” 王福不安地挪了挪肥胖的身子,偷偷瞥向榻上闭目养神之人,神色有些焦急。 今日大早,便有人来将他请出地下室。一番洗漱后,还给他准备了一桌好菜。然后,就被带到这人面前。 进到房间将近一刻钟,那人似是睡着了,阖着眼,一言不发。静谧的房内,只听见两人浅淡的呼吸声,还有王福自己的心跳,安坐良久,他渐渐忐忑不安起来。 疑惑地抬起头。豆大的双眼内精光掠过。几月前曾在王蒙跟前认得那袁斐然,不知此时眼前地还是那人么?可听闻那“袁斐然”仍旧被王蒙派人禁足在军营的后方,这人应是那日所见之人。给王福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了。然,究竟哪里变了。王福却无从说出。 正端详着,冷不丁地对上一双淡然地明眸,王福一怔,连忙扯起一抹讨好的笑容,道。 “袁将军地伤势可大好了?皇上对袁将军的伤甚是挂念。让咱家好好问候将军呢。” “那王总管得替斐然转告皇上,皇恩浩荡,托皇上的福,斐然已经无碍了。.wap,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若盈眯起眼,淡淡说道。 “是,咱家一定把将军的话一字不漏地转告皇上。”王福笑道,继而迟疑地问。“不知袁将军请咱家过来,所为何事?” “两日前山庄遭刺客的事,虽未查明。但定与王总管无关。这段时间委屈总管在地下室,斐然真是过意不去,也请王总管多多担待。”明眸微闪。唇边漾起一抹浅笑。 王福笑得如释重负,正欲开口感谢袁斐然地大恩大得。却闻若盈话锋一转。 “……可是。总管的随从可得继续呆在地下室了。事情一日未查明,他们一日不能擅自离开。滋事体大。斐然相信王总管不会有异议,是吗?” 他一愣,唇角的笑容不由僵了一瞬,又恢复过来,连连点头。 “当然……不会反对了,此事关乎袁将军的安危,一切由将军作主便好。” 若盈微微颔首,“王总管果然明事理,不愧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 “袁将军缪赞了……”王福一脸惶恐地应道。 见四下无人,王福忽而从袖中掏出一物,低声说道。 “还有一事……这是皇上要咱家亲手交给袁将军的密旨。” “密旨?”若盈睨了他一眼,粉唇一扬。“呈上来吧……本帅有伤在身,就不跪下接旨了,王总管不会介意吧?” “岂敢岂敢,”王福晃着肥大的身躯,利索地上前,把手中的卷轴恭敬地递给她。 若盈抬手展开,明眸一扫,把金黄的圣旨轻轻放在手边,沉吟不语。 见状,王福不由小心翼翼地问。 “袁将军,皇上交代地事……” “本帅认为不妥,”若盈秀眉一皱,转过头来,望向王福。“王总管,这是何人为皇上建议的?”王福想了想,道。“是国丈大人提议的,早朝上大多臣子都同意了。” “是吗?”冷冷地视线飘向他,王福一僵,迟疑地说道。“这个,是舒妃首先提出的,而后由国丈递地折子……” “后宫不得参与朝廷之事,本帅记得,这是幽国地祖训,不是么?” 他擦了擦额上的一层薄汗,道。“袁将军,这事是皇上定夺地,咱家也不好说什么……再说,如今舒妃得到荣宠,皇上认为没有不妥,也就……” “本帅明白了,”半阖着眼帘,若盈语气平淡。“但是,皇上似乎忽略了一事,斐然不得不提醒。” “是何事?咱家定转告皇上知道。”王福恭谨地躬了躬身,道。 “皇上想让斐然趁机占领永国,是看中了永国的商家,王总管,斐然猜得可对?”若盈泛起一丝冷笑,说道。“尤其是永国大多都是商人白甫的产业,其利相当可观。” 王福只顾掏出手帕擦拭着额门的冷汗,唯唯诺诺,不敢妄下断言。 “可是,总管可知,这第一富商白甫有另外一层身份?” 听罢,王福手上动作一顿,蹙眉看向若盈。 “……白甫不但是个商人,也是临王皇甫酃!”若盈一字一句地说道。 王福愕然,帕子掉在地上也没注意,急急反问。 “白甫……临王……袁将军肯定他们是同一人?” 冷眼扫向他,粉唇一张。 “本帅可以发誓,如何?” 站起身,王福来回踱步,神情焦急不安,喃喃自语。 “白甫……临王竟然是同一人,这、这……” 忽然顿住脚步,眉宇间有些欣喜,道。 “袁将军,临王他、他不是在几日前驾崩了。既然他就是那富商白甫,我们趁乱接收他的产业,不是会更加顺利么?” 明眸一凛,冰冷的目光让王福不禁一颤。 “谁说他死了!” 若盈轻抚着手边的银剑,淡淡道。 “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得到,画影并未易主。他没有死,还好好地活着……” 豆大的双眼掠过一丝困惑,王福诧异地问道。 “袁将军何以如此确定临王未亡?” 双眸渐转幽邃,若盈淡然道。 “王总管这是不信斐然的话么?”“不敢,不敢……”王福只觉房内一阵冷意,忙不迭地应道。 那瘦弱的身子瞬间迸发的肃杀之气,令王福心底一寒。面具已脱下,秀丽的面容,眉梢还带着一丝娇柔。这样的人,方才的气势却让身处宫中数十年,经历了一番风雨的王福亦不由双腿一软。 他心下叹息,嘴上话题一转。“袁将军的伤势有了起色,皇上已经下旨,让公主和将军在八月初一完婚。” “……今日已是七月初九了,不会过于仓促了么?”若盈支起身,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再有,袁将军的军务繁忙,若是回登封完婚,一去一回得花费太多的时间。因此皇上为体恤袁将军特别下旨,让公主到边境的军营中和将军完婚。” “哦?那真是辛苦公主了,竟然要不远千里到军营来。公主金枝玉叶,长途跋涉怕是吃不消。待边境战事稳定,斐然再回登封完婚不是更好么?” 听见若盈的话,王福不慌不忙地说道。 “公主与将军的婚事已下旨多月,若再不完婚,流言蜚语会有损公主和将军的身份的。而且这战事要结束恐怕要数年……公主今年已及笄,拖个几年的话……” 他顿了顿,又道。 “不瞒将军,咱家刚收到消息,公主已经从登封出发来此了……” 继续念叨推荐票啊,推荐票! 喉咙疼,不爽啊。。 卷三 第九十一章 探望 秀眉一皱,冷淡地扫了王福一眼,若盈暗忖。 好一个先斩后奏…… “既是如此,那斐然就静候公主的大驾了。” 王福被那冰冷的视线盯着,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身上的肥肉一颤,道。 “没其它事的话,咱家就不打扰袁将军休息了。” 若盈点点头,“王总管慢走,本帅就不送了。” 王福闻言,急急退了出去。 她沉思半晌,披上一件外衣便慢慢站起身,这时孙利捧着一碗汤药大步走入。 “公子的伤才刚好,要去哪里?” 放下汤药,孙利急忙问道。 “有什么事吩咐小人去做就好,公子还是不要四处走动的好。” 若盈微微摇头,“躺得久了,全身乏得很,便起来走走……欧阳公子怎样了?” 一手拿起那晚汤药一饮而下,苦着脸问道。 孙利双眼一闪,微微侧过脸。 “主人还好,只是前两日金蝉之毒发作了,象往常一般好好休养就行。” 叹了口气,若盈看向他。 “孙利,你真不会说谎。” 孙利双颊一红,笑得有些苦涩。 “……主人不想公子担心,公子也就别问了。” “既然这样,我这就去看看他吧。” “公子?”孙利正欲开口阻止,被若盈一记冷眼吞下了想说的话,由得她缓缓走出房门。 “袁公子怎么来了?”琥珀色的美眸淡淡扫向若盈身后的孙利,孙利身形一顿。低下头。 “我不放心,就过来了。”坐在床沿,若盈微微喘了口气。昏睡了一月。身子仍是太虚弱了,不过走了几步就喘成这样…… “袁公子的伤虽然好了。但元气大损,又一月未曾进食,还是多多休养地好。”躺在榻上,白玉般的俊颜愈加苍白,若盈眉头皱起。抬手抚上欧阳宇的脸颊。 “欧阳公子地情况好不了我多少,脸色很糟糕,没有吃药吗?” “有送药来,可是主人一吃就吐……” “孙利!”欧阳宇冷声喝道,孙利只好摸摸鼻子,退至一边。 “方子拿来,”若盈抬手伸向孙利,淡淡说道。 “不必了,旧患罢了。袁公子不用为欧阳伤神了……”银发之人抓住她的手,轻轻摇头。 “方子!”若盈瞪了他一眼,快手捉住欧阳宇地手腕。把起脉来。 欧阳宇使劲挣扎着,却被她抓得紧紧的。片刻俊颜不由憋出一层绯色。 “袁公子。放开我!孙利!” 孙利的头垂得更低了,把方子递给若盈。身子便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双眼直盯着地面,视若无睹。 若盈的眉头越皱越紧,明眸一沉,松开了欧阳宇的手,脸上掠过一丝怒意。 “欧阳公子,你太不爱护自己地身子了。明明中了金蝉,需要多加休息,这一月饮食不定时,又常常熬夜,身子孱弱让毒素又扩散了不少……”声音一顿,她叹息道。 “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我沉睡不醒,欧阳公子又怎会废寝忘食地处理军务,还要分神照顾我。” 重重地叹了口气,报了一大串的药名,命孙利去抓药了。 “这方子上的药虽然见效颇快,可对欧阳公子的身子并不合适,我选了较为温和的草药,虽然疗效较慢,但对欧阳公子更适合。” 欧阳宇微微点头,瞄了若盈的头上一眼,淡淡一笑。 “……袁公子喜欢欧阳送的寿礼吗?” 若盈一愣,抬手摸了摸发上的玉簪,笑道。 “若不是欧阳公子提醒,我也忘记这生辰了,毕竟若盈的生辰也是斐然哥哥地……” 说到此,她的声音不由低了下去。“原本打算六月初六那日亲手交给你的,”欧阳宇凤眸闪过柔和地光亮,说道。 “嗯,好在那日欧阳公子赶来了,不然……” 若盈想到那天,便是她再次遇见白甫,不,是临王的日子,他一身鲜血地模样还时常出现在睡梦中。尤其他最后说地话,他唇边的苦涩,以及金瞳中诧异地神色…… “……袁公子?低沉的呼唤声让若盈回过神来,“欧阳公子方才问什么了?” 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欧阳宇粉白的唇角微扬。 “刚才袁公子与王总管见面,都说了些什么?” 若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欧阳宇,他凤目一沉。 “幽王竟然妄图染指永国,是真的想要永国的财物,还是意在试探?” “欧阳公子此话何解?”若盈疑惑。 “那天袁公子与临王交锋之事,应该早已传至登封,相信程堇详细禀报幽王了。临王武艺高超,袁公子却轻易重伤他,不得不让人遐想,这其中必有蹊跷之处。” 若盈抿唇不语,明眸闪烁不定。 “看来无论如何,袁公子非去永国不可了。” 她无奈地点点头,脸上有些忧色。 “既然白甫就是临王,贸然闯入永国袭击白甫的商铺,我觉得并不会那么轻易成功。” “确实,临王在永国经营多年,不可能那么容易被击溃。如此看来,幽王是有意为难呢……”欧阳宇转过身,银白的长发垂下,几丝灰白若隐若现。若盈一见,揪心不已。 “至于公主的事,袁公子有何打算?” 不自觉地抚摸着那柔顺的银发,若盈答得淡然。 “而今只好见机行事了,反正以公主的排场,到这里起码要将近一月,到时再说吧……” 抬眸瞥见他定定地看着她,若盈这才迅速收回手,尴尬地撇过脸,道。 “欧阳公子先休息,剩下的事情由我处理就好……我先回去了正想站起身,手臂一紧,只觉天旋地转,跌落在欧阳宇身旁。孙利见状,悄然地退下,并体贴地关上了大门。 “欧阳公子?”若盈躺倒在榻上,看向他。 “袁公子……若盈你……恨我吗?”迟疑了片刻,欧阳宇躲避着她的视线,轻声问道。 明眸闪过一丝黯然,眼帘半阖,幽幽问道“欧阳公子早就清楚白甫的真正身份了?” “……是,”欧阳宇坦然答道,“皇甫酃是我同门师兄,欧阳一入门便知道这人的存在了,但只是曾经见过寥寥几面。” 皇甫酃,原来白甫是将“皇”拆出一个“白”字而成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若盈的声线由始至终都很平静,却让欧阳宇心情愈加沉重起来。 “袁公子还记得欧阳曾说,要完成师傅的夙愿么?”见若盈颔首,他接着说道。“这是师傅生前断出来的命,欧阳无法改变,亦不能插手……” “所以欧阳公子一直隐瞒至今?”若盈的话语弥漫着淡淡的哀伤,“若我不再醒来的话……” “不会,”欧阳宇应得斩钉截铁,“我坚信袁公子会醒过来的,何况思召之主又怎会是懦弱之人?” 一晚上终于努力地码了两章啊。。。虽然不多,也很不错了!哎。。 呼唤推荐票呢。。。 卷三 第九十二章 变天 若盈轻轻叹息,“欧阳公子知道么,我在睡梦中见到爹爹和斐然哥哥了……他们在责备我,为什么三番四次地出手救了临王,为什么会对杀害了他们两人的凶手有了好感……” 明眸闪过一丝晶莹,她唇边泛起一抹苦笑。 “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潜入临国军营之时。华贵的玄衣,居高临下的气势,残忍暴戾的性格,将人命视如粪土……这样的他又怎会是平常人,又怎可能是普通的商人……” “欧阳公子,”她的唇微微颤抖着,蜷成一团,低声说道。“其实我隐隐察觉到他的身份,可是一次又一次地自欺欺人……”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如溪水般清澈的双眸看向欧阳宇。 “我不恨你,但……我不能原谅自己……“若盈……”欧阳宇伸手覆上她的手背,琥珀色的美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心疼。 “这里没有袁若盈,只有袁斐然了……”坐起身,若盈淡然说道。“不打扰欧阳公子休息了,斐然去准备一下永国的事。” 不待欧阳宇回答,若盈决然起身离去,凤眸里,只余一抹孤单瘦弱的身影……“临国储君之争?”轻抚着“思召”银白的剑身,若盈淡淡问道。 “是,”孙利恭谨地应道,“临王驾崩前没有留下子嗣,只立了一位嫔妃。因而对于储君的位子。临国的大臣们日夜争论不休。尤其是已逝的皇太后贵为安国公主,不少大臣建议由安王来接手临国。” 瘦削的手臂动作一顿,若盈若有所思。 “……原来这就是他地目的。”明眸瞥向他,“临国莫丞相如何表态?” “很奇怪。那莫泽一向与临王不和,而今他权倾临国,多数人以为他会自立为王,不想他这次一反常态。不但坚决反对安王接任,亦没有提出自封为王的意思。”孙利眉头微微蹙起。神色有些不解。 若盈嘴角一扬,“有意思,他是明哲保身还是看出端倪来了?” “……公子,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吗?”她淡定地笑容让孙利心底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1*6*K更新最快. “不必……这场混乱很快就会结束了,我们还是趁机办完皇上交代地差事吧。”收起长剑,她低声吩咐道。“孙利,下去准备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去永国。” “公子,这事要和主人说一声么?” 若盈摇摇头。“就不要再让他操心了……这里的士兵有多少?” “两千,”孙利略微沉吟,说道。 “足够了。留下二百人在山庄保护欧阳公子,其他人都随我去永国。”“是。”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声退了下去…… 千把人的军队。真的能顺利夺得财物?公子是否过于笃定了…… 翻过了嘉县旁的一座小山,“御影”上一人红袍翻飞。墨发飘扬,脸上赫然一副狰狞地面具,让瘦削的身子带了几分肃杀之气。 “公子,可是胸有成竹了?”侧旁的孙利骑着一匹骏马,望向她。 “……不,”她转过头,淡淡一笑。 孙利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唤道。 “公子……” “他不在这里……此时,他也不会轻易暴露出隐藏在永国的势力……”微风飘来了她淡漠的话语,孙利听得迷茫,眨眼间却见若盈已策马狂奔数丈之外。 “公子!”孙利急忙拍马而去,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也快马跟上。 这千人在来之前就知道此行的目的,一个个无精打采,对于堂堂幽军将士要沦为抢夺百姓钱财的强盗,均是一脸地不赞同。却碍于皇令,只好硬着头皮而来。 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已经站在永国的国土上。边境的城镇略有萧条,但酒肆、茶楼、客栈和不少商铺依旧开门,路上地百姓行色匆匆,面上却没有颓然,反而一脸平静。 毕竟临国占领此处后,没有大肆杀戮,也没有改变他们的生活。甚至于,商人还能得到更大地利益。小小地百姓不求什么,只要吃得饱,睡得暖,不用夜夜担惊受怕,便也足够了。恰好临王给予了他们这些,百姓们也就没有原先那般抗拒临军的到来了。 然,当他们见到若盈他们一行人时,反而惊慌失措。路上地小贩一盏茶的功夫就跑得没了影,家家户户都关窗锁门,就象如临大敌一般。 若盈扫了一周,扬声道。 “兄弟们,给本帅听着。不得骚扰普通百姓的住家,不得出手伤人,商家的钱财只取走一半,否则,违令者,斩!” “得令!”众将士一听,霎时明白若盈的苦心。毕竟皇令不可违,但没有规定要怎样取走财物,又要取走多少…… 士兵们立刻分头行动,到城镇最大的商家转悠。商人大多满脸惧意,不用动刀动剑,便已经乖乖地交出财物,毕竟钱财还是身外物,保命更要紧啊! 不多时,若盈的身侧堆满了一箱箱黄灿灿的金块。 若盈秀眉一挑,满意地微微颔首。 这些商人来永国后,将物什的价格足足提高了数倍,赚取暴利。如今幽王要她抢夺钱财,她只好拿这些奸商开刀了……留下一半给他们,算是仁至义尽……拉回数车的黄金回到红叶山庄,着实让庄内留守的士兵们大吃一惊。许多人以为他们的主帅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果真变成强盗掠夺他国的财物,一时有些怔忪起来。再说,他们大多是穷困的人家,何时见过数目如此庞大的黄金! 若盈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月白色衣衫的人身上,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不远处的孙利,大步上前。 俊颜洋溢着淡淡的笑意,琥珀色的美目深深地看向她,纯白的发丝迎风而起。 将他身上的外衫拢了拢,若盈的眸底闪过一丝薄怒。 “欧阳公子,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么,怎出来了……” “收获看来不错,”凤眸微闪,笑道。 若盈点点头,“确实,永国的商铺都很有赚头。以后没了去处,不妨去那里做些买卖营生。” “袁公子一个人,欧阳还养得起。” 闻言,她一怔,低头瞥了眼握住她的雪白修长的手掌,明眸掠过复杂的神色。 “……那就有劳欧阳公子了。” 欧阳宇盯着她,缓缓放开了她柔软的小手,扬起优美的下巴,淡淡道。 “看来快要变天了……” “是啊,”若盈神情淡然,慢慢推着木椅往院内走去。 “……欧阳公子,那些金子,我们留下多少为好?” 欧阳宇回头睨了她一眼,“军中还需要囤积的粮食,兵器虽齐整,但士兵的甲胄旧了,还有你我最近服用的名贵药材……把金子都留下吧……” “啊?”若盈愕然,难道还得去再抢一次? 眼尖地捕捉到粉白的唇角上扬的弧度,她挑了挑眉,叹道。 “欧阳公子就不要捉弄我了……” 凤眸流淌着柔和的光亮,欧阳宇半阖着眼,笑道。 “袁公子醒来后第一次露出表情来了,不好么?” 若盈一窒,心下流过丝丝暖意,粉唇微微扬起,轻轻一笑。犹若温柔的春风,又似冰雪融化般明净,驱走了多日来的黯然与忧伤…… 抬手覆上已空无一物的颈下,她眸色渐沉…… 那人策划多日,最近怕是要动手了罢…… 因为偶的读者帐号给丢了,改了新站后没法管理,所以只能抱歉不能加精了!55偶每日都会看大家的留言的,虽然有时没空回复。。。。嗯,继续呼吁推荐票,呵呵。。。 卷三 第九十三章 公主(一) 临国十一年六月,莲妃搬至皇庙为临王祈福。并下令御林军重重包围皇庙,阻挡意欲闯入她清修之地的大臣,至今未曾踏出皇庙一步。 时年七月,安王遣人送来十车金银珠宝,欲迎娶莲妃为安国皇贵妃,被御林军截 下。使臣亦被临军拦截在应天三十里之外,莲妃对此至终未发一言,保持沉默。安国此举显然告知世人,这次欲趁临王刚刚驾崩之际,与临王唯一的妃子联姻,一举吞并临国大好疆土! 另一方面,持续数月的安国内乱以北城城主重伤,西城城主连旭阵亡,兵器商人钟离投靠安王为结果,终于接近了尾声。安王终能分出精力,来应付临国的突变,并借临王之死来牟利。临国,皇庙。 夜寂静,残月在空,清风拂面。 一个宫装女子缓缓走入回廊深处,空荡中只听见她轻轻的脚步声。沉静的双眸扫了一眼,脚步一顿,突然行至另一面幽静的转角。 “莲妃请留步,”一道鬼魅般的青影立在转角不远处,漠然警告道。“既然称呼我为莲妃,怎还不让路?”那女子冷然喝叱了一声,视线幽幽飘向他身后的微弱烛光之处。 “莲妃,请不要为难属下。”青影仍旧挡在她身前,道出恭谨的话,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恭敬之意。 女子微微蹙眉,正要出声。屋内忽然响起一把低沉的声线。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炎,让她进来。“是,主子。”青影淡然地让出小路。退至门前,身子挺得笔直。双眸垂下,道。“莲妃,请。” “哼!”她一甩衣袖,瞪了他一眼,才缓步走进房内。 只见一玄衣男子随意地倚坐在榻上。神色慵懒,子夜般的寒眸专注地盯着手中一物,漫不经心地把玩着。.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沉默一刻,他才淡淡开 “你深夜过来,不是就为了看朕是死是活吧。” 袁莲瞥了眼他胸前厚厚的纱布,冷哼道。 “皇上是死是活,早在半个多月前袁莲就看出来了……皇上果真鸿福齐天,这么重地伤竟然能留下性命,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 墨衣男子对袁莲的冷嘲热讽不以为然。“你特地过来就为了说这些吗?” 袁莲眉头一皱,迟疑地问道。 “伤你地人……真的是袁斐然?” 若盈地剑术她很熟悉,虽然灵巧多变。凌厉有余,却不可能把势均力敌的临王伤得如此深……她百思不得其解。除非是若盈拼尽了性命放手一搏…… 袁莲眉头一皱。眼底却难掩担忧之色,目光紧紧锁住榻上的皇甫酃。 只见皇甫酃冷冷一笑。问道。 “袁莲,你早就知道现在的袁斐然是若盈假扮的吧。” 袁莲身上一颤,撇开脸。 “……我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深深地看着手里地“沉水”,掌心一紧,他眸色渐沉。 “她是若盈也好,袁斐然也好,在我的眼中没有丝毫变化。” 袁莲虽不解,为何皇甫酃突然用了“我”,而不是“朕”字。 见状,皇甫酃薄唇一掀,道。 “放心,她现在安然无恙,还等着天大的喜事来临。” “喜事?”袁莲重复了一声,“什么喜事?” 她住入皇庙后,外界所有的消息都被隔绝了,忽闻喜事,不由诧异。 修长的手指将“沉水”挂在胸前,才淡淡道。 “袁斐然此次退敌有功,幽王龙颜大悦,下旨将么妹赐婚于他。” “赐婚!”袁莲大吃一惊,瞪圆了双眼,焦虑的神色一览无遗。 难道幽王察觉到若盈女子的身份,还是只为了拉拢她? 暗自思忖了一番,她咬唇问道。 “何时完婚?” “八月初一,”皇甫酃唇角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听说幽王刘展的么妹刘馨长得天姿国色,且温柔娴熟,可惜啊……” 袁莲只觉背脊一冷,他墨眸中一闪而过地浓重杀意让她不禁轻轻颤抖。 “……可惜、可惜什么?” 寒眸里掠过一丝金亮,皇甫酃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专注在手中的兵法,秀丽地容颜在阳光下越发苍白透明。指尖轻轻翻开一页,头也不抬地问道。 “是,都准备齐全了。”那副将恭谨地回答道。 “好,辛苦你了,让将士们都去休息吧。”她抬头,对他温和一笑。 副将脸上一红,慌忙地低下头,急急退了出去。 主帅拆下了面具,那秀丽无暇的面容总是让人地视线难以移开,尤其是主帅笑起来地时候…… 副将用力甩了甩头,余光见主帅的注意仍在兵书上,不由吁了口气。摸了摸发烫地脸颊,匆匆离去…… 红叶山庄挂满了殷红的绸布,恍如秋季满山遍地的枫树,鲜艳夺目。主厅的正中,一个大大的“喜”字占了显眼的位置,府门的灯笼亦换成了红色,一片喜庆。然,府内却安安静静,没有一丝欢愉的气氛。 身为新郎的主帅袁斐然,日日在房内翻看兵法、战术和草药的书籍,犹若已置身事外。一身红袍换成了白衫,犹如世家翩翩公子,温文儒雅。 “袁公子,看书太久会伤眼的,要适可而止。” 哑奴推着木椅缓缓走入,若盈放下手中的书卷,淡然一笑。 “难得有这般清闲的时日,我想多看看喜欢的书,以后或许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琥珀色的美眸看向她,粉白的唇一扬。 “这样的日子往后会有很多,就怕你清净久了,反而不适应了。” 若盈知他说的是以后在玉泉山的生活,明眸微闪,淡笑不语。 “今日已是七月二十五了……”欧阳宇凤眸一挑,低声说道。 她秀眉一皱,“将近一个月了,公主难道还在路上吗?即使排场再大,也不会延误至今吧。” “听闻幽王派遣了两千士兵护送,中途应是没有大碍……”凤目一凛,沉吟道。 “公子,王总管求见。”孙利在门前扬声说道。 “请他进来吧,”若盈与欧阳宇对视了一下,沉声应道。 王福满脸愁容,扭着肥胖的身子挪了进来,忽然跪倒在若盈脚边。她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淡然问道。 “王总管为何行如此大礼?”“主帅,袁将军……”王福有些惶恐地仰起头,“咱家该死,公主数日前断了音讯,咱家以为只是公主快到了。谁知公主至今仍没有消息,那两千士兵也不知所踪……请袁将军带兵去救公主!” 推荐票完全米增长的趋势,算了,不呼吁了今晚!啊。。。。爬走。。。 卷三 第九十四章 公主(二) 若盈一怔,问道。“最后收到公主消息的位置是哪里?” 王福微一沉吟,答道。“山庄外西北方向五里之处。” “五里?”明眸一凛,若盈咬了要下唇。“欧阳公子,若我没有记错,五里之外有一处断崖。” 欧阳宇凤眸一眯,微微颔首。 “袁公子是怀疑已经公主遭遇了不测“不是怀疑,”若盈淡淡道,“只怕公主如今已遭不测了。” “不……”王福跌坐在地上,喃喃道。“公主常年在深宫之中,从小知书达理,在宫中也没有得罪人,又怎会有人对她下毒手?” 思及此,他不由偷偷瞄了若盈一眼。 若盈粉唇一勾,看向地上之人。 “王总管的意思是怀疑这是斐然所为了?” “岂敢,岂敢!”王福连忙摇头,急于撇清。“袁将军,无论如何,请将军带人去找寻公主吧……” 若盈抿了抿唇,正欲开口,凤眸瞥了他一眼,道。 “公主随行的士兵足足有两千人之多,而今却音讯全无,很可能是一个陷阱,袁公子还是小心为上,三思而行。”她点点头,转头对王福道。 “斐然知王总管对公主的安危心急如焚,但事关重大,容我派人去查探一下,再作打算。” 王福叹了口气,巍巍地站起身来。 确实,两千官兵说不见就不见了,很可能是敌方的陷阱。袁斐然这样谨慎也不无道理。但公主对他有恩,听闻她失踪,他不能不心急如焚“……那就有劳袁将军费心了。” “来人。送王总管回房。”若盈微一点头示意,便让人带王福下去了。.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欧阳宇在孙利耳边低语了一句。孙利亦退了出去。 “明日之前,应该会有公主的消息了。” “嗯,”若盈淡淡应了一句,神色有些恍惚。怎么了?”欧阳宇不禁问道。 如水的明眸幽幽望向他,粉唇一张。 “欧阳公子。我觉得这事甚为蹊跷。两千士兵在短时间内消失无踪,竟然没人察觉……你觉得谁有能耐做到?” 凤眸流淌着丝丝光华,他淡淡一笑。 “袁公子已经心里有数了,不是么?” 她双眸一黯,半阖着眼帘,叹道。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粉白的唇微微一扬,凤目瞅着若盈,沉默不语。 秀眉一皱,明眸闪过一丝微薄地怒意。 “他这是弄巧成拙。根本就是添乱!皇上最疼爱的胞妹在山庄附近遇袭,我难逃干系……向来深谋远虑的他怎会这样做……” 话语忽然一顿,她地眸底掠过一丝了然。 “难道这就是他的目地……” 心底涌起一股愤然。她捏紧了双拳。那人口口声声说之前的一切不是他做的,现在却在幽王心中种下不和的种子。他究竟意欲何为? 不知不觉中指甲插入肉中。若盈却感觉不到痛楚,试问又有什么比揪紧的心更痛呢? 苍白修长地指尖轻轻掰开她紧握的掌心。轻声叹道。 “……你相信他的话,是么?” 若盈低下头,柔顺的墨发掩去了面上的神情。 欧阳宇掏出药膏,细细涂抹在她的手心。 半晌,她的声音才响起。“……以他的骄傲,根本不屑于说谎。” “不屑吗?”凤眸渐沉,他两指托起若盈的下巴,望进她地双眼中。“……你还喜欢着他,是吗?” “不是!”她甩开欧阳宇的手指,回答得没有一丝迟疑。“他是杀害我父兄的仇人,我讨厌他,我恨他!” 听着若盈一声比一声激动地喊叫,粉白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地笑意。 “袁公子可知,不爱又何来恨……” 她用力地摇摇头,一声不吭地拾起“思召”,匆匆走出房间,在院中舞起剑来。 柔韧地身体,凌厉的气势,以及冷若冰霜地秀丽面容。一挥一刺,无比流畅,凛冽的剑气扫起一阵灰土,朦胧中,那双清澈的明眸掠过几分迷茫、苦楚、自责与愤怒。 欧阳宇的目光锁住那舞动的身形,瘦削的双臂似是蕴含着无尽的力量,瘦弱的肩膀亦承受着数不清的责任……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耗费了她多少心力,又让她落下多少晶莹的泪? 即使再痛再累,她都咬着牙,挑起所有的重担。 唇边溢出一声叹息,头一侧,银白的长发落在颈侧。 或许,她只有在皇甫酃的面前,才会卸下身上所有的负担,独独变回那个袁若盈,那个被人呵护的平凡的女子……他,难道不能取代皇甫酃,让若盈靠一靠么…… 琥珀色的美眸闪过一丝诧异,自嘲一笑。他欧阳宇何曾如此委曲求全,要作他人的替身,才能站在她的身边? 翌日,孙利便打探好消息,匆忙前来。 “公子,在断崖底下发现了公主的马车。” “崖底?”若盈吃了一惊,“那公主她……” 孙利垂下头,“马车四分五裂,在车内有两名年轻女子的尸首,却已面目全非。” 一旁的王福身形一晃,险些晕了过去,低低呜咽起来。 “公主,公主……可怜公主才一十五岁,将要嫁作人妇,就、就这样……呜呜……”“王总管,请节哀。”若盈柔声劝了一句,王福这才稍稍敛了敛神,望向她。 “袁将军,你一定要为公主作主啊!”他噙着泪,咬牙切齿。“将军一定要将那些害死公主的人抓获,不但要千刀万剐,还要诛其九族……”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面绣帕,两指捻着一角轻轻拭去眼边的泪光。 若盈无奈地劝说了几句,便回头看向孙利。 “那两千士兵呢?” “在崖边,均已死去,但身上并无多少伤痕,那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她双眉蹙起,道。 “没有丝毫反抗,必然是立即毙命,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若盈阖上双眸,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有人下毒!” 欧阳宇赞同地微一颔首,“在上风处洒去毒粉,士兵吸入一点便毒发身亡。然,这不仅要有足够毒死两千人的份量,却能在无人察觉之下散播……” “欧阳公子怀疑那两千人中有内应?”她若有所思地问道。 崩溃了,崩溃了。。。倒床,睡觉!呼呼 卷三 第九十五章 下药(一) “确定崖底的女子是公主本人吗?”若盈抬眸,淡淡问道。 “从服饰和轮廓来看,其中一个女子的确是公主,另外一名女子应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孙利沉声答道。 沉吟了一刻,若盈面色一整,道。 “此事需立刻向皇上禀告,劳烦王总管即日启程,快马加鞭回登封去了。” 王福缠着肥胖的身子,应了一声。 见孙利欲言又止,欧阳宇了然地向哑奴使了个眼色。瞬间房内的人退得干净,只余他们三人。 “发生什么事了吗,孙利?”若盈疑惑地瞥向他,问道。 “公子,”孙利正了正身,“小人刚收到营中的消息,霍将军昨晚秘密去会见王蒙了。” 愣了一下,明眸闪过一丝愤怒。 “欧阳公子派人去盯着明叔了?” “不错,”欧阳宇坦然回答,琥珀色的美眸诗意流转,定定地看向她。 “明叔大半生随着父帅征战沙场,又救过我的性命,你怎么可以怀疑他!”她不悦地低喝道。 “怀疑?”粉白的唇一扬,冷笑道。“袁公子听了临王的话,难道心里就没有一丝动摇?” “没有!”若盈断然应道,“明叔就象我的亲人一样,他不会害我的。” “哦?”唇边划过一丝玩味,凤眸一闪。“那袁公子怎么解释,霍将军为何要深夜与王蒙密谈?” 若盈一窒,道。 “……孙利,打听到他们两人谈了什么吗?” “没有。两人耳力不凡,打探的人也不敢过于靠近,以免被发现。” 闻言她松了一口气。“欧阳公子听到了,既然不清楚他们两人究竟谈了些什么。没有确切的证据,请不要冤枉明叔好吗?” “袁公子这是自欺欺人罢了,”欧阳宇冷然说道,“非要等到他加害于你,袁公子才会相信么。.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 “不会的。绝不会!”她用力地甩甩头,脑中一片混乱。 究竟什么才是真的? 白甫变成了临王皇甫酃,临王说父兄不是他杀地,如今又说亲人般的明叔背叛了她……这让她如何是好? “袁公子……若盈,”握着她被汗微湿的掌心,欧阳宇叹息一声。“事情未查明之前,我们不会动霍将军地,你大可以放心。” 手臂一用力,尚未反应过来的若盈落在他怀里。淡淡地药草香味飘来。月白色的上衣柔软舒适,若盈靠着温暖的胸膛,一时有些怔忪。转眼惊醒过来。俏脸一烫,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欧、欧阳公子。那个……” 还没说完。便见修长的指尖把一个黑色的药丸丢进口中。若盈一怔,欧阳宇轻点一处。药丸就“骨碌”一声滑下咽喉。 “咳,咳……欧阳公子给我吃了什么?” 欧阳轻柔地拍打着她地后背,淡淡道。 “不过是普通补身子的药丸,袁公子不必担忧。” 抬头瞥见一旁的孙利脸色有些发青,不禁皱起眉。 “……真的吗?” 长臂一身,轻轻地搂着她,欧阳宇优美的唇线一扬。 “当然,袁公子信不过欧阳么?” “不……”眼前一晃,明眸掠过一丝诧异。“你……骗……人……” 低头看着昏睡过去的若盈,欧阳宇手臂一紧,敛了笑意,细细把起脉来,许久才舒了一口气。 “主人,那是萧先生留下的最后一颗回转丹,而今让公子服下了,那主人你……”孙利急切地上前,满脸焦虑。 “她比我更加需要,再说,那颗丹药对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多大效用了。”凤目注视着若盈恬静的睡颜,指尖轻抚着她瘦削地脸颊。 “可是主人你身上的毒已经……这回转丹虽不能彻底治愈,兴许能压制一段时间啊!”孙利着急地说道。 “她那日受了那么严重的鞭伤,而后遇见临王……身心受挫,让她地身子每况愈下。再加上她醒来后,几乎没有安睡过一晚……”欧阳宇重重地叹了口气,若盈不想他担心,从不提起她晚上失眠之事。然,久病成医,她的状况又怎能瞒得住他。回转丹抵得上众多珍贵地药材,相信她地身体能很快好起来。 “回转丹完全融入体内需要整整十日,加紧此处的防守,我不想见到她有丝毫闪失。” “是,主人。”孙利无奈地瞅了瞅睡着地若盈,欧阳宇心意已决,他亦不可能从若盈口中将那回转丹捞回来…… 伸手从欧阳宇怀中接过若盈,小心地至于榻上,孙利这才转身离开。 阖上门的刹那,只见那银发男子凤眸中流淌着一抹温柔,缓缓俯下身,覆上那温暖的粉唇…… “莲妃娘娘。” 袁莲顿住脚步,回眸对来人细细打量一番,冷冷笑道。 “没想到莫恬将军有如此兴致,独自闯入神庙之中,可知这是大罪?” 莫恬不以为然地笑笑,道。 “此时这里没有外人,莲妃当作不知,不就得了。” 袁莲眉头一皱,沉静地双眸一扫,抿起了唇。 “你怎样进来的?” “神庙果真被御林军守得固若金汤,可惜有个弊端。莲妃娘娘的院内,御林军不得靠近。而今就算莲妃大声叫唤,看怕都没有侍卫能赶过来了。” 看着莫恬有些得意的神情,袁莲双眉一紧。 “莫恬将军特地过来寻袁莲,所为何事?” 从袖中掏出一个蓝色的瓶子,他微微一笑。 “我知道莲妃对临王恨之入骨,早就想把他拆骨入腹,如今可是个大好时机啊,莲妃以为呢?” “……我不知道莫恬将军在说什么?”袁莲撇开脸,淡然说道。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莫恬抛玩着瓶子,脸色不豫。“没想到莲妃这般忠烈的女子也为临王倾倒了,临王的魅力果真厉害啊……” “你想我做什么?”袁莲厉声打断他,问道。 把手中的蓝瓶塞进她手里,莫恬笑道。 “莲妃果然爽快……将里面的东西倒进临王的饭食中便可,每日一滴就足够了,清楚了吗?” “你想毒死临王?”盯着手中的瓶子,袁莲漫不经心地道。“他身边有个厉害的暗影,你以为临王会这样轻易被毒倒?” “这不是毒药,不过是致幻的迷药,让临王沉浸在梦中罢了。” 听罢,袁莲迅速将蓝瓶收入袖中。 “沉浸在梦中,不再醒来么……这样真是便宜临王了……” 声音随着远去的身影飘来,莫恬睨了袁莲一眼,眸色一沉。 这样爹爹就能下定决心称王了罢……临王是他最大的阻碍,阻碍一除,爹爹便不再继续犹疑不决了,荣华富贵的日子也离他不远了…… 莫恬思及此,仰头大笑起来。却不见远处的树影里,一抹青影冷凝的冰眸掠过一丝浓重的杀意……看着偶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偶哭! 每天半夜写文,这样下去,人不人鬼不鬼了。 继续求四月的推荐票呢! 卷三 第九十六章 下药(二) “皇上,该用膳了。”身穿宫装的袁莲淡笑着,柔声说道。 墨眸微闪,优美的唇瓣勾起一丝弧度。 “莲妃怎么突然对朕如此,真是让朕受宠若惊啊!” 袁莲神色不变,微微垂下眸,轻声应道。 “以往是莲过于放肆了,无论怎样,莲终是皇上的妾,不是么?” 指腹轻叩着桌面,皇甫酃似笑非笑。 “莲妃为何突然想通了?” 沉静的双眸轻轻扫过他的胸膛,“皇上武艺不凡,人中之龙,世间的女子无一不倾倒,更何况区区一个袁莲。” 薄唇溢出一声轻笑,皇甫酃饶有兴致地看向她,道。 “朕第一次发现,莲妃奉承人的功夫相当不俗啊。” 袁莲身子一僵,淡淡笑道。 “多谢皇上赞赏。” “不过……”他微微一顿,道。“这世上还真有一个女子,就象风一样,朕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哦?这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让皇上也束手无策?”袁莲脸上带着一丝好奇。 睨了她一眼,皇甫酃笑道。 “这女子莲妃应该不会陌生,毕竟从小生活在一起了,不是么?” 敛下笑容,袁莲眼帘一垂,掩去眸底复杂的神色。 “……皇上对她感兴趣,是因为她是袁斐然的胞妹吗?” “为何会这样想?”皇甫酃淡淡问道。 “皇上身边美女如云,若盈不过是中上之姿,又怎会入了皇上的眼?” “提起此事,朕得好好感谢莲妃了。”见袁莲一时怔忪。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当初若不是为了救莲妃潜入军营,朕又怎会遇见她?” 沉静的双眸冷静无波,袁莲淡声道。 “听说闻名天下地欧阳宇留在她身边辅助。.wap,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朝夕相处,难免日久生情……” “够了!”皇甫酃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袁莲抿着唇,倔强地挺直腰板,但袖中颤抖的手仍旧泄露出她的惧意。 “莲妃,适可而止,朕地容忍是有限度的!” “不必皇上提醒。莲谨记在心。”平静地说完这句话,袁莲恭敬地行礼告辞。 “下去吧!”头也不抬,他冷声吩咐道。 “是。”袁莲应了一声,缓缓退下。 皇甫酃拾起双筷,夹了一片嫩肉就要放入口中,一道青影迅速现身。 “主子,菜被下了药。” 他地动作未停,把肉片吃下,细细咀嚼起来。 “主子……”炎一脸焦急。伸手就要暗处的影卫唤来御医。 “菜里没毒,”咽下肉片,皇甫酃淡淡道。 “不可能。属下明明见到莲妃手下莫恬的蓝色瓶子了,若没猜错。那应该是醉梦。”把昨晚所见。一五一十地告知皇甫酃,却见他淡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袁莲并不蠢,知道莫恬这般轻易潜了进来,必然得到朕的默许,附近肯定有影卫盯着,就假意收下毒药,趁机摆脱莫恬。” 炎仍有疑虑,“如果莲妃当真有意毒害主子的话……”“不会,”皇甫酃冷声打断道,“她是个聪明地女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明白。深知此刻并不是适当的时机,袁莲不会轻举妄动的。” “聪慧、隐忍和坚韧……”轻抿了口香茶,寒眸流过一丝异彩。“看来袁家村的女子都不简单啊……” 放下双筷,他盯着闪烁的烛光出神,半晌才低叹一声。“打探到她的消息了么?” 炎迟疑了一下,恭敬地回答道, “她一切安好,王福已启程回登封。” 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子夜般的双眸一凛。 “炎,连你都不说实话了吗?” 闻言,炎猛地跪下,额头几乎贴到地面。 “请主子恕罪,属下罪该万死!” 冷哼一声,皇甫酃甩袖起身,一脸不悦。 “万死有何用,还不速速将事情仔细道来?” “是,”炎无奈地应道,“袁斐然沉睡一月,有批刺客突然来袭才被惊醒,醒后不久欧阳宇给她喂下了回转丹。” “回转丹……没想到欧阳宇连这个都给了她……”黑眸闪过一丝冷意,薄唇抿成一线。“炎,派几个影卫到她身边。” 炎身子一颤,诧异地抬起头。 “主子,影卫只守护临国皇家……” “照朕的意思去做,”挥挥手断了他地劝说,皇甫酃走近窗边,望着不远处的悬崖,神色淡漠。 “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一切顺利,除了莫丞相,所有人都在掌握之中。”炎神情一整,恭谨地答道。“……这老狐狸果真谨慎,可惜棋差一着,虎夫却得了个犬子,落得满盘皆输。”唇边漾起一抹冷笑,皇甫酃在月华下的脸半明半暗。 “主子想要对莫丞相动手了?”炎仰起脸,眸底一亮。 “本来还不想这么快,可他儿子送上门来了,怎能不好好利用。” 炎了然地点了点头,隐去了身影…… 是夜,残烛上微弱地火光闪烁,银发之人轻轻地翻着手中的书卷,神色恬静。偶尔抬头望向榻上地人,琥珀色地美眸渗出丝丝暖意,复又低下头,专注在书页的内容。 一阵轻响传来,孙利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瞥了眼不远处地床榻,朝桌边的人走去。 “主人。” “如何?”凤目依旧盯着书卷,他淡淡问道。 孙利上前几步,“小人有负主人所托。” 他这才侧过头,凤眸掠过些微的讶异。 “……竟然查不到,还真稀奇……” “有什么线索么?” “是,”孙利微微躬身,答道。“那些人均是流浪剑士,剑术极高,一般人难以使唤得到。数人之间似是完全没有关系,仿佛是特意从各处寻来的。” “太过刻意必然有破绽,有查查他们近几月遇见了什么人吗?看看有没相同之处。” “小人查到一间在西城的酒肆,这几人中半数以上曾在这里饮酒,但酒肆的主人突然暴病而亡,线索便断了,无从查起。”孙利蹙起眉,坦然地答道。 “西城?”欧阳宇粉白的唇一扬,“看来对方下手很快,事情一经败露,立即灭口了。” “小人亦有同感,且酒肆的主人在月前已然生亡,那时应该是这批刺客出发来此之时,可见他们根本就没想要他们活着回去,断了一切后路。”孙利略一沉吟,道。 “这西城城主连旭已亡,不可能是他所为……钟离投靠安王后,有什么举动?”钟离与连旭亲如兄弟,如今在连旭死后竟会投奔安王,让欧阳宇不得不有所怀疑。 “没有任何异动,安王对钟离也未完全信任,将他安置在一处偏僻的宅院,未得允许不能擅自离开。” “派个利落的人到他身边,我相信他会需要我们相助的。”抿唇一笑,欧阳宇慢条斯理地说道。“袁莲那边如何?” “莫恬曾偷偷见她,并给了一瓶醉梦。”孙利恭谨地询问道,“主人,需要给她提醒么?” “嗯,以防万一,在她做出傻事前稍微提点一下罢。”欧阳宇答得漫不经心。是。”起点竟然抽了,害偶到现在才发上来,555! 听说停更几天点击就会使劲上升,偶有点心动了呢,呵呵。。。 卷三 第九十七章 醉梦 “莲妃,浴池已经准备好了。”一名清秀的婢女在门外恭敬地说道。 “知道了,”袁莲淡淡应了一句,收起手中把玩许久的蓝色瓶子,藏在床上的暗格里。 缓步走出房间,婢女在身后亦步亦趋,低眉顺眼。 抬头望向远处,金色的落日半隐在山间,柔和的余辉洒满大地,却暖和不了她冰封的。袁莲望着这处于高地上的神庙,神情淡漠。 世间真的有神的存在吗?若是如此,为何温柔的斐然会这么早离开人世,为何滥杀无辜的临王依旧在这世上…… 自嘲一笑,她走向白雾弥漫的浴池边。 立在一处,袁莲伸直双臂,任由池边服侍的三位婢女脱下繁复的宫装和取下头饰。当初她不喜在沐浴中有人在一旁看着,久而久之,反倒习惯了。这繁琐的饰物没有旁人帮助,的确不易除下。 光裸着全身,袁莲缓步踏入温热的池中,舒服地半阖着眼,眉梢间洋溢着丝丝惬意。 “皇上相当宠爱莲妃娘娘呢,把这沉熏池赐给娘娘洗浴。这沉熏池可是神庙的圣池,历来除了皇上,没人能靠近。听闻在这池水泡过,有延年益寿、消灾辟邪之效。”一名年纪尚小的婢女筱儿不由热切地说道,一脸向往。 “都是托了莲妃娘娘的福,奴婢才能来见识这沉熏池的。” 袁莲随意地趴在池边,两名婢女轻柔地擦着她的后背和手臂,池水热腾,不一会她们的衣衫便被浸湿了,鼻尖还浮了一层薄汗。 “好了。采儿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袁莲懒洋洋地眯着眼说道。 “是,”筱儿面上有些惶恐。其余两位擦背的婢女停下了动作,起身行礼退下。 名叫采儿地婢女正是方才在房外的清秀女子。打理好一件件衣衫和头饰,听见袁莲的话,赶忙走了过来。 “莲妃娘娘有何吩咐?” “唔,无事,过来陪我聊聊。”袁莲抬起头。慵懒地道。 “是,”采儿上前几步,跪在池边,温顺地垂下眼帘。 “采儿,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沉静地双眸扫向她,淡淡问道。 “奴婢不敢妄下论断,”采儿恭谨地回答道。 “果真够谨慎,”袁莲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你家主人没有带话过来么?” “主人要奴婢转告莲妃。时机未到,请不要轻举妄动。.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采儿低声应道。 “就这样?”略微不悦地横了她一眼,袁莲冷哼一声。“总是这句时机未到。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采儿抬眸睨了袁莲一眼,复又垂下眼帘。 “不可否认。莲妃娘娘已经适应了如今的生活。不是么?” “你!”向来沉静地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和惊惶,却瞬间恢复如初。袁莲眉头一紧。岔开了话题。 “现在临王重伤未愈,是下手的最好时机,若错过此时,怕是再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在神庙里莲妃娘娘势单力薄,临王看似处于劣势,但这时的守备最为严密。娘娘怕是不知,这神庙各处,除了这沉熏池,暗处皆有皇家影卫看守。”采儿压低声线,略微倾身说道。 袁莲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不过我很好奇,你家主人为何会助我?” 采儿挺直身,低下头。 “主人决定地事情,自有他的用意。” “哼!”避重就轻地问了几次,这采儿的口密得就象用针线缝好一般,根本什么都套不出来。恭谨谦逊的模样又让人不能迁怒于她,真是恼火! 袁莲甩甩长发,白皙的脸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绯红。原本柔嫩的肌肤,在沉熏池中泡了一段时日,愈加如鸡蛋般娇嫩光滑起来。 轻轻地叹了口气,在这里呆得越久,愈加发现她离以往的生活越来越远了。因此,她亦不禁焦急起来,挖空心思寻那临王的弱处,可惜如今仍一无所获。 采儿说地对,她已经逐渐适应起这般奢华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受着以前从来不可能奢望的一切。可是越是如此,她地心底越是不安。 跨步离开池水,采儿立刻起身为她擦干身子,轻轻地为她穿起衣来袁莲站在原地,思绪飘远…… 这些日子来,她总是在夜深人静之时,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斐然温柔的笑容,他说过地每一句话,他们在袁家村生活地点点滴滴。她担心如果不是如此,过去的日子就会渐渐模糊,甚至终有一日她会忘记…… “莲妃娘娘,皇上请您一同用晚膳。”筱儿走近,微微笑道。“嗯,”袁莲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待穿戴齐整,一行人才移步朝临王所在地大院走去。 “莲妃来了……过来坐吧,”一袭玄衣的皇甫酃啜了一口酒,看了身边的位置一眼,道。 “是,谢皇上。”袁莲微一行礼,顺从地坐在他身边。 沐浴后的轻淡香气传来,皇甫酃薄唇一勾,笑道。 “莲妃方才去沉熏池了?朕没有打断莲妃的兴致吧?” “莲已经洗好了才接到皇上的旨意,”袁莲抬手为他的酒杯斟满,微微一笑。 沉默了片刻,她迟疑地问道。 “皇上突然召莲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墨眸一闪,淡淡道。 “今晚月色不错。莲妃与朕出去赏月如何?” “是。” 一弯新月在空,淡薄的浮云偶尔掩去了月华,院内笼罩着一片黑暗。袁莲疑惑地瞅了他一眼。今晚显然不是赏月的好时候。 “皇上有何事不妨直说……”见皇甫酃漫不经心地神情,袁莲按耐不住地开口问道。“莲妃这般聪慧。应该不难猜出朕的用意。”看了她一眼,皇甫酃淡淡道。 “莲愚钝,不敢妄测圣意。” “袁莲,你也学会打官腔了?”剑眉一挑,皇甫酃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袁莲一窒。叹了口气。 “莲确实不知皇上的意思。” “前几日,莲妃不是在这里与人相谈甚欢么?” 经皇甫酃一提,袁莲这才注意到他们两人竟来到那晚她与莫恬相遇之处,她心底不禁一寒。 临王果然在神庙中布下了严密地眼线,她的一举一动根本难逃他的耳目! 思及此,她索性坦然地转述了莫恬当日地话,并把蓝瓶的藏匿之处告诉了他。 不过一刻,一名青衣人便恭敬地把蓝瓶递给皇甫酃,朝他点了点头。 “莲妃知道醉梦吗?”皇甫酃盯着蓝色小瓶。语气淡漠。 袁莲轻轻摇头。 “听说每日只要服下一滴,便会逐渐沉迷在梦中,见到心里最想见到地人……”皇甫酃轻笑出声。“这药是一名郎中为了梦见已逝的妻子,花费了数十年才配制出来的药。他一定不会想到。而今会给人当作毒药来用。” “这醉梦不是毒药?”袁莲狐疑地问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轻轻将蓝瓶收好,他淡淡答道。“若沉浸在梦中不愿醒来。便会一直在睡梦中直至衰竭而死。但是若能逃离梦境,惊醒过来,便不会有事。” “在梦中能见到最想的人……”袁莲幽幽说道,“就因为见不到,所以才会沉浸在美梦中不愿醒来,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又有谁能轻易惊醒过来?” “若儿曾对朕说,她最想要地是让最爱的人死而复生……”皇甫酃喃喃说道,寒眸一凛。“人死了便是死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袁莲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白玉般的俊颜上倨傲的神色,勉强扯了个笑意,道。 “……的确,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不是为了死去地人,她又何苦继续留在这世上苟且偷生? 沉吟一会,袁莲低声说道。 “皇上的意思莲明白了……只是莲有一个请求……” “是什么?说来听听。”侧过脸,一双寒眸淡然地瞥向她。 “……请皇上放过若盈,可好?” 说罢,墨眸闪过一丝冰冷的金亮。袁莲僵直了身子,只觉背上一阵冷意。 “放过?”薄唇微张,漾起一抹冷笑。“欠若儿地,朕会还给她,可是要朕放手……绝不可能!” 一甩玄袖,他大步离去。独留袁莲在这昏暗的夜色中,深深地望着那玄色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顺天十一年九月,临国众多老臣因各种罪名被收监,朝廷一时天翻地覆。此事一出,周边各国蠢蠢欲动。 顺天十一年十月,临王在神庙秋祭中现身,先前其驾崩地传言不攻自破。一批老臣被处决,朝廷官员空缺过多,临王大胆地提拔了一批青年才俊。没有获罪地大臣纷纷告老还乡,而今临国朝廷,独得莫丞相一位先帝时遗留下来的老臣。 顺天十一年十一月初,莫恬被莲妃指控其蓄意毒害临王,被打入皇家死牢,秋后处决。其父莫丞相受牵连,被除去丞相之位。临王体恤他为两朝功臣,准他辞官而去。临王亦在同时撤去丞相此职,从今以后,各部直接听命于他。 至此,临王登基十一年,政权、军权终于牢牢地掌握在他手中。 今天是偶地农历生日呢,555,大家拿推荐票来当生日礼物吧,呵呵! 偶的另外一个文《牵情》今日开始一个星期在青云榜,大家支持一下吧。 今日很努力地更了三千字啊。。。不容易呢!^^ 卷三 第九十八章 衰弱 红叶山庄内,一名白衣人运剑如飞,犹若火焰般的枫叶随风起舞,萧肃凄迷。 半晌后那人快速收势,银剑应声入鞘。 吁了一口气,白衣人额上一层薄汗,轻轻用袖擦拭了几下。 微凉的秋风吹起,被汗浸湿的衣衫贴着身子不由一颤,抬步急急往院内走去。 “公子,”一声呼唤顿住了白衣人的脚步,侧过头,双眉蹙起。 “孙利,他的状况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孙利叹息道。 “待会我换了这一身便过去。” 掩上房门,明眸闪过一丝忧色,一袭白衣的若盈缓缓叹了一口气。 那日她被欧阳公子喂下一颗药丸,醒来后欧阳公子的毒发作的间距越来越短了。若盈心里隐隐明白到,他是将自己最后保命的丹药给了她。 自从醒来,她的身体已然迅速恢复,甚至于状态比沉睡前更好,这都是欧阳公子那药丸的功效。 脱下外衫,若盈低下头,望着微微隆起的胸前,无奈地撇了撇嘴。用力地把裹布束紧,她换上一件干爽的月白色衣衫,走出门外。 孙利依旧立在房门五丈之外,一动不动,垂眸恭谨,只是面上略微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若盈抬头瞥了他一眼,问。 “孙利,你有事情想对我说吗?” “公子……”孙利迟疑了一下,才上前几步道。“主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我知道,”她秀眉一皱,咬了咬唇。“可惜翻阅了很多药书。都说金蝉无解,只能压制住。” 沉吟了片刻,孙利低声说道。.1^6^K^更新最快. “其实……传闻金蝉也并非无解……” “真的?”若盈欣喜地看向他。 “小人曾听说幽国皇室中有一镇国之宝。名为紫金丹,听说能解世间百毒。” 她睨了孙利一眼。问。 “孙利这般神通广大,难道没试过去取这紫金丹?” 孙利揉了揉额角,叹气道。 “公子,这紫金丹锁在一个玄铁箱内。那玄铁坚硬无比,平常的刀剑根本砍不断。而箱子的钥匙只有历代幽王才知道。” 如水地明眸一凛,淡淡地望向他。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用思召试试?”是的,小人亦不想公子去冒险,但主人地毒真是拖不得了。”孙利低下头,神情掠过一丝焦急。 “……我明白了,”若盈点点头,“欧阳公子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一定会尽力保住他的性命地!” “公子的大恩大得。小人没齿难忘。”撩起下袍,就要跪下。 若盈吓了一跳,连忙托住孙利的手臂。扶了一把。 “孙利不必行如此大礼,我答应的事情。绝不会食言。” 感激地看着她。孙利微微一笑。 “主人尚未用饭,公子过去一起吃吗?” “好。”若盈亦报以一笑,“劳烦孙利加一双碗筷了。”“不再吃一点?”见欧阳宇只喝了半碗粥便摇头不想吃了,若盈不由担忧地问道。“欧阳公子的身子弱,还是多吃点比较好。” 一旁地孙利也劝了几句,欧阳宇无奈,又添了半碗,面色有些难受地慢慢吃了下去。 待碗内见底,若盈和孙利这才同时舒了口气。 倚着靠垫,苍白的俊颜略微憔悴,粉白的唇更是无了血色。琥珀色的双眸也失了往日的光彩,眼帘半阖,昏昏欲睡。 扫了眼床边的火盆,若盈伸手拉起毛毯,盖在他身上。握着他白皙的手,一股微凉渗入掌心里,让她不禁皱起眉。不过初秋,欧阳宇已畏寒得很,房内也开始设了火盆,手脚却依然这般冰凉。 “山庄的枫叶红了,今日风较小,一起去院中观赏如何?”好不容易捂热了一只手,若盈抓起另外一只,问道。 “唔,也好。”知她担心,欧阳宇强打着精神,粉白的唇一扬,道。 若盈高兴地点点头,吩咐孙利去准备。孙利兴冲冲地跑了出去,半晌便道一切妥当,哑奴抱起欧阳宇慢慢朝外院走去。 许久没有出去,略微刺目地阳光让凤眸一时有些不适,眯起眼一会才适应过来。 一棵巨大的枫树下置了一张软榻,榻上铺了厚厚的两层狐皮,两侧还放了两个火盆。哑奴轻轻放下欧阳宇,若盈赶紧拢了拢他身上地毯子,坐在他身旁。 “欧阳公子,会觉得冷么?” 他摇了摇头,银白的长发铺洒在鲜红地狐皮上,越加显出欧阳宇脸色地苍白。 若盈抬手压了压被角,无意中瞥见他的双腿。手上动作一顿,神色不变,盯着被子却有些出神。 她知道,欧阳宇地毒扩散了。原本只到脚踝的乌黑逐渐向上蔓延,如今已至膝盖。若放任毒素这样下去,就算神仙也救不回他了。 “……袁公子?” 若盈立刻回神,歉意地道。 “我走神了,欧阳公子方才想对我说什么?” 深深地看着她,欧阳宇笑了笑。 “袁公子可有心事,不妨告诉欧阳。” “没事,”若盈轻柔地拍了拍他的手掌,道。“只是这几月突然闲了下来,有些不适应罢了。” 这三个月临王大刀阔斧地改革朝廷,没有多余的精力向幽国发兵。只有永国消耗过大,商人大多更愿意到安定的临国经商,导致国内处处萧条。不少平民逼于无奈,只好沦为流寇,四处抢掠。 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只是常常骚扰到幽国边境的小镇,邵殷埠就索性将一部分的幽军遣至嘉县一带,挡去流寇对百姓的骚扰。豫王爷与民众、士兵同吃同住,倒得了美名,百姓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邵殷埠大大咧咧的性格在军中也很吃香,与士兵们打成一片。 另外,公主刘馨的事也被幽王刘展压了下来,死因亦被模糊带过。奇怪的是,公主直至现在还未下葬,让若盈大惑不解。 “临王将那些老臣推了下去,起用了他培养的势力,如今临国算是确确切切归于他手中。待朝廷稳定下来,兴许会继续攻打幽国。” 凤眸紧紧地盯着若盈,淡淡说道。 “难道临王不想打理那收复的慕国和永国,放任他们这样下去?” 据若盈所知,永国已经大乱,流寇猖狂,民不聊生。而慕国也好不了多少,大量的奴隶逃走,贵族只得加倍压榨剩下的劳动力,引起奴隶们的不满,暴动不断。“临王下令攻占两国,也不过是想要它们臣服,又怎可能理会两国的衰败?”侧过头,欧阳宇漫不经心地答道。 瞌睡中,摇头晃脑。。。。求推荐票呢!^^ 卷三 第九十九章 尝试 “欧阳公子的意思是,临王只享受这征服的过程,得手后就置之不理了?”秀眉一皱,若盈神色不豫地问道。 “欧阳不能肯定,再说临王虽登基数年,但朝廷内外并未完全掌握。慕国和永国这两处需费极大的心力去整治,临王即使想此刻亦有心无力了。”凤眸微闪,淡淡地看向她。“这么大的烂摊子,不是三五年能摆平的啊。” 若盈赞同地点点头。 “……临王十年前便开始用白甫的名义到处行商,大胆地以临国国库的奇珍异宝为本钱,笼络官家,迅速包揽了各个领域的生意。如今白甫的生意遍布四国各行各业,尤其是慕、永两国,可见临王的心机之深啊……” 听着欧阳宇的话,若盈只是默然地垂下眸。 她是否也是那人的计划中,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呢…… “主人、公子,豫王爷回来了。” 孙利话音刚落,便见邵殷埠大步走入,剑眉紧皱。 “怎么了,邵大哥?”若盈疑惑地望向他,轻声问道。 接过孙利递过来的茶,一口气饮下,邵殷埠一屁股坐在藤椅上,满脸不悦。“还不是永国那些难民,皇上又下了死命令,不让他们进入幽国,以防有奸细混入。在城楼上看着他们一批一批饿死、渴死、冷死,即使我们的心是石头做的,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没有试试稍微接济一下他们吗?”若盈叹息道。 欧阳宇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袁公子,永国的难民何止千百人。军粮不能动。城内的粮食根本不足以喂饱城外不断汹涌而来地难民,救得一时,也救不了全部人啊。” “可是……”若盈垂下眸。虽明白欧阳宇说得都是正确的,内心依然不能够坦然接受。 邵殷埠叹了口气。“正如欧阳公子所说,我们只能紧闭城门,默默地同情他们了。” 顿了顿,他又道。 “昨日清早,一个满身污垢的妇人抱着个四、五岁地男孩在城门跪了一夜。求我们救她病重的儿子……双手敲得血肉模糊,额头也叩得鲜血淋漓。然,军令如山,将士们不能开门,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小男孩地身体逐渐冰冷……” “邵大哥……”明眸一黯,若盈抬手轻拍了拍他的右肩,忧地看向他。 邵殷埠双眸微红,托着额头黯然说道。 “在战场上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这回我第一次觉得。原来我们是这么残忍,这般见死不救……” “豫王爷,”欧阳宇侧过脸。冷声唤道。“永国如今是临国的附属国,永国的百姓是临国的子民。还是说。你会出手救下杀死你同胞地敌国将士?” 若盈握着他的手不由一颤。 “这不一样,那些百姓是无辜的……”邵殷埠急急辩解道。 “那些将士也是无辜的。”幽幽地吁了口气,欧阳宇的目光飘向他。“若不是上位者要出兵征战,他们又怎会撇下亲人,抛去平静的生活,到这地狱般的战场来?再者,无论豫王爷多么想救他们,但幽国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帮这些难民,到时粮食不足,或引起了混乱,受苦的依旧是幽国的百姓……” 邵殷埠闻言低下头,半晌坚定地抬起,道。 “本王明白了,多谢欧阳公子地提点。” 反手握紧若盈柔软的小手,欧阳宇淡淡笑道。 “指点倒不敢当,只是这战争原本就没有对错,不过是掌握在几个人的手里罢了。” 眸底一凛,邵殷埠微一颔首。 “元帅,王爷----”一名侍卫匆忙走近,禀报道。“登封五百里快报!” 邵殷埠一手夺过,快速地扫了一下,拳头一紧。 若盈狐疑地伸过头去,瞥了几眼,神情不变地坐下。 “说什么地?”见两人均是默不作声,欧阳宇不禁开口问道。 “公主的死因有蹊跷,皇上叫袁斐然去登封当面对质。”邵殷埠撇了撇嘴,把卷轴丢在手边。 “对质?”凤眸一挑,瞥向一旁沉默地若盈。 若盈粉唇微微一扬,笑道。 “看来我得去登封跑一趟了……” 捉住她地手一紧,欧阳宇瞪了她一下。你以为这是去玩耍么?一看就知道幽王别有用心,你还是不要去了。” “不,”若盈坚定地看着他,“这次我一定要去。” “袁公子你……咳,咳……”欧阳宇猛地坐起身,大喘了一口气,突然咳嗽起来。 轻抚着他的后背,若盈柔声说道。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地。临国对幽国仍旧虎视眈眈,皇上对我还是有些忌讳的。” 好不容易缓下了气,欧阳宇摇摇头。 “孙利对袁公子说了什么?” 冰冷的凤眸扫向一边的孙利,孙利身子一僵,不吭一声地跪在地上。 “……他只是关心欧阳公子罢了,既然有一线希望,不妨去尝试一下。” “尝试?”半阖着琥珀色的双眸,欧阳宇语气平淡。“袁公子可知紫金丹被藏在何处?” 若盈茫然地摇头,若不是孙利提起,她根本不知世上有这紫金丹。 “你竟然想去偷紫金丹,疯了吗?”邵殷埠瞪圆双眼,怒视着若盈。“紫金丹是幽国的镇国之宝,被供奉在帝庙。里面有无数的阵法和机关,除非皇上本人,根本无人能得其门而入!你这是去送死!” 阵法? 明眸有一瞬间的恍惚,脑海中闪现出那个孤冷的玄衣男子,弹指间破了神山的阵法…… 垂下眸,她淡淡道。 “欧阳公子的毒不能再拖下去了,关于帝庙的事情,也许仅仅是人云亦云,又或是皇室为了杜绝有人闯入而散布的谣传。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试!” “不行!”粉白的唇微颤,凤眸紧紧地盯着她。“师傅为欧阳批过命,生死已定,袁公子何苦为此白白丢了性命?” “生死已定?欧阳公子想要这般听天由命吗?你难道真的甘心!”若盈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满意地见到那双琥珀色的美眸从淡然渐渐变得炙热。 “欧阳不甘心!可是……” “没有可是!”若盈粉唇一勾,轻轻打断道。“我不信命,也不信老天爷!若天上真有老天爷在,为何我爹爹一生为国,却落得尸骨无存!我温柔善良的哥哥又做错了什么事,这么早就被阎王收了去!” 她眼圈一红,偏过头,不想让他们见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许久,若盈重重一叹。 “先前我来不及为他们做些什么,这次我一定要……” 说罢,面向那侍卫,吩咐道。 “带去本帅的口信,袁斐然谨尊圣意,即日前往登封!” 再度失业的日子,加更一章,叹气! 大家砸些推荐票来安慰伤心的偶吧。。没有推荐票就留言好了5555 卷三 第一百章 共鸣(一) 邵殷埠一跃而起,“我和你去登封!” “不,”若盈摇摇头,“邵大哥是主帅,怎能擅离职守,再加上流寇越发猖狂,邵大哥此时不应该轻易离开。” “我随少主同去!” 一人大步踏入,扬声说道。 若盈看见来人,不由一愣。“明叔……你怎么来了?” 霍明点了点头,“末将一收到消息便赶来了,从这里到登封有近百里,途中凶险难测,请少主让末将随同。” “霍将军的消息可真灵通,这传信兵才到这里不久,将军就赶到了。”欧阳宇似笑非笑地看向他,说道。 微一垂头,霍明凛声答道。 “传信兵起先到了军营,发现少主与豫王爷不在,才过来的。因而,霍明才知晓皇上宣召少主去登封之事。” 若盈抿了抿唇,道。 “如今幽军兵分两路,邵大哥驻守在嘉县一带,而明叔则要守住在昌武驻扎的大军。两人缺一不可,又怎能随我到登封?” “可是,少主……”霍明欲言又止。“让严容和张信一同前去,少主觉得如何?” 明眸微闪,唇边扯了个浅淡的笑容,道。 “明叔,他们两人可都是你的左右手,没了他们,你一人统领大军可要辛苦许多。” “无妨,少主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霍明躬身应道。 见他坚持,若盈沉吟片刻。 “那好,让张信过来,严容留下吧。” “是。少主。”闻言,跟在霍明身后的侍卫迅速退了出去。 “明叔最近可好?”若盈看向霍明,微微一笑。“我在外养伤几个月。让明叔一人包揽了军务,实在心里有愧。” “少主的伤势可是恢复了?”霍明急急问了一句。 “已经无碍了。明叔不必担心。”她笑笑道。 霍明转向榻上地银发之人,关切地问道。“听闻欧阳公子近日身体不适,而今看来气色颇差,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1^6^K^更新最快.” “多谢霍将军的关心,”欧阳宇慵懒地答道。“豫王爷和霍将军军务繁忙,欧阳就不留两位了。” 霍明一窒,寒暄了几句,恭敬地向若盈行礼便离开了。 邵殷埠撇撇嘴,转而对若盈叮嘱道。此去途中可能不太平,多带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同去吧。” “好,”若盈笑着点点头,“劳烦邵大哥多多照顾欧阳公子了,加强红叶山庄地守备。还有药材方面……” “没问题,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邵殷埠一拍胸口大声保证道,谁知用力过猛。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那么。欧阳公子安心在此等我的好消息吧。”粉唇一扬。若盈对欧阳宇说道。 “袁公子……” 欧阳宇还想劝阻她,却被她匆匆打断道。 “好了。欧阳公子,时辰不早了,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说罢,一溜烟地跑回房间去了。 抬手抚了抚灰白地长发,欧阳宇轻轻叹了口气,道。 “孙利,寻几个武艺高强又处事灵活的人混入侍卫之中,越快越好!” “是,主人。”孙利领命匆忙而去。 见琥珀色的美眸流露出淡淡的担忧,邵殷埠不由问道。 “欧阳公子何不为她算一卦,卜算吉凶?” 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欧阳宇粉白的唇勾起一丝淡笑。王爷可是又忘了欧阳之前曾说地话了?” 邵殷埠微微眯起眼,“欧阳公子所言,本王又怎敢忘记。” 顿了顿,又道。 “欧阳公子真放心让若盈去登封应付皇上?” “不放心又能如何,她决心已下,谁也不能改变……”侧过头,粉白的唇轻轻溢出一声叹息。翻身骑上“御影”,若盈已换上鲜红出战袍,却取下了面具。俊美的面容让随行的众多未曾见过她真容的侍卫目定口呆,视线久久不能移开。 若盈有些头痛地瞥了眼身后的大队人马,蹙起眉。 张信见状,咧嘴一笑。 “少主,这里面除了袁家军旧部中好几个身手了得的士兵,就是欧阳公子特意寻来的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少主地安全就包在我们身上吧。” 若盈无奈地一笑,道。 “我当然知道在这里面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问题是此次我们是去登封面圣,带这么多人,甚为不妥罢。” “不过三四十人,路途遥远,还是多带些人手为好。”张信收了笑,正色道。 “好,好,我知道了。”见张信神色有些不豫,若盈只好连声应道。 转头往山庄深深地望了一眼,她有些失落地盯着空空如也地大门,道。“出发吧!” “是,少主!”张信点点头,举起手向前一挥,数十匹骏马齐奔,扬起一阵尘土。 直到他们远去,身影快看不见时,红叶山庄的大门才缓缓打开。一个绝美地银发之人安坐在木椅上,望着远方,琥珀美目流露出一丝复杂地色彩…… 为能尽快赶到幽国皇城登封,若盈选了人少偏僻的路线。虽被袭击地可能性大大地提高了,然,能够不连累无辜百姓受伤,又能够尽情地策马狂奔,这样的选择才是最适合的。 酉时刚至,他们一众人已经离开红叶山庄将近二十里。见不远处有一条小溪,若盈便抬手让众人停下歇息。 小溪清澈见底,浅绿的溪水清清凉凉,带着一丝甜意。若盈不由多饮了几口,这才舒缓了喉中的干涸。起身见一干人等有条不紊地分批喝水,剩余的则围在外侧,双眼扫视着四周,谨防有变。 若盈叹了口气,深知这些人训练有素,却不想一路来处处谨慎小心,将她牢牢守护在内里,深怕有丝毫疏漏。 “这里人烟稀少,视野又好,一目了然,你们不必过于紧张了。”她粉唇一扬,微微笑道。“今日才是出发的第一天,你们这样怎可能保持精力至到达之时?” 话音刚落,若盈忽然脸色一变,张信连忙走近。 “少主,发生什么事了?” 其他人紧紧地盯着周围,伸手握向剑柄。 若盈脸色一缓,正要摇头。只觉腰身一颤,“思召”又轻微地抖动起来,发出一声声低鸣。 抽出银剑,只见它欢愉地鸣叫着,似是在呼唤着……“少主,这是怎么回事?”张信诧异地瞅着她手中的“思召”,神情惊异。 若盈低下头,目光胶着长剑,明眸渐沉。 “……他来了……” “他?谁来了?”张信完全摸不着头脑,奇怪地问道。 一道青影由远而近,轻飘飘地落在众人面前。 “什么人!”侍卫们大喝一声,抽出佩剑就要迎了上去。 “慢!”若盈喝止道,缓缓走上前。 “袁将军,主子有请。”青衣人垂下眸,淡淡说道。 “不见!”张信虽不甚明了,却见若盈脸色一沉,不禁开口断然拒绝道,“管他是什么人,不要碍了我们的道!还有,我们少主是你那所为的主子想见就见的么!” 青衣人不为所动,忽略对他怒视的张信,淡声再一次说道。 “袁将军,主子有请。” 若盈紧咬着下唇,挣扎了一番,方才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少主,不可!”张信急忙阻止道,“少主怎能独自前去,若有人对您不利……” 斜眼瞥向一旁沉默的青衣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若要杀我,又怎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来请?尔等暂且在原地等候片刻。” 说罢,不顾张信的反对,尾随青衣人迅速离开…… 一百章啦,呵呵,为自己撒花啊!^^ 继续呼唤推荐票啊,推荐票 卷三 第一百零一章 共鸣(二) “……临王果然胆色过人,竟然就这样潜入敌国之中。” 望着不远处戴着斗笠的玄衣男子,若盈面色一冷,只觉胸口一股闷气梗着,不由冷嘲热讽道。 墨色的长发迎风飘扬,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取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似笑非笑的俊颜。子夜般的双眸闪耀着明亮的金光,隐隐含着丝丝笑意。若儿这是在担心我吗?” “不要这样叫我!”若盈明眸一凛,忿忿说道。“还有,谁说担心你了!” 虽然口里说着,如水的双眸还是忍不住扫向他的胸口,以及有些消瘦的脸颊…… 皇甫酃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缓步朝她走去。 “不要过来!”若盈喝了一声,一把抓住“思召”的剑柄,视线紧紧地锁住不断走近的身影,蓄势待发。 皇甫酃在一丈外顿住脚步,寒眸望着已经分别几月的她。脸色略微红润,下巴尖尖,身子明显瘦弱了许多…… 影卫禀报说她的身体这几个月有了起色,不似刚沉睡醒来时那般虚弱…… 墨眸半阖,现在便如此,先前究竟糟糕到什么地步? 见他止了步,若盈不由稍稍一松,暗暗舒了口气。 “你潜入幽国究竟所为何事?” 薄唇一抿,深深地看着她。 “见你。” 若盈一怔,撇开脸,道。 “临王大驾光临,难道就为了见区区一个我?我袁斐然真是受宠若惊……” “若儿,”他淡淡唤道。断了她接下来说的话。“你非要与我这般说话?” 垂下眸,她咬了咬唇,道。 “……如今见也见过了。临王请便!”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若儿。你果真要去登封?” 丝丝凉风拂过,若盈鼻息间霎时满满的檀香,恍惚了一瞬,她冷声应道。 “是。” “……为了他去冒险,值得吗?”幽幽地叹息声从背后传来。若盈测过身,淡淡地看向他。 “欧阳宇若果没有下山,他而今绝不会虚弱至此。玉泉山上有一药潭,每日在潭中浸泡半个时辰,便可压制住他身上的金蝉。” 若盈蹙起眉,“你是说,如果他不是为了助我而下山,现在会活得好好的?” “不,他下山不是为了辅助你。而是为了萧老头子地遗愿。”唇角扬起一丝嘲讽,皇甫酃继续道。“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他活腻了。便遵照老头子的意思到你的身边来。” “不管怎样,我都要救欧阳公子。”若盈坚定地答道。 无奈地叹了一声。薄唇抿成一线。淡淡道。 “若儿还是这般固执……若说我能为你取得那紫金丹呢?” “……你以为此时此刻,我还会相信你地话么。临王!再说,无功不受禄!”秀眉一皱,若盈一字一句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看在我们曾相识一场的份上,请你马上离开!” 眼前一花,若盈迅速反应过来,伸手从腰侧抽出“思召”。却被他一手挡了回去,“思召”应声入鞘,她地双臂亦被皇甫酃紧紧地禁锢在怀中。 “放开我!”若盈用力挣扎,力气却大不如面前这人,只得抬脚踢向他下盘。 他险险一避,伸脚夹住不安份的双腿,将若盈锁在怀里。 若盈动弹不得,只能抬眸狠狠地剐了他一眼。 犹如溪水般清澈明亮的双眸闪闪发亮,眉梢间含着一丝愤怒、挣扎与痛楚,毫不认输地瞪着他…… 皇甫酃心底一叹,搂着越发瘦削的柔软身子,神色稍稍缓和。 “……你这又是何苦……” 他猛地俯下身,覆上那久违的香甜软唇,恣意掠夺起来。 若盈大惊失色,灵巧地长舌便趁机窜入,攻池略地。 她迅速反应过来,微张了口就要咬下,却被皇甫酃察觉。只觉细腰被大手一捏,若盈一颤,身子便软了下来。愤恨地盯着他,她从小这腰侧就怕痒,这人不过与她相处了数日,便记住了…… 若盈仰着头,试图与他拉远距离,大掌却托着她的后脑勺,唇舌紧紧地纠缠起来。她只觉脑袋逐渐昏沉,湿漉漉的明眸有些茫然起来。紧贴的肌肤,炙热的唇瓣,皇甫酃仿佛将这几个月来的思念揉进这一吻中,急切而狂烈。 半晌,他才依依不舍地放过那殷红的粉唇,看着怀中的女子大口吸着气,柔顺地靠在他胸前,就象以往一样。 “……少……主……”远远的呼唤声断断续续地传来,若盈惊醒过来,急忙推开那让人眷恋地温暖怀抱。踉跄了一下才站稳,退开几步之外。“你……走吧……”叹了口气,若盈低声说道,双眸盯着地上,神色淡然。 呼喊声越来越近,两人沉默。皇甫酃紧紧地看着她,若盈却一直没有再与他对视。 “……若儿真的要放我走?” 若盈微微颔首,抬起头。 “但……这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墨眸一闪,饶有兴致地问道。 “既然你收复了永国和慕国,就应该着手整顿,让那里地百姓安居乐业。”半阖着眼帘,若盈说道。 “……我拒绝!”薄唇一扬,毫不迟疑地答道。 若盈秀眉一蹙,不悦地望向他。 “永国与慕国的百姓是否安居乐业与我何干?”唇边地笑容加深了些许,皇甫酃双臂抱胸,淡淡地看向若盈。“不过,如果若儿愿意归顺于我,我将他们地生死大权交在若儿的手上如何?” “你……这是不可能地事情!”若盈断然拒绝,“既然如此,我们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冷哼一声,她转身离开,临走时淡淡地说了一句。 “请好好对待莲姐姐……” 黑眸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仍没有移开目光…… “主子,为何不将她带回去?”炎有些不解,直接把人掳走不就得了,为何还要费唇舌跟她罗嗦那么多! 皇甫酃轻笑一声,“炎,终有一日,若儿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朕身边的……” 炎看见临王唇边的笑意,心下一叹。 主子有多久没有笑得如此开怀了……“少主,您到底去哪里了?”张信让众人分头找寻,好不容易才见到往回走的若盈,连忙上前问道。 忽而一顿,瞅着她红润的唇,眸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若盈避开张信探究的眼神,淡淡吩咐道。 “我们继续上路吧。” “是,少主。”收回视线,张信恭敬地应道,转身传令去了。 低头看着腰侧已经安静下来的“思召”,若盈抬手轻抚着它银白的剑身…… “思召”的吟鸣方才停了下来,是“画影”,还是那人的关系? 每天都嚷嚷推荐票,今晚就不嚷了,呵呵!感觉这章写得不太顺呢,很难把握两人这时的心情,尤其是女主的,头疼啊! 卷三 第一百零二章 面圣(一) 走走停停,众人大半个月后来到幽国的都城登封城外。一路上除了偶遇那神秘的青衣男子,倒是平平安安,再无遇过任何阻碍。张信原本担心有人会在路上使绊子,下了十二分的戒备,谁知途中竟然会畅通无阻,不得不咋舌称奇。 若盈却隐隐觉得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们,摆平了一切。这背后下命令的人,除了临王皇甫酃,她根本不作他选。为何这般笃定,若盈自己也说不明道不清。因而,她也没有和张信等人提过。 “少主,我们先去寻一间客栈稍作梳洗,再前去拜会皇上,如何?”张信望着风尘仆仆的各人,低声提议道。 “好,”若盈正有此意,点了点头。连续数日只是用湿布擦了身,如今浑身不自在。“大家都倦了,就找个附近的客栈……” “下官程堇见过袁将军。” 突然一人策马而来,在他们面前停下,扬声说道。 若盈定睛一看,原来是在嘉县曾见过的禁军统领,不由抱拳回礼。 “原来是程统领,许久不见了。” 心下不禁纳闷,才到登封城下,就被皇上的人发现行踪了? 果然,程堇回以一礼,便道。 “皇上派下官来此迎接袁将军入城,袁将军,请!” “我等连日赶路,程统领可否宽容个把时辰,让我们一干人等梳洗一下?”若盈微微一笑,问道。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袁将军入城后便能立刻住进驿馆。梳洗之事稍缓片刻如何?”程堇淡然地答道。若盈自知推脱不得,只好顺从地跟着程堇来到城内的驿馆。 “少主,他们这是变相的软禁!”张信愤愤不平地说道。.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已经连续三日了,驿馆外守着四百禁军。名为保护少主的安全,事实上根本就是不给我们出去!” 若盈自顾自地吃着登封才有的零嘴,一副津津有味地样子。 张信气愤地数落了半天,见她毫无反应,不由无奈地唤道。“少主……” 抬眸瞥了他一眼。若盈不以为然。 “张信,在皇上召见之前,吃好睡好就行。不必为这样的事情大动肝火,对身体不好。” 张信愣了一下,抬手抚额,叹息道。“少主,难道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随手丢了个花生入口中,若盈咬得沙沙作响。“会出现这般状况,不是在预料之中么?” 张信一窒。定定地看着她。 “再说,我们而今风头正旺,被人丢在这里晾一晾是很正常的。架子还是要摆足地,明白吗?” 张信了然地点了点头。 “对了。我要的东西送到了?”啜了一口香茶。若盈忽然问道。 “送来了,”张信忙拿出卷轴。递给若盈。 若盈接过后展开,细细扫视着。许久才抬起头来,一脸深思。 “少主不是已经反复看过关于皇上地生平了,怎么突然又向欧阳公子索要?”张信不解,“这皇上不就夜夜笙歌,把政事都交给了国丈,最宠爱新近的美人舒妃。简单明了,总结起来就两个词:昏庸、好色……” 明眸扫了他一眼,张信立即住了 袁家军的人常年在边疆长大,生性豪爽,口无遮拦,这张信可算是发挥到了极致。竟然胆敢在皇城中,幽王的眼皮底下,大声妄议皇帝。若盈摇摇头,淡淡道。 “张信,当今皇上原是先帝的第五子,其母只是偶尔被先帝宠幸地宫女,无权无势,诞下他后不到三年便去世了。先帝有十子,当年已立了二皇子为太子……” “少主的意思是,皇上并非平庸之辈。”张信双眼一亮,说道。 她微微颔首,“一个没有背景的皇子在宫中难以生存,他却活下来了,不但如此,还登上了太子的宝座。如此,张信还认为他只是个昏庸之辈?” “可是……”张信皱起剑眉,道。“若果他真是个聪明人,又怎会让国丈把持住朝政,让他为所欲为?还在临国欲侵犯之际,在少主头上扣下了一个通敌卖国的帽子?”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秀眉一蹙,若盈苦恼地道。 若说幽王聪明,又怎会如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然,若说他昏庸,又如何步步为营,登上这万人之上的宝座? “一切等我们见到皇上后,便有定论了……” 十日后,幽王终于下旨召见袁斐然,并派禁军沿路护送。若盈骑在“御影”之上,看着大街上黑压压的人头,以及一张张或兴奋,或惊艳,或不屑地脸,心下不由叹了口气。 听闻袁斐然入登封,百姓们便早早等候在大街两旁,急欲一堵传说中的大败临军之人的风采。没想到袁斐然竟是个危及弱冠地俊美少年,不禁诧异不已。 接受着来自四方八面的目光,若盈只觉全身不自在。有不少人试图接近马下,被禁军阻拦了,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才走近,御影不悦地打了个响鼻,一副你再靠近就踢人地神色,吓得那几人连忙退开了两步。 “还有多久才到皇宫?”若盈有些头疼地望着这混乱地场面,问道。 “原本只要一刻钟,而今大概要小半个时辰了。”程堇骑马跟在她身侧,估摸了一下答道。 “袁将军,袁将军----”清脆的声音响起,若盈转头望过去。只见两三个姑娘羞红了脸,旁边一位便是稍微胆大地呼唤若盈地女孩,见若盈的目光转了过来,急忙把手帕扔了过去。 伸手接过,若盈扯了个笑容,朝那女孩感谢地点点头。 “袁将军,不……”程堇正欲阻止,却为时已晚。 若盈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却见程堇执着缰绳退后了两个马身,望向她的视线闪过一丝同情。 她尚未反应过来,数十条颜色鲜艳的帕子便朝若盈丢了来。若盈怔忪了片刻,马上马下便已铺满了数百条手帕。其中几条手帕还带着浓郁的香味,让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哭笑不得。不过一刻钟的路程,一行人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达皇宫。 一众禁军狼狈不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有些人脸上、衣衫上还沾了不少胭脂和红痕,哭丧着脸,却又不能在此时回去梳洗,只能被城内驻守的其他士兵大大地嘲笑了一番。 若盈见到金碧辉煌的皇宫城墙,也不禁松了口气。方才,她还以为会被数以千计的帕子给掩埋掉…… 后来才知,程堇第一次在登封上任之时,也无意接下了一名女子的手帕,遭到了无数帕子的袭击,比之若盈的状况还要狼狈数倍,因而记忆犹新。 可惜,却没有及时告知她,导致了惨况的发生。被打断了无数次,恼火。。。。。今天更新晚了,无奈! 卷三 第一百零三章 面圣(二) “臣袁斐然参见皇上圣安!” 若盈撩开鲜红的战袍下摆,恭敬地跪下,扬声说道。 等了片刻,没有听见幽王的回答,低垂的头不禁偷偷抬起,暗暗叹了口气。 幽王召见她,没有在大殿之中,而是选了秋意盎然的御花园。虽是晚秋之际,御花园内依旧百花齐放,一片春色,尤其是…… “皇上,袁将军正等着您呢。”一把娇媚的声音响起,夹带着几声暧昧地呻吟。 “……起来吧。” “谢皇上。”若盈站起身,垂下头,眼不见为净。 “屡获战功的袁将军竟然这般年轻俊俏,真是难以相信,他大败了气势汹汹的临军啊。”舒妃“咯咯”地娇笑着,毫不在意大庭广众之下,在她曼妙的身上恣意游移的大手。 “哦?爱妃,比之朕的男宠们如何?”幽王刘展双眼紧紧地盯着搂在怀里的舒妃,不以为然地问道。 若盈闻言,面上一冷,却又迅速恢复。 “啧,啧……看这身材,这脸蛋……皇上,难道您又见到新人想要忘了舒儿这个旧人了?”舒妃假意嗔怒一声,推了推贴在她身上的刘展。 刘展凑近,在她脸上偷了个香,“哈哈”大笑道。 “朕怎么闻到一股醋味来着?” 舒妃不依,粉拳在他胸前作势锤了几下,素手被刘展一把抓在怀中,狠狠地吻了起来。 周围安静无声,只余两人暧昧的吻动声。和女子压抑的嘤咛。宫女太监们个个低眉顺眼,面无表情,似是对这样的情景见怪不怪了。 若盈有些尴尬地撇开脸。最后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视若无睹。 两人终于微微分开。舒妃小脸熏红,唇色红艳动人,媚眼如斯,软倒在刘展的臂弯里。刘展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贴近舒妃地耳边低语了一句。 舒妃脸色更红了。羞涩地点了点头。刘展轻咬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只见她娇躯一颤,便低笑道。 “真是可口的小东西……” 话音刚落,双臂打横抱起她,起身径直往外走去。.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 若盈脸色微白,定定地望着脚尖,不由捏紧了拳头。 方才幽王连正眼都没有瞧过她一下,除了叫她起身,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皇上口谕。袁将军今日起赐住建德宫,钦此,谢恩!”尖锐地声音在若盈脑海中回荡。她怔忪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公公。我一个男子住在宫中。恐有不妥罢,还是回驿馆的好。” 王福稀疏地眉毛一挑。笑道。 “皇上的旨意做奴才的怎敢不从,袁将军不要为难奴才了。” 听见他语义双关,明眸一抬,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王福一怔,垂眸道。“袁将军,这边请。” “……劳烦王总管转告我在驿馆的属下了。”站在建德宫前,若盈淡淡说道。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袁将军尽管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便直接和奴才说一声,奴才会为将军添置的。”王福典了典肥胖地肚子,恭谨地说道。 若盈点点头,王福便留下四名太监与四名宫女,回皇上身边去了。 “你们几人就在外殿伺候,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踏入内室!” 负手而立,凌厉的目光淡淡扫向众人,不怒而威。 太监和宫女们瑟缩了一下,恭敬地应了声,退了出去。 若盈叹了口气,缓缓走入华丽的内室之中。厌恶地皱了皱鼻子,打开窗户,把室内点燃的高级薰香随手扔了出去,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床榻上。 看来幽王是想将她囚禁在皇宫之中了,不知道究竟想做什么,不过…… 她微微一笑,帝庙便在宫内,原本还烦恼如何混入宫中,而今幽王倒帮了大忙。每日清早,若盈习惯性地起身练剑。英气的俊颜,流畅的剑势,犹如蛟龙的丰姿,如此美景着实让宫女们心仪不已。 “将军,请用这帕子擦擦汗吧。这会风起,小心着凉了。”名为春儿地宫女见若盈收了势,急忙递了过去。 “将军,请用茶。”夏儿生怕落后,急切地伸出手。 不忍拂了她们的好意,若盈有礼地笑了笑,一一接过。两人立刻笑弯了眼,双颊染了一层薄薄的绯红。 “将军,浴池已经准备好了。”年纪稍长地宫女秋儿缓步走近,恭谨地道。 若盈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只见秋儿垂下头,双耳微红。一向沉稳的她揪了揪衣角,低声问道。 “将军……需要秋儿伺候您沐浴吗?” 面色一僵,若盈急忙摇了摇头,丢下手帕和茶杯,飞快地往浴池奔去。 春儿跺了跺脚,眼见着她仰慕地袁将军逃难似地跑走,努了努嘴。 “秋儿姐姐把咱们地袁将军吓跑了……” 夏儿也一脸懊恼,“真想看看袁将军结实的胸膛,矫健地腰身,呜呜……” 秋儿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憋红了脸。忽而扫视了四处,奇怪地问。 “冬儿呢?” “不好!”三人异口同声,望向浴池,脸上满是不甘。 洗净了一身汗,若盈舒服地趴在池边,枕着双臂,昏昏欲睡。这四个宫女派到她身边,按规定要给她们重新改个名字。若盈为了方便,给她们起了春、夏、秋、冬四字。原本几人都很拘谨,不想相处了一月,变得无法无天起来。 尤其是那四个丫头对她的爱慕一日炙热过一日,一见她就双眼发亮,每次都把她吓得够呛。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思及此,若盈想到自己不过见了幽王一次,就象被遗忘了一般,足足一月再未被皇上召见,愈发郁闷起来。加上她每回想要走出建德宫,去探知紫金丹之事,就见太监、宫女跪了一地,说如果她踏出这里一步,他们的颈上人头就保不住了。 开始她并不相信,有一次执意走出了建德宫,不过离开数十丈,便听见身后的惨叫声传来,连忙往回走。淡淡的血腥味飘近,血红染满了一片草地,两个尚且年幼的太监被人一刀砍下头颅,瞪大不可置信地双眼,身首异处。 若盈只觉心口一痛,望了眼蜷在一旁不停发抖的几人,叹息道。 “好好葬了他们两人吧……” “禀、禀告将军,”一名太监哆嗦着答道,“太监和宫女死了,不能葬在宫内,要、要扔出宫外,以防晦气玷污了皇宫。” 晦气! 愤怒染上双眸,若盈咬紧了下唇。 他们当人命是什么,连个坟都不肯施舍么…… 正想着,两名侍卫脸色木然地走了进来,抓起尸身,就要离去。 “慢着,你们要带他们去哪里?”若盈指着两人,喝道。 “按照惯例,宫外的乱葬岗,奴才是没资格有墓地的。”一名侍卫平淡地回答道。 “谁定的规矩?”秀眉一皱,若盈不悦地问道。 “是皇上早年定下的,请袁将军不要阻碍小人办事。” 权衡了一番,若盈只得退开,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们手上死去的两人…… “将军请留步!”剩下的两名太监忽然“咚”的一声跪在她脚边,喊道。“请求将军,不要、不要再往前走了。” 若盈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前了几步,只差半丈便要出了这建德宫。 急退几步,她苦笑道。 “你们先起来吧,我……本将军不会再离开这里了。” 此后,他们六人几乎寸步不离她左右,生怕她轻举妄动,让他们人头落地。若盈明白他们的苦处,也没有再为难几人,安安分分地留在这建德宫,等候将她抛诸脑后的皇上,何时再兴起,再次传召她。 谁知那几个宫女却渐渐对她上了心,这如何是好? 上下扫了全身一眼,若盈不知该纳闷还是该高兴,至今未有一人怀疑过她女子的身份…… 脑海中不自觉地把那娇俏的舒妃与自己比较起来,脸色微变,终是颓然地趴倒在池边,迅速将这事丢开一边了…… 貌似亲们说文的气氛沉重了点,偶稍微调节了一下,如何呢?^^ 有人提到袁莲的事,恩,恩,袁莲素个好姑娘啊呵呵 卷三 第一百零四章 转变 空荡的浴池边忽然一阵轻微的响动,若盈从半昏睡中惊醒,见一枚小石子安静地躺在远处,不由皱起眉,喝道。“谁!” “是、是冬儿,将军……”怯怯的声音响起,“冬儿想帮将军擦背而已……” “出去!”若盈的身体立刻往下一沉,大喝道。“立即出去!” 入宫月余,若盈对他们这些宫女都相当客气,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冬儿此刻听见她的喝叱,不由眼圈一红,捂着脸跑了出去。 若盈不敢大意,一把跃上池边,急急把衣衫套在身上。因为天气已微寒,衣衫渐厚,她也把裹胸取了去。如今看来,她得时时束好胸,谨防露馅了。 穿戴完整,她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缓步走向房间。浴池外,秋儿将手中的披肩仔细地为若盈系好,悄声退开。 若盈见状,叹了口气,道。 “冬儿她还好吗?” “冬儿擅自闯入浴池,逆了将军的意,闭门思过去了。”秋儿垂着头,恭谨地说道。 “秋儿是在怪我么?”若盈自知方才紧张,口气便重了些,不由有些愧疚。 “奴婢不过是下人,怎敢责怪将军?”秋儿眼神一黯,道。“袁将军没有责罚冬儿,秋儿已经感激不尽。” 说罢,躬身就要跪下。 若盈一把扶住她,皱起眉。 “秋儿这是做什么?冬儿并没有犯什么大错,我、我只是不想让人看见身上丑陋的伤疤……以后你们不要胡乱闯入来便是了。” 秋儿温顺地点点头,若盈接着说道。 “冬儿一闹起别扭,肯定又不吃不喝。秋儿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她吧。顺便告诉她别再有下次了。” “是,”秋儿乌黑的双眼一亮,立马提着裙子往后院去了。 若盈笑着摇摇头。其实秋儿比谁都着急冬儿,才会在此处等着她出来。好为冬儿求求情。秋儿虽在四人中年纪最长,今年也不过十四,喜怒仍摆在脸上,亦还有些小孩子心性,让她不得不想起以前总跟在她身后。那个活泼爱笑的如儿…… “袁将军,”抬脚走了几步,一名太监急急上前,恭谨地唤道。.Www,16K.cn更新最快. “这位公公有什么事吗?”若盈抬手拢了拢被寒风吹散的墨发,浅笑道。 那小公公面颊飘过一丝微红,低下头,道。 “袁将军,皇上请您到御花园地雨露亭一聚。” 雨露亭?若盈疑惑地蹙起秀眉,问。 “这个时辰么?” “是的。袁将军。” 若盈瞄了一眼身上的装束,还算过得去,便点了点头。 “公公请稍等片刻。待在下整一整仪容。” 唤了春儿和夏儿,两人熟练地忙乎起来。不一会儿。散乱地长发被打理地贴贴服服。若盈满意地微微一笑,让两人羞红了脸。 伸手阻止了春儿要在她腰侧戴上一枚古朴的青色玉佩。站起身来。 春儿急急道,“袁将军,皇上赐了好几件饰物来,将军一样都不佩戴怕是不妥。” 若盈不想为难她们,便随意地选了两样,春儿欢欢喜喜地帮她戴上去了。 “袁斐然参见皇上。”若盈正要跪下,一双白皙精致地手托起她,那人轻笑一声,道。 “袁将军不必多礼了,坐吧。” “……微臣不敢。”幽王的态度忽然大变,若盈心下警惕,有礼而疏远地答道。 “无妨,这里不过你我君臣两人,袁将军不必拘谨。”刘展挥手让侍卫和太监退开数丈,淡淡说道。 见他坚持,若盈只好忐忑地在离刘展最远的位置坐下了。 “袁将军在宫中可住得习惯?” “是,谢皇上关心。”若盈垂着眼,坐得越发端正起来。“袁将军不必过于担忧,临国专注于朝廷的新旧交替,安国内乱后,国力大不如先前。边关又有豫王爷和霍明将军两人镇守,袁将军不妨在宫中安心住下。”刘展轻抿了一口最爱的“雪顶红”,忽然开口说道。 若盈一怔,咬了咬唇。 “微臣一个男子,久住在内宫之中甚为不妥,想必会遭到群臣非议,有损皇上地声誉,所以……” “非议?谁这么大胆在将军面前嚼舌根了,真是该死!来人----”刘展眉一挑,厉声喊道。 “皇上,没有人对微臣提起,只是……”若盈猛地站起身,急急想要阻止他。 “既然如此,袁将军大可放心留在宫中了。”刘展把玩着手中瓷杯,唇角一扬。“群臣皆道袁将军少年英雄,较袁穹将军真是青出于蓝,纷纷上了折子让孤好好赏赐你。孤苦思了一月,仍旧没有想到适合将军的赏赐,只好让袁将军在宫中在住上一段时日了。” 明眸一凛,这分明是借口! 她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已经腹诽了几转了! 这借口寻得光明正大,若盈一时也想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他,只好闷声不吭地低下头。 见她沉默,刘展唇边上扬的弧度更深了。 话音一转,“听闻袁将军手中有名剑思召?可否让孤看看这传说中的神剑?” 若盈无奈,起身就要回建德宫取剑,刘展抬手制止了她。 “孤也想去建德宫坐坐,便与袁将军同行吧。” “摆驾建德宫----”王福在一旁高声喊道,不一会,一顶金色的龙撵停在几丈之外。 若盈跟在刘展身后走出雨露亭,正打算在龙撵旁边站好,却见刘展朝她招了招手。 “袁将军与孤一起上来吧。” 急急地摆了摆手,若盈神色有些惶恐。 “不,微臣又怎能与皇上同乘……”尤其这还是龙撵啊…… “无妨,”不由分说,刘展拉过若盈的小手,大步走入龙撵之中。 “皇上……”被迫坐在刘展身侧,抓住她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若盈有些窘迫地唤道。“请放开微臣。” 刘展漂亮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爽快地应道。“好。” 缓缓松开她的手,离开之际却轻轻在她手心轻轻刮了一下。若盈原本松了一口气,这会心一下子又提了上来,身子一僵,朝外挪了挪。为掩饰发青地脸色,只好祥装欣赏外面的景色,撇开了脸。 龙撵轻微颤动了一下,停了下来。若盈抬起头,才发现他们已经到达建德宫外。 “奴婢(奴才)恭迎皇上!”建德宫的宫女和太监跪在殿外,恭敬地说道。 “都起来吧,”刘展扫了他们一眼,转身望向若盈笑道。“袁将军不带孤去看看你地神剑了?” “皇上这边请。”若盈见侍卫站在殿外,分明没有进来的意思。王福也拦住了想要上前伺候地宫女和太监,只得他们两人缓缓走入内殿,她不由皱起眉。 这幽王究竟想做什么? 刘展回头,见那秀丽地俊颜流露出一丝淡淡狐疑和戒备,不由笑道。 “孤信得过袁将军,侍卫守在殿外便好,无需进来叨扰将军了。” “皇上言重了,”若盈将他引致内室,冷淡地答道。 刘展见此也不恼,双眼扫视着四处,淡淡一笑。 “孤记得这建德宫和孤的寝宫有几分相似,怎么这会完全看不出来了?”请皇上恕罪,微臣擅自挪动了殿内地物什……”若盈欲言又止,总不能说原本的布置过于奢华,她住不惯吧。 “不碍事,袁将军住得舒适便可。”刘展不甚在意地一挥衣袖,端坐在桌前。 若盈记起他们来此的目的,从床上取出“思召”,放在桌上。 “这就是名剑思召?果然非同凡响!”轻抚着剑身,丹凤眼内掠过一丝赞叹。“听说这剑除了认定的主人,无人能举起?” “回皇上,正是。”若盈微微颔首,忽而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刀剑声,抬步就要到殿外一瞧。 “袁将军,”刘展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若盈顿住脚步,转过头来。“孤的侍卫会摆平的,将军尽管放貌似把这幽王刘展写得越来越诡异了。。。汗一个! 又到月底了,呼吁下五月的推荐票好了!^^ 这文打算在下个月完结,如无意外的话,呵呵。。 卷三 第一百零五章 免罪 若盈微微眯起眼,朝殿外望了一下,收回视线,退回至幽王身旁。 刘展双手抓住“思召”的剑身,用力一抬,银剑纹丝不动,他饶有兴致地仔细查看起来。若盈明眸微闪,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他,余光却时不时瞥向殿外的情况。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激起一阵尘土。若盈不由朝外张望,只见两名青衣人狼狈地跌落在地上,紧握着剑柄,身上血迹斑斑。 “……袁将军?”刘展的目光注视着桌上的长剑,淡淡唤道。 “皇上有何吩咐?”若盈急忙回过神,应道。 “袁将军与外面那些神秘的青衣人可是旧识?”丹凤眼一挑,瞥了她一眼。 “……微臣不曾见过他们。”若盈垂下眸,掩去了眸底掠过的异色。 “既然如此,袁将军为何这般关心外面的状况?”刘展似笑非笑地问道。 “宫内有人闯入,微臣也只是关心皇上的安危。”若盈恭谨地答道。 “哦?袁将军果真忠君爱国,孤欣慰得很啊。”刘展抬起白皙精致的手指,笑道。“袁将军,天色还早,与孤下一盘棋如何“微臣并不善于棋艺,怕是会扫了皇上的兴致。”殿内置了文房四宝,还有各色书画、围棋,若盈从未动过。一来她只对剑术武艺和医理有兴趣,而来她也没有闲心在建德宫自娱自乐。 “无妨,消磨时间罢了。输赢乃兵家常事,袁将军应该不会介怀吧?”刘展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若盈越来越看不清眼前这人。还是从柜中取出棋盘,放置在桌前。 围棋对于若盈来说,陌生得紧。既然幽王并不在意她烂到不能再烂的棋艺,她也就肆无忌惮地在棋盘上胡乱摆起棋子来。 乱七八糟地下棋之法让刘展愣了一下。忽而淡淡笑开了,顺着她棋子的套路摆放起来。 若盈耐着性子,与刘展你来我往。表面看来两人神色沉静,颇有大将之风。若走近一瞧,即使是初学围棋的孩童。.Wap,16K.cn更新最快.也能看出这盘棋压根就是在棋盘上涂鸦,根本毫无章法可言。 又是“咚”地一声巨响,四名青衣人躺倒在地上,手脚抽搐了几下,便动也不动了。 刘展托着下巴,又落下一枚白子,抿了抿唇。若盈抬起眸,明眸渐沉,望向那些青衣人。神色波澜不惊。 一名黑衣人闪身跪在内室外地阶梯下,恭谨地道。 “禀报皇上,统共四人。一人受重伤。三人当场被击毙。” “恩……”轻轻应了一声,丹凤眼闪过淡淡的不悦。“徐烈。才不过四人。你花的时间实在太多了……” 名唤徐烈之人浑身一震,面色微微发青。慢慢低下头。 “属下知罪,请……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了属下一家老小,属下来世愿为皇上做牛做马。” 若盈尚未反应过来,只见银光一亮,徐烈举刀自刎。鲜血喷洒了一地,染红了台阶。看着他缓缓倒下地身躯,若盈只觉心口被人一击,紧紧地咬住下唇。 刘展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人,拍了拍掌。 “啧啧,把这里都弄脏了,赶快派人来清扫一下。” 顿了顿,丹凤眼一冷,道。 “让人把徐烈一族都杀清光,实在省得碍眼!” 不远处地王福微微躬身,问道。 “皇上,要列举个什么样的名目?”平淡的语气,仿佛在问刘展晚膳要用些什么菜色一般,没有丝毫喜怒。 若盈震惊地瞪圆了双眼,深吸了一大口,才稍稍平复了心底要炸开的怒意! “皇上,这徐烈最终还是手刃了那些人,如今……如今以死谢罪,有必要让他无辜的族人连坐吗?” 刘展好整以暇地瞧了瞧晶莹圆滑地指尖,淡淡道。“袁将军,徐烈拖至今日才发现宫中藏了外人。若次次如此,孤的性命由谁来负责?只责怪徐烈以及其一族,孤算是开恩了。” 开恩?这是哪门子的开恩! “可是,就算这样,罪责也是徐烈一人承担。他的族人是无辜的,无需一并落罪,污了皇上的……圣明。” 刘展见若盈执意为那些从来未曾见面的徐烈族人求情,不禁笑得眉眼弯弯。 “恩……看在袁将军的面上,孤就饶了他们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王福,将女人改入乐籍,男人嘛……” 他沉吟片刻,无视若盈秀丽的面容变得铁青,缓缓吐出一句。 “男人就去了命根子,留在宫里继续伺候孤吧。” “皇上!”若盈猛地站起身,脸颊被气得熏红。免去了那些族人地死罪,竟然让他们沦落为娼妓和太监。这般令人生不如死的法子,他就如此漫不经心地道出。 这就是幽王刘展,她与爹、斐然哥哥出生入死效忠的君王吗? “袁将军可有异议?”刘展接过王福递来地“雪顶红”,深深细了一口那香气,笑道。“孤不是照将军的意思,饶下他们地性命了?将军还有什么不满意地么?” 若盈一窒,垂首平复了许久,才压下了想抽剑挖出这昏君的心,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地冲动。 “皇上,您方才不是答应徐烈,饶恕他的族人么?” 刘展漂亮的丹凤眼一闪,讥讽一笑。 “孤有答应他吗?” 若盈呆住了,许久才重重地吁了口气。 君无戏言,她这次怕是帮了倒忙了…… 侧过头,见原先有四人尸首的地上,只余一滩滩血水,不由一怔。 “袁将军应该不陌生,皇家影卫死后均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只是不知,究竟是哪个国家皇族的影卫,竟然一路跟随着将军到这幽国的皇宫来?”浅浅地抿了一口茶,刘展随口问道。 “……微臣不知。”明眸一黯,袖中的双拳拽紧。 那四个人……如果不是在浴池边,一人丢出小石子提醒她有人靠近,以他们的修为,又怎会被轻易发现? 思及此,秀眉一蹙,疑惑地问道。 “皇上,既然这四人皆是皇家暗卫,又怎会这般容易被打败?” “问得好,”丹凤眼一转,得意一笑。“为了让暗卫贴贴服服,皇家手中都会在他们身上下药,平时不会有异状,只是在某些条件下,会有些特别的功效。” 从腰侧翻出一个粉绿的瓶子,在若盈面前摇了摇。 “很幸运的,孤得到这个引子,只要在附近下一点点……”他笑意更深了,“不过一丁点,那些暗卫就会失去招架之力,任人宰割了。” 若盈眨眨眼,“皇上如何得到这瓶引子的?而这药对其他人都没有作用吗?” “这药对于平常人来说,毫无作用。至于这引子的来源嘛,恕孤不能告知袁将军了。”收起瓶子,刘展笑得高深莫测。 瞅见王福还呆立在一旁,他淡淡道。 “王总管,不过立个小小的名目罢了。如果这点小事也要孤来代劳,那孤要你来作甚?” 王福闻言,肥胖的身子抖得如筛子,猛地跪下。 “奴、奴才该死,奴才立刻去办,立刻就去办。” 说完,就着那跪着的姿势,缓缓往外爬了出去。 “禀报皇上,国丈大人来了。”一名侍卫惊颤地禀告道,头低得几乎贴到地面上。若盈明眸一眯,终于要见到久闻多时的国丈了么? “快传!”刘展一愣,欢喜地扬声道。 “……不必了,”一人大步踏入,沉声说道。来人微一躬身,抬手抱拳。 “见过皇上。” “国丈不必多礼,”刘展殷勤地托起他,笑眯眯地说道。恩,今天第二更啊!眼睛快睁8开了。。 卷三 第一百零六章 赏赐 若盈定睛一看,四十出头的精瘦男子,不卑不亢,在幽王面前竟然没有行跪礼。而幽王看来似是默许了,炯炯有神的双眼一眯,淡淡瞥向她,精光微闪。 注视片刻,国丈楼昱双眉一蹙,道。 “截杀刺客这么危险的事,皇上怎能不在事前跟微臣商量?若龙体受了伤,微臣该当何罪?” “有武艺高强的袁将军在此,国丈何需担忧。”刘展不以为然地应道。 闻言,若盈只觉楼昱的目光冷冷地扫向她,寒彻心扉的恨意让她不由浑身一震。 “……皇上,舒妃正四处寻您呢。”话锋一转,楼昱浅笑道。 奇*书*网*w*w* 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舒妃?”刘展双眸闪过一丝茫然,忽而醒觉,喃喃道。“舒妃,孤的爱妃……”若盈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不过一时半会,幽王竟然把自己最宠幸的妃子忘记了? 抬手揉了揉有些刺痛的额角,刘展摇了摇头,丹凤眼微微眯起。 “皇上,您的旧疾又发作了?”楼昱关切地上前问道,“让舒妃好好帮皇上按摩,舒缓一下痛楚吧。” 刘展笑了笑,“确实,舒妃的小手按摩起来孤什么痛楚都没了。来人,摆驾云舒宫。” “摆驾云舒宫----”王福扯着尖尖的嗓子在门外喊道,刘展站起身,大步走出建德宫。 “孤下回再与袁将军探讨棋艺。” 听见刘展临走之前的话,若盈不禁汗颜,他们两人毫无章法的棋艺值得探讨么? 楼昱亦跟随着刘展缓步走出,待龙撵走远,他顿住了脚步。侧过头看向不远处的若盈,神色淡漠。 “……国丈大人有何指教?”迎着他挑衅的视线,若盈不服输地瞪大双眼。.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指教?袁将军战功赫赫。如今深受帝宠,楼某何来指教?”楼昱噙着一丝嘲讽。冷声道。 楼昱地敌意让若盈十分费解,抬眸扫了他一眼,不由说道。 “斐然以前曾得罪过国丈大人?若是如此,斐然在此向国丈大人赔罪。” 他冷哼一声,道。 “楼某可不敢接受袁将军的赔罪。连皇家暗卫都跟随在将军身后,袁将军的本事可大得很。” 说罢,一甩衣袖,转身离开,留下若盈呆立在原地,一头雾水。“袁将军,觉得这御花园如何?” 每隔几天,刘展便来寻若盈。或是下棋,或是品茶。或是赏玩宫中地珍品,若盈拒绝不得,只能顺从。今日。幽王又一大早派人来请她到御花园赏花,她无奈地看着花团锦簇的百花。心下不由叹气。 “御花园地花种齐全。摆放精致,可以看出花匠相当用心。”若盈如是答道。 “嗯。”含糊地应了一声,刘展端起一杯“雪顶红”,笑道。“如此美景,又怎能少了美姬来助兴?来人----” 不过片刻,王福便急急召来舞姬。千娇百媚的女子,穿着薄薄的纱裙,在百花中翩翩飞舞,展示着自己最美好的一面。毕竟能一睹圣颜,就有可能得到一夜圣宠,这是天下女子梦寐而求的,又怎能错失? 若盈尚且年幼,但秀丽地俊颜也让不少舞姬羞红了脸,羞答答地朝她抛了好几个媚眼。 若盈身子一寒,如坐针毡。低头装作品茶,对她们的眉目间无限风情视若无睹。 “袁将军,这些舞姬可有看中的?”刘展看向若盈,淡笑道。“若有喜欢,孤可以作主,让她们随了将 “厄……皇上的美意,微臣心领了。微臣年纪尚小,目前还没有娶妻的意思……” “娶妻?”刘展仿佛听见什么笑话,打断道。“这些卑贱的舞姬又怎会有资格做将军夫人,简直是痴心妄想!还是,你们有这样的想法?” 冷冷地俯视着早就被君王的煞气吓得一脸灰白的舞姬,反问道。 “……贱婢不、不敢,请皇上息怒!”数十名莺莺燕燕颤声应道。 “皇上……”担心这喜怒无常地幽王会拿这些无辜的舞姬开刷,若盈低低唤了一声,却不敢再为她们求情。 “既然袁将军看不上眼……”刘展勾唇一笑,朝王福使了个眼色。 王福连忙把舞姬都赶了下去,急急向身后的几名小太监吩咐了一句,小太监急急跑开。 若盈不明所以,亦没有再出声,安静地坐在一旁。 半晌,十多名身穿单衣地男子缓缓而来,若盈端着茶杯的手一颤,差点失手把它丢在地上。 而今已是寒冬,薄薄地单衣勾勒了他们壮硕精瘦地身材,却根本无法御寒。不少人脸色微白,仍旧扯出一抹勾人的笑容。 “这些是孤新进地美人,袁将军选几个来服侍你可好?”刘展手一抬,四名男子笑脸盈盈,优雅地走入雨露亭中,围着若盈轻声细语。 “奴等见过袁将军。” 若盈愕然地看着四人,妖媚的脸上略施脂粉,风情万种。一颦一笑,犹若女子般娇媚,却又带着丝丝英气。身上淡淡的馨香飘来,她全身的鸡皮疙瘩立刻竖起来了。 “这、这个……”避开他们伸来的手,若盈急退两步,神色尴尬。“皇上,微、微臣……” 刘展忍不住“哈哈”大笑,“看!袁将军见到美人,都结巴起来了。将军若喜欢,孤都把他们赐去建德宫吧。” “不、不用了,皇上的美人微臣又怎能横刀夺爱。”若盈着急地婉拒道,见四人不断向她贴近,只能往外挪了挪。 “将军这是嫌弃奴等的相貌不入眼么……”一人眼角微湿,抽出一条手帕轻轻擦拭。 “不、不是,”从来未遇过男子的眼泪,若盈一下子慌了神。“你们都长得很漂亮,嗯,非常漂亮!” 说完,还使劲地点了点头。那人破涕为笑,“将军真会说话,嘴巴象抹了蜜似的。” 娇嗔的埋怨让若盈背上一寒,头痛不已。“几位,厄,几位哥哥,能不能不要贴这么近?” 似有似无的温热气息在若盈的颈侧,她只得又往外移了移,却未发现自己离刘展越来越近。 忽然腰上一紧,若盈下意识地想要将身后之人翻倒在地。待侧头见到手臂的主人,只好打消了念头,僵直着身子在刘展的臂弯中。 “你们就别吓着袁将军了,袁将军长年在军营,鲜少见过女子,更何况是这般美貌的男子?”低头嗅着若盈清香的发丝,刘展笑道。 “不如这样吧,让他们四人到建德宫近身伺候将军,袁将军便能知道男子也有男子的妙处啊……若盈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建德宫……四人……男子的妙处…… “皇上,建德宫伺候的人已经足够了。这四名美人,还是留待伺候皇上吧。” 回过神来,若盈面色不豫,不着痕迹地挣开了刘展的手臂。 这四个男人,写得偶自己都恶寒了一把。。汗! 卷三 第一百零七章 冷地 推托了一番,幽王终是硬塞了两名美男给若盈,若盈无奈之余,只得提出自己挑选,刘展痛快地答应了。 当春、夏、秋、冬四人见到她身后的男子,大吃一惊,来回审视的眼神让若盈原本便不痛快的心里越发郁闷起来。 “春儿、秋儿,带他们两人去西边的厢房吧。” “是,将春儿眼珠一转,撇了撇嘴,抬眸偷偷瞅着那两人。秋儿递了个警告的眼神,春儿这才有所收敛,走在前面带路去了。 “袁将军,那两个人不是最近新进宫的男侍吗?”冬儿低着头,怯怯地问道。 “皇上方才把他们两人赏赐给我了,”若盈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可奈何。“夏儿,待会给他们说说建德宫的规矩,我可不想他们在殿内乱窜。” “知道了,将军。”夏儿乖巧地应了一声,“那今晚袁将军要召他们哪一个侍寝?” 若盈正含着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咳、咳、咳……夏儿,你、你……” 夏儿歪着头,面色一红,接着问道。 “还是说……袁将军神勇,想要两个人一同侍寝?” 呛得心口都疼了,若盈只觉得夏儿惊世骇俗的话让她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得刺痛起来。喘了两口气,她沉声说道。 “夏儿,本将军不需要人来侍寝,让他们两个安安分分地在西厢,没我的允许。不能踏出西厢一步!” “……是,夏儿明白了。”狐疑地瞄了若盈一眼,见她脸色有些发青。还以为是茶水呛到的缘故,示意冬儿抚一抚若盈的背。顺顺气。 “得了,你们下去罢。”若盈摆摆手,夏儿和冬儿低头退了出去,体贴地关上了房门。.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重重地吁了口气,明眸一沉。轻柔地抚摸着“思召”的剑身,沉思起来。 除了第一日,刘展明显给她一个下马威。之后地几次见面,都显得热情亲切,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鬼注意。 秀眉微微一皱,平常的赏赐各种各样,古玩、书画、刀剑、玉饰等等,这次竟然连男侍都送来了,难道说……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女扮男装了? 心下一惊。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不,刘展应该并不确定,所以才会用男侍来试探一下她…… 思及此。若盈不禁迅速回想这段时日以来,自己的行为举止是否有不妥之处。仔细推敲了一番。大致上没有什么纰漏。她松了口气。抬头望向窗外,才发觉天色渐暗。屋内有些漆黑。 “袁将军,晚饭是送入房里,还是在大厅用呢?”秋儿在房外恭谨地问道。 若盈想了想,“摆去大厅罢。” “你们也一起坐罢,”来到大厅,若盈招呼四名宫女和那两个男侍坐下。 春、夏、秋、冬这月余被若盈软硬兼施,好不容易说服了。待若盈落座后,皆是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 两名男侍吓了一跳,见若盈瞪着他们,也只好僵直着身子坐下。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若盈夹了一筷子菜,随口问道。 两人立刻放下双筷,恭敬地答道。 “回禀袁将军,小人齐儿(霜 若盈一愣,“姓呢?听起来象是小名。” “回将军,男侍入了宫便要去了姓氏,除非皇上赐姓,不然终生不可有姓氏。” 皱了皱眉,若盈抬眸看向他们。这两人在那堆美艳地男子中,只算得上清秀。不过没有涂脂抹粉,脸上清爽得紧,若盈这才选了他们两个。她可受不了男子整天一股脂粉味,把她熏得够呛。 “……你们在建德宫,就安心在西厢住下,不要到处乱跑,明白了?” “是,将军。”两人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句。 若盈微微颔首。 “袁将军,新年将至,您要参加皇家的祭祀吗?”名为齐儿地男子搁下碗筷,忽而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若盈侧目看向他。 “每年皇上都会到帝庙祈福,每次可带一位大臣同去,这是极为荣耀之事。最近几年皇上都选了国丈同行,近日皇上常与将军亲近,齐儿猜想此次选将军的机会很大。”名唤齐儿的男子双眼一亮,欣羡地说道。 闻言,若盈半阖着眼,浅笑道,“还有大半月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吃饭罢。” 一席无话,只余碗筷清脆的碰撞声,以及脸色各异地众人……“袁将军,下个月的祭祀,与孤一起去帝庙。”这日,刘展邀请若盈到一处院落中赏梅,背对着她忽然说道。 若盈一怔,这才猛地跪下,道。 “谢皇上。” 淡笑着扶起若盈,刘展双手握着她,诧异道。 “袁将军的手怎会这般冷,许是冬衣不够厚实?待会孤叫内务府给将军多做几件衣衫罢。” 若盈抽了抽手,刘展却握得更紧,唇边只得扯了个笑容,道。 “皇上,昨天下了第一场雪,这里冷,边疆更冷。微臣请求皇上给嘉县和昌武一带的幽军将士送去冬衣,以表圣恩,皇上意下如何?” 刘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丹凤眼微微一闪,片刻后笑道。 “好,就依袁将军的意思,孤今日就下旨。” “微臣代将士们叩谢圣恩!” 若盈应声跪下,终是从刘展掌心内抽出了双手。 “袁将军真是体恤将士,孤深感欣慰。” 没有立刻叫若盈起身,刘展淡淡说道。 初雪刚下,地上湿湿漉漉的,若盈只觉膝盖冰冷刺骨,浑身不禁打了个激灵,仍是咬牙忍受。寒风渐起,长裤尽湿,若盈感觉冷意从双腿一直延伸到全身,微微颤抖起来。 “皇上,”娇嗔的唤声响起,蝴蝶般飞扑到刘展怀中。 “爱妃怎么来了?”刘展长臂一伸,揽住舒妃纤细的腰身,笑道。 “皇上昨天才答应去舒儿那,这都午时了,皇上还没到,舒儿便自作主张寻来了。”舒妃媚眼一挑,娇声抱怨道。 “孤这就去云舒宫,不过半日,爱妃就如此想孤了?”刘展轻轻抚上舒妃柔嫩的小脸,调笑道。 舒妃双颊一烫,小脸羞涩地埋在他胸前。 “爱妃害羞了?”勾起舒妃地下巴,刘展嬉笑着,俯身覆了上去。 舒妃双臂环着他的脖子,柔软的身躯紧紧贴近,伸出小巧地丁香与他纠缠起来。 突然,刘展打横抱起被吻得身子发软的舒妃,扬长而去。 临走前,淡淡地扫了跪在地上地若盈,不发一言…… 求五月地推荐票!!!^^ 有人问这幽王的下场啊。。。貌似他还要活好一阵子呢,大家别急啊! 卷三 第一百零八章 高烧 翌日一早,与舒妃缠绵一夜的幽王刘展才想起在雪地的若盈,派王福让她起身回去建德宫。 此时的若盈已是面无血色,双唇泛着青紫,明亮的双眼失了色泽,用仅存的意志力,保持着微弱的清醒。 望着榻上被侍卫抬回来的若盈,春儿、冬儿泣不成声,秋儿也红了眼圈,夏儿一边抹着泪,一边着急地问道。“秋儿姐姐,我们去请御医来看看袁将军吧,他、他如今这副模样……” “不……不……”榻上传来虚弱的低语,秋儿急忙上前。 “将军,你醒了?” “不、不要请御医……”若盈神志已有些不清,仍坚持着说道。 “袁将军,不请御医来的话,你的身子……”夏儿担忧地看向面色潮红的若盈。 “不碍事,”若盈甩了甩头,保持清醒。“我自己就懂得医理,按照我说的去抓药吧。” 断断续续地报下一串药材名,秋儿仔细地记下,又重复了一遍,见若盈点头,急急往外抓药去了。 “袁、袁将军,让春儿帮你换下湿衣,不然你的病会加重的。” 闻言若盈瞪大双眼,紧紧揪住被褥,喝道。 “不要过来!” 众人吓了一跳,诧异地望向她。 “这、这个,男女授受不亲……把干净的衣衫放下,你们都出去吧。”若盈自知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虽知这些宫女对她极好,可也不能完全相信她们之中没有刘展的眼线。只好寻了个理由打发她们。 听见房门被阖上的声音,若盈眼前一黑,瘫倒在床上。深深地喘了口气。 “将军,让奴帮你吧。” 突然在近处传来一把男声。若盈吓得睁大双眼,却见那名叫齐儿地男侍安静地坐在榻前,温润的双眸定定地看向她。.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你怎么还在这里,出去!我不需要人伺候!”若盈全身有些无力,唯有冷冷地扫向他。虚张声势地大声喝道。 “将军,男女授受不亲,可奴是男子,将军没必要介怀了。再说,将军身上的湿衣再不除去,就算有多少良药,也治不好地。” 说罢,伸手抓住她的掌心,将若盈拉出厚实地被褥。 “放、放开我!”明眸掠过一丝惊惶。若让人知道她是女儿身,欺君之罪怕是要落实了。齐儿不慌不忙地轻拍着她的手心,安抚道。 “若将军不想让人见到身上的伤疤。奴可以闭上眼睛。” 他伸手落下榻上的幕帘,重重薄纱挡去了外面的视线。若盈见他爬上床来。有些不悦地蹙起秀眉。正要喝叱,齐儿抬手作了个噤声地动作。扬声道。 “将军不喜旁人伺候沐浴,不就是担心别人看到你身上的伤疤,怕吓到宫女们了。奴与将军同为男子,将军不必有所顾虑。” 瞧瞧在若盈手心划下“欧阳”两字,若盈一怔,微微颔首。 “那好……齐儿你动作利索点,若本将军的病加重了,唯你是问!” “是,将军。”齐儿乖巧地应道,掀开被褥,闭上眼为若盈解开腰带,一件件除下衣衫,又迅速为她换上。 不过片刻,齐儿的脸上急出一层薄汗,待若盈捏了捏他的手心,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若盈只觉双膝火辣辣的疼,眼角瞄了瞄一旁的小柜,齐儿会意,取来一盒药膏。 “将军?”见若盈吃力地坐起身,齐儿连忙扶起她,在她身后垫了柔软的枕头。“……膝盖。”若盈眼前阵阵发黑,只好求助于他。即使单凭“欧阳”两字,她也不能确定这人是否真的值得信任。可她如今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在雪地地一夜,欧阳公子辛辛苦苦让她恢复如初的身子又打回原形,真是浪费了他那珍贵的丹药。 齐儿轻柔地卷起她地裤脚,而今也顾不得其它了。心下原是对若盈的伤有了心理准备,不想见到那泛红青紫地膝盖,仍是不由倒抽了一口气。 手指挖了一大块药膏,轻轻地涂抹,指尖刚碰触到那片青紫,便感觉到她地肌肉紧张地一缩,显然疼痛万分。齐儿有些不忍,抬头瞥向若盈,见她坚定地朝他点了点头,只得继续手上的动作。 半晌,若盈疼得神志渐渐涣散起来,虚弱地倚在软垫上,连齐儿何时涂完药也不知。脸颊呈现病态地熏红,昏昏沉沉,面上很烫,身子却觉得阵阵冷意袭来。 齐儿轻轻摇了摇她,见若盈毫无知觉,伸手覆上她的额头。滚烫的热度让他大吃一惊,沉吟了一会,让若盈平躺,被褥一反,干燥的一面密密实实地盖在她身上,几步下了床榻,打开房门。“将军怎么样了?”守在房外的春儿双眼泛着泪光,急切地问道。 “去打一盆水来,再拿两三条手帕,快!”齐儿催促道,又紧闭了房门。 春儿没有迟疑,抓着裙角往后院奔了去,不一会就端回一盆冷水,长裙的下摆都湿了也不自知。 齐儿沉默地接过水盆,快手快脚地为若盈冷敷起来。“药、药,将军……”秋儿喘着粗气闯了进来,模糊不清地喊道。 “别着急,慢慢说。”齐儿拧干了手帕,覆上若盈滚烫的额头,平静地说道。 秋儿见状,深吸了两口气,才开口道。 “药房是御医院管辖的,御医说我们既没有御医的方子,又没有皇上和国丈的手谕,不能擅自去药房抓药,这、这可怎么办啊?”秋儿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焦急地问道。 “要不、要不我们去请御医过来,有御医的方子就能抓药了。”夏儿低声提议道。 “不行!”齐儿断然拒绝,引来她们的不满。 “你、你这人怎么……将军的病可拖不得,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男侍,比我们宫女还低一等,有什么资格在这大放厥词!”春儿一怒,指着齐儿痛斥起来。 “春儿!”秋儿见她口不择言,低唤了一声,春儿这才发觉自己失言,怒视着齐儿却住了口。 齐儿叹了口气,道。 “奴知道各位姐姐是担心将军,但是将军既然不愿请御医前来,自是有她的苦衷,我们这做下人的,又怎好忤逆将军的意思。” 顿了顿,又道。 “奴记得宫中的太监宫女,每人都会配备一些药丸……” 四人双眸一亮,春儿惊呼一声。 “对啊,我们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立刻去拿来!” 秋儿皱起眉头,看向榻上昏睡的若盈,道。 “可是,我们的药都是相当低劣的药材所制,药效方面……” 齐儿亦无奈地叹息道,“有总比没有的好,而今只能看将军自己了。” 灌下粗劣的药丸,几个时辰后,若盈的高烧只是稍微退了一些,众人紧张地守在她榻前,寸步不离。 黑幕低垂,夜阑人静,月色可人。 他们忙乎了一日,大多昏昏欲睡起来。 忽然一声突兀的尖嗓子响起,把众人的疲倦瞬间吓跑了。“皇上驾到- 齐儿只道不好,双眉紧紧皱起,心思急转。 忽然一只冰冷的小手拉住他,他转过身,对上那双如水的明眸,不由怔忪…… 欧阳的手下果然无处不在啊。。。呵呵^^ 继续呼吁五月的推荐票呢!!!! 卷三 第一百零九章 探望 “微臣参见皇上。” 刘展大步踏入,见若盈赤足下床正要跪下,连忙扶起她。 “袁将军不必多礼,听闻将军抱恙,如今何有好转?” 白皙的脸上泛着几丝慵懒的红晕,为秀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艳丽。墨色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犹如绸缎般明亮动人。瘦削的身子只穿着单衣,露出精致小巧的锁骨与白嫩的肌肤。雪白晶莹的赤足落在乌黑的石板上,一黑一白,让刘展双眸渐渐深邃起来。 “回皇上,微臣只是染了小风寒,没有大碍。”若盈恭敬地回答着,被刘展拉回床榻之上。 刘展亦在床沿坐下,神色关切。 “有叫御医过来察看一下吗?” 齐儿安静地拉过厚实的被子替若盈盖好,垂首应道。 “回禀皇上,袁将军方才服了药,已经有所好转……” “啪!”的一声,齐儿脸一歪,左颊上赫然多了一掌红印。 刘展丹凤眼一抬,王福躬身退后,仿佛刚才的那一掌与他毫无关系。 若盈一惊,抬起眸。“皇上……” “皇上有问的是你这卑贱的侍奴么,若不是看在袁将军的面上……”王福冷哼一声,喝道。 “皇上,是微臣没有管教好,请皇上息怒!”怒瞪了齐儿一眼,痛斥道。“齐儿,还不退下!” 齐儿应了一声,偷偷瞥了若盈一眼,与一干宫女退出了房间。 沉默在房内蔓延。若盈只觉刘展炙热的视线紧紧地锁住她,不由开口打破沉寂。“皇上,微臣的病并不严重。无需劳烦御医了。再说,微臣也算精通医理。自己的身体微臣心里有数。” 未得到任何回应,她微微抬眸,见刘展仍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禁心里有些发毛。 许久---- “听说今早将军让人去药房抓药了?”刘展忽然淡淡问道。 若盈自知建德宫的一举一动逃不过他地眼线,坦然地点点头。.wap,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 “微臣不知宫中的规矩。擅自派人去取药,请皇上降罪。” 手背一暖,刘展的右手轻轻覆上她,若盈只觉皮肤如同被毒蛇缠绕住,不由僵直起来。 “袁将军何罪之有?待会让王福走一趟,把将军要地药材取回来吧。” “谢皇上。”担心刘展会迁怒她身边的人,若盈只得压下甩开他掌心地冲动。 “孤昨夜在云舒宫耽误久了,让袁将军在雪地呆了那么长时间,将军心里可是会埋怨孤?”刘展缓缓贴近她。问道。 “……皇上日理万机,微臣何德何能埋怨皇上……”似有似无的摩挲仿佛被毒蛇舔舐般,腹中不禁有些翻滚起来。若盈不着痕迹地往后一仰。与刘展又拉开了几分距离。 “夜深了,皇上还是早些休息吧。” “孤才来一会。袁将军这是在下逐客令?”刘展似笑非笑地又靠近她几分。 若盈后背抵着墙。退无可退,迎着他的视线道。 “微臣不敢。只是深夜皇上仍留在微臣处,于礼不合。”“也好……”恋恋不舍手中柔软的触感,刘展微微颔首,终是站起身,放开了若盈的小手。“孤明日再来看望袁将 龙撵缓缓走远,若盈深深地吁了口气,吩咐道。 “今晚齐儿留下来,你们都去歇息吧。” “可是将军,他一人能应付得来么?”春儿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若盈只留下他一人伺候,可见短短一日,他便得到若盈地青睐,照顾将军的美差与她无缘了。 “足够了,秋儿,你先守在殿外。王总管拿着方子去药房,待会应该会派人把药材取过来。” “是,将军。”秋儿眼神示意了一下,其它三人也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齐儿,本将军有些冷,你上来罢。”若盈半阖着眼帘,淡淡说道。 齐儿愣了一下,温顺地平躺在若盈的身侧,顺手掩下了幕帘。 若盈慢慢贴近他,在他耳边低问。 “欧阳公子可好?” 齐儿点点头,“身子有些虚弱,大致上无碍。” 闻言若盈松了口气。 但是齐儿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孙公子要奴告诉将军,若拿不到那物什,欧阳公子拖不过六个月……” 明眸掠过一丝震惊,“六个月……为何欧阳公子从未提起?” 齐儿叹了口气,“公子又怎会和将军提起……” 若盈神色一黯,暗暗下了决心,在祭祀期间,定要将紫金丹偷出来。 “……你是如何混入宫中的?”她忽而问道。 “公子不放心将军孤身一人在宫中,便四处寻机派人混入,但一直没有成功。国丈的人把宫内所有奴仆杂役管得极为严密,他们一入皇宫,除了死,永世不得离宫。好在上月幽王在民间选拔美人入宫,奴才能进到这宫里。” 见若盈有些狐疑地瞄向他,齐儿知道她不明白自己这般清秀的男子如何被选上,不由解释道。“原本奴只是险险给选上,算作候补之用。前段日子,排在前面的数位男子突然暴毙,奴这才得以出现在皇上面前。” “暴毙?”若盈疑惑。 齐儿轻轻点头,“不仅是男子,女子那边也死了几人,御医也查不出死因,皇上将此事不了了之。” “都是一些什么人?”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外面地动静,若盈又压低了几分声线。 “均是预选时,排名头位的几人。个个美貌动人,比之舒妃有过而无不及。”齐儿自己也是不解。 “怎会这般凑巧?”忽然有人暴毙,又刚好把齐儿给提了上来…… “欧阳公子为何会选齐儿进宫?” “公子手下各个身怀绝技,可惜这样雌伏于他人身下的,只有身为小倌地奴了。奴虽然相貌只能算中等,但其它技艺却远远在其他人之上。”齐儿平淡地说着,仿佛谈论的是别人地事,而不是他自己,无喜无悲。 若盈一怔,从未想到齐儿本就是一名小倌,一时不知如何接过话头。 “总之,袁将军要好好把握这次祭祀地机会。” 若盈眨眨眼表示明白,却沉默了下来。 “齐儿你……你是自愿进宫的吗?”半晌,若盈蚊子般地声音响起。 他微微一笑,“齐儿是自愿的。公子对奴有恩,奴却一直无以为报,难得有这次机会……” 若盈点了下头,又默不作声起来。 “若将军觉得不自在,奴在榻前守着将军便好。”齐儿掀开被褥,就要坐起来若盈一把揪着他,含糊地道。 “谁说不自在了……你、你在外面会很冷,病了谁来照顾我……反正,齐儿你给我躺好了。”好。”见若盈抓住他的衣襟,昏昏欲睡却强打着精神瞅着他,齐儿温润的双眸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抬手抚了抚她的墨发,“睡吧……” “嗯……”迷糊地应了一句,若盈只觉睡意扑面而来,意识逐渐抽离。 齐儿望着她恬静的睡脸,耳边是她绵长的呼吸声,却仍瞪大的双眸,了无睡意。 想起入宫之前与欧阳公子的见面时,曾问,如果袁将军不信他呢? 琥珀色的瞳孔中没有一丝迟疑…… 她会信你,因为她就是这般心软之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陷入困境…… 粉白的唇边那抹温柔的笑意,双眼中流露出的宠溺,相识多年,齐儿从未想到有一日会在欧阳公子的俊颜上见到。 侧头望向熟睡的那人,果真如欧阳公子所说的那般,这人与他相识不过数个时辰,就将他纳入保护圈中,交托出信任…… 拢了拢这辈子可能都没法享受的丝质被褥,温暖的气息萦绕在他身侧,齐儿合上眼,也沉沉睡去了…… 今日两更,完成任务啦!^^ 卷三 第一百一十章 痊愈 拢了拢这辈子可能都没法享受的丝质被褥,温暖的气息萦绕在他身侧,齐儿合上眼,也沉沉睡去了…… 其实,选上他也是欧阳公子的私心啊。毕竟他长年被加诸在身上的伤害,对任何女子都不会再产生欲望了…… “皇上竟然对那袁斐然上了心!”深夜,云舒宫内,一名精瘦男人冷冷地扫向一旁的美艳女子。 “干爹,”怯怯地唤了一声,女子低下了头。“皇上他还是每日都来云舒宫,对女儿仍旧迷恋,干爹在担心什么?” “真是不成器!”那男子,也就是国丈楼昱不悦地喝叱道。“你姐姐烟儿可就有出息多了,把皇帝紧紧地抓在手里,迷得分不清南北。而你呢,哼!” 一甩衣袍,他转过身去。 “皇帝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舒儿,你老实告诉干爹,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舒妃玉手交握,垂下眼帘。 “……干爹,舒儿想皇上喜欢的是我,而不是……” “糊涂!”楼昱显然明白她的心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皇帝何来真心,三宫六院,美妾娈童,数不胜数!” 见舒妃咬着唇不语,国丈楼昱不由放缓了语气。 “舒儿,别忘记了,你如今得到皇上的独宠,靠得是什么,又是谁的功劳。” “舒儿不敢忘。干爹的大恩大得舒儿永世难忘。可是,那个东西……皇上常常头疼,所以舒儿想、想让他好过点……” 揪着衣角的手略微发白。舒妃瞥见楼昱越发阴沉地脸色,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怜惜他!舒儿。你可曾知道,如果他恢复了,我们的下场会是怎样!你以为,他还会这般喜爱你么!” 楼昱的话让舒妃地脸一下煞白,她美眸微红。喃喃道。 “舒儿知道后果……可是,见到他那样……舒好了!”楼昱冷漠地打断她,道。.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舒儿,若不是你姐姐烟儿被那该死的……毁掉了,又无人可用,干爹又怎么让你站在这里!” 说罢,他大步踏出云舒宫,漠然地背影让舒妃只觉眼一酸,晶莹的泪珠如线般落下…… “将军。您在做什么?”这几日皇上送来大批的珍贵药材,摆满了半个房间。这日一早,见若盈坐在地毯上。小心地翻着一地的药材,齐儿不解地问。 若盈停下动作。抬头笑了笑。 “齐儿以前吃完牛肉后会去吃栗子吗?” 齐儿摇摇头。“不会,牛肉和栗子同时吃的话。可是会呕吐……”语气一顿,他诧异地挑了挑眉。“难道……” “正是如此,”秀眉皱了皱,“而且种类还不少,看来有人对我十分怀恨在心啊。” “会与皇上有关么?”齐儿压低了声线轻问。 “不清楚,”若盈撇了撇嘴,“但是他清楚我擅长医理,应该不会用这么点小手段就想放倒我地。” 她双手撑地,摇摇晃晃试图站起来,齐儿急忙扶着她。 “将军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就不要随处乱走了,去床上好好躺着吧。” 动了动僵硬的双腿,若盈粉唇扯出一抹苦笑。 在雪地跪了一夜,寒气已经入骨,即使是她也无法令双膝痊愈如初。以后每逢雨季和寒冷的天气,她可有得受了。 抬眸瞥了眼小心翼翼扶着她到床榻的齐儿,若盈叹了口气,这事还是先瞒着他吧,何必让他担心呢。 轻柔地为她严严实实地盖好被褥,齐儿亦坐在床沿。 “皇上……有七日未曾来建德宫了。” 若盈明眸微闪,“我还不知道,原来齐儿想念皇上了?” 齐儿脸颊一红,拼命摇头。 “不是,我不是,那个我……轻笑一声,见齐儿紧张得连“我”也出来了,没有象平时那般称呼自己为“奴”,若盈便没再继续捉弄他了。 “他怕是一直在云舒宫陪着舒妃罢,在我入宫前,皇上就已经甚少回寝宫,常常在那流连了。” “皇上对舒妃的宠爱会不会太过了?”齐儿睨了她一眼,道。“奴遇过很多官爷,对家中的美妾,宠爱也只有三四个月,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闻言,若盈低笑道。 “或许舒妃有什么过人之处,让皇上流连忘返。” “嗯,兴许是奴想多了,”齐儿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将军,该喝药了。” 春儿端着一碗乌黑的汤药缓缓走入,满脸笑容。 “袁将军,春儿还带了好几个蜜饯,甜得很呢。” “让我来罢,”齐儿伸手就要接过药碗,却见春儿脸色不豫地避了避。 “将军,春儿来就好。这般细活,还是女儿家才做地好。” 齐儿笑笑,退开一边。春儿这才眉开眼笑地蹭了过来,勺子伸向若盈。 若盈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吞下了一勺汤药。虽然是她开的药,可仍然很苦,春儿一勺一勺地喂,让她更难受了。 但是,见春儿满心欢喜的面容,若盈也只好皱着脸,折腾了一刻钟,那碗汤药才见了底。 眼巴巴地看着若盈把蜜饯吃了下去,春儿急急追问。 “怎么样,甜吗?” 若盈笑着点了点头,她咧了咧嘴,眼睛闪闪发亮。“春儿说得没错罢,袁将军,以后春儿都带蜜饯给您,如何?” 不忍拂了她地好意,若盈微微颔首,春儿欢呼着,端起药碗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宫女比我想象中都要活泼天真,总以为宫中都是死气沉沉的。”若盈倚在靠垫上,感慨地叹道。 “……天真地人又怎能在宫中活下去……”“嗯?齐儿你在嘀咕什么?”喝完药,若盈有些倦意,困顿地问道。 齐儿起身让她躺好,轻轻摇头,“没事,将军您先睡一会罢。” “好……” 嘟囔了一声,若盈脑中呈浆糊状,唔,好困…… 可是,她地方子里有安神作用的药材么……建德宫换上了喜庆地鲜红,连若盈也被四名宫女逼着除去最爱的白衣,穿起殷红的长衫。 明日一早祭祀开始,她便要随幽王进入帝庙一日一夜,为国祈福。 经过外敷内服的调理,双腿已经恢复如常,风寒亦烟消云散。可是担惊受怕的宫女们日日在她耳边唠叨,也禁止她离开床榻,理由是要在祭祀前好好休养,否则到时体力不支可就丢人了。 若盈听罢,真是哭笑不得。她虽然看起来比较瘦削,但也不至于孱弱如此罢。 “袁将军,时辰已到,我们该进去了。”刘展一袭明黄龙袍,立在帝庙前,朝若盈微微一笑。 “是,皇上。” 若盈恭敬地躬身应道,却感觉到背后一道炽热的视线。 缓缓转身,不远处的舒妃匆忙撇开了脸,国丈楼昱则紧紧地盯着她,目光中竟带着丝丝杀意。 粉唇一勾,若无其事地扫了他们一眼,便跟随着刘展走入帝庙之中。 那不以为然的眼神让楼昱恨得咬咬牙,轻哼一声,负手离去。 舒妃痴痴地望着帝庙入口渐渐消失的身影,明媚的双眸浮现出一缕冷意…… 今日是偶新历生日呢,貌似米人记得了,叹气! 嗯,呼吁五月的推荐票。。。。。 卷三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入庙 跨入帝庙不久,刘展回过头,自然而然地牵起若盈的小手。若盈一僵,看向他。 丹凤眼微微一挑,笑道。 “袁将军,帝庙内里机关遍布,若不好好跟着孤,待会孤也不能安然带袁将军离开了。” 若盈默然地点点头,顺从地任由他握紧左手,明眸却四处扫视起来。 半晌,她不解地问。 “皇上,为何我们走了许久,未见任何一个机关?” 她亦没有见到刘展有碰触任何一处,如何控制机关不发? “袁将军,这可是幽国皇室的秘密……”刘展淡笑道,揶揄地瞥了她一眼。“将军想知道也不是不行,不过得应孤一事,如何?” “微臣只是随口一问,皇家的秘密又怎可告诉外人,是微臣越轨了。”若盈谦卑地垂下头,恭谨地应道。 深深地看了若盈一眼,幽王没有多言,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若盈先前以为帝庙只是内里的一座庙宇,不想所见之处,亭台楼宇,假山水池,犹若仙境,比之其它宫殿有过而无不及。 穿过一处长廊,浅紫色的喇叭花缠绕在廊柱上,淡雅的清香飘来,沁人心扉。 若盈目光专注在长廊的小花,走在前面的刘展忽然顿住脚步,吓了一跳,差点撞向他的后背。 “袁将军,咱们准备去清池沐浴净身罢。” 若盈心下一惊,“沐浴?净身?” 刘展唇角勾起,“祈福前要去除掉全身的污秽……袁将军事前竟是不知?” 苦着脸,若盈暗叹。此事之前为何没有人告诉她? 嗯?不对!若真的要一起沐浴,齐儿不可能没有提醒她的,如果是这样的话…… “皇上。.www,16K.Cn更新最快.祈福地是我幽国万人之上的您,微臣又何来资格与皇上一同沐浴净身?”若盈垂下眸。余光却一路关注着刘展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 幽王轻笑一声,捏了捏若盈地手心,道。“那就劳烦将军伺候孤净身了,毕竟此时帝庙只得你与孤两人。” 若盈愣了一下,无奈地点了点头。 清池的四周是用稀有地青玉所彻。因而池水泛着淡淡的湖绿色。池水是活水,经常保持着清澈明亮,故而称之为清池。刘展自然地伸开双手,若盈微微一怔才会意过来,上前轻轻解开他复杂的衣饰。池边烟雾弥漫,若盈眨了眨眼,与繁琐的盘龙扣争斗了好一会,小脸几乎贴到刘展的胸前,这才脱下了最外地龙袍。 一件又一件。缓缓除下。片刻后,刘展已是赤裸着上半身,定定地看向动作一顿的若盈。 洁白的肌肤在水雾中染了薄薄的几滴水珠。精瘦的纹理,可见幽王也曾是练武之人。但手臂上的肌肉略微松弛。显是许久没有继续习武了。 若盈吞了吞口水。深吸了一口气,小手慢慢伸向刘展腰侧的裤头…… 双手突然被抓住。刘展瞅着她有些窘迫的脸色,笑道。 “袁将军可是害羞了,嗯?”一只手覆上若盈的脸颊轻轻摩挲,丹凤眼闪过一丝微亮。 “看袁将军地脸都红了……将军不是已经召了孤赐下的男侍去伺寝了,怎会还这般怕羞?” “皇上误会了,微臣只是让齐儿在一旁照顾,毕竟微臣身为男子,宫女近身伺候不甚习惯。”微微侧过脸,想要避开幽王的掌心,谁知他地手却顺势滑向颈侧。若盈身子一颤,退后一步。 “皇上,天气寒冷,还是尽早入池沐浴罢。” “也好,”刘展收回手,淡淡地望向她,一动不动。 若盈咬咬牙,知幽王是要她褪去最后一件,只得撇开视线,一鼓作气地拉下裤头,低头看着脚尖,急退两步。 只闻刘展低低一笑,赤裸着全身踏入清池。清洗了一会,身体靠向池边,他舒服地眯起丹凤眼,抿了抿唇。 “袁将军,替孤擦一擦背罢。” 认命地卷起衣袖,她拿着一块干净的布乖乖地为刘展擦起背来。无意中低下头,池水果真如传闻般清澈见底,该看到地不该看到地都有了,若盈的眼神左右飘忽。最后不禁摸了摸双眼,自问……应该不会长东西罢…… “哗啦啦”一声水响,刘展赤身裸体,神色坦然地走向若盈。 若盈强迫自己地视线停留在他腰部以上,脖子以下…… 腰部以下的看不得,脖子以上的不能看,与皇上对视,算是对幽王大不敬了。 心无旁骛地擦拭完刘展全身,而后又一件一件为他穿戴好。寒冬之际,若盈的额头竟闷出一层薄汗。 刘展安静地盯着若盈在他身前身后忙碌,鼻息间淡淡的馨香飘来,让他不由心神激荡。面前这人的掌心虽有薄茧,手背和颈侧却柔嫩滑腻得让他流连忘返。 国丈一直让他趁机杀掉袁斐然,重新夺回军权,他亦满口答应。但是真正见到袁斐然的那一刻,刘展忽然改变了主意。从未想到袁穹会有如此俊美的儿子,娇柔瘦削,不过立在一处,便散发着淡淡的肃杀之气,让人忽视不得。一双明眸褶褶生辉,流光回转,别有一番风情。继承将军之位不过一年多,便已经名扬天下,被幽国百姓赞叹为少年英雄。 能将这样的人物狠狠压在身下疼爱一番,单是这念头一起,刘展只觉喉头一紧,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抬手抚上腰侧的香包中小小的凸起,刘展唇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袁将军在此等候,前面是禁地,除了孤没人能再深入了。”指着不远处的高塔,刘展说道。 不解地抬头望了望那普通的高塔,若盈怎么也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 “那里存放的是镇国之宝紫金丹,除了真龙天子,其它人根本不能退开那高塔之门。”刘展睨了一眼若盈,解释道。 紫金丹? 若盈不由多瞄了高塔一眼,状似随口一问。 “镇国之宝放在塔顶吗?那皇上岂不是要徒步爬上好几层的阶梯?” 丹凤眼掠过一丝晶亮,他摇了摇头。 “不需要,只要是真龙天子,打开门踏入的便已是塔顶。如果是常人,即使跑到死,也不可能到得了塔顶。” “……难怪至今没有人能挪动我幽国至宝,原来有这层防范之术啊。”若盈勉强扯了个笑意,说道。 照这么看来,她根本无法取得紫金丹了? “微臣有一事不明,这真龙天子又是如何辨认出来的?” “只要取几滴血,洒入塔门,神塔自然能辨别出来。”刘展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抬头望了望天色。 “孤进塔了,袁将军不要离开这里,若是触动到庙里的机关可就糟糕了。” “微臣在此等候皇上,绝不会擅自离开。” 得到若盈的保证,刘展满意地走入塔门,瞬间消失在门的另一面了…… 忽然觉得这幽王写得很BT,写着写着想钻进去打他。。。。 顺便作了小小的调查,看文的朋友是多大的。8后?90后?或者7后?^^ 卷三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迷梦(一) 是夜,飘雪纷飞,白皑皑的一片。 若盈立在窗前,出神地望着这难得一见的雪景。她自小生活在偏南的领域,温度偏高,从来未曾见过这洁白美丽的雪花,不由看得有些痴了。 “袁将军,窗边冷,过来这边要暖和些。”刘展脸微侧,丹凤眼斜斜地瞥向她,笑着招呼道。 若盈拢了拢身上厚实的狐皮披肩,缓步走了过去。 直到夕阳西下,幽王才在塔门中现身,面色略微苍白,唇边依旧带着一丝淡笑。 原以为帝庙中无人,却在不知不觉间,庙内烛火摇曳,亮如白昼。 庙内的东阁里,已经准备好一桌丰盛的晚膳,房内暖融融的,显然有人预先开了地热。夜里突然下起一场大雪,几件厚实的冬衣便悄然地摆在柜内。触手间微湿的凉意,便知此物不过是刚刚取来不久。 见到若盈不解的眼神,刘展淡淡告诉她。 “帝庙内平常怎会没人打理?只是没有孤的允许,他们不得在他人面前出现罢了。” 听罢,若盈不禁有些心惊。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她丝毫没有察觉出来,可见均是等一的高手。若果她有一丝不轨的动作,如今怕是会被立刻毙命于此了。 “这天说变就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的,而今忽然下起大雪来了。” “的确如此,”若盈点了点头,随口附和道。 刘展径自取出一瓶暖酒,将酒杯轻轻放在若盈面前。 “天冷了,和孤喝点酒暖暖身子罢。”若盈摆了摆手。“皇上,微臣酒品不好,还是不……” 不容分说。刘展抬手为她斟满了一杯,唇角一勾。 “袁将军。孤第一次为别人斟酒。况且只是一杯,应该醉不倒将军你罢。” 见他已端起酒杯,若盈无奈地拿起,浅浅地抿了一 “这酒是五十年的佳酿,清醇可口。.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浓而不烈,将军觉得如何?”刘展深深地看着她,笑道。 浅抿的一口酒在舌尖打转了一番才缓缓吞下,若盈没有品出这酒的妙处,倒是仔细分辨了一下这酒中是否加了别地东西。 她轻轻放下酒杯,恭谨地答道。“微臣感谢皇上赐酒,可惜微臣对酒品尝不多,未能回答皇上的问话。” 若盈深知如果她回应这酒是极品,幽王定会询问她这妙处在何方。那倒不如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她不识品尝。 刘展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袁将军不过抿了一口。又怎能品尝出来,还是说这酒不合将军的口味。将军不好意思拂了孤地意?” 若盈赶忙摇头。低头又抿了一口酒。既然刘展喝得那么爽快,这酒她也没有辨出什么奇怪之处。应该就是没问题的。思及此,她不禁一口饮尽,这酒地味道的确不错啊。 刘展笑了笑,丹凤眼望着她闪闪发亮,抬手又要把她的酒杯斟满,若盈急忙婉拒了。他也不坚持,自斟自饮,乐在其中。 许久,若盈见月已在中天,不禁开口道。“皇上,天色已晚,微臣到其它厢房去,皇上早些休息罢。” “……不急。”刘展垂眸望着手中的小巧酒杯,唇角微微上扬。“夜这才开始,袁将军又何必这么着急离开。” 若盈心下涌起不好的预感,眼神一凛,淡淡问。 “微臣不明白皇上地意思。” 忽然,眼前一阵晕眩,若盈抬手扶着额,不可思议地瞪大明眸。 他在酒中下药了?不可能,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出来…… “袁将军是否在想,为何孤亦饮下了这酒,却安然无事?”摇晃着那晶莹的酒水,刘展笑得愈发狡黠起来。“那是因为这药单独用,根本毫无作用,需要另外一药混合,才能发挥作用。” “不枉孤费了不少人力无力才寻了来,袁将军,那蜜饯好吃么?” 春儿! 若盈只觉心口一痛,用力地咬着唇,甩着头试图让双眼的模糊稍微清晰一些,却有些力不从心,只得瞪大如水般的明眸。 犹若溪水般的美目染了一层水雾,波光潋滟,内里隐含淡淡的薄怒,刘展看着她气得微红的双颊,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向她缓缓走去。“不要过来!”若盈习惯性地伸手到腰侧,扑了一空,这才想起进入帝庙前,因为不能携带兵器,她将“思召”留在房间,由齐儿照看。 心下大呼糟糕,双脚不着痕迹地往后退,目光四处搜索可以防守的用具。 晕眩愈发严重起来,若盈抬起眸,诧异地发现刘展的脸渐渐模糊…… 子夜般地墨眸闪耀着淡淡的金光,目光紧紧地锁着她,一袭玄衣,薄唇微扬。修长的双手,倨傲地神色。 这个人,这张脸,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白公子……” 粉唇溢出一声呢喃,刘展一愣,转而瞅着若盈失去焦距的双眸,开怀地笑了。 这迷*幻*药不会致命,反而会让人看到心底最想见之人。他不屑于用化功散之类地药物制住袁斐然,没有生气地人偶又有何乐趣而言,他要袁斐然心甘情愿地与他缠绵! 只是他以为若盈的心上人定是哪位姑娘,要让这人雌伏还需一点手段。不想这被幽国百姓推崇地少年英雄,心里面喜欢的竟然是一名男子! 想到此,刘展不禁窃喜,真是天助他也! 微微张开手,他勾唇一笑。 “斐然,怎么不过来我这里?” “……斐然……你从不这样叫我……”明眸一闪,若盈低声应道。 刘展语气温柔地问,“那我都叫你什么?” “……若 若儿? 幽王怔忪了一下,了然到----这兴许是袁斐然的小名,立刻从善如流,唤了一声。 “若儿……“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若盈露出疑惑的神情,担忧地问道。 “我想你,所以来了。”刘展慢慢走近两步,轻声答道。 “想我?”若盈脑中一片混乱,抱着头,神情痛苦起来。“你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你不是……你是谁?” 见若盈本能地抗拒,刘展急急道。我是你的白公子啊,若儿,你忘记了?” “……白公子?”眼帘半阖,掩去了眼底的神色,若盈低低说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白公子,没有了,只有……” “只有什么?”刘展已走近,背对着她,手臂轻柔地揽过她的细腰,喃喃问道。 低头瞥见若盈雪白的颈侧,情不自禁地俯下身,柔软的唇贴上那细嫩的肌肤,轻轻啃咬起来。 湿润的触感让她的身子微微一僵,却不发一言。见此,刘展愈发大胆起来,拉扯着她腰上的衣带,轻咬着若盈小巧的耳垂。 不一会,若盈只剩下一件单衣,沉默地靠在刘展身上,双眼茫然而黯淡。 丹凤眼眸色渐沉,一把抱起瘦削的若盈,大步朝床榻走去。袁斐然,你终于是孤的了……” 断在这里有些不厚道。。但素米办法,偶米存稿 嗯,晚上继续啊^^ 卷三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迷梦(二) 将若盈平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刘展丹凤眼微微一挑,迅速地除下身上的衣物,倾身压向垂涎已久的少年将军。 忽起突变,冰冷的尖锐直指他的咽喉,刘展愕然地看着身下之人冷冽的明眸,缓缓仰起脖颈。 “袁将军,你这是何意?” 若盈轻喘着,紧紧握住半截玉簪,厉声道。 “皇上,这是微臣想要问的!” “……那迷*幻*药竟然对你无效?”幽王瞥了眼颈侧的玉簪,和若盈手心的血肉模糊,皱起眉。 “我说了,他绝不会说那样的话……”若盈紧盯着刘展的一举一动,淡声应道。若不是她及时醒转,并用簪子刺破手心来保持清醒,如今怕是…… “袁斐然,你何知这是轼君大罪?”丹凤眼一眯,不悦地道。 “皇上……”虽知幽王早对她有不轨企图,但没想到他竟然会在此动手。“身为一国之君,在幽国神圣的帝庙行此禽兽之举,就不怕此处的神明看见后,会有报应么。” “报应?”似是听见什么笑话般,刘展仰头大笑。“神明不过是唬人的手段罢了,袁将军,你知道孤为何每年都选国丈随行进入帝庙?” 若盈疑惑地看向他。 “他担心烟妃一人不足以抓住孤的心,在这帝庙内又藏了个美人供孤享用,将军不难猜出那美人是谁了。” “舒妃?”若盈略微诧异地问。 “不错,年年如此,神明看得够清楚了。可惜,袁将军。孤依然完好地站在此处,不是么?”刘展笑得张狂,不以为然地看向她。 “而且。单凭孤一人又怎会如此轻易放倒武艺高强的袁将军呢……” “……是你逼春儿做的?”若盈全身已经无力,硬撑着站在原地。 “逼她?”刘展仰起一抹冷笑。“在孤与袁将军两人之间选择,你以为区区一个小宫女会违背孤的旨意么?” 若盈身子一震,踉跄了一下,面色霎时发白起来。.1*6*K更新最快. 见此,刘展勾了勾唇。继续说道。 “孤担心那药下少了,袁将军不会乖乖听话。因此,将军的汤药、平常饮地茶水、午后的小点心……” 汤药是秋儿单独煮的,茶水每次都是夏儿准备地,而午后的小点心,则是心灵手巧地冬儿最擅长的手艺…… 若盈只觉心口刺痛,手微微一颤,刘展看准时机,大手一挥。打落了她掌心中的半截玉簪! 捂着胸口,若盈暗道不好,急退几步。却因胸口的巨痛加剧,被刘展一把揽回怀里。挣扎了几下。若盈无力地靠着刘展。额上浮现一层冷汗。 刘展感觉若盈渐渐安份了下来,不由低下头。却见她脸色发青。粉唇发白,吓了一大跳。 “袁将军!袁斐然,你怎么了?” 若盈被他摇晃得愈发晕眩起来,心口仿佛有什么涌了上来,张口“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刘展立时慌张起来,那药明明只会让人陷入幻觉,根本不会对人地身体有任何伤害,若盈的反应怎会变成这样? 扶着若盈倒下的身子,刘展斟酌了片刻,不甘心若盈就这样死了。咬咬牙,打横抱起她,大步踏出帝庙。 帝庙外,只有齐儿和两个小太监守着。忽然见幽王提早半日出来,皆是吃了一惊。待齐儿看见他怀中昏迷不醒的若盈,温润的眸底一冷,险些将手中的宫灯的手柄生生捏断! 两名太监看到刘展衣上的大片血迹,惊呼起来。齐儿这才注意到两人只穿着薄薄的单衣,若盈略微敞开地衣领中,还能隐隐约约窥见颈侧的点点殷红。 匆忙脱下外衫,套在若盈身上,不容刘展反应,一把抱过她。 “皇上,深夜寒冷,还请尽快加衣。” 其中一名机灵的小太监早就撒腿跑开,唤了总管王福急急赶来。气喘如牛地王福,赶忙为刘展披上厚实的外衫,肥胖地身子上下忙活了一阵,才缓过气来。 “立刻去请御医到建德宫!”刘展眉头一皱,冷冷地瞥了眼齐儿,对王福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豆大地双眼一闪,示意身边的小太监赶紧去请,王福谄笑着躬身道。 “皇上,龙撵很快就到了,请皇上稍候。” 急急被人从暖和地被窝挖出,又匆忙地跑来,王福在这寒冬也出了一头的汗。见幽王脸上明显的怒意,背上也开始冒冷汗了。 刘展一脸铁青,用力踢了王福的一脚,怒喝道。 “你怎么办事的,没看见袁将军病了,还不快快让龙撵过来!” “咳、咳……奴、奴才立刻就去!” 王福狼狈地爬起身,太监服被雪水浸湿了,寒风一吹,裤腿冷飕飕,不禁暗暗叫苦。好在才跑开几步,抬着龙撵的人匆匆赶来了。 齐儿与刘展对视了一下,后者迅速又将若盈揽在怀里,大步榻上龙撵。齐儿只得跟随在龙撵后,飞快往建德宫赶去…… “袁将军怎么样了?”见御医闭着眼,抓住若盈的脉搏沉吟了许久,刘展忍不住急问道。 御医头发已经完全灰白,一脸严肃。听见刘展的问话,这才缓缓打开眼,抬手摸了摸下巴一撮雪白的胡须,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朝刘展微一躬身。 那边齐儿手掌一翻,几根银针赫然在指尖,蓄势待发。若这御医有半句不该说的话,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回禀皇上,袁将军风寒刚刚痊愈,身子虚弱。先前寒气入体,已是伤了筋骨。这次突然吐血晕倒,只因急怒攻心,再者……” 御医话音微微一顿,压低了声线,道。 “袁将军迷*幻*药一次服用得太多,怕是好一阵都不会清醒过来了……” 迷*幻*药! 齐儿手一抖,险些控制不住将银针射向那昏君。他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法,逼迫袁将军就范! 侧过脸看向榻上那苍白秀丽的面容,以及方才包扎好的左手,神色一凝。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可见她是拼尽全力,才得以一直保持清醒的。 “好一阵就是多久?”刘展脸色不豫地问。 御医迟疑了一下,“这……臣也没法推算得出,这迷*幻*药需要慢慢排出,着急不得啊。” 刘展冷哼一声,“不管要用什么上好的药材,尽快救醒袁将军,知道了?” “是,臣领命!”御医吁了一口气,与齐儿恭送了幽王离去。 齐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这御医为何刻意隐瞒了若盈是女子的事。 那御医淡淡一笑,坦然地接受着齐儿狐疑的目光,仔细叮嘱他,若盈最近要注意的地方。最后,才提了一句。 “……当年老夫的孩儿到边疆游玩,却遇到流寇,好在袁穹将军正好路过……当年老夫还抱过周岁的袁将军,没想到转眼间,就这般大了啊……” 摸了一把白花花的胡子,御医摇头晃脑。 “真是老了,又想起了当年……好好照顾袁将军,他这样,唉……” 叹了口气,御医摇了摇头,缓步走了出去。 冷声将那些宫女太监都赶出房间,齐儿一人独坐在若盈床边,定定地看着睡得极为不安稳的若盈,唇紧紧抿成一线。 他自知心细如若盈,几乎不敢碰幽王给的吃食,定然不会这么轻易被下了药。如此想来,显然只有在去帝庙前,若盈就被下药了。由此可见,这与建德宫的一干奴才根本脱不了关系。 思及此,齐儿几乎咬碎了银牙。欧阳公子把若盈托付给他,他竟然这般大意让她着了道,变成这样,他后悔莫及…… 今天忽然发现上了主站小封推,惊喜啊,呵呵!^^ 收藏、留言、推荐一个不能少噢,多谢大家的支持啊。。。。。 卷三 第一百一十四章 离宫 若盈只觉意识沉浸在无尽的梦魇中,难以自拔。 一向温柔的斐然哥哥,双眸失了笑意,哀伤地注视着她…… 威武严肃的爹爹,看向她的眼中,掠过丝丝愤怒和沉痛…… 沉静娴熟的莲姐姐,大笑着,握紧手中的匕首,狠狠插入那墨衣男子的胸前…… 不,不要…… 若盈伸手想要阻止她,莲姐姐转过脸,瞬间换成幽王刘展,丹凤眼微挑,向她扑了过来!她惊惶地想要避开,无奈身体似是被人制住了,纹丝不动。 眼睁睁看着刘展扯下她单薄的衣衫,惊讶后诡异的眼神,若盈慌得颤抖起。幽王知道了,知道了自己女扮男装,怎么办,怎么办…… 霎时心口一疼,仿佛要喘不过气来。刘展的面容缓缓贴近,若盈挣扎着就想要尖叫起来。 别过来,不要碰我…… 眨眼间,浅淡的檀香飘来,若盈一愣,恍惚中看着那双比月华还要美丽几分的金瞳,慌乱的心渐渐平静起来。薄唇一张一阖,低声对她说着,若盈茫然地盯着那人,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玄衣男子似是明白她完全听不到,深深地看着若盈,不再言语你想告诉我什么? 若盈微微蹙起秀眉,面露不解。 修长的指尖轻柔地抚去她紧皱的眉头,缓缓低下头。 若盈一惊,脸下意识地侧过一面。她想起幽王对她下的迷*幻*药,眼前这人是虚幻之物,还是刘展本人? 想起颈侧温热的气息。以及那湿润的触感,她地身子不由一僵。见若盈竭力避开,薄唇微微一顿。轻轻印在她光洁的额头。 见此,若盈的明眸迷离起来。他不是刘展。难道是她地另一个梦么…… 大掌轻抚着她散开的墨发,环着若盈地手臂紧了紧,遥远中似乎飘来一句轻吟。 “睡吧,若 贴着温暖的胸膛,有力的心跳犹在耳侧。若盈僵直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意识抽离的那一刻,不由低叹到- 这梦太真了…… 睁开眼,怔忪地盯着纯白色地薄纱,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半晌方意识到,这有别于皇宫的白纱只有红叶山庄才有,不禁惊愕,她什么时候被人从宫内送了出来? “袁公子。” 低沉的声线响起,若盈侧过头,瞅着几月不见的银发之人。俊颜瘦削了不少。琥珀色的美眸在阳光的反射下,璀璨夺目。 “……欧阳公子?” 粉白的唇微微一扬,他推着木椅缓缓走近榻前。 “我怎么……在这里?”干涩的喉咙。让若盈说话断断续续的。 斟满一杯温茶,递给她。若盈一口饮下。 “是欧阳公子救我出来地?” 提着茶壶的手动作顿了一瞬。欧阳宇含糊地应了一声。 “唔……袁公子还要茶吗?” 若盈点点头,连灌了几杯。又问。 “齐儿呢?和我一起离宫了吗?幽王为何会突然放我出宫轻笑一声,欧阳宇苍白的手臂一抬,指尖点了点若盈地额头。 “袁将军一下子问这么多,要欧阳如何回答?” 若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笑道。 “我、我这不是奇怪嘛,一觉睡醒自己就莫名其妙出了宫,谁都会好奇。” 敛了笑,欧阳宇的目光撇开若盈那如水地明眸,轻轻说道。“齐儿他也出了宫,回去他原来地地方了。至于幽王为何会同意让袁公子离宫,这得归功于豫王爷。” “邵大哥?”若盈疑惑地问道,“那他这般忤逆皇上,会不会被责罚?” “被削了年俸,在府中反省一个月不得出外。”欧阳宇淡淡答道。 她松了口气,微微一笑。 “好在罚得并不重,只是这幽王是如此好相与的人吗?这么一点惩罚就放过我了?” 欧阳宇浓密地睫毛一颤,垂下眼帘。 “幽王怎么想,欧阳又如何清楚……好在,袁公子安全回来了。” 若盈动了动僵硬地手臂,几番想坐起身,却未能成功,只好作罢。 “欧阳公子的身体还好吗?” “还好,精神也不错,袁公子不必担忧。” 见欧阳宇轻描淡写地回答,若盈想起齐儿的话,不禁有些黯然。 “折腾了这么久,竟然没能带回紫金丹……” “袁公子不必自责,生死有命。再说此物常人根本见不着,又如何能取出。袁公子还是安心好好休息罢,不要多想了。” 伸手揉了揉若盈额顶的碎发,他噙着一抹浅笑,道。 “嗯……”迷糊地应了一句,欧阳宇见她闭上眼,才退了出去。 待房门阖上,若盈瞪大明眸,怔怔地瞅着一处发起呆来。 挪了挪腿脚,慢慢翻了个身,却感觉到颈上有一物坠了下去,心口霎时一阵冰凉。 小手往衣内一伸,抓出一物。定睛一看,若盈愣住了,乌黑光滑的石头,熟悉的触感……这分明就是当初皇甫酃送给她的石子,可是,她在知道他的身份之时,就把此物扔还给他了,如今又怎会在此? 掌心一合,她紧紧地握着这乌石,若有所思…… 在榻上躺了半月,若盈才得到欧阳宇的允许,下床走动。 这日,她裹着暖和的大衣,慢慢在山庄内散步。清冷的寒风带着淡淡的花香,她舒心地大吸一口,久久窝在房内的郁闷立刻一扫而空。 “好久没见到豫王爷了,大伙儿怪想他的。头儿,您说我们去探望一下王爷,如何?” 一名巡视的小兵见四下无人,低声提议道。旁边一名大汉立马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低喝道。 “你以为王府是你家,想去就去!再说,王爷那伤,没两三个月根本不可能痊愈,你去探望就有用吗?” ……探望……伤……没两三个月不可能好…… 原本站在树后正要离开的若盈,生生停下了脚步。邵大哥受伤了?为何没有人告诉她? “头儿,堂堂王爷被打成那样,皇上下手也贼重……唔……” 那小兵还没说完,被那唤作头儿的方宣一把捂着嘴巴,喝叱道。 “你找死,这话能乱说出口的吗?还不赶快给我巡视去,这山庄的守备可是王爷亲自交代下来的,别给我添乱!” 那小兵笑笑,一溜烟地跑开了。 “这小子真是的!”方宣瞅着小兵远去的身影,低笑道。但当他转身见到不远处的若盈,笑容立即僵住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帅!”明眸隐含着怒火,冷冷地看向他。 “主帅……”方宣为难地苦笑道,“王爷和欧阳公子下令不能告诉主帅的,这个……” “快说!”不悦地眯起眼,若盈秀丽的面容不由掠过一丝怒气。 方宣摸摸鼻子,睨了眼暴怒的袁大将军,为保小命,只得原原本本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然后,匆忙将事务交给能独当一面的副手,连夜逃去昌武的军营去了。 毕竟欧阳公子比袁将军可怕十倍不止,谁敢留下? 发现有不少人选了“以上三项都不是”,难道有60后的朋友?还是说。。。20后?后面这个,比较惊人啊 卷三 第一百一十五章 勾结 若盈怒气冲冲地去到欧阳宇的房间,推门便闯了进去。 “欧阳公子,为什么要瞒着我?” 入目洁白的裸背让她愣了一下,急忙转过身去。转眼觉得不妥,那雪白的腰身上起了点点黑色的斑块,不由回身走了过去。 “你这黑斑是怎么回事?” 欧阳宇迅速拾起榻上的长衫,掩去裸露的肌肤,无奈地笑道。 “……若盈,好歹你也是个女子,怎能这般明目张胆地盯着男人的裸身?” “别岔开话题,”若盈在军营好久一段时日了,几乎日日与赤膊的将士一道,女儿家的顾忌倒是不甚在意了。见欧阳宇沉默不语,她伸手就要抓住他的手腕把脉。 欧阳宇仰身一避,若盈身影不稳,整个人就这样扑在他身上。猛烈的冲力,把欧阳宇直撞得咳嗽起来。 急急轻抚着他的胸口,若盈皱起眉。 “你还好吧?” 俊颜微熏,朝她苦笑道。 “……没事,如果把你的手拿开的话。” 若盈这才发现手心触摸的是欧阳宇赤裸的上身,尴尬一笑,就要从他身上站起身来。 “主人,方才收到消息……”孙利的声音由远而近,若盈暗道不好,他已经推开半掩的房门,大步走入。忽然瞥见欧阳宇仰躺在床榻上,若盈压在他身上,两人的面容近在咫尺,姿势暧昧。不由愕然了一下,连忙退开几步。 “这个。小人无意打扰,你们……你们继续……” 说罢,慌慌张张地退后。差点被门槛给撂倒。 “孙利,你误会了。”若盈站起身。伸手扶着欧阳宇坐起,帮他穿戴起来。“我刚才被绊了一下,跌倒在欧阳公子身上了。” 欧阳宇脸红红地看着若盈帮他理好衣衫,见孙利疑惑的眼神来回瞅着他们两人,面色一窘。咳嗽了一声,问。 “孙利,方才你不是有事要说么“厄,”孙利迟疑了一下,瞥了若盈一眼。 若盈不悦地睨向他,“有什么当着我的面不能说!欧阳公子,邵大哥的事你还没有跟我说清楚。” 欧阳宇叹了口气,朝孙利摆了摆手。 “既然袁公子知道了,你也就直说罢。” “是。”孙利斟酌了一下,道。“皇上这几日将宫内地太监宫女通通换了下来,如今宫内人心惶惶。” 宫女和太监? 若盈抬眸。淡淡地看向他。 “建德宫的太监、宫女也受到牵连了吗?” 孙利低下头,眼角偷偷地瞄向一旁的欧阳宇。见状。若盈明眸一闪。喝道。 “孙利,不要隐瞒。照直说!”……是,”见若盈暴怒,孙利垂下眸,低声应道。“这事就是从建德宫开始地,后来逐渐扩展到其它宫殿,连一些杂活的仆役也波及了。” “他们……怎样了?”虽然那四个宫女最后倒戈在皇上那边,可他们一起相处地日子不短,若盈也不忍见到她们遭殃。 “宫女四人,太监两人,均被杖毙了。”若盈一惊,倒退了一步。杖毙! “那齐儿呢?”那些宫女太监的下场还是如此,助她逃出皇宫的齐儿又会如何。 孙利没有接话,若盈垂下眸,眼底掠过一丝哀伤。 “……欧阳公子,你先前是骗我的,是么?” 欧阳宇看着她,琥珀色的美眸一黯,抬手将她揽在怀里。 她早该想到地,连邵大哥这个王爷,皇上也重伤了他,更何况是小小的一个男侍? 若盈只觉双眼一酸,强忍着泪意,轻轻地推开欧阳宇,她淡淡道。 “明明白白告诉我罢。” 重重地叹了口气,欧阳宇直视着她。 “那日听闻袁公子出了帝庙后就病倒了,豫王爷便急急赶往宫内,请求皇上放你回来。好说歹说,皇上只允许他去建德宫探视一下。谁知赶到建德宫,床榻上只有齐儿,袁公子却不知所踪。” “皇上大怒,认为是豫王爷故意拖着他,让人有机可趁,带走了袁公子,而齐儿便是那帮凶!豫王爷因是皇亲国戚,饶了死罪,受了一百鞭刑,但齐儿他……”顿了顿,欧阳宇撇开脸。“他被大内高手制服,处了车裂之刑……” 车裂,岂不是死无全尸…… 若盈眼前一阵昏眩,紧捏着双拳。想起那个温润坚强的男子,她只觉心被撕扯成一片片,纠结起来。 许久,她才稍稍平复下心绪,定定地看向他。 “……是临王出手救走了我?” 欧阳宇微微颔首,“临王在皇宫内埋下了不少暗线,才会这般顺利将袁公子救出。” 抬手覆上那乌黑的小石,若盈半阖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身为皇帝却混入敌国的皇宫之中,那人不要命了么! “袁公子,有件事欧阳不得不告诉你。齐儿能顺利到袁公子的身边,也是临王做得手脚。”垂下眼帘,欧阳宇拢了拢披散的银发,淡淡道。 “什么!”若盈秀眉一皱,“那些无故死去地美貌男女,也是他下的手?” 他就这样不把人的性命当回事! “不对!”若盈转念一想,喃喃道。“如果是他杀了那些人,为何宫内风平浪静,甚至幽王也大事化了,不了了之?” “这正是欧阳担忧之处!”琥珀色地美目一眯,粉白的唇抿成一线。 灵光一闪,若盈怔住了。 “……难道宫内有人与临王勾结?” 欧阳宇微微颔首,“不错,那人借临王之手除去那些人,反过来许是与临王达成了某些协议。” 心里咯噔一下,若盈蹙起秀眉。 “那么这次,临王岂不是破坏了他们之间地协议?” 凤眸幽幽地望向她,“袁公子这是担心他吗?”若盈猛地跳起,脸色有些窘迫。“谁、谁担心他了,我只是,只是……” “那袁公子不是应该更关心,与临王勾结之人是谁么?” 欧阳宇地话让若盈怔忪了片刻,道。 “若单凭那些美貌男女被杀之事,舒妃和国丈的嫌疑最大。但是,国丈已经权倾幽国,舒妃一人受皇上圣宠,他们难道还不满足吗?再说,杀了那些人,不是拿起石头砸自己地脚,让人看出端倪来了?” 欧阳宇冷哼一声,“袁公子,国丈楼昱如今在万人之上,却依旧在一人之下。舒妃蒙受帝恩,那是因为宫内没有能与她美貌匹敌之人。试问,他们又怎会放过威胁他们位置的人?” “欧阳公子,皇上对这事的态度也很奇怪。我与他相处多日,不觉得皇上是软弱之徒,为何事事却极为迁就国丈?”若盈疑惑地问道。 沉吟了一会,欧阳宇摇了摇头,正色道。 “这事确是蹊跷……不过袁公子此次回来,皇上再没有理由将你召回宫里去了。” 若盈吁了口气,“公主的事,皇上只字未提……不知那可怜的公主,如今被人厚葬了没有。”轻轻地握住若盈柔软的小手,欧阳宇的眉心一凝。 “这次召袁公子回宫,是国丈楼昱提议的。看怕他是想在宫中寻个莫须有的罪名,除掉袁公子。不想皇上临时改变了主意,才会迟迟没法下手。” 若盈小脸一皱,“那我是不是得感谢幽王色胆包天?”好多蚊子啊,脚被叮得一堆包,痒啊!55555 继续呼吁收藏、留言,还有五月的推荐票呢。。。。。 卷三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决然 若盈小脸一皱,“那我是不是得感谢幽王色胆包天?” 她唇角扯了扯,却笑不出来。那一晚面对刘展的无力与恐惧,仍旧深刻在她脑海中,每每想起,心下仍然颤栗不已。 欧阳宇凤眸掠过一丝寒光,冷笑道。 “……幽王刘展,我会要他为此付出代价!”“主子,幽国皇宫内剩下的眼线,都被幽王清除掉了。”青衣人垂首,恭谨地说道。 玄衣男子微一抬眸,子夜般的墨眸闪过一丝冰冷的金亮。 “炎,你这是怪朕?” “主子,为了救一个女子,让我们多年潜伏下的暗线功亏一篑,属下认为得不偿失。”炎想到那些潜伏了数年的精英,就这样被一网打尽,不能不觉得惋惜。 “而且,主子只身深入敌国腹地,未免太过于莽撞了。” 语气略有些不满,皇甫酃知他这是关心自己的安危,也不追究。 “该了解的都清楚了,那些人也算是完成使命了。” 炎剑眉一皱,“主子想要提前行动吗?” 薄唇一勾,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果真只有炎最明白朕的心思。” “可是,”炎迟疑地道,“我国局势刚刚稳定,此时出兵,怕是不妥。” 寒眸一挑,皇甫酃淡淡道。 “朕没有打算出兵。” 炎一愣。不解地抬起眸看向他。 “主子的意思是?” “既然有一把利刃长年潜伏在幽王身边,又何需朕亲自动手?” “主子要借刀杀人?”炎霎时领悟。 皇甫酃淡笑不语,墨眸渐沉。.1*6*K更新最快.幽邃而冷凝。炎只觉犹如刀刃般的杀气席卷而来,浑身一僵。悄然退去。 那日在幽国皇宫内,榻上苍白瘦削的身影,以及她颈侧尚未完全褪去的点点红痕,让一向冷静地临王身上的暴戾尽显。刹那间金光暴涨的双瞳,惊人地气势令炎也不禁倒退一步。 轻轻地叹了口气。炎已经可以预见那幽王的下场了。临王绝不会让他轻易地一死了之,身败名裂,众叛亲离,走投无路…… 幽王加诸在袁斐然身上地侮辱,临王定会十倍百倍来索还……“皇上……请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啊。”舒妃一见刘展狠命地砸着宫殿内的瓷器珍品,不由劝道。 “可恶!气死孤了!” 看着一地的狼籍,刘展仍不解气,手上动作不停。就要到嘴边的美食。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抢走了,他怎能不气! “皇、皇上,”小心地避开地上地碎片。舒妃媚笑着,道。“国丈从各地选了不少男侍到宫内。皇上不妨移驾。兴许有合心意的……” “滚!”刘展怒不可遏,那些低贱之人又怎能取代袁斐然! “皇上。”舒妃向来被幽王宠在手心,从未被说过一句重话。此时不禁美眸一湿,禁不住潸然泪下。“妾身斗胆一问,那袁斐然对皇上来说,就那么好吗?就连妾身都比不上?” 刘展正在气头上,不由喝道。 “不错,那袁斐然不论相貌、身姿都是一等一的好,孤只想要他!” 想起臂弯中那柔软的身子,如水的明眸燃烧的怒意更是别有一番风情,加之绝色的容颜,和少年将军的头衔。不过稍微碰触了那娇嫩的颈侧,他已全身激动得直颤抖。 身为帝王,不管男女,在他身下谁不是使劲浑身解数,只为得到他一夜宠幸。袁斐然地愤怒和挣扎,惊惧和愕然,都让刘展深深着迷。 舒妃闻言,看到幽王一脸沉醉的神情,只觉一颗痴心碎成片片。 茫然地走出刘展的宫殿,她缓缓回到以往最爱地云舒宫。在这里,她跟幽王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 扫视着云舒宫内地大堂、内室、偏厅和后院,仿佛还能看见刘展对她痴迷地眼神,两人纠缠的身影。仿佛能听见刘展地笑声,以及深情呼唤她的一声“爱妃”。 汹涌的泪缓缓落下,唇边泛着一抹苦涩,她呆呆地立在一处,只觉恍若隔世。 舒妃心里明白,幽王对她的爱恋不过是镜花水月,如果不是那药……帝王无情,又怎会对她沉迷这么久。可怜她的一颗痴心,如同丢进一口深潭,不过激起一小片水花,便被遗忘在水底之中。 为了他,舒妃第一次忤逆她干爹的意思,减少了药的份量。如今,幽王渐渐清醒,越发脱离干爹的控制,甚至于,开始对她不屑一顾。难道正如干爹所说,她真的是痴心妄想了,她真的做错了? 茫然地坐在榻上,直至金黄的落日西去,舒妃一动不动地盯着一处,不喝不吃。 云舒宫的宫女太监瞅着自家主子忽然反常,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也不敢擅自闯入。最后,只得急急请了国丈过来。 “……干爹,舒儿决定好了。”见楼昱大步踏入,舒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道。 楼昱眸底精光一闪,立刻眉开眼笑。“舒儿,你终于想通了?” 舒妃重重地点点头,“干爹,事成之后,舒儿要那袁斐然!” 怔了怔,楼昱面色为难,迟疑道。 “舒儿,听闻这袁斐然与临王之间不清不楚,现在冒然动他的话……” “干爹,舒儿分得清轻重,不会轻取那袁斐然的性命。但是此人不除,定会成为我们的绊脚石。既然干爹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何还这般畏首畏尾?” “再说,”舒妃冷然地抬眸道,“临王已经公然破坏我们之间的协定,这次他派人把袁斐然救走,却没有伤他性命,足以说明袁斐然对临王的重要。若他在我们手中,临王定会有所顾忌,如此的话……”闻言,国丈会意一笑,赞叹道。 “还是舒儿聪慧,有袁斐然在手,怕是临王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转念一想,楼昱不禁顾虑起来。 “如今这袁斐然身边有那欧阳宇,豫王爷那小子还派了一对幽军严密地守卫红叶山庄周围。要生擒那袁斐然,怕是不易。” “干爹,听说这袁斐然心地善良。在建德宫的时候,不是对那些宫女太监的下人很和善么,尤其是那个低贱的男侍,更是另眼相看。如果能好好的利用这一点,呵……” 舒妃眼波一转,娇艳的容颜笑得越发妩媚起来。 “好主意!不愧是老夫的舒儿啊,这样看来,舒儿比你姐姐的计谋不知强了多少。”楼昱低笑一声,眉宇间喜形于色。舒妃暗暗冷笑,先前嫌弃她办事不力,远远比不上烟儿姐姐,而今却又轻易反口了么……真是虚伪! “干爹,至于皇上那边……” 楼昱摆摆手,漫不经心道。 “皇上的事就交给舒儿处理罢。” “多谢干爹!”舒妃甜甜地笑着,“舒儿不会让干爹失望的。”这章磨蹭了好久,因爱生恨的女人有点难琢磨。 卷三 第一百一十七章 霜儿 轻轻地哼着小曲,若盈卷起袖子,拿着刷子在马厩内忙碌,擦洗着“御影“。 “御影,我们很久没有出去溜溜了,你也在这里闷得慌了吧?” 一声响鼻传来,御影不满地伸过头,蹭了蹭若盈的脸颊。若盈微微一笑,瞅着左右无人,偷偷拉着缰绳走向后门,还不忘对御影作了个噤声的收势。 一人一马鬼鬼祟祟地溜出山庄的后门,若盈翻身骑上“御影”,策马狂奔起来。在守卫尚未反应过来之际,箭一般冲出红叶山庄。 方宣叹了口气,无奈地拍马紧紧跟在其后。之前无意透露了豫王爷受伤的事,虽然急忙逃脱,可惜离开山庄不到一里就被欧阳公子的人给押回来了。之后的事……他重重地叹了一声,连续一个月爬不起来的惨状,他可不想再试了。 思及此,方宣用力拍打坐骑,奋力追了上去。 若盈许久没有这般畅快地在马上驰骋,加之“御影“又是难得一见的骏马,不到一会,就将深厚急急追来的众人远远抛在后头了。 “御影,别跑太远了,待会还得赶回山庄,不然会让他们着急的。” 御影欢快地嘶鸣一声,缓缓减慢了步调。 阵阵春风吹拂,若盈惬意地眯起眼,抬高手臂伸了个懒腰。 忽然,眼角扫到远处有一抹蓝影,她疑惑地瞪大眼。 “御影,我们过去看看。” 几步上前,这才发现那抹浅蓝是个受了伤的人,趴倒在地上。了无声息。 “你……你还好吗?”敏捷地跳下马,若盈蹲下身,扶起那人。 一袭蓝色布衣破破烂烂。还有好几处撕裂的痕迹,隐约可见白皙的胸膛上交错的伤痕。依照伤口地血迹来看。旧伤新伤皆有,有几道甚至深可见骨。下摆处除了泥迹,便是点点污血。这人脸上还有不少细小的刮伤,显然是方才被地上的小石子划破地,还留着几丝殷红。.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若盈看着这人有几分面善。不由多看了几眼。就在这时,他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恐惧、惊惶、诧异,转而变成惊喜,若盈感觉到扶着地身子微微抖动,那人突然瞪大双眼,哽咽着扑入若盈的怀中。 “袁将军,袁将军,奴终于找到你了!” 若盈僵直着身子。不敢用力推他,担心弄疼他的伤口,只好无奈地任他象章鱼一样。手臂紧紧巴着她不放。 “这个,你是……?” 那人抬起头。眨了眨水润的黑瞳。楚楚可怜地应道。 “奴是霜儿啊,袁将军这么快就把霜儿忘记了?” 霜儿? 若盈这才想起那与齐儿一同选入建德宫的男侍。遂点了点头。 “霜儿,你怎么会独自在这里?还受了这么多地伤?” “袁将军,”霜儿带着哭腔,紧抓住若盈手臂,道。“将军被带走后,皇上震怒,认为我们勾结宫外之人。宫女太监当场都被杖毙了,奴和齐儿被关入城外的一偏僻处,秘密审问。” “齐儿?你说齐儿和你一起被关进去了?”若盈捉着霜儿的瘦削的肩膀,急急问道。 “……将军,您弄疼奴了。”霜儿怯怯地应道。 若盈这才惊觉到自己太激动了,不由放松了力度,追问道。 “齐儿他没有死?” “奴、奴不知道……”霜儿蜷成一团,瑟瑟发抖。“我们被抓进去之后,分别关在不同的房间。每日,那些人都不断逼问、鞭打,甚至、甚至凌辱……奴、奴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说到这里,他紧张地瞅了瞅四周,惊恐万分。 “那些追捕奴的人可能要来了,袁将军赶快带奴离开这里吧!” 咋一听见齐儿没有死,若盈心底一阵惊喜,她轻拍霜儿的后背,安抚道。 “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霜儿你。既然那些人都出来追捕你,那么关押你们的地方守卫就会薄弱许多。霜儿,拜托你带我去那里好吗?我想要救出齐儿来。” “不,不要,奴不要回去那里!”霜儿恐惧地往后缩了缩,死命摇头。“如果再被他们抓回去,奴、奴也不要活了!” “霜儿,好霜儿,只要带我到那附近就好,你不用冒险进去的!”若盈恳切地望向他,着急地说道。 沉吟了一会,霜儿才迟疑地答道。“好、好吧,奴就带将军到那附近……” “事不宜迟,立刻就去罢。”担心那些追兵会往回走,若盈抓紧时间扶起霜儿,就要骑上“御影”。 霜儿踉跄了一下,看着高大地骏马,脸色瞬间发白。 “袁将军,奴的伤……奴不能骑马……” 若盈一怔,转而想到霜儿先前在那处受到凌辱,股间的伤…… 歉意地看了他一眼,若盈轻抚着“御影”,道。 “御影,你先回红叶山庄,我待会就回去。” “御影”伸头咬着若盈地衣袖,不愿离去,甚至扯了又扯,似是想若盈跟它回去。 “乖,我去救齐儿,很快回来若盈安抚性地拍了拍“御影”的头,扶着霜儿慢慢走远。 御影看着她远去地身影,前蹄刨了刨土,然后飞快地按原路奔去…… “你们是什么人?”按照霜儿指地路,若盈潜入这座普通的宅院,下一刻却突然闪出十多个灰衣人,将她团团围住。 “那小子了不起啊,竟然真地把我们大名鼎鼎的袁将军给请来了。”一人双臂抱胸,仰头大笑道。 闻言,若盈秀眉一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十几人,试图找出缺口逃脱。 “没想到袁将军是个美人儿啊,不知他打败临军,靠得是不是这脸蛋还有这身子……”为首一人冷冷地嘲讽道,上下打量着若盈。 “你们引我来,不是就为了说这些话吧?”若盈明眸一凛,淡淡道。 为首那人冷哼一声,“袁将军还真痴情,听到那卑贱的男侍没死,就立刻赶过来了。” 眸底闪过一丝冷意,若盈从腰侧抽出“思召”,指向他。 “注意你的措词,不要侮辱齐 “侮辱?”那人讥笑道,“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骑的小倌,他……啊……” 尚未说完,只见若盈猛地跃到他面前,剑气瞬间扑向他的面门。为首那人有些狼狈地跌坐在地上,险险避开了一剑。 其他人见势不妙,立刻提剑迎上,挡下若盈挥向那人的下一剑。 十多人一起联手,若盈眼观八方,一时反而居了上风。为首那人见状,仰头一啸,不过片刻,又来了几十名灰衣人。 “哼,袁斐然,这次你插翅难飞了!大伙儿,要活的!”那人得意地瞥向独自迎战的若盈,大喝道。 若盈身手敏捷灵巧,轻巧地躲过数十人的攻击,而那些灰衣人为了活捉若盈,亦不敢痛下杀手,不免有些畏首畏尾。局面一度僵持住,站在一旁观战的为首之人不由焦急起来。 “袁斐然,你看我手中这人是谁!” “放开我!放开我!你说过的,只要把袁将军带过来,就放我走的!你们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放开!” 霜儿使劲挣扎着,想摆脱那首领的钳制。满脸激愤,根本不见先前的柔弱和怯懦。嗯,今日第二章!^^ 呼吁留言跟收藏啊。。。 卷三 第一百一十八章 露馅 若盈一怔,秀眉蹙起。 “霜儿?” “袁将军,没想到吧。就是这小子说他可以把你引过来,我们而今才能见到咱们幽国的少年将军,霜儿可说是功不可没啊。” 那首领一手紧抓着霜儿,双眸盯着停下动作的若盈,全身紧绷。 “袁将军如果不想这小子有事,就放下佩剑,束手就擒。若盈粉唇一勾,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一个引本将军进陷阱的人,你以为我还会救他吗?” 为首之人轻笑一声,“你会的,袁斐然可以为一个小小的男侍冒险,又怎会对他见死不救?” 袖中一抖,一把匕首冷冷地抵在霜儿的颈侧。若盈皱了皱眉,犹疑了一下,那匕首便深入了一分。盯着霜儿颈上的血痕,若盈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思召”。 五六个灰衣人立刻扑了过来,制住了若盈。以防万一,还用粗绳束紧她的双手。本想拿走她脚边的长剑,无奈无人能拎起,只好作罢。 明眸没有一丝慌乱,沉静地任凭他们摆布,目光紧紧锁在霜儿身上。 “如今你可以放了他么?”那人仰头大笑,霜儿闷哼一声,只见脖子上的血痕又深了一分。 若盈不悦地瞪着他,“你出尔反尔!” “这小子知道得太多了,我们又怎敢放了他?”那人低头看着对他拳脚交加的霜儿,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只当是蚊叮虫咬罢了。 “你这个大骗子!你们都不是好人!”霜儿怒视着那首领和若盈,喊道。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小子,你怎么连袁将军也一并骂了?”那人似笑非笑看向若盈,问道。 “我就是要骂他!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自己被救走了,就丢下我们来受罪。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一走了之。我们要担着多大的罪名么!”狠狠地瞪着若盈,霜儿愤恨地说道。 “那……那你说齐儿没死,也是骗我的?”若盈垂下眼帘,淡淡问道。 “当然!除了齐儿,我们这些人又有谁能入得将军的眼里?那日齐儿本来就有能力离开地。.Wap,16K.cn更新最快.但是他担心你们才离去不久,皇上会发现你们的行踪,便扮装你躺在床榻上。” “皇上发现后大怒,下令将建德宫的宫女、太监和侍卫通通杖毙,齐儿也在我眼前身首异处。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弃我们于不顾,独自逃脱,建德宫地人又怎会有这样的下场!” 说罢,霜儿疯狂地大笑起来。 “袁将军想要齐儿?你可知道他地尸首在何处……哈哈……” 他笑得眼泪也溢满了双眼。亦没有停下。 “车裂之刑后,他的尸首就被皇上派人丢到宫外,如今怕是喂了狗。尸骨无存了罢……哈哈……” 若盈心下一阵绞痛,怔怔地看着越发癫狂的霜儿。脑中一片空白。 因为她的逃离。连累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甚至让齐儿落得如此下场…… 还记得那双温润地双眼。略微瘦削的身影……眼前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心口的疼痛让她霎时喘不过气来……一抹殷红顺着唇边缓缓滴落,若盈颓然地耷拉着脑袋,摇摇欲坠。架着若盈的灰衣人有些惊慌地望向他们的首领。 “……上头要活的,他这样可怎么办?” 为首那人不耐烦地道,“怕什么!他现在还是活的,上头也没说要完整无缺,没死就行!赶紧带走,免得夜长梦多!” 那些灰衣人闻言,急急拖着若盈走向不远处的马匹。 “啧啧,那小子了得啊,不过几句话就把姓袁的弄成这样。” 那灰衣人见若盈地双眸失去了焦距,完全没了方才的勇猛。瞅着那秀丽的容颜,不禁色心渐起。 “反正上面就要活地,不弄死就好,不如尝尝鲜?” 另一名灰衣人摇摇头,“别误了事,得罪了上面那人,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见此,无奈地挑了挑眉,伸手抓起若盈的衣襟,就要提上马去。 谁知用力过猛,“嘶”地一声竟被他撕去了胸前地一大片衣衫。 若盈猛地惊醒过来,抬着被束缚的双手捂着前胸,却为时已晚。众人大惊失色地望向她胸前裹得严实地白布,以及那微微的隆起,不禁愕然个女人!” 为首那人跃上前来,正要敞开若盈的上衣仔细察看。银光一闪,脖子被勒得差点透不过气来。灰衣人急忙提剑上前,亦被银线紧紧缠绕,动弹不得。 一件宽敞的外衣罩在若盈身上,腰上一紧,下一刻被卷入温暖的怀中。淡淡的草药味传来,若盈抬起头,气息有些不稳。 “……欧阳……公子?” “是我。”指尖一挑,束缚双手的绳索断裂开来。苍白的掌心覆上若盈粉唇上的鲜红,冷声吩咐道。 “孙利,一个不留!” “是,主人!”眼见若盈受到如此轻薄,孙利的脸上掠过一丝薄怒,早已蓄势待发。待欧阳宇命令一下,便和身后几人如雷电之势冲入灰衣人之中。 “……思召……”见欧阳宇抱着她就要离开,若盈急忙提醒道。 欧阳宇点点头,在一处停下。若盈伸手取回“思召”,忽然愣了一下,望着不远处挺直的双腿,激动得结巴起来。 “欧、欧阳公子,你、你能……站起来了?” 琥珀色的美眸流光潋滟,温雅一笑,微微颔首。 “……只是还不能走动很久。” “真是太好了!”明眸一亮,身上的不适似乎消失了许多。“欧阳公子放我下来罢,我自己能走的……” 欧阳宇抱着她翻身上马,御影不满地打了个响鼻。 “御影?” “就是它跑回山庄带我们过来的。”欧阳宇抬手拢了拢她身上的外衫,道。 枕在欧阳宇的胸前,若盈疲惫地阖上眼,欧阳宇低头瞥了眼她苍白的面容,搂紧若盈的腰身,让“御影”慢慢小跑起来。与急忙赶来的方宣擦肩而过,方宣面色不豫,呆呆地看着他们远去…… 孙利收回长剑,回头望着一地血迹和七零八落的灰衣人,尤其那死不瞑目的浅蓝身影,低低说道。“……主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公子的人,即使你曾经是他的下属……” “头儿,你这几天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名侍卫用手肘顶了顶又在发呆的方宣,奇怪地问道。 方宣回过神,摇摇头。“没事。”“头儿,上回叫我做的名单弄好了,给!” “……噢,知道了。”接过名单,方宣继续双眼出神。那侍卫无奈地又推了推他,道。 “头儿,你不看看名单有没什么问题吗?” “嗯,”方宣终于把视线移向手中的名单。 侍卫等待了片刻,见他没有回应,伸过头去看了一眼,怔住了。“头儿,你把名单反过来怎么看啊?” 方宣随手将名单反了过来,双眼仍然发直。那侍卫见他又神游去了,无可奈何地走开了。 方宣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那日见到的情景,怎么也清除不去。若之前有人告诉他,袁斐然是个女子,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虽然袁斐然的容貌秀丽,身形纤瘦,咋一看就象个发育不良的小子。可这人拿起长剑,以一敌十的凛冽剑术,他是见识过的。那双在往常温和清澈的明眸迸发出的凌厉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甩了甩头,试图摆脱那天袁斐然衣衫不整,裸露出雪白肌肤的情景,脸却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头儿,欧阳公子请你过去。” 望着一向冷静的方宣摇头晃脑,还唉声叹气的模样,那侍卫眨了眨眼。面露不解。 “我这就去。” 方宣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该来的总是要来…… 写了一半被抓去剁肉,手臂一抖一抖地颤着码字,郁闷! 五月来了,继续呼吁推荐票,呵呵! 卷三 第一百一十九章 苦涩 方宣推门而入,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美眸,不自在地撇开了视线。 “欧阳公子,你找在下有事?” “坐。”欧阳宇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道。 瞥了眼他身下的木椅,方宣眼眸一闪。 “欧阳公子不是已经能站起来了么?” “……不错。”可惜欧阳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低头看着双腿,冷声道。“方公子应该清楚今日欧阳寻你来,所为何事。” 紧逼而来的杀意让方宣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在下……那日,在下什么都没有看见。” 凤眸一闪,璀璨夺目,粉白的唇角一勾。 “很好,方公子是个聪明人,也相当识时务……这样的人才,欧阳亦不忍心毁掉。” 方宣闻言一颤,垂下眸,应道。 “没别的事,在下先行告退了。” “……方公子,忘记你所看到的。若你再如此魂不守舍,欧阳只能将你调离了,明白吗?” 方宣在房门前的脚步一顿,沉声承诺道。 “在下明白了,欧阳公子。” “主人,”孙利见方宣远去,缓步走入。“为何要多此一举,警告这人?” “……他上了心,必须在进一步发展前扼杀掉。不该存在的幼苗,就要立刻掐死,孙利你觉得呢?” 孙利的眼中掠过一丝异色,主人你又何尝不是对公子上了心? “温水已经准备好了,主人要现在浸泡吗?” “……也好。”欧阳宇厌恶地蹙了蹙眉。若盈这个时辰不会过来,这药浴还是早些泡好了。 孙利微一击掌,三人抬着一个巨大的木桶走了进来。放下后躬身退下。 欧阳宇转身一件件褪下身上的衣衫,缓缓走入散发着浓烈气味地木桶内。孙利卷起衣袖。仔细地为他擦起背来。 原本到腰侧的黑斑已经慢慢向上蔓延,孙利看着欧阳宇雪白的后背上点点黑影,内心哀伤而无奈。袁将军冒险进去皇宫,最终却没有将紫金丹取回。.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药浴地功效,不过是稍微延缓“金蝉”的扩散。根本无法解毒。这些黑斑到达心脉之时,欧阳公子必然回天乏术,照这些黑斑地生长的速度…… 孙利暗自叹气,主人如果仍旧在玉泉山上,便能再活多数年。只怪他对自己的身体太不珍惜了,再就是萧先生的预言…… “舒儿,听说活捉袁斐然的事情失败了?”云舒宫内,国丈楼昱匆匆赶来,急问道。 舒妃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茶。微笑道。 “干爹地消息果真灵通,女儿也是刚刚收到口信。“真是一群乌合之众,竟然三两下就被欧阳宇全灭了。”楼昱眼底掠过一丝暴戾。瞥了眼一脸平静的舒妃,皱了皱眉。 “舒儿。如今这事引起欧阳宇和袁斐然的警惕。不可能再有机会了。临王那边,该如何收场?” “干爹不必着急。上回临王不是提过……相信这份大礼,临王必然会满意的。”舒妃媚眼一挑,眸中满是深意。 楼昱犹疑了一下,“舒儿,将那物什送出去,怕是不妥罢。” 美眸一转,嗔怒一声。“有何不妥?干爹,临王什么没有,国库那些奇珍异宝他根本看不上眼。倒不如做个人情,将那可有可无的东西送与他算了。” 沉吟片刻,权衡左右,楼昱微微颔首。 “好,这次干爹就听你的,不过那袁斐然的事……” “干爹看着好了,女儿心中已有了计量。”楼昱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见舒妃笑得笃定,也就不再追问了。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高呼,一道明黄的身影快步走入。 “爱妃。” 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舒妃,急步上前拥着她。舒妃顺势倚在他身上,小手在他宽广的胸前游移,甜甜地唤道。 “皇上……” “孤醒来不见爱妃,怎么今早不唤醒孤?”刘展抬手把玩着舒妃肩侧地一撮秀发,垂首低问道。 “皇上,除了皇后,谁也不能在您醒来时还在龙榻之上的。”舒妃温软地应道,柔弱无骨的身子不着痕迹又贴近了几分。 嗅着她发间地幽香,以及隔着衣衫的柔软,刘展只觉身心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心神恍惚。 “那孤以后就在这云舒宫住下,每日与爱妃相伴,如何?” 舒妃妩媚一笑,仰头在刘展耳侧呼了口气,呢喃道。 “舒儿谨尊圣意……” 痴痴地贪看着怀中地人儿,刘展轻叹道。 “爱妃,不知最近为何,一时半刻没见到你,孤地心就扑通地跳个不停,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舒妃一愣,娇羞地低下头,雪白的小手轻锤了他几下。 “皇上……这事妾身怎么回答您……” 刘展大笑了几声,一把抱起她,大步往内室走去。 “既然爱妃回答不出来,孤可要好好罚你。” 舒妃靠在他坚实地胸膛,在刘展看不见的角落敛了笑意。 即使他看向自己温柔深情的眼神是因为药效的缘故,她也想长久地沉浸在梦中,永远不再清醒过来…… “这都是些什么人,欧阳公子?”若盈坐在床榻上,疑惑地看着几个陌生人走入。 “袁公子,他们是各地有名的郎中,欧阳一并将他们请来了。”欧阳宇指着几人一一介绍道。 秀眉一皱,若盈不悦地看向他。 “欧阳公子,我就是郎中,没人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的身体了。没病没痛,为何请这么多郎中回来?” “袁公子,前几日你吐血了。”粉白的唇线一抿,凤目瞥向她仍旧有些苍白的面容。 “……那是气息不稳,激怒攻心罢了。在皇宫内也试过一次,老御医也说没有什么事。” “皇宫内就有过?” 若盈一时口快,才发现这事她让人瞒住了欧阳宇,就是怕他担 果然,俊颜脸色不豫,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若盈缩了缩脖子,讨好地一笑。 “各位郎中,请上前诊脉。” 见状,若盈有些迟疑,欧阳宇看出她的顾虑,说道。 “他们会守口如瓶,袁公子不必担心。“ 听罢,她只好乖乖地伸出手,让那几个郎中仔细把脉。 “如何?”一盏茶的功夫,几人研讨了一翻,才有一人上前应道。“欧阳公子,从脉搏上看,这位公子的身体没有大碍,不过有些气虚罢了。听闻公子曾吐血两回,也确是因为情绪波动过大而引起的。老夫一致认为,这位公子的心境不宜大起大落,需静养为好。” 欧阳宇点点头,“辛苦几位了,孙利,让郎中们到厢房好好休息罢。” “等一下!”若盈忽然出声唤道,“几位郎中请留步,是否能为欧阳公子把一下脉?” 其中一位郎中摸了摸雪白的胡须,微微摇头。 “这位公子,欧阳公子的毒,老夫无能为力。想当初萧先生费劲心力,只能将金蝉之毒压制住。而今毒素扩散,欧阳公子他……” “好了,”欧阳宇淡淡打断他,“你们都下去罢。”欧阳公子,”握住他苍白的手,若盈欲言又止。 安抚地轻拍了一下她的小手,欧阳宇笑道。 “这毒一直压制在脚踝之下,欧阳的双腿无法站立,如今毒素向上蔓延,欧阳反而能站起来,不是很好么?” 明眸微闪,欧阳宇轻轻摇头。 “不要再为欧阳冒险了,我苟且偷生是为了辅佐你,若果你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欧阳一直以来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可是……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却无能为力么…… 长臂一伸,将若盈揽入怀中。欧阳宇轻抚着她柔顺的墨发,低声说道。 “若盈,你不是答应了,要与欧阳回玉泉山过与世隔绝的生活么……还是说,你想要食言?” 若盈伸手回抱着他,在欧阳宇胸前摇了摇头,闷声应道。 “若盈不会食言,欧阳公子也要守诺……” “好……” 欧阳宇淡淡应道,垂下头的若盈,却不见他唇边那抹苦涩与绝望…… ^^ 卷三 第一百二十章 起疑 “袁将军,你要的纸笔。”方宣抬着一叠粗劣的纸,放在若盈脚边。 “辛苦你了,”若盈朝他点点头,转而又垂首奋笔疾书。 伸过头瞄了一眼,方宣不解道。 “袁将军连续几天,就是在默写这些草药名?” 若盈勾了一笔,将那写满的纸张至于一侧,道。 “我在记下娘亲的书札,她以前喜爱钻研药理,得到不少罕见却有效的方子。可惜袁家村被烧尽了,这些手札我只能记在心里。如今难得闲适下来,整理后交与郎中们,对病患也有益处。” “袁将军的医术是您娘亲传授的吗?”方宣问。 “不,”若盈摇头,“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我只能边看着她留下的手札,边找一些小动物来实践。村内也没有郎中,我十岁开始便帮村民看一些小病痛。” 方宣看向她的眼中掠过一丝钦佩,不过数年地自学,便有如此出色的医术么。 “……临时没法寻到什么好的纸张,这般粗劣的,袁将军先将就着用罢。” “无妨,”粉唇一弯,若盈抬起头,道。“这么多纸张,你定是寻了很久的。” 方宣脸颊一红,慌忙地低下头。 “袁将军客气了,我、我不打扰您了。” 说罢,急急往外走去。 若盈奇怪地挑了挑秀眉,复又专注在桌上写满的纸张,明眸微闪,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轻轻叹了口气。她右手手指搭上左腕,片刻才松开,起身走近窗边若盈明白她的身体。并不是象老御医所说的那样,只因急怒攻心。才会吐血晕倒。上回遇袭时,从心口一直蔓延到四肢地痛楚,让她的动作缓慢下来。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会被那些灰衣人轻易制住? 这件事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或者说。.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她亦从未想告诉其他人。第一次发作,她兴许会以为不过是巧合罢了,但是第二次发作,却让她意识到,这并不普通。若盈曾在娘亲的手札中见到过这样地症状,对于解法的印象经过数年,已然不深。因此,她才会急急默写脑中记下地各种药方,试图联想起来。 欧阳公子的“金蝉”之毒亦是刻不容缓…… 从衣襟内取出那枚墨黑的石子。抬手伸出窗外。黑石在阳光中闪闪发亮,光滑的表面,冰凉的触感……如同那人长年微凉地手心…… 若盈垂下眸。忽闻一声鸟鸣,仰头一望。只见一道黑影突然急速俯身冲下。动作一缓。停在窗边。晶亮的小眼睛瞅了瞅愣住的若盈,低鸣了一声。整理起墨黑的羽翼。 “袁将军,方才有一物闯了进来……”门外的方宣扬声说道,似是要推门而 “没事,不过是一只鸟雀罢了。”若盈淡声应了一句,方宣迟疑了一下,终是离开了。 “……血鸢?”缓缓伸手探向它的脚边,向来凶残的血鸢一反常态,乖乖地立在原地,任由她在它身上摸索了一阵,取出一张纸条。 物已得,五月初七,昌武。秀眉蹙起,踌躇了片刻,她将纸条收起,匆匆写下一个“若”字,放回血鸢身上。 血鸢振翅飞起,在上空盘旋了一圈,逐渐消失在远方。 “……他送来的信?”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背后响起,若盈吃了一惊,竟有人能在这么近地距离仍未被她察觉到。 转身见是欧阳宇,吁了口气。他得到紫金丹了。” 凤目一挑,似是有些惊讶。 “袁公子闯入皇宫数月都不可得,他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出紫金丹?” “我不清楚,但他从不屑于说谎,不是么?”若盈垂眸,淡淡道。 “他有什么条件?” 若盈摇摇头,“他约我五月初七去昌武。” “……你要去吗?”琥珀色的双眸掠过一丝复杂地神色,淡声问道。 若盈无奈地叹道,“欧阳公子,你的毒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几步上前,轻柔地揽着若盈,低声说道。 “欧阳地毒将近十年,即使服下紫金丹,身体受创太深,也活不了多久。所以,袁公子没必要去见他了。” 若盈靠在满是草药香味地胸膛,抬眸坚定地说道。 “只要能再活多一日,就要必要取回紫金丹。” 欧阳宇沉默地低下头,与之对视,久久不语。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公子……咳,咳……”孙利匆匆踏入院内,见到相拥的两人,急急转过身,一副非礼勿视地神情。 “什么事?”手一抬,收回天蚕丝,欧阳宇退开两步,淡淡问道。 孙利瞄了一眼,见两人分开,才转身禀报道。 “幽王下旨,封国丈楼昱为摄政王,全权管辖幽国事务。所有事情直接由国丈批核,皇上不再过问。” “幽王疯了?这样的旨意,楼昱除了皇上的名衔,根本就已经是幽国之主了!”若盈愤然道,“我记得上回在皇宫见到他,并不象这般愚昧之人。” “最近幽王极宠那舒妃,对她百依百顺。让国丈做摄政王,应该就是这枕边风吹出来的!”孙利神色不屑,转而担忧地道,“小人担心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袁公子了。” 若盈眼波一转,她身上的异状是到皇宫后才出现的…… “袁将军---”方宣匆忙走近,“昌武送来的加急信件。”迅速展开,明眸一扫,将其递给欧阳宇。 “明叔来信,昌武一带发现有异动,让我立刻赶回。” “孙利,没有收到消息么?”欧阳宇瞥向他,凤眸一凛。 “有,只是发现有人驻扎的痕迹,但人数太少了。小人以为,有可能是附近的流民,因而没有向主人和公子禀报。” “唔,具体情况到昌武那里再了解一下。如果只是普通的流民,明叔不可能特意发信来通知我。” 欧阳宇微微颔首,“我和袁公子同行。” 睨了他一眼,见他坚持,若盈也只得点头。 几日后,他们踏上往昌武的路途。若盈原本想骑着“御影”疾驰,但以身体尚未恢复为由,被欧阳宇硬是塞在马车里上路了。 赶到昌武的军营之时,已是四月三十,离与临王约定的五月初七,相隔只有十日。 “少主,在此处徘徊的人数有上升的趋势,虽然规模仍旧不大,看似也无规律性,但不得不防。”霍明指着地图上的几处,向若盈禀告道。若盈微微颔首,“有探出都是些什么人吗?”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看不出面容和来历。但是他们走后火堆留下的位置,让属下起疑。”霍明站起身,缓缓开口道。“从火堆残留下的干柴,那些人显然清楚那些木柴不易烧着,引起浓烟。因此用的都是经过挑选的木柴,火种也明显避开了风口,不易被人察觉。“霍将军说的这些只是猜测,如果是长久在外的流民,为避免引来流寇,也极为清楚这些地方。”欧阳宇听罢,淡淡笑道。 霍明点点头,“的确如此,可惜属下派了不少探子,半月内竟然无一人能探知到那些人的行踪。这点不得不让属下怀疑,这批人不是普通的流民,有可能是别国派来的人。”若盈越来越弱了。。。惭愧,素偶的错。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卷三 第一百二十一章 毒草 若盈微微颔首,“如今只能静观其变了,派人继续追踪那些人,有消息立刻回报。” 霍明赶紧吩咐下去,增加了探子的人数,分开几个方向继续追寻。 “袁将军,营中的病患急剧增多,老夫无法,只好来麻烦将军了。”军医长疲惫地抚着额角,道。“听闻袁将军医术了得,能否一同诊断?” 一旁的欧阳宇凤目一眯,正想开口阻止,若盈已经急急让人把病患抬了进来。 “袁将军,此人的病较轻,能够简单口述症状,老夫便擅自将他带过来了。” 若盈朝军医长点点头,低头仔细把起脉来。半晌,轻声询问。 “详细地说说开始的症状是怎样的?” 这病患是个刚满十五的小兵李彦,黝黑的脸泛着青白色,双眼无神。 “原本只是腹泻,后来渐渐呕吐、头晕,腹部剧痛……而今全身无力,不停发冷汗,不断耳鸣……将军,小人是不是病得很重,就要死了?” 她伸手摸了摸李彦的额头,没有发热,只是微微浮现一层薄汗。“会发冷吗?” “会。”李彦微微点头。 “刚开始的时候有寻军医看病吗?”若盈摸着他的脉搏,接着问道。 “起初以为是吃坏肚子了,不太严重……后来上吐下泻,感觉虚脱,才去找的军医。”李彦想起他急冲冲跑去军医帐前。见到面无血色的众多士兵,才明白到不单是他遭了罪。“之前都吃了些什么?”秀眉微皱,明眸看向李彦的面容。 “嗯……白粥、萝卜、番薯……还有一些野菜……”李彦想了一会。答道。 “野菜?”若盈不解,“哪里来地野菜?” 李彦说是军营不远处的溪边摘来的。新鲜可口,将士偶尔也就拌着这菜来吃,算是打打牙祭。“溪边?让火头兵把剩下地野菜拿过来。”若盈站起身,开始利索地剥开李彦的衣衫。.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欧阳宇愣了一下,上前接手。 “袁公子。还是在下来罢。” 若盈摸摸鼻子,乖乖地退开几步。 待褪下李彦地上衣,若盈一眼就瞥见他后背的点点红斑,双眉紧蹙。 “先将他抬回去。” “袁将军,”送走了李彦,军医长叹了口气。“严重的士兵已经昏迷不醒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性命不保。” “军医长,出现这些症状的将士有多少人了?”若盈神色凝重。 “将近五千人了。”军医长忧心忡忡。 “五千!”若盈大吃一惊,昌武一带的守兵原本有两万。让邵殷埠抽调了一万至嘉县,剩下地一万人,竟然倒下了一半! “主帅。这是吃剩的野草。”一个年长的老兵托着十多棵青绿的菜,递给若盈。 若盈俯身细细端详。最后从中挑出一棵深绿的菜苗。反复察看。 “咦?”军医长见状,也凑上前来。忽而露出一声惊疑。果然,他们都是中毒了。”若盈瞅着手里的这颗小菜苗,叹息道,转而望向那老兵。“是谁去采的野菜?” “噢,是小德,煮得一手好菜,个头又小,瘦巴巴的,参军后就做了火头兵。军营的菜式很单调,他便提出去采些野菜,让大伙儿换个口味。”老兵絮絮叨叨地道。 “那小德进来多久了?”明眸一凛,她淡淡问道。 老兵寻思了一下,伸出几根手指。 “三个月,不,有四个月了。” 三、四个月,刚好是她入宫之时,会那么凑巧么? “把小德带来主营帐,本将想问他几个问题。” 老兵苦笑道,“大伙儿一下病倒了一片,谁顾得了谁,转眼间就不见了小德。这会儿,没事地兄弟也在帮忙寻他呢。” “不见了?”若盈一脸平静,似是早有所料。“你是火头兵吗?” “是的,大伙儿都叫我老许。”老许搓了搓手,应道。 “来军营多久了?” 军医长神情焦急,见若盈慢条斯理地扯起家常,欲言又止。 “唔,快两年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老许又搓了搓手,道。 军医长闻言一怔,眨眼间醒悟过来。 “不对,老许才来了不到一年,之前的那个是老徐,病死了,还是老夫看过地……” 尚未说完,只见那老兵转眼间抽出一把软件,飞快地跃向若盈,试图一击即中。 “铛”的一声,银剑轻巧地挡下飞扑而来地利刃,若盈粉唇一扬,身手快如雷电,不出几招,“思召”地剑尖已直指那人的咽喉。 “将军什么时候发现地?”那人被孙利制住,眼底闪过不甘。 “从你开始说起小德之时,本将不过问你是何人采的野菜,你又何必急急解释来撇开干系?”若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淡淡道。 “不愧是袁斐然……唔……” 若盈发现端倪,正欲阻止,那人已经咬开齿间的毒药,自尽了。 一盏茶的功夫,那人的尸首逐渐化为一滩血水。若盈想起在宫内,跟在她身后的那几名青衣人,死后也是如此,不由怔忪起来。 “……他是临国的皇家暗影。”一旁的欧阳宇淡淡说道。 “不可能,”若盈一口否定。 “各国皇室的暗影自小都会服食一些药物,好让皇家的人能控制住他们。只有临国的暗影,死后尸身会化作血水。” 若盈想要反驳,一时却寻不出充足的理由。 “他特意让你回到昌武,说不定这就是他的用意。”欧阳宇瞅着那双闪烁的明眸,低声说道。 她恍惚了一瞬,甩了甩头,将这疑问抛开一边。“当务之急是为将士解毒,既然这病源寻了出来,解毒的话就能对症下药了。” 军医长点点头,欧阳宇却出声提醒道。 “这人刻意把有毒的药草带来,恐防有诈。” 若盈唇角一勾,“欧阳公子,将士的病根本不是这毒草引起的。那人也是一知半解,下药的应该另有其人。”军医长面色不悦,“袁将军,老夫从医三十多年,这毒药老夫还认得出来,方才那小兵的症状明明就与服食这毒药的症状相符。” “军医长先别恼,让斐然细细道来。”若盈拾起那深绿的毒药,缓缓道。“另外有一种药草,本是用来治病,但服食过多也会产生和这毒药一模一样的症状。” 听罢,老军医微微颔首,“不错,可是用这药草,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出现与那毒药相同的药效……” 话语一顿,他诧异地瞪大眼。“袁将军的意思是,那人早就潜伏在军营之中,慢慢等待时机?” 若盈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服食那药草,开头身体无碍,连续食用,亦只会出现轻微的腹泻、头晕的现象。” 军医长仔细回想,这几月确实偶有几个将士轻微腹泻,他随手给了些止泻的药丸他们,也就了事,并没有深究。 想到此,他猛地跪在地上,惭愧万分。 “袁将军,老夫失职了,请将军降罪。” 若盈扶起老军医,真诚地说道。 “这事显然是有人暗地计划已久,防不胜防,军医不必自责。如今为将士们解毒,刻不容缓,有怎能少了军医长的协助。” “老夫惭愧,”军医长想到自己从医三十余年,却因为疏忽,险些葬送了将士们的性命,不禁内疚万分。 卡文了,折腾半天才憋出来的,郁闷!叹气。这章算今天还是明天的?? 卷三 第一百二十二章 医治 接下来的日子,若盈忙得几乎脚不沾地,甚至连续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有些士兵的中毒情况远比她想象中严重,若盈让人将他们安置在主营帐内,亲自一一医治。 中毒较轻的就分批置于院内,搭了挡雨的简陋帐篷,方便就医。 昌武一带的驻军如今可谓是处于虚空的状态,陆陆续续有人病倒,一万守军只剩下不到三千人勉强能轮值。若盈只得把他们分成三批,由严容、张信和霍明分别带领,分散在昌武一线上。 若盈叹了口气,颓然地站起身。 “……将他抬出去罢。” 方宣知这人已经不治,连忙让人把榻上的士兵搬出主营帐,送往军营最后方的一个大坑内。毒发生亡的士兵日渐增加,军中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力将他们一一埋葬,加之中毒后的尸身若处理不当,毒素蔓延到土壤和周边的植物,这片树林怕是毁了。因此,只得将他们都弃置在这大坑中,每日在此把这些尸首烧毁。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幽国人重视入土为安,如今这样做,也是不得已。好在军中的将士大多孤家寡人,孑然一身,否则他们的家人寻来,就更为头疼了。 “袁将军,您稍微休息一下罢。”方宣瞥见若盈眼底淡淡的青影,劝道。 “没事,”若盈摆摆手,走向另一个士兵。“他怎么了?” 帮忙照顾的一位老兵应道,“昏迷了半日,未见醒来,一个时辰前已经灌下了汤药。” 若盈点头。坐下细细把脉。不远处一个中毒的士兵低低呻吟着,看向若盈,求助道。 “主帅。小人肚子很痛,能不能过来先看看?” 方宣见他五官皱到一团。显然痛苦至极才会对若盈开口,恳求的目光不由转向若盈。 “……他一日喝多少次药?”若盈沉默地继续把脉,抬头瞥了方宣一眼。“你先过去安抚一下,我稍后就到。” 方宣点点头,走向那士兵。低低说起话来。 “一共三次,大概隔开四个时辰左右。”那老兵思索了一下,答道。 “加一次,一天四次,若果晚上还没有醒来,立刻来寻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是,主帅。”老兵应了一声,为那士兵擦了擦汗,又急忙照顾隔壁的伤患。军营没有中毒地人不多。三千将士又轮班守备,剩下一些已经好转的士兵和年纪较大的老兵来照顾伤患,因而往往人手不足。一人得照顾数十人,甚至更多。 “辛苦你了。”见老兵忙着为那人擦汗。又准备喂药,若盈不禁说道。 “主帅不嫌弃这里脏乱。事事躬亲,小人这又算什么呢。”老兵腼腆一笑,接着忙去了。 若盈这才去看那呻吟不断地士兵,让他服下了一些安神的汤药,终于迷迷糊糊睡去了。 “袁将军,方才为何不先过来看看这边地士兵?这里的将士大多经历了多次生死,若不是痛到极点,根本不会痛呼起来。”方宣随若盈出了营帐,疑惑地问道。 “那士兵还能呻吟,说明他是清醒的。已经昏迷,中毒的情况远远教那会呻吟的严重得多。伤患太多,只能按照轻重缓急,一个一个来。”若盈没有回头,淡淡应道。 “小人明白了。”方宣盯着她瘦削地身影,不由出神。军中忽遭巨变,她却这般冷静应对。不但守备方面部署好,连伤患的安置也有条不紊,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女子,却让方宣心底不由敬佩不已。 “袁公子,”孙利大步走来,恭谨地唤道。“主人请公子过去,有事商榷。” “知道了,方宣,你先到各处巡视一下,有持续昏迷的士兵,让军医长赶紧派人去看看。” “是,将军。”方宣领命而去。“皇上下旨削了八位老臣的官职?”若盈诧异地看向欧阳宇,“这里面有四位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重臣,虽然明面上仍留有官职,但并没有实权,幽王突然削职是什么用意?” “这些老臣的手中的确没有实权,然而,他们德高望重,号召力极高,稍微动一动,这朝廷也不得不敬畏几分。”欧阳宇凤眸微阖,“削官职不过是对外的说法,实则上,这些老臣已被抄家灭族了。” “什么!”若盈猛地站起身,瞪向他。“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圣旨是国丈,噢,是当今幽国地摄政王拟的,幽王只是盖了国玺,有没仔细看过,欧阳就不得而知了。”琥珀色的美目一挑,慢条斯理地道。 “那些老臣如何得罪了楼昱,让他痛下杀手?”若盈缓缓坐下,一脸凝重。 “镇国之宝紫金丹被取出,并送给了临王,此事透了点风声,那些老臣就联名弹劾楼昱,要求幽王清君侧。将国丈打入大牢,贬舒妃到冷宫。” “他们真是不怕死,如今幽国地朝政都落在国丈和舒妃的手里,还这般明目张胆地要除去两人。”若盈嗤笑一声,这批大臣肯定是老糊涂了,不自量力。 “所以,他们被拖出去砍头了,族人也被灭了。楼昱担心剩下地几个老臣也要来掺一脚,就索性寻了些莫须有地罪名,一并杀了。”欧阳宇轻描淡写,若盈却心知登封而今必然是腥风血雨,人人自危。 “那幽王是怎么回事?先前虽然宠爱舒妃,却没有这般言听计从,不管不顾……难道……”若盈突然打住话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明眸。 “正是,传闻异域有这样一种药。女子服用后与男子交合,这男子会逐渐迷恋此女,记忆会随着时日消退,最后除了这女子,任何人都不会记起。” “好狠毒的药,有地解吗?”虽然她讨厌幽王,但一国之君如此,幽国堪忧。 “这药是一个妇人,为了让拈花野草的丈夫完全忠于她,而配制出来的,根本无药可解。长期服食此药,对女子的身体有极大的损害,男子最终亦会神志不清。”欧阳宇望向若盈,说道。 “舒妃入宫一年,幽王怕是已经病入膏肓,对她惟命是从。相信再过不久,幽国会真真正正成为楼昱的囊中之物了。” “……欧阳公子是想告诉我,幽国较名存实亡已经不远了,是么?”若盈明眸一沉,淡淡问道。 欧阳宇伸手覆在她手上,正想安慰几句,外面一阵喧哗,方宣匆忙跑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若盈一惊,急急问道。 “有人来闯营,只得一人,却没人能拦住他,那人说要见将军……” 未等他说完,若盈匆匆起身走了出去。 “他如今人在何处?” “被士兵包围着,立在营外。”方宣迟疑地说,“袁将军,那人背着一把五尺长的大刀,没有杀人,不过打伤了不少试图阻拦他的士兵。” 若盈脚下一顿,转而加快了步子。 营外,两百多名士兵紧紧盯着那袭藏青色的身影,任何一丝轻微的动作都让他们心慌不已。早就听闻鬼将军的大名,可是站在此处的新兵,并没有与其面对面地接触过,不免心惊胆战。 “……木公子?”若盈正想上前,却被方宣拦住。 “袁将军,此人来者不善,不要随意靠近得好。” “不碍事,”轻轻推开方宣,若盈穿过重重士兵,走至木风身前。“木公子为何而来?” “传信。”木风神情淡然,波澜不惊的双眸在见到若盈那一刻闪过一丝亮光。“他,不能来。” 若盈这才想起,这日已是五月初七,不禁点点头。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能来?为什么又特意派木风前来? 木风扫视了周围一眼,“一样。水音,危险。” 若盈眸底掠过一丝了然,临军中竟然也遭了罪。水音一人过来会有危险,难道木风过来就不会么? 她粉唇一扬,道。“木公子对自己的能力还是这般有信心。” 说罢,敛起了笑容。 “那他何时将那物给我?” 木风眸中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这取决于你。” 若盈沉默下来,真的要她背叛幽国,投靠于皇甫酃么? “你考虑。”丢下一句,木风转身离开。“本想比试一场,可惜……” 闻言,她不由扯了苦笑。是因为她而今状态不佳,会胜之不武? 这木风还真是个耿直的武痴啊……天气热了起来,一身汗呢!郁闷 继续呼吁推荐票。。。都打算这个月完结这文了,这推荐票每个月咋从来米有超过30张的555 卷三 第一百二十三章 投毒 若盈苦笑着摇摇头,低头沉吟木风的话,缓缓走回主营帐。 只顾沉思的她没有发现,众多的将士眼睁睁地看着鬼将军和自家的主帅,就象多年未见的友人,平和地交谈,露出或惊恐,或诧异,甚至于疑惑的神色。 远处的欧阳宇,琥珀色的美眸将这一切收入眼底,面色渐沉……“今日感觉好些了吗?”这日,若盈四处探望逐渐康复的士兵,浅笑问道。 “好多了,这都归功于主帅、军医和不少兄弟们的悉心照顾。”一名健壮的大汉感激地看向若盈,用力地拍了拍胸膛。 “小人如今赤手打头牛都没问题!” “老易,你就吹牛吧……” “哈哈,就是……” 院内霎时一片轻松的笑声,看着这些士兵逐渐红润的面色,若盈甚感安慰。 “主帅,小人有事想请教您。”老易挠了挠头,干笑道。 “你说。” 老易迟疑了一下,“……主帅跟那鬼将军认识?” 若盈垂下眸,淡淡问。“为何这么说?” “小人上回跟着王蒙王将军出战,曾经亲眼目睹那鬼将军不过几下,就把我们幽军的兄弟们杀了好几百人……那场血战小人从未忘记过,而今见那鬼将军公然闯进军营来,却只是跟主帅聊了几句,转身就走了……所以……”老易窘迫地低着头,瞄了若盈一眼。 “有人说袁将军跟临军勾结了。要投靠临王,这不会是真的,对吧?”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跳了出来。急急问道。 若盈明眸一凛,瞥向他。 “是谁说本将与临国勾结了?” 小伙子瑟缩了一下。指着旁边一个年纪相仿的青年。若盈的目光看向那青年时,他急忙辩解道。 “将军,是老吴跟我说地。” 那唤作老吴的也挤了出来,“胡说,分明就是小九告诉小人的……” “……是小李讲地……” “老伍……提起……” 若盈看他们争得脸红脖子粗。.wap,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互相推诿,不耐地喝道。“够了!” 众人立刻住了口,大院眨眼间安静无声。 “木风没有投靠临王之前,曾与我比试过……勾结之事纯属子虚乌有,以后再听到这样的话,严惩不怠,都听明白了?” 凌厉地视线一一扫过他们,士兵们连忙点头应承。见状,若盈秀眉一皱。脸色不豫地回到主营帐内。 “怎么了,袁公子?”见若盈神色凝重,欧阳宇关切地问起。 若盈默默坐在他身边。道。“有士兵问我,是否与临国有勾结。“因为几日前木风闯入军营之事?” 点点头。若盈扫了周围一眼。欧阳宇会意,抬手让孙利到帐外把风。 “……我怀疑。军中有别国的奸细,借此煽动幽国的士兵。”她担忧地说。 欧阳宇凤目一挑,“幽军如今一万人只剩下八千,从这八千人之中寻出一两个奸细,根本犹如大海捞针,无从下手。” “这正是我担心之处,”若盈蹙着眉,语气有些无奈。“话说人云亦云,既然这些人有心制造谣言,士兵之间传得多了,不管真假,也开始半信半疑了。” “欧阳让孙利试试查探一下这谣言的源头,袁公子觉得如何?”欧阳宇微一沉思,提议道。 “我已经严厉禁止士兵再谈论此事,若有人再犯,避免军心动摇,只能杀一警百了。”若盈轻轻叹息道。“士兵中毒之事才稍微有所改善,这事处理不好,怕是要雪上加霜,让将士失了斗志。” “上回袁公子不是提起,那药草的功效需要几个月,这人应该是那时候潜入,如此可以缩小范围。”琥珀色地美眸一闪,淡淡笑道。明眸一亮,“对,查一下那段时间的新兵,人数应该不多的……唔,真是个好主意。” 欧阳宇好笑得看到若盈眉梢间的喜色,急急吩咐孙利去了。 “那段时日,加入幽军的有五十三人,其实十一人中毒后不治死去,剩下四十二人。小人调查了这些人的身世,排除掉后还剩下十人。”孙利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努力后,将结果呈了上来。 “还有十人……”若盈翻看着这十人的资料,一筹莫展。 “此十人的身世资料或有残缺,或是有些疑点,小人不敢妄自剔除。”孙利解释道。 若盈扫了几眼,递给欧阳宇,示意他看一看。 “听闻赋税增加了,是怎么回事?”若盈偶尔听见士兵地抱怨,家中原本已是家徒四壁,这官兵还来催缴人头税和田租,让他那村的村民苦不堪言。 若盈的税是直接从她每年地俸禄中扣除,也就没有怎么留意过。 幽国大多为平原,因而百姓皆是以种地为生,赋税亦以他们的作物为主。农民需缴纳人头税、田租以及服兵役,人头税历年较轻,田租较之偏重。 “田租一向为三十税一,如今摄政王下旨,将其增加至十五税一。本来战乱之际,家中地男丁多数参军,甚至已然殉国。没有壮丁,田地地作物远远不及几年前的产量,如今朝廷又增加了赋税,百姓地日子更苦了。”孙利叹了口气,道。 “楼昱为何突然要增税?”若盈气愤地站起身,直呼国丈其名,问道。 “摄政王身为男子,不能长年居住在皇宫,若回到国丈府,又相距过远,不利于他打理朝政。再说,而今国丈荣升为摄政王,这国丈府远不够体面,便有大臣建议,在皇宫的旁边,加建一座府邸。” 若盈冷哼一声,“不知是什么人拍的马屁,竟然妄想在皇宫侧旁建府?”孙利垂下眼帘,“袁公子,幽王已经欣然答应,这月初便开始动工了。” 她一怔,这才想起幽王刘展已是神志不清,理所当然不会反对。 “但是楼昱建府和赋税增加有何关系?”若盈灵光一闪,吃了一惊。“难道皇上还让国库出钱给楼昱建府?” “正是,”孙利应道,“可惜幽王挥霍无度,加之近几年边境战乱,军费大增,国库已经虚空,没有多余的钱财供给摄政王了。” “所以国丈便下令增加赋税……”若盈眼底怒意渐盛,“真是胡闹!难道朝廷里面就没有人阻止他吗?” “有,可惜第二日就立刻被撤了官,拖去死牢了。试问,还有谁敢反对?”孙利淡淡道。 “……临国没有任何举动?”若盈有些奇怪皇甫酃突然保持沉默,如果此时挥军直上,她相信,以幽国如今的状况,根本抵挡不了。 “临国汾河的上游被人下了毒,边疆的百姓和军队首先遭殃,而今临王正下令封了河,让人追查此事。” 汾河是临国第一大河,有近三分之一的百姓饮用这河水,竟然有人如此歹毒,在上游下毒。 “此毒不同于我军,一触便即时毙命。一夜之间,临国边境翼州、允原和益津三大城镇几乎变成死城,预计有将近五万名百姓和士兵毒发生亡。”孙利神情沉重,接着说道。 “临国和幽军中毒的事时间相当接近,有人传言汾河投毒是我幽军所为。” 闻言,若盈叹息道。 “孙利你是不是想,军营被投毒,是临国所为?” 孙利微微颔首,“小人想不出,除了临国,还有谁会这般千方百计地加害于我们。” “……这事有蹊跷。”一直沉默的欧阳宇抬起眸,淡声说道。“似乎是有人想要打破两国如今平静对峙的状况。” “若果幽国与临国再次交战,谁又会获益最大?”若盈思索片刻,与欧阳宇对视,两人了然地微一点头。 “但是,而今临国忽然死去数万人,为了平息民愤,临王不得不将矛头指向幽国了。”若盈忧心忡忡,欧阳宇粉白的唇边一扬,道。 “临王到如今到没有任何动作,不就表明他也不想顺了那人的意么。”继续呼吁推荐票呢!^^ 话说小标题真是难想啊,电脑又死机了好一会,郁闷到了。。。555 卷三 第一百二十四章 暴动 “希望如此……”若盈轻轻叹息着,抬手揉了揉额角。 “袁公子该休息一下了,”倒了一杯温茶,欧阳宇伸手递给她。 若盈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不了,待会得不着痕迹地将这十人聚在一块,好就近监视。火头营、军医营,还有伤兵营都不能让他们去,得寻个……妥当……之处……” 倦意忽然汹涌而至,若盈甩了甩头。“欧阳公子,你……” 话音刚落,她只觉眼前一黑,缓缓倒下。欧阳宇一把揽过她,轻柔地置于榻上。苍白的指尖温柔地摩挲着若盈明显瘦削的脸颊,粉白的唇边勾起一抹苦笑。 “要对善于医理的你下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此,他只能将药粉涂抹在茶杯的边缘,亦笃定若盈对他的信任,不会多加防范。 “主人,晚些公子醒来,怕是要责怪您了。”孙利瞥了眼沉睡的若盈,隐隐一笑。 凤眸微挑,孙利急忙垂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心。 “孙利看来相当悠闲,安置那十人的事,就交给你了。” 孙利苦着脸,应了一声。不过幸灾乐祸了一下,主人用得着这么快就支使他泄愤了……不过那些人还真不好办,借口得合理,又不能让他们生疑…… 头痛地抓了抓后脑勺,孙利皱着脸,苦思冥想。 若盈是在一阵喧闹中惊醒过来的,抬头一望,天仍旧大亮。估摸着她睡了一两个时辰罢了,起身便走出房间。“欧阳公子,为何阻碍末将向主帅禀报。这事拖不得,难道你要抗旨不成!”一人气得满脸通红。愤恨地喊道。 背对着若盈的银发之人,不以为然地瞄了他一眼。“袁公子正在休息,请沐统领不要大声喧哗。” “什么休息需要两日,这根本就是欧阳公子你不让末将见袁将军的借口!”沐弦一面甩开试图钳制他的幽军士兵,一面怒视着欧阳宇。 两日? 若盈愣了一下。.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欧阳宇下地药量并不重,看怕是她长久没有休息,昏睡至今。不过这人看似面生,又提起圣旨,应该是登封来的人。 思及此,若盈整理了一下睡得有些皱的衣衫,缓步走出。 “发生什么事了?” 见她出现,众人猛地回头,忽然鸦雀无声。怔怔地看向若盈。 若盈面露狐疑,殊不知她如今墨发披肩,眉梢间仍带着刚刚睡醒地慵懒。衬着秀丽的面容,展露出与平常不一般地风情。 琥珀色的美眸闪过淡淡的不悦。抬步走上前。搂着若盈的肩膀,往房间走去。 “袁公子。怎披头散发就出来了?” “听见外面噪杂,急着出来看看,也就没有顾及了。”若盈瞪了他一眼,道。“一睡就两日,能不迷糊么?” 欧阳宇笑笑,拎起一把木梳,小心地为她梳理起来。 若盈伸手想要接过木梳,却被他轻巧地避开了。 “袁公子,让欧阳来吧。昏睡了两天,袁公子怕是饿得连梳子都拿不起了。” 若盈一窒,确是觉得腹中空空,双臂无力,也就随他去了。 欧阳宇专注在那柔顺的墨发,一下又一下,生怕用力过猛而断掉一根发丝,动作不禁缓慢起来。 修长地手指在长发间穿梭,简单地绾起一束,最后拿起那玉簪别起。左右端详了一下,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想到欧阳公子的手艺不错,以前有帮其他人绾发?”若盈在一角的水盆上探了探身,笑道。 “没有……”凤眸一闪,她定是不知,在永国,只有夫婿才能为女子梳头。 “对了,那人是登封来的吗?”若盈面色一整,开口问道。 “嗯,两日前从登封赶来的,指明要亲手把圣旨交给袁公子。”这时,孙利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碗白粥,以及两样小菜。 若盈端着碗,狼吞虎咽了一番,末了还打了个饱嗝。“唔,好饱,孙利这吃食送的真及时。” 孙利睨了欧阳宇一眼,低声答道。 “主人估摸着公子快醒了,就让人煮了这白粥,一直热着。” 若盈朝欧阳宇递了个感激的眼神,挥手吩咐道。 “让那人进来吧。” “是,”收拾了碗筷,片刻后,孙利领着那人进来了。 “袁将军,在下沐弦,是新任禁军统领。”那人大步走入,开门见山地道。 “新任?程堇怎么了?”若盈让他坐下,奇怪地问。 沐弦也不推托,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若盈身旁。 “程堇在大殿之内,公然违逆圣意,已经被押入死牢。部分禁军和登封的百姓,怀疑是他的同党,在皇城之下竟然试图劫狱,好在发现得及时,没有让他们得逞。” 若盈秀眉一皱,违逆圣意,瞥了孙利一眼,想起那日他提起有一名官员反对国丈建府,弹劾他劳民伤财,被拖入死牢,难道……可是因为摄政王建府之事?” “不错,”沐弦微微颔首,一脸大气凛然。“摄政王建府之事,皇上已经下旨同意了。程堇身为朝廷命官,公然违抗皇上地旨意,又煽动兵民造反,罪该万死……” 眉头皱得更深了,若盈淡淡打断道。“行刑了?” 沐弦骤然被打断,脸色有些不悦,仍答道。“还没有,那些人组成义军,围困了登封,要求交出程堇。” “那沐统领来斐然此处,所谓何事?” 他抽出一道金黄的圣旨,递给若盈。 “皇上下令袁斐然立刻带兵,即日前往登封镇压暴民。” 若盈随手把圣旨放在一旁,起身来回踱步。沉吟半晌,才道。 “抽调嘉县的幽军不是更近登封么?昌武一带地士兵中毒后方才痊愈,不适宜长途跋涉。” “嘉县一带流寇猖狂,又是最接近登封的边关,若擅自调离,又出现一次上回临军逼近皇城地情况怎么办!因此,皇上才舍近求远,让袁将军带兵前往。” “再说,豫王爷刚刚痊愈,方能起身走动,暂时还无法领兵。袁将军向来受到百姓地推崇,深得人心,大败临军又威名远播,此番镇压之事,皇上与国丈相信将军是最适合的人选。” “临国遭受投毒事件,一时半会没法缓过来,昌武一带地幽军部署暂时能够有所改变。”末了,还加上一句。“这也是摄政王与皇上的意思。” “好,本将这就着手准备,请沐统领先到厢房稍作休息罢。若盈忽然一口答应,倒让侃侃而谈的沐弦略微诧异起来。但没有多说,起身便与孙利一同到其它院落的厢房去了。 “看来国丈是下定决心,要我前去镇压义军了。”若盈倚在窗边,轻轻叹了口气。 “无论袁公子选择去或不去,都是不妥。”欧阳宇凤眸一凛,淡淡道。 “的确,若我去,表明是站在国丈的一边,百姓定然对我有所误解。若我不去,国丈则有理由大做文章,置我于不忠不义之地。” 顿了顿,她明眸一闪。“那倒不如过去,别让事态往更糟糕的情况发展。” “袁公子担心楼昱会围剿义军?”欧阳宇侧过头,问。 “嗯,都是幽国人,何必互相残杀。”若盈垂下眸,眼底一黯。 “但是,去到之后,袁公子要怎么做?” 若果想息事宁人,必须要国丈交出程堇,可国丈又怎会甘心示弱?到时,若盈要将充当怎样的角色? “只能赌一把了……欧阳公子,无论如何,我都想要试一试!”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欧阳宇无奈地笑道。 “也好,在下就舍命陪君子,与袁公子走这一遭罢。” 嗯,加快进程中!继续呼吁推荐票啊。。。 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碎碎念555 卷三 第一百二十五章 肖唯 临行前,霍明匆匆赶来,要求跟随左右。若盈拒绝不得,只好让方宣去接替他的职务。 事态严重,若盈日夜兼程,欧阳宇则坐入舒适的马车里,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此举让沐弦非常不满,并指责欧阳宇拖慢了他们的行程。若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直到沐弦头皮发麻,才吩咐下去,让欧阳宇的马车尽管放慢速度,最后到登封会合。 赶至登封城外,义军与皇家禁军依旧对峙着,却没有造成巨大的伤亡,若盈不由松了口气。见若盈大队人马风尘仆仆,义军的百姓拿着锄头和镰刀,一脸戒备。 “在下袁斐然,请求见义军的首领。”拉着缰绳停下“御影”,若盈扬声说道。 “袁斐然……打败临军的少年将义军里的众人一阵哗然,片刻,一名高大的壮实汉子走了出来。 “袁将军,我们首领请您进去一谈。” “好,”若盈跃下马,点头应道。 刚走了几步,身后的霍明和几名士兵却被那汉子拦在身后。 “首领只见袁将军一人,其它现杂人等,请在外面等候。”“少主,”霍明皱起眉,满脸担忧。“单独前往实在太冒险了,若他们要对您不利,少主一人如何应付?” “喂,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家首领光明磊落,才不象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说一套做一套!”那汉子怒气腾腾,咆哮道。 “好了,请这位壮士带路。明叔。你们便留在原地罢。” 说罢,义军的百姓自动自发地侧身让出一条道,她若无其事地随那汉子离开。 “果真虎父无犬子。袁将军的勇气让肖某佩服。” 踏入一间民宿,低沉的男声响起。 若盈抬眸。只见一名挺拔瘦削地男子站在屋前,脸上数道疤痕交错,完全看不出原先的相貌。乍一见,狰狞的血痕让若盈吃了一惊,不由心慌地撇开眼。瞬间却又将视线转了回来。盯得久了,她反而不觉得惧怕了。.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那人显然见到若盈地转变,眼神一亮,大笑道。 “在下肖唯,见过袁将军。” 若盈抬手抱拳,开门见山地道。 “肖公子让义军包围登封,不是长久之法。” 肖唯也不忌讳,微微颔首。“确实,登封城内粮食囤积可用数月。守备也比我们想象中要严密得多。不妨直说,上次我们试图救出程堇,城内的义军已经被禁军全部诛杀掉了。没法内外接应。要围攻登封,根本不可能。” 来之前。若盈已然评估过两方。义军无论在各方面都不及禁军。因而,她才会担心国丈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提出你们地条件。”若盈淡淡道。在她能力范围内,希望能为他们多争取一些。 “第一,田租恢复至三十税一;第二,释放程堇。”肖唯坦然地一一数来。 思索了片刻,若盈抿了抿唇。 “本将明白了,会尽快向皇上禀明。在此之前,请不要与禁军正面起冲突。” “肖某答应你,”肖唯心知,若盈正全力维护他们,心下不禁一暖。 “袁将军也要一切小心。” 若盈微微一笑,告辞离开,肖唯望着她远去的身影,久久陷入沉思之中…… 随着沐弦进入登封城内,若盈将肖唯的条件告知于他,他不以为然地冷哼道。 “区区贱民竟然妄图跟摄政王、皇上谈条件,袁将军倒可以先假装答应他们,到时在他们松懈之际,我军必能一举歼灭这些乌合之众。” 若盈目光渐转凌厉,扫向沐弦。 “难道沐统领认为斐然是背信弃义之人,出尔反尔?”沐弦身子一颤,面前这娇小瘦削之人,全身散发着冷冽的肃杀之气,他的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惊恐。 “……此事先禀告摄政王,稍后再做打算,毕竟你我都作不了主。” 言罢,不待若盈回应,他甩袖匆忙走远。原本以为这人声名显赫,不过是手下能人建地功劳,让他这毛头小子占了便宜。如今看来,果真如摄政王所提及一般,是个极为难缠的角儿…… 沐弦将若盈一干人安置在城内驿馆后,连续数日没有现身,若盈久等不到他的消息,心里不由焦躁。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要入宫,需要皇上的传召。 好在欧阳宇在十日后赶到登封,若盈听到消息后,欢喜地起身到大门亲自迎接。 “欧阳公子,”若盈看着那银发之人,俊颜有些苍白,琥珀色的美眸却炯炯有神。 走入房内,欧阳宇挥退了众人,与若盈单独面对面地坐下。若盈狐疑地看向他。 “王蒙逃走了。”他突然漫不经心地说道。 若盈愣了一下,猛地站起身。“有派人去追寻吗?”“嗯,依照他逃离的路线来看,最终的目标应该就是这登封。” 秀眉紧皱,若盈只觉一波未平却一波又起,头痛不已。 “他回来想做什么?” “摄政王如今风头正盛,王蒙应该是想要回登封得到他的庇护。”欧阳宇淡笑道。 “被我们囚禁这么久,楼昱都没有派人来救走他,说明王蒙对他来说,不过是弃子罢了。王蒙此次回来,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虽然王蒙先前对国丈言听计从,多次从中阻碍,可王蒙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反倒亦是个将才。如果被杀,倒是可惜了。思及此,若盈不由叹息了一声。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低骂和喊叫声,若盈缓步走了出去。 一个脸色蜡黄,穿着布衣的小女孩使劲挣扎着,脚边还撒了一地地鲜花,一个竹篮子滚倒在不远处,几名驿馆的侍卫拎起这女孩的后领,就要扔出去。不想这小女孩张口咬着其中一名侍卫地手臂,那侍卫大叫起来,气愤地打了她几拳,甩开了她。 正准备抬脚再教训她一下,若盈急忙喝道。“住手!” 小女孩头发凌乱,连滚带爬地溜到若盈身侧,率先指着那些侍卫哭道。“他们打我,他们欺负我!” “怎么回事?”抬手擦了擦女孩脸上的污迹,若盈淡声问道。 “这小女娃拿着花说要进驿馆来卖,我们阻拦她,她就赖着不走,甚至还张口咬人……”一名侍卫忿忿说道。 “好了,让她过来,你们将门口地花收拾好了。”若盈牵着小女孩,走入房内。 女孩见四下无人,贴近若盈低语。“将军,肖叔叔让我来报信,官兵要杀他们了。” 若盈一怔,肖叔叔,肖唯?封了城,他又如何来传信? “告诉我,你家肖叔叔怎么告诉你地?” 乌黑的眼珠四处瞄了一下,小女孩小心翼翼地道。 “我说了,将军不能让别人知道噢。”见若盈笑着点点头,她压低了声线,道。 “城东有个破庙,庙后面有个小洞,是我跟肖叔叔地秘密。” 摸了摸她的额头,若盈粉唇一扬。“肖叔叔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昨天晚上,可我在这附近转悠了好久,这屋子的墙上连一个洞都没有,我只好从大门直接进来了。”小女孩委屈地揪着衣角,道。 敲门声突然一响,“袁将军,花都收拾好了。” “拿进来,”若盈转头对小女孩眨眨眼,问。“这些花怎么卖?” “……十个铜钱。”她会意,伸出两个小手,调皮地笑道。 将身上剩下的铜钱一股脑地都塞在她手上,小女孩眉开眼笑,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若盈转眼间脸色一冷,沐弦竟然背着她动手了,怕是得到国丈楼昱的默许。 继续呼吁推荐票。。。呵呵!^^ 卷三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忏悔 若盈心急如焚,昨日传来的消息,沐弦应该开始动手了。想到此,她抬手打了个口哨,一道黑影飞快掠了过来,若盈疾跑几步,一跃而上。 “御影,我们走!” 侍卫们见此突变,也急忙翻身上马,直追其后。无奈身下的骏马远不及“御影”的脚程,眨眼间便失了若盈的踪影,这才焦急地去向沐弦禀报。疾驰至城门,若盈举剑砍去拦阻物,击退欲上前阻拦的侍卫,冲了出去。 入目的是一片混战,禁军的士兵身强力壮,又手持刀剑,义军已经显出劣势。若盈扫视一眼,瞥见被数十人围攻的肖唯,连忙拍马上前。 “肖公子!”若盈大喝一声,“思召”应声出鞘,凌厉的剑气霎时挥退了数名禁军,来到肖唯跟前。 “袁将军,”肖唯向若盈报信,只是想让她尽力保全义军百姓的性命。不料她竟会孤身一人前来救他,不由吃了一惊。“你怎么会来?” “既然肖公子相信在下,让人传了信,在下又怎能见死不救?”若盈与他背靠背,严阵以待地望着四周的禁军。 “袁将军,皇上下令剿灭这些暴民,将军您这是公然抗旨!”一名禁军皱起眉,冷声说道。 “他们是幽国的百姓,难道你们要对百姓刀剑相向?事态为何会变得如此,你我心知肚明。”若盈冷然地看向他,如果不是国丈要铲除异己,擅自囚禁了程堇,百姓又怎会围攻登封! 那禁军士兵一窒。另一人则喝道。“禁军也只是听令行事,既然袁将军执意如此,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说罢。提剑攻向若盈。肖唯方才独自应战,身上数道伤痕正淌着血。动作渐渐迟缓下来。禁军们见状,剑势越发凛冽,招招击向肖唯。 若盈尽力将他护在身后,挡去了大多数的攻势。 百姓手中的榔头、镰刀等农具,又怎抵得上禁军的刀剑的锋利。阵阵惨叫声响起。义军倒下地人越来越多,肖唯见此,怒得双眼充红,急切地想要摆脱这些人,好去助那些百姓一臂之力。.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若盈见他的气息紊乱,剑法也七零八落,不由焦虑起来。她原先不愿伤及这些禁军的性命,毕竟他们只是听从命令行事,但这样纠缠下去。肖唯很可能支持不下去。 明眸一凛,咬咬牙,眨眼间剑势如虹。刀锋一转,邻近地几名禁军侍卫瞪大双眼。直直倒下马去。周边几人尚未反应过来。只见银光一闪,纷纷落马。了无气息。 若盈瞥了眼剑身上的殷红,重重地吁了口气。“肖公子,快带他们撤离!” 肖唯苦笑,“怕是来不及了……” 闻言,若盈转头一望,数百名禁军气势汹汹而来,为首地正是那统领沐弦。 四周的禁军迅速退开,沐弦正眼都没有瞧一下地上重伤的或死去的禁军和百姓,手一抬,身后的禁军一字排开,银色地箭头赫然直对若盈和肖唯他们。 “少主----”霍明正欲拍马上前,却被禁军拦住,只得隔着数丈,望向若盈。肖唯一见霍明,目光一沉。“袁将军若果此时杀了你身后那人,末将可以当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如何?”沐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 肖唯亦悄悄贴近若盈,低语。“袁将军,败势已定,保住你自己要紧,下手罢!” 若盈眼神一冷,“……如果我拒绝呢?” “少主!”“袁将军!” 霍明和肖唯同时惊呼道。 沐弦冷笑,“袁将军这是要违抗皇上,包庇这些贱民了?那就别怪末将不客气了!” 抬起手臂正欲落下,异变突起,一道银光刹那间朝若盈他们的方向射出。 肖唯闷哼一声,重重倒在地上,胸前一支羽箭穿膛而出。 “肖公子---”若盈跃下马,跪在肖唯身侧,扶起他。明叔竟然趁她不备,向肖唯动手,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肖唯苍白的唇微微颤动,若盈倾身贴向他,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语义不明的词。若盈还未明白,他头一歪,便断了气。 轻轻放下他,若盈伸手阖上肖唯睁大的双眸,转头怒视着霍明。虽然若盈明白,这一箭是为了保护她,可她一时之间却不能释怀。“少主,不要相信那人的话,属下、属下……”霍明丢下长弓,急切地说道。 若盈一怔,沉默地看着他。 霍明被那双如水的明眸看着,瞅着她与袁穹神似地凛冽目光,脸上掠过一丝惊慌。 “少主相信属下,属下不是故意的……” 沐弦见肖唯已死,也就命人收拾残局去了,没有再理会若盈和霍明两人,也就没有发现他们的异状。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若果你不是故意地,事情又怎会变成这样!”若盈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含糊地说道。 “不是……都是那该死的王蒙,若不是他整天在属下面前鼓噪……属下从来都没有想要元帅地性命,那日也只想去晚一点,这战胜敌军地功劳便多一些。”霍明抱着头,眼神越发慌乱起来。“不料去到的时候,太迟了……属下很后悔,急急想要救回少主,却又迟了一步……我不能、不能让袁家军毁在我手里,好在还有小姐在……” “元帅,你会原谅霍明一时地鬼迷心窍,听信了王蒙的狗屁话……元帅,不会原谅我了吧……” 霍明赤红着双眸,似是已经狂乱,紧紧盯着若盈,显然将她当作了袁穹,不断忏悔。若盈震惊不已,心下一片凄冷。胸口仿佛被生生撕下一块肉来,勉强压下汹涌的气血,她不禁自问…… 这,就是真相么…… 脸色陡然苍白无色,她淡淡问。 “肖唯是谁?” “……他是元帅的近卫,长年隐在暗处,只有几个人知道。没想到他还活着,如果不是见到他的剑法和右手手背上的月影刀痕,我也不会认出容貌尽毁的他。”霍明抬起无神的双眼,低声答道。 “如果不是遇到肖唯,明叔你……打算瞒我一辈子么?”若盈垂下眼帘,笑得苦涩。 “若果可以,属下只想做你的明叔……即使要受到内心的谴责一世,属下更愿瞒下去,甚至抱着这个秘密直到黄泉,再向元帅请罪……”“明叔……”若盈双眼一湿,轻轻唤道。 霍明长叹一声,神情宽慰。“而今,少主还愿意唤这一句明叔,属下可谓死而无憾了……” “属下一念之差,害死了元帅,害死了少主,让小姐家破人亡……” “若盈,最后给明叔一个了断罢……明叔对不住你啊……”他哽咽着,缓缓闭上眼,掩去了眼底的湿意。 若盈握紧手中的“思召”,望着眼前一直当作亲人的明叔,想起小时候他常常托人带些小玩意,送给不能离开屋子的她;想起在失去父兄的时候,不断安慰她的,也是这人;想起逃离临军营地之时,对她不离不弃的他,救下中箭的人,也是明叔…… 脑中闪过千万种思绪,长年握剑的手臂,第一次微微颤抖起来。霍明一脸坦然,唇边扬起一抹浅笑…… 近两年,这事怕是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他等待这一刻应该很久了罢…… 举到胸前的银剑颓然放下,若盈低喃道。 “明叔,除了兰姨,你是若盈唯一的亲人了……” 霍明睁开眼,一滴泪缓缓落下。 “若盈不是原谅了你,所以明叔,你要对我更好,更忠心,更……” “……多谢你,若盈……” “不好了!不好了!临军杀过来了!”随着一声惊呼,若盈眼见黑压压的骑兵由远而近。领头之人身穿墨黑的盔甲,熟悉的身影让若盈不禁暗叫不好。 “立刻退回城内!”若盈高呼道,沐弦这才回过神,急急传令下去。 禁军也不管俘虏的那些义军残余,争相恐后地往登封城内涌去。 若盈往那黑盔甲之人深深看了一眼,蹙眉看着慌乱的禁军,暗自叹息…… 这章写得心里好郁闷呢,唉! 继续呼吁推荐票中。。。。。 卷三 第一百二十七章 破城 立在城楼上,若盈远远眺望着不远处的骑兵,侧头轻问。 “确定了临军的人数么?” “估计只有一万人,”刚刚收到消息,欧阳宇粉白的唇一掀,应道。 “一万?禁军有四千人,袁将军又带来三千名将士,统共七千人,应该能抵挡一阵。待豫王爷领兵而来,前后夹攻,临军区区一万人不足为惧。”沐弦喃喃分析了一下,紧张的神色舒缓了许多。 “区区一万?”欧阳宇冷哼道,“沐统领可知,就是这区区一万人,轻易地占领了慕国?” 转向若盈,他一脸凝重。“这是直属于临王的轻骑兵,个个能以一挡十,相当难缠。虽然登封的城墙坚固,他们一时半会攻不进来,但这样下去支持不了多久。“传信给邵大哥了吗?”若盈想了想,问道。 欧阳宇眉头一皱,“嘉县那边被五万临军拖住了,领军的正是鬼将军木风,如今怕是难以脱身。” “什么!”沐弦大吃一惊,豫王爷驻守嘉县一带的幽军也是五万人,可对手是那鬼将军……而今恐怕已经陷于苦战了…… “袁将军,此处您的官职最高,守城之事就全权交由您指挥了。”事到如今,沐弦只能仰仗这位曾经打败过临军的少年了,再说若登封失守,便归咎于袁斐然身上,他何乐而不为? 若盈瞥了他一眼,就知道沐弦打得鬼主意。爽快地应了一声,问。 “既然如今本将是最高指挥官,我说的事。沐统领都会照做了?” 沐弦略微戒备地瞅了她一下,不甘地低下头。“当然。” “那好,我要你立刻释放程堇。然后为那些百姓松绑。”若盈慢条斯理地说道 “袁将军,这怕是不妥。程堇是朝廷钦犯。至于那些人都是暴民,放了他们,如果摄政王和皇上怪罪下来……”沐弦欲言又止。 “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沐统领,立刻去办罢。” 听见若盈的承诺。沐弦没有多说,立即下令禁军解开了义军的那些俘虏的绳索,又派人把死牢中地程堇送了过来。 “程统领。” 程堇突然被人从死牢揪了出来,匆匆刷洗了一番,就被带到城楼之上。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临军兵临城下,以为皇上要将他拿来血祭,为幽军祈福,一脸视死如归,不想会在此见到远在边疆的人。.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袁将军?”他略微诧异地看向若盈。 上下打量着程堇。见他只是略略消瘦了一些,身上没有明显地外伤,不由松了口气。显然程堇在死牢没有遭到私刑。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她可不想拖个半死不活地人来守城。 “如你所见。需要程统领相助。”若盈往外努了努嘴。程堇一见那蓄势待发的骑兵,倒吸了一口气。 “……袁将军。情况不太乐观。” “确实,”若盈点点头,“城中禁军和我带来的士兵一共七千,若果加上义军剩下的人,勉强有八千多人。” “袁将军,义军的暴民又怎会听命于您,把他们算进来也没用罢。”沐弦闻言,在一旁凉凉地说道。 若盈和程堇一致地无视他,程堇转向欧阳宇,躬身问道。 “欧阳公子有什么看法?” 琥珀色地美目一沉,唇边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你们以为,临王的轻骑安静地候在城外,是在等什么?”听罢,若盈明眸一凛,瞪了他一眼,迅速跑下城楼,跃上“御影”便策马狂奔。 程堇怔了一下,不明所以,还是快速拉起一匹骏马,跟随在若盈身后,大声问道。“袁将军,怎么了?” 若盈不语,只是匆匆赶往西门。 登封的有两大城门,一是方才她所在的南门,二来便是邻近皇宫的西门。西门向来只供帝王出行之用,鲜少打开,也就很少人清楚。 谨慎之故,西门的城门由数道机关所封,只得皇上清楚这开启之法,因而从未有人能破解。久而久之,登封的百姓也就渐渐忘记了皇城有另外一道城门之事。 若盈忐忑不安,心想临王可能已经绕过南门,带部分骑兵直闯西门。 片刻,眼见西门越来越近,程堇明白到若盈的忧心,急急拍马上前,道。 “袁将军,西门机关甚为复杂,数年根本没人能开启,此事会不会过于杞人忧天了?” 若盈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为何自己会如此肯定,皇甫酃定能破解那机关,闯入西门。可她曾经在神山见识到皇甫酃轻易解开阵法,内心不由焦躁起来。 但是,她赶到后,又如何阻止得了那人? “程堇,回去带人过来西门,要快!” 程堇皱起眉头,道。“袁将军,若果临王不过是声东击西,目标是南门,将人调离,怕是中计了。” “不会,”若盈笃定地说,“他一定会从西门攻入,我们人数虽少,但南门地军备非常充足,临军难以在短时间内攻陷。若是西门,不但邻近皇宫,又能攻其不备。如果你是临王,会怎样选择?” “可惜我们都不是临王,”程堇不赞成地摇头,“西门机关难以破解,袁将军这些都不过是假设罢了。只要临王打不开机关,一切都不过是虚言。” 一道黑影急俯而下,擦过“御影”,在若盈头顶一转,发出低低的鸣叫声。盘旋了一圈。它展翅往前飞去。 “血鸢!”程堇惊异地望向那黑影,难以置信。 若盈叹了口气,“……还是太迟了。” 程堇不解。若盈侧过头看向他。“临王已经攻入西门了,让禁军立即去皇宫护驾!” 抬头望了一眼那血鸢。程堇有些明了,微微颔首,调转马头飞驰而去。若盈握紧手中微微颤动的“思召”,微一敛神,定定地看着愈来愈近地西门。 西门果真已被打开。黑盔甲那人立在正中,身周一批骑马迅速将若盈围住,不发一言。他们全身溢满了鲜血的气味和肃杀之气,数千人却鸦雀无声,显然训练有素。 血鸢低鸣一声,张开黑色地羽翼,身影一顿,轻轻落在黑盔甲那人地肩上,倨傲的眼神直直看向若盈。 若盈如水地双眸淡淡扫视着四周。而后目光紧紧锁着那身穿黑盔甲之人。 黑盔甲那人手微微一抬,部分骑兵迅速往皇宫奔去,若盈秀眉一蹙。粉唇抿成一线。 兵败如山倒,她还是太轻敌了…… “……你待如何?”沉默半晌。她开口淡淡问道。 “我想怎样。若儿不是心知肚明了?”薄唇一扬,子夜般的寒眸闪过一丝炫目地金光。 “……若我归降。你便会将那物给我?” “那得看若儿你的表现了,”皇甫酃避重就轻地应道,却见若盈脸色一黑,秀丽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怒意。 “你不要欺人太甚!”若盈怒喝道,气得脸颊泛起丝丝嫣红。 皇甫酃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那双犹如溪水般清澈无波的眼眸闪耀着怒火,越发明亮起来。 “少主!”“袁将军!” 几声暴喝响起,霍明与程堇领着五千名幽军匆忙赶来。眼见若盈被轻骑包围,临王又近在咫尺,程堇双眼一红,急急杀了进去。 “程堇,快带人去皇宫!”若盈一惊,高声阻止道。 眨眼间权衡了一下,程堇心不甘情不愿地怒视了临王一眼,提剑带领着两千将士冲入皇宫中救驾去了。 刀光剑影,双方陷入混战。幽军人数虽较轻骑多一些,却远不及轻骑的身手俐落和狠戾,招招致命,因而渐渐落了下风。 若盈地身边没有任何轻骑靠近,怕是在之前已经得到临王不得伤她的命令。她想要上前相助,皇甫酃却极力拦阻。若盈气不过,抽出“思召”便向他迎了上去。 无奈两人的剑术不相上下,数百招下来,若盈仍旧没有占优势,反倒因为体力不足,动作略微迟缓下来。 皇甫酃没有趁机直指她的要害,反而亦放慢了剑势,两人看似在拼命,实则更象在喂招。若盈瞥见他眼底的戏虐,不顾一切地加快了攻势,皇甫酃看她恼了,也收敛了唇角的笑意,颇为无奈地叹息一声。 “若儿……” “不要这样叫我!”若盈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说道。 “若儿!”墨眸一冷,抓起若盈的手臂一把扯到他的怀里。 若盈剑势来不及收回,只将“思召”剑锋一偏,险险擦过皇甫酃的左肩,划下一道血痕。 一道嘶鸣声传来,若盈转头一看,见“御影”身侧赫然插着一支羽箭,箭头没入地面,可见力度之大。刚才她地注意力都在皇甫酃身上,此箭快而准,难怪她没有察觉到。如果皇甫酃方才没有出手,她而今必定凶多吉少了。 想到刚刚这凶险,若盈的身子不禁僵直了一下。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揽住她,若盈嗅着浅淡地檀香,慢慢缓了过来。 “拿下!”头顶冰冷的声音响起,若盈愣了一下,推开了他,腰上地手臂却揽得更紧,她一时挣脱不得,脸渐渐发烫起来。 呼唤五月地推荐票呢!^^ 第三卷快结束了,终于又向结局迈了一步啊。 卷三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幽亡 “……放开!” 若盈沉声说道,手臂一抬,“思召”锋利的刀刃贴在皇甫酃的颈侧。只闻周围的气息瞬间冷凝起来,轻骑紧紧盯着她,瞪圆双眼,屏住了呼吸。 皇甫酃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冰冷的触感近在咫尺,却丝毫没有杀气。顺从地松开手臂,她迅速跃下马,退离数丈之外。 殊不知临王此前瞬间作了个手势,阻止了隐在暗处的炎对她出手。轻骑跟随临王数年,第一次见到有人用剑指着他,而又能安然地全身而退,不由纷纷对若盈侧目。 若盈望着不远处那偷袭之人,满脸胡须,被两名轻骑压制住,脸颊贴在地面,完全看不清面容。 霍明急步走近若盈,上下扫视了几回,见她无碍,暗自松了口气。 “哈哈……我们幽国的大英雄,临王竟然会舍身相救,轻骑甚至不敢近身伤他半点,分明早已暗通款曲……哈哈……”那人忽然癫狂地大笑着,高声喊道。 幽军的士兵方才分明见临王救下若盈,而若盈挥剑直指临王,亦没有伤害他分毫,不禁露出狐疑的神情。临王向来残暴,对他一点不敬之人,早已不再这世上。但是若盈用剑威慑,临王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神情,两人的互动让他们不得不质疑。 若盈如芒在背,明眸闪过一丝不自然。 “暗通款曲?”皇甫酃轻笑一声,寒眸淡淡望向那人。“这袁斐然拼命守着这没落的幽国,幽王不感激,还要在背后送他一箭……王蒙王将军,难道这就是幽王的为君之道?忽闻王蒙之名。众人皆是一愣。幽国的将士均是眼神复杂地盯着他,亦将注意投注在王蒙身上。 王蒙突然在背后偷袭袁将军,难道真是皇上下令的? 思及此。众人不禁一阵心寒。袁斐然战功赫赫,最后却得到皇上这般不公地对待。这就是他们誓死效忠的君王么…… 扫视了四周,幽军已经有半数的伤亡,不禁叹息道。“……我已经归降于你,就不能放过他们了?” “袁将军!”将士们震惊不已,若连袁斐然也投降。.www,16K.Cn更新最快.这幽国还有翻身地机会么。“请三思,将 “袁将军,我等和你生死与共,绝不胆小退缩!” 若盈摆了摆手,“本将心意已决……不要轻易说出一个死字,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好好活下去。” 多年后,将士们仍旧记得,那个瘦削却挺得笔直的身影。没有提起与幽国共存亡,没有忠君殉国地教义。只是淡淡一笑,让他们“活着”。 多年前,他们不能理解。这个瘦小的少年几度徘徊在生死边缘,却依旧坚持守住幽国。这一刻。忽然如此轻易地放弃了。甘为叛臣。 但他们在数十年后,看着膝下儿孙满堂。过着不冷不饿的平淡日子时。想起那一日,那一个少年,突然明白了…… 皇甫酃听见若盈示弱的话,沉默了片刻,没有再为难这些残兵,径自策马往幽国的皇宫而去。 宫内一番混战已然结束,望着一地还散发着余温地尸首,以及他们尚且年轻的脸庞,若盈轻轻撇开脸,试图找寻急急赶去救驾的程堇。 微一抬手,轻骑抓着四人走了出来。皇甫酃下了马,取去头盔,如丝的墨发轻扬,一双墨眸闪着冷冽的金光,淡淡扫向那几人。 若盈抬眸,一一扫过。倒都是些熟悉的脸孔,程堇、舒妃、国丈楼昱,还有就是幽王刘展。 程堇一脸诧异地看着若盈,眼底闪烁着不可置信。刘展双手抓着舒妃的衣角,丹凤眼内泛着丝丝迷茫与胆怯,面上有些畏惧,跌跌撞撞地被推了出来。楼昱的脸色发黑,死死地瞪着面前的临王,面露不甘。 “临王,你出尔反尔!”他挣扎着绳索,暴喝道。 皇甫酃走在若盈身侧,冷然道。“朕记得,要国丈不得随便动一人,可国丈太令朕失望了。” 楼昱身子一僵,心慌地推托道。“这都是舒妃地主意……而且老夫将那物送上,足以表明老夫对临王的忠诚。” 程堇震惊地看向国丈,楼昱已经权倾幽国,不料竟然还和临国有所勾结。霎时气红了双眸,大吼一声就要扑向他。 楼昱吓了一跳,挣扎地往后退。“程、程统领,你想做什么!” “你这败类,在幽国为非作歹不够,还跟临国私通!你、你该死!”程堇怒喝着,死命地挣着绳索,吓得楼昱双腿不停往前蹬,急急远离他。 “临王,请您放过皇上好吗?”一直沉默的舒妃忽然抬起头,跪趴在地上,道。“凭什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皇甫酃剑眉一挑。 “若临王答应,小女子会告知您一事……是关于袁将军地……” 墨眸一寒,一甩衣袂,“带入来!” “是!”一人拎起舒妃,往内殿走去。 若盈奇怪地皱起眉,上前解开程堇的束缚。 “袁将军,”程堇踉跄着站起身,迟疑地问道。“您真地投靠临王了?” 明眸一沉,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程统领,你……”若盈欲言又止。 “身为幽国人,程某不能原谅你。”闻言,若盈眼神不由一黯。 “……但作为我本人,程堇能理解你地选择……” 程堇转过头,瞥向因舒妃离去而不停扭动,甚至象孩童般哭泣的刘展,神色沉痛。 “不过数月,皇上怎会变得如此?” 眼神一冷,猛地抽出轻骑身上地佩剑,迅如雷电,狠狠刺入楼昱的心口。国丈惊恐地睁大着双眼,直挺挺地倒下,瞬间毙命。 丢去佩剑,程堇蓦地跪下。“袁将军,程堇愿继续追随你左右。” “……叛国之人,你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何必呢?”若盈扶起他,淡声道。 “说句大不敬的话,临王的魄力与手腕让人不得不心服口服。临国朝廷刚刚稳定下来,后有安国虎视眈眈。临王只领兵一万绕路攻城,直捣登封,生擒幽王。此番举动凶险非常,亦仅有临王敢放手一搏。”程堇叹了一声,“身为将领,谁不想跟随如此君此时,内殿响起一阵疯狂的笑声,若盈一听便知是舒妃,不禁蹙起眉。笑声哑然而止,皇甫酃脸色铁青,大步走来。 “在她的伤口上涂满蜂蜜,扔到皇宫的后山里。” 若盈一怔,这般残忍,不由开口问。“……她说了什么?” 黑眸闪耀着金亮,深深地看着她,轻轻摇头。跟我走。” 见皇甫酃不愿回答,若盈无法追问,只好跟随他身后,出了皇宫。“你要怎么安置刘展?” 他回过头,“放心,不会让他就这么死的……” 若盈骑在“御影”身上,眯起眼,望着南门的方向升起一阵浓烈的黑烟。南门失陷了,登封完全被临军攻占,皇城被占,幽国算是不在了。“欧阳公子?”刚出了西门,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掀起幕帘,琥珀色的眼眸在见到若盈的身影后,似是松了口气。 拍马上前,若盈急问。“欧阳公子没事吧?” “无碍,袁公子可是要到临国了?欧阳随你去。”粉白的唇一扬,淡淡笑道。 若盈微微颔首,睨了一眼跟在不远处的霍明,淡淡一笑。 临国顺天十二年六月二十五,豫王爷邵殷埠在嘉县一带与鬼将军木风对决。七月十一,大败,后携其兄长至临国投奔袁斐然。 顺天十二年七月初二,临国攻占皇城登封,国丈搂昱亡,舒妃被山中野兽活吃而死,幽国刘展被生擒。幽军主帅袁斐然归降,前禁军统领程堇与将军霍明追随其后。 顺天十二年七月十八,昌武守军将领严容和张信遣散幽军残部,剩余六百多人在西岭山占地为王。 顺天十二年八月初一,临王皇甫酃封袁斐然为虎龙大将军,官赐二品,兼御前行走,赐住翔凰殿。 袁斐然一名叛将,年近十六,官至上位,临国朝廷内外一众哗然。 第三卷完 第三卷结束了,叹气,泪奔啊! 嗯,继续呼唤推荐票。。你们的推荐票素偶更新的动力啊,55555! 卷四 天涯携手君莫忘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设宴 “你来了,若 若盈踏入临王的含章殿,昏暗的烛光下,皇甫酃斜靠在软榻上,白玉般的俊颜散发着淡淡的慵懒气息。长发披散在身后,天气稍稍有些闷热,他上衣向外敞开,露出胸前大片雪白。随手将几本奏章丢在一旁,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向若盈。 皇甫酃早前有令,不必通传,袁斐然可随意出入含章殿。此事让朝中不少大臣甚为不满,但碍于临王的旨意,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若盈有些拘谨地躬身唤道,“臣住在翔凰殿,甚为不妥。一个男子,而且是叛臣,久宿在宫中,会引人非议。” “谁敢非议?”皇甫酃缓缓站起,薄唇一勾。“在内宫中只有袁莲一人,难得若儿来了,不想多见见她吗?” 若盈低下头,想到能经常见到莲姐姐,不由有些迟疑。 “翔凰殿离皇上的含章殿太近了,此殿应该由莲妃入住为好。臣、臣还是住在宫外,更为妥当。” “……若儿,我们非要这样说话吗?”皇甫酃伸出手臂,若盈立刻退开两步。 “皇上,君臣之礼不可废。”她语气恭谨地应道。 “……那朕在宫外为袁将军再修一处府邸,需要一些时日,袁将军就暂时留在翔凰殿罢。”墨眸一眯,按照若盈的希望,换上了平常面对其它大臣的态度,冷然说道。 “是,臣谨尊旨意。”清楚皇甫酃已经退让了一步。不敢紧逼,若盈恭敬地告辞离去。 俊颜掠过一丝不悦,缓步站在窗前。看着那瘦削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之中,仿佛消失掉一般。剑眉一蹙,冷声唤道。 “来人,将翔凰殿到朕这里的路全挂上灯笼。” 宫人面露疑惑,遵命将灯笼一个一个挂满了整条小路,霎时亮如白昼。 “好漂亮啊!”在翔凰殿地小宫女早早入宫。何时见到这般景色,不由高兴地嚷了起来。 “怎么了?”在内室翻看书卷的若盈一听,随口问道。 那小宫女吓得跪在地上,不断叩头。 “奴婢该死,打扰到将军了,奴婢该死!” 若盈秀眉一皱,急忙唤了一声。.www,16K.Cn更新最快.“别叩了!起来!” 宫女一抬头,额上满是鲜血,若盈连忙翻出止血的药膏。走上前来。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磕起头来,看,又红又肿了。” 若盈一边数落着。手指却轻柔地涂抹她的伤口。小宫女脸颊一红,瞅着近在咫尺地俊美面容。惊慌地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幽国皇宫里。春夏秋冬四名宫女的事让她心有芥蒂,至今对翔凰殿的宫女太监不冷不热。尽可能地疏远。见这小宫女不过十二三岁,紧张恐惧的模样,不由动了亲近之心。 “……奴婢叫箩儿,”小宫女咬着唇,低声说道。 “箩儿,方才看到什么好东西了?”若盈温和一笑,轻声问道。 箩儿怯怯地抬起手,指了指殿外,一路延伸至含章殿的灯笼。 烛光摇曳,深沉地夜色中一盏一盏红色的灯笼,让这冰冷寂静的小路,仿佛添了几分暖意。若盈默默地看着,片刻,垂下眼帘,问。 “箩儿,是谁叫挂的灯笼?” “是皇上的吩咐,”箩儿没有多言,若盈从她僵直微抖的身子,可以看出她对临王的惧怕有多深。 “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将军。”箩儿温顺地退下,袁斐然的内室,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所有人不得随意入内。在来翔凰殿伺候之前,大内总管特意向他们强调了好几回。 一名小太监曾误入了将军地内室,第二日却突然失踪了,无迹可寻。在这宫中,每时每刻都会有太监和宫女忽然不见,箩儿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但她心里明白,这些人怕是从此不会在人前出现了。 有些事大伙儿心知肚明,却得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糊涂下去,这才是保命之法。 箩儿揪着衣角,本想这人是敌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在她想象中应该是个虎背熊腰,或者凶神恶煞之人。不料却如此瘦削俊美,第一次见面,所有地宫女都熏红了小脸,偷偷地瞄着那人。但是那人似是一无所知,淡淡地笑着,温和而疏远。 叹息了一声,袁将军是个好主子。不挑剔,亦从不打骂伺候的宫人。可是,箩儿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与临王相近地气息,让她深感畏惧。 瞥了眼那明亮地一路,箩儿垂着头,急急离去。 “我得走了,”银发之人安坐在那玄衣人不远处,沉默半晌,忽然开口说道。 “哦?”墨眸一挑,淡淡应了一声,似是早就预料到一般。 “真不甘心,”琥珀色的美眸一黯,端起酒杯一饮而下。“师傅地预言一一实现了,如果他还在世,看见你这般在意一个人,怕是会惊得质疑自己引而为傲的卦术罢。”剑眉一蹙,话语中带着弄弄的警告。“欧阳宇。” 抬手又饮下一杯,凤眸染了一层薄雾,叹息了一声。 “……她会恨你的。” 墨眸一闪,薄唇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她一直都恨我,既然如此,再多一些又何妨?” 再说,若见她不断内疚自责,倒不如恨他…… 欧阳宇轻轻摇头,径直为自己又斟满了一杯。“师傅说我是个痴人,师兄又何曾不是?” 举起酒杯,他淡淡笑道。“之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这杯就当作为欧阳送别罢。” “……好,”皇甫酃爽快地端起一杯,白瓷相碰的清脆声响起,两人相视而笑。 欧阳宇一杯接一杯地牛饮,仿佛流入口中的的不过是清水罢了,喉间阵阵灼烧的感觉传来。他咳嗽了几声,缓过来后,凤目看向翔凰殿的方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中秋月圆,飞盘在天,皇宫内一片喜庆。 皇甫酃临时起意,宴请四品及以上的官员,身为二品大员的若盈也在被邀请之列。朝廷大臣基本上没有见过袁斐然此人,不但赐住在宫内,又不必参加早朝,因而众人对今夜相当期待。 翘首以待,怎知酉时末,仍未见袁斐然,官员不由有些失望。有人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玄色身影,只见他安静地抿着酒,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这袁斐然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让临王对他这般纵容,一干人等对他的好奇愈发强烈起来。“虎龙大将军袁斐然到----” 一众官员的目光“刷”的一下都看向大门,若盈身穿一袭暗紫的官服,大步踏入。墨发不过用一支玉簪别住,全身没有其它饰物。如水的明眸,俊美的面容,瘦小的身子,盈盈细腰,任谁都无法将这俊秀的少年与威震四方的袁斐然联系起来。 殿内的歌舞似乎停顿了一瞬,视线聚焦在若盈身上。 “袁将军,请入席。”一名太监恭敬地上前,将若盈引至临王下首第一个位置。 若盈向皇甫酃行了礼,朝袁莲的方向匆匆一瞥,垂首安坐下来。 “久仰将军大名,没想到袁将军这般年轻,果真青出于蓝!”邻座一人缓步走近,热情地寒暄道。 若盈喝下他敬的酒,粉唇微扬。 敬酒之人正是新任的礼部尚书周琼,长年游历于花丛中,号称片叶不沾身。瞥见面前这人浅淡的笑意,他竟生生愣住了片刻,转而大笑道。 “袁将军这一笑,可谓颠倒众生。何时随大哥出去转悠一下,保证袁小弟乐而忘返!” 若盈苦笑着,这人分明自来熟,不过几句就从袁将军变成袁小弟了。瞅着他搭上肩头的手臂,若盈困窘不已,却不敢贸然推开周琼。 周琼忽觉背后一冷,尴尬地收回手,歉意道。 “在下喝多了,有些得意忘形,请袁将军不要介怀。” “需要让人送些解酒药来吗?”见周琼面色有些发白,若盈关切地问道。 “不必了,”周琼摇了摇头,急急走回自己的座位,闷声不吭地往口中添了些吃食,慢慢咀嚼起来。 方才分明感觉到冰冷的视线和一丝杀意,周琼余光瞥向静静端坐的若盈,眼神若有所思…… 又来碎碎念唠叨五月推荐票的偶!叹气。。 这卷是本文最后一卷了,本以为今日码字早了,会早些传上来,谁知后来睡过去了!555 卷四 第一百三十章 逸门 酒过三巡,众位官员略有些醉意,三三两两聚首,互相吹捧敬酒,并聊聊琐事。毕竟此处虽不是庙堂,但是很多事情不能公然谈论。 若盈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位子上,沉寂和疏离的气息,让人不敢贸然上前。 啜了几口酒,若盈扫了四处一眼,起身向皇甫酃告罪,身子不适欲早些离席。 墨眸的眼眸淡淡看向她,微微颔首。他身后的袁莲由始至终低着头,低眉顺目,不发一言。 若盈缓步走出殿门,夜凉如水,明月照人。翔凰殿的一名小太监顷儿急急走在前头,提灯明路。她轻轻唤住了顷儿,抬步往栖香殿走去。 栖香殿在皇宫西侧,靠近冷宫,甚少人经过。若盈不明白,皇甫酃为何将欧阳宇安排在如此清冷之地。原来猜想临王是对欧阳宇不满,后来到栖香殿一瞧,冷香满园,舒适幽静,倒是适合欧阳宇静养的地方。 穿过一片竹林,栖香殿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你先回去翔凰殿,”若盈脚步一顿,对顷儿淡淡吩咐道。 “将军,小人在此等候,回去没有灯笼,诸多不便。”顷儿恭敬地应道。 若盈知他坚持,便轻轻点头,推开殿门,踏了进去。 顷儿默然地立在身后,轻轻阖上了殿门。欧阳宇名震天下,这殿门前却连个守卫都没有,甚至仆役也不见一个,临王亦没有安排太监宫女过来伺候,顷儿暗暗称奇。可这宫中不是嚼舌根的地儿。他乖乖地守在殿门前,静心等候。若盈走入院落,一袭月白色的身影坐在石桌前。桌上零零落落几个玉壶。隐约飘来一丝酒香。 “欧阳公子,举杯邀月。怎不叫上我?”若盈粉唇一扬,径直坐在他身侧,为自己斟了一杯。 “袁公子,你不是去临王的宴席了?”轻抿了一口,欧阳宇凤眸一挑“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多没意思,还不如寻你对饮。”她抬手与欧阳宇碰了碰杯,笑道。 “……也好,欧阳亦好久没有与人一起过这中秋了。.Wap,16K.cn更新最快.”微垂着俊颜,他低低说道。 若盈放下白玉杯,明眸流转,看向他。 “在下本是宣王众多子女中地一人,母妃去的早,欧阳向来不出风头。宣王也就渐渐将在下遗忘了。但是无论吃穿还是先生都与其他人一样,大娘对在下很是和善,见在下身子弱。常常送些羹汤过来。欧阳犹记得当年,在下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平常公子哥儿。”仰头饮下一杯酒。欧阳宇忽然徐徐道来。 “可惜。十岁那年,什么都变了。” “那个名唤萧逸地第一隐士。来到王府,告诉宣王。此子不凡,年仅十六定名扬天下。” 若盈秀眉一蹙,按下欧阳宇伸向玉壶的手。“别喝太多,会伤身。” 欧阳宇顺势握住她柔软地小手,凤目半阖。 “宣王听见这预言,喜形于色了吗?”见他沉默,若盈不由问道。 他点点头,“不错,宣王当时喜上眉梢,大娘也一副宽慰的神色。萧逸一生预言极少,但是金口玉言,从未断错过。” 十岁的孩童,听到这番话,又怎会不惊喜。可惜,噩梦却从这一刻开始…… 琥珀色的美眸一黯,视线瞥向双 “在下日夜苦读,学习琴棋书画,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宣王最骄傲的孩儿,实现师傅地预言。” 若盈想起欧阳宇十六岁那年的一战,因而名动天下,却无人清楚他十三岁到十六岁之间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思及此,她不禁握紧了欧阳宇的掌 欧阳宇粉白的唇扯了个弧度,继续说道。 “十三岁那时,有一日,宣王丢失了印鉴……最后,却在欧阳的房间内发现了此物。不由分说,他将在下扔进了王府的地牢。在下不愿认罪,暗地逃跑,被地牢的侍卫捉回,挑断了双腿的脚筋……” 若盈瞪大明眸,震惊地看向他。 “是哑奴寻师傅救走了欧阳,带到了玉泉山上。可是在诊脉之时,却发现在下身中金蝉之毒。师傅说,这毒欧阳已经服食了三年之久。三年中,有什么吃食是在下没有断过的?”欧阳宇轻轻叹息一声,“细细一想,只有大娘送来地羹汤……” “金蝉无解,师傅耗费了许多心力,才将毒素压制在脚踝之下,甚至于接上了欧阳的脚筋。可惜,脚筋虽接好,金蝉纠结在脚踝,欧阳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了。” “欧阳公子……”若盈低声唤道,心底一阵难过。 他淡然一笑,“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今晚月色正好,欧阳也多话起来了。来,今晚我们不醉无归!” “好!”若盈举杯应道,“临王已经答应明日将紫金丹交与欧阳公子,若得空,我一定到玉泉山找欧阳公子。” 欧阳宇唇边的笑意不减,手从若盈地掌心中抽出,掩在宽袖之下。若不细看,未能发现袖中拽紧的拳头,已然发白。 “欧阳走后,孙利会留在袁公子身边。” 若盈一愣,“孙利长年跟着欧阳公子,为何要将他留下?” 凤目一眯,道。“欧阳想将逸门交托于你。” “逸门?”若盈不解。 “袁公子可知在下为何能够及时接获消息,起用各路人才?” “难道……”若盈愣住了。 欧阳宇淡淡一笑,“正是如此,在下并非深谙卜卦之术,而是从这逸门得到各种讯息。” 若盈在大殿内喝了不少,又来与欧阳宇豪饮了一番,不禁醉得醺醺然,趴在石桌上,一手还抓着杯子不放。白皙地小脸上染了一层绯红,粉唇带着浅浅地淡笑,眯起了眼。 苍白的手臂轻柔地拨开她挡了半脸地墨发,欧阳宇深深地看着若盈,仿佛世间只剩下眼前这人…… 直到一袭玄衣掠至他跟前,欧阳宇这才惊醒过来,缓缓收回手臂。 视线低垂,瞅着玄衣下摆的彩云腾龙绣纹,默然不语。半晌才抬起头,凤眸直直看向那金冠墨衣的男子。 “……一个月内,我会将事情办妥。” 寒眸一闪,皇甫酃微微点头。倾身一把抱起若盈,他大步走向殿门。 “不要让她来寻我……” 墨影一顿,复又抬脚离开。“朕答应你……” 箩儿一直在翔凰殿门前的石阶不断张望,宴席已散,袁将军却至今没有回来。难道他在酒席上醉倒了?想到这,箩儿不禁有些着急,先前若盈只让殿内伺候的太监顷儿随行,让其他宫人都留在殿里。如果真醉了过去,就顷儿一人,怎么带将军回来? 眼瞅着在前方提灯的顷儿,箩儿这才吁了一口气。然而,在看见他身后的人,不由脸色一白,猛地跪在地上“奴婢参见皇上。” 皇甫酃扫了她一眼,低头瞥向仍然昏睡的若盈,冷声道。“带朕到内室。” “是,”箩儿颤声应道,急忙起身带路。 引至内室门前,箩儿乖巧地退在一边。“将军有令,奴婢不得擅入内室。” 皇甫酃轻轻将若盈置于床榻之上,若盈低低呢喃了一句,又睡过去了。他低笑一声,一甩衣摆,坐在床沿,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滑向粉嫩的唇瓣,墨眸浅沉。 原本已走出大殿的箩儿,忽然想到为袁将军准备的醒酒药汤还未呈上,不由急急转了回去。 及至内室前,夜风徐徐,薄纱轻扬。玄衣的俊美男子,慢慢俯身,薄唇浅浅地覆上床榻那人的粉唇,如吻珍宝…… 箩儿手一抖,溅出几滴温热的汤药,震惊地无法言语。 玄衣男子似有所感,抬起头,冷冷地瞥向箩儿,眼神中带着一丝凛冽与警告。 她吓得屏住了呼吸,冷凝的目光让她如置冰窖。垂着头,颤抖着把汤药放在一旁,踉跄着躬身退了出去……今日有事,只有一章,见谅! 继续呼吁五月的推荐票啊。。^^ 卷四 第一百三十一章 觐见 天已大亮,若盈悠悠转醒,只觉头痛欲烈,捂着脑袋闷哼了一声。 “醒了?”近处忽闻一道低沉的男声,若盈一惊,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 怎奈这猛然的动作让太阳穴越发疼痛起来,若盈揉了揉额角,瞅着床边神清气爽的玄衣男子,叹息道。 “皇上怎会在这里?” 迷糊地张望了四周,熟悉的布置,这里的确是翔凰殿不错,视线疑惑地转向他。 皇甫酃翻手取出一物,伸向若盈。“吃了它。” 若盈见他掌心有一颗黑色的丹药,迟疑地问。“皇上,微臣没有病痛,为何要吃药?” 他盯着若盈因宿醉而微微发白的面色,淡淡道。“解酒之用,还是说若儿想换汤药?” 若盈想起那碗黑不溜秋的汤药,迅速摇头,拿起皇甫酃手心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薄唇一勾,打趣道。“若儿就不怕这是毒药?” 明眸瞥了他一眼,“皇上要臣死,臣岂有不从之理。可皇上要下手,也不会拖至今时今日。” 皇甫酃淡淡一笑,优雅地甩袖站起。“……起来罢,那欧阳宇也快要出发了。” “今早离开!”若盈急急跳下床,“怎会这么快。” 匆匆整理着衣衫,无奈昨晚就着这身倒床就睡,皱褶怎也抚不平,只好一把扯下这外衫,套上了新的一件。 一声轻叹传来,“若儿。虽然你我相知相许,也不必在我面前宽衣解带,毫不避嫌罢。” 若盈一边穿戴好。一边无视他的话。“皇上,您答应给微臣的药呢?” “就知你会这样问。那药朕会在若儿眼前,亲手交给欧阳宇的。”皇甫酃墨眸渐转深沉,淡声说道。 闻言她看了他一眼,忽然跪下。“若盈感谢皇上。” 皇甫酃一把揪起若盈,脸上闪过一丝微怒。“谁让你跪下地!我不需要这样的感激。” 揽着她的细腰。皇甫酃倾身印上若盈地粉唇,辗转反侧。若盈身子一僵,垂下眼帘,任他与取与求。眨眼间,他抬起头,望着那抹略微红肿的嫣红,眼神复杂。 “若儿这般,都是为了欧阳宇吗?为了他,即使我对你做什么。.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都不反抗吗?” 轻抚着若盈地柔发,他唇边溢出一丝低叹“……时辰不早了,走罢。”袭墨蓝的身影挺拔,琥珀色的双眸望着唯一的来路。眼底掠过一丝焦急。待看见那道瘦削的人儿时。他释然一笑。 “袁公子,你来了。” “欧阳公子。为何这般着急离开?”若盈快步走近,问道。 “皇宫污浊,玉泉山集天地灵气之地,更适应欧阳养身。终归要走,早一日和迟一日又有何不同?”长密地睫毛一颤,慢慢垂下,掩去凤眸中转瞬即逝的黯然。 “待欧阳公子身子好转,我去寻你。”若盈明眸一亮,欣喜一笑。 “……欧阳会传信给袁公子,你不必担心在下。”欧阳宇低下头,银发从肩上散落,犹若清泉。 “欧阳公子多保重,”若盈不舍地看着他,欧阳宇神色一动,突然上前,微颤的唇瓣擦过若盈的粉唇。 若盈一怔,尚未回神,只觉唇上一凉,那抹浅淡的温热转瞬间消散开去了。 身后的皇甫酃墨眸一眯,零碎的金光闪耀,一身杀气越发浓重起来,旁的侍从霎时面无血色,瑟瑟发抖。 回过神,若盈伸手取过侍从那里的锦盒,递给欧阳宇。后又觉得不放心,打开锦盒。 一颗药丸赫然在正中,表面泛着淡淡地紫光,若盈凑前一闻,没有嗅出异味,这才安心地阖上,转交在欧阳宇手中。 “……若儿还真是谨慎啊,”皇甫酃淡淡道,看向欧阳宇,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欧阳宇温和一笑,仔细将锦盒收好。几步踏上马车,转头望着若盈,似是欲言又止。最终,琥珀色的美眸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的面容,直至马车缓慢远去,直至仅看见那抹深紫和玄影,欧阳宇久久没有收回目光,痴痴地回头望着。 阵风拂过,凤眸点点水光显现,不知是被细沙迷了眼,还是为了这刻地离别…… 欧阳宇的离开,让若盈着实惆怅了一段时日。毕竟他陪伴了若盈相当长地日子,这般分离,即使是短暂,亦令她感到不舍。 宫女箩儿和太监顷儿,自从中秋那晚之后,便愈发恭谨和有礼起来。若盈低叹,那日皇甫酃送她回来,定是让两人误会至深,连带将对临王地畏惧转嫁到她身上了。 “袁将军,凝绝殿的宫女有事求见。”箩儿立在数丈之外,恭敬地禀报道。 “凝绝殿?”若盈蹙起眉,一时想不出这是何人地寝殿。 “回将军,凝绝殿是莲妃娘娘的寝宫。”见若盈疑惑,箩儿低声提醒道。 怔忪片刻,若盈暗叹一声,应道。“让她进来。” “袁将军,请!”跟随着宫女走入凝绝殿,若盈反而有些踌躇,不知要摆出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久违的重逢。 “袁将军?”那宫女见若盈停住了脚步,低低唤了一声。 若盈自嘲一笑,大步往前走去。 “臣袁斐然参见莲妃娘娘。”若盈微微躬身,垂首扬声道。 “袁将军请起。”上首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若盈道谢起身。 “许久不见了,袁将军。” “是,托娘娘挂念。”若盈敛下眼眸,淡淡寒暄。殿内数名宫女和太监,依临国礼法,大臣不得和妃嫔单独见面,且觐见时,需有八名以上的太监与宫女在侧旁陪同。而大臣亦只得处在十丈之外,不能抬头与妃嫔直视。 先前梦见过无数次和莲姐姐重逢的情景,从未想到会是如此。 余光瞥了一眼座上的袁莲,一袭华贵的宫装,举手投足,优雅妩媚。沉静的双眸幽邃无华,深不见底,白皙的皮肤细嫩光滑,墨发梳得齐整。这身行头,这幅神态,若盈丝毫寻不出以往那个莲姐姐的影子。 大殿一时沉寂下来,袁莲轻抬玉手,默然地品茶。若盈低着头,仿佛陷入了沉思。 “听说袁将军为欧阳公子向临王讨药,这才留在临国,可有此事?”蓦地,袁莲淡淡问道。 “是,欧阳公子中毒已深,只得幽国至宝紫金丹能续命。”若盈幽幽应道。“为了他,甚至不惜沦为降将,袁将军可是对欧阳公子一往情深?”袁莲的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若盈没有想到袁莲会如此问,一时愣住了。 “若果不是,袁将军又怎会甘愿放下临王杀害父帅的仇恨,做他的臣子?” 咄咄逼人的话让若盈秀眉紧皱,“莲妃娘娘,明叔他……” “我知道,袁将军是想说,因为霍明的救兵来迟,导致袁家军大败,这不能归咎于临王,而是输赢乃兵家常事?”袁莲站起身,冷声道。 “你想要原谅他,我袁莲第一个不会允许!是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是谁夺去了我们最爱的人。这些你都忘记了,我化成灰也不能忘!” “莲妃娘娘,”一名宫女上前,扶着她缓缓落座。袁莲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激荡的心绪。 “……我没有宽恕他,活着的人比死去的更重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欧阳公子慢慢走向黄泉……”咬着唇,若盈明眸一黯。 “莲妃娘娘在这宫内可好?”沉吟半晌,若盈叹息道。 “好,怎会不好?”袁莲唇角一勾,讥笑道。“当他得知你的身份后,对我可谓荣宠有加。我又是此处唯一的女主人,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袁将军,你说这会不好么?” “莲姐姐……”若盈抬眸看向她。 “我不再是你的莲姐姐,你我回不去从前了……”袁莲扬起一抹苦笑,“此刻才明白,我,还是太天真了……” 总以为自己苟延残喘地活着,终有为斐然报仇的一日。可如今,她却被这金碧辉煌的囚笼,困得愈发不像自己了…… “本宫累了,袁将军,退下罢。”揉揉刺痛的额角,袁莲淡淡道。 “是,”犹疑地扫了一眼殿内的宫人,若盈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袁莲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垂眸轻笑。 这些宫人都是临王监视她的眼线,这番会面,一言一行,他们必然会详细禀报。冷笑一声,她绝不允许若盈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她要临王得不到他最想要的! 沉静的双眸渐渐溢满黯然与哀伤,曾几何时,她也会利用亲如姐妹的若盈,来达到目的…… 玉手掩住双眼,斐然,若有一天你我在奈何桥相逢,还能认出变得这般丑陋的袁莲了么……继续呼吁五月的推荐票呢! 最后一卷,感觉有点棘手呢。嗯啊! 卷四 第一百三十二章 献计 呼吁五月的推荐票啊!发现在下面嚷嚷半天米成效,只好冒上头了!。。。 “皇上驾到- 凝绝殿的宫人连忙跪下迎接帝王的驾临,“奴等参见皇上。” 一袭金丝绣线的玄衣,皇甫酃冷着脸,缓步踏入。袁莲一身齐整的宫装,立在殿前躬身行礼。 “看来莲妃早知朕今晚一定会过来,”寒眸瞥向内室早已准备好的酒菜,似笑非笑地道。 “圣意莲又怎敢妄测,”袁莲恭谨地应道。 一前一后,他们缓缓落座,殿内的宫人霎时退得干干净净。皇甫酃径自斟满酒,细细品尝,袁莲亦没有开口,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片静默“皇上今晚来,没有话要对莲说么?”按耐不住,袁莲率揣测不出临王的思绪,率先打破沉默。 “莲妃想让朕说什么?”薄唇微扬,淡淡问。 “……皇上不恼?”她皱起眉,下午的事,临王应该已经知晓了。 “那朕的确想问,莲妃欲激怒朕,为了什么?” 袁莲一惊,撇开脸。“……莲不明白皇上的话。” 修长的手猛地将她的脸扳了过来,墨眸直视着她。“不明白?下午那一番话,你不是想让朕大怒,然后杀了你?这样若儿到死都会恨朕了,对么?” 剑眉一挑,冷冷地盯着袁莲有些闪烁的双眸。 “你未免将朕看得太浅了,朕此刻就可以杀了你。”皇甫酃轻柔的语调。仿佛说的是情人间的甜言蜜语,而并非这般歹毒地话。“朕一点都不介意,若儿再多恨朕一些。如此。朕在她的心里深深烙下的痕迹,让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朕。朕甚至希望。她会留在这里,暗地策划如何伺机刺杀朕。这样,若儿便会一直在朕触手可及地地方了,不是吗?” “……疯子!”袁莲愣住了,转而怒骂道。 掐住她脸侧的手一移。勒住了袁莲地脖颈。皇甫酃稍一用力,袁莲脸上一红,急促地喘息起来。 “所以,莲妃,不要试图触及朕的底线。朕,向来不会怜香惜玉……朕确是放不下若儿,可朕却绝不会为了她而容忍你!” 言罢,他松开手,袁莲立刻退开几步。不停咳嗽起来。皇甫酃淡笑着俯视着袁莲,道。.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既然莲妃这般喜欢受罚,那传朕的旨意。莲妃在凝绝殿面壁思过一个月,不得踏出大殿一步。任何人亦不能探视!” 说罢。一甩玄袖,大步离去。 “娘娘。”宫女采儿急步上前,轻轻扶起她。“莲妃娘娘这样又是何苦呢?” 临王向来没有过多苛责,甚至于对袁莲放任自流,可惜袁莲却一次又一次去触动龙须,激怒临王。袁莲如今的地位不知令多少人眼红,只要安静温顺,临王绝不会为难她,可惜…… 采儿叹了口气,扶着袁莲在软榻上躺下。 “采儿,退下罢。”袁莲抬起手臂捂着双眼,低声吩咐道。 宫女采儿犹豫了一下,应声离去,让袁莲一人独处。 袁莲紧逼双眼,脑海中不由细细回想起来。 当年她在红帐,虽被临国那些士兵污了身子,但心依然保持着高洁。然而,当来到临王的身边后,她才发现,临王污地不止她的身,还有她的心。 强势、冷漠、孤傲,她向来觉得,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不可能会爱人,亦不会被爱。没想到他会遇上若盈,更没想到单纯善良的若盈会将这样的男人放在心上。 皇甫酃说得对,若盈恨他,如果袁莲被杀,只会更恨他,但是在恨的同时,若盈的心亦会逐渐被他占满。兴许,爱越深,恨才会愈发强烈。 抬手抚上胸口,袁莲喃喃自问,那她自己又是如何呢?若盈后来又去凝绝殿求见了几次,皆被侍卫挡了下来。她这才知道,袁莲被皇甫酃责罚,一个月不得离开凝绝殿。她不清楚是那日袁莲的言语让临王不悦,还是后来袁莲顶撞了他。在她烦恼之时,临王却派人请她到乾坤殿。 乾坤殿是临王的议事之处,只因若盈从未去过早朝,也就没有踏足过这个殿堂。临王这时突然传召她,若盈甚感奇怪。 忐忑不安地走入乾坤殿,好几位朝廷重臣亦在内里。恭敬地行了礼,临王不过让她站在一旁,若盈便仔细听了起来。 原来慕国近几个月有些封地遭了大旱,贵族不但没有降了上缴地收成数量,还因为想囤积粮食,倒赚一把,而对奴隶的生活条件更为苛刻。奴隶吃不饱穿不暖,死亡人数急剧增加,有不少奴隶便发起暴动,如今慕国是一片混乱。 “慕国此次暴动,人数不断增加,范围极广。如若出兵压制,即使倾巢而出,也不一定能镇压下去。”兵部尚书瞳希远眉头紧锁,扬声道。 “的确,安国如今又虎视眈眈,镇压之事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出兵地话,需慎重又慎重。”礼部尚书周琼摇着头,沉思道。转头瞥向若盈,见她抿了抿唇,不由笑问。 “袁将军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只是这奴隶暴动之事,需寻得根源才好对症下药。”若盈淡淡说道。 这般空泛的话,让瞳希远不屑地睨了她一眼。虽未曾与袁斐然交手,但这人除了脸蛋之外,毫无出彩之处。身形瘦削,看起来就像发育不良地小男孩。让他不得不怀疑袁斐然地能力。 “这奴隶暴动,是因为贵族的打压过重导致地,难道要杀尽这些贵族。才能平息这些奴隶的不满?” 若盈摇摇头,“杀掉贵族。由谁来管理这批奴隶?贵族一味剥削,奴隶只因活不下去,才会引起暴动。若果有两者都能得益的方法,则能平衡两方地利益,暴乱自然也会不了了之。” “袁将军可是想到这法子了?”周琼挑了挑眉。追问道。 “这一层……”若盈一窒,微微摇头,“斐然暂时还未想到可行之法,但是出兵镇压治标不治本,只能为下策之选。” “我们可以派人暗杀那些领头的奴隶,剩余地不过是乌合之众,不成气候,要击溃怕是易如反掌。”瞳希远沉吟半晌,忽而提议道。 周琼点了点头。若盈秀眉一蹙,道。 “难道每次暴乱,都借用此方法么?杀人并不是解决事情最好的渠道。” “袁斐然。”冷淡的声音响起,若盈躬身应道。“臣在。”若明日之前。你没有想到其他方法。朕便听从瞳尚书的提议。” “皇上……”若盈张了张口,试图阻止皇甫酃。最终垂下首,答道。“臣遵旨。” 若盈心神恍惚地坐在殿内,苦思冥想。她明白,为了达到目的,皇甫酃确实会不惜取去数万人地性命,任由鲜血染红大地。 “袁将军,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要呈上来吗?”箩儿走近,低声询问道。 “……我不想吃,都撤下去罢。”若盈继续低头沉思,摆了摆手。 “将军,皇上御赐了一道补品……” 愣了一下,若盈深知临王送来的东西不能拒绝,便微微颔首。 箩儿将一个小碗放在她面前,退开了几丈之外。 若盈抬起头,瞅着那碗泛着红丝的汤,蓦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说道。“箩儿,撤了它。” “可、可是……”箩儿一怔,惶恐地瞪大双眼。 “没事,一切由我担着。”若盈回过头,安抚地道。 “……是,”箩儿迅速端着碗,退了出去。若盈明眸一沉,皇甫酃是故意的,突然送来血燕,是想警示她么? 她焦急地来回踱步,揪着墨发,继续挖空心思想办法…… 折腾了整整一夜,若盈邻近天亮之时,才想到一个可行的法子。 “皇上,可将贵族的土地按照好坏分开几个等级,然后划分一小份,分给奴隶来耕种。然后每年收取一定比例的收成,剩余的归奴隶所有。” 众人皆是一惊,周琼淡淡一笑,问道。 “此法对奴隶来说不错,可贵族会愿意吗?” 若盈的目光看向他,“奴隶暴动,四处抢掠和破坏,贵族必然损失良多。此法能让奴隶安居乐业,也不会再发生暴乱,何乐而不为?再说,将土地归于奴隶,他们定然为了能留下更多地收成,愈发卖力地耕种,因而土地的收成必定会比往年增加数倍。” 不少大臣赞许地点了点头,皇甫酃薄唇划了个弧度,墨眸扫向若盈眼下淡淡的青影。 “地确是个好方法,不论贵族还是奴隶都收益。皇上,臣认为此法在临国也能实行。”户部尚书楚襄上前一步,恭敬地对皇甫酃道。 临王微一点头,“楚襄,朕命你在几日内修订出具体的条款,先在临国试行。” 兵部尚书瞳希远不解道,“皇上,是否要在慕国同时施行?” 闻言,周琼轻笑道,“空口白话,谁会相信?上门献计,倒不如让他们反过来求我们,从中获得地利益便更多,不是么?” 众位大臣一听,不禁连声附和道。 卷四 第一百三十三章 葵水 周琼掠了若盈一眼,淡笑道。 “既然此法由袁将军提议的,皇上,臣希望袁将军能参与新税法的修订。” 皇甫酃墨眸一闪,薄唇抿成一线,沉声说道。 “袁斐然身为虎龙大将军,即日起到军营巡视和训练将士。” “皇上,袁将军为幽国大将,突然到军营,会不会引来将士的不满?”兵部尚书瞳希远略略蹙起眉,袁斐然的手中沾满了不少临国士兵鲜血,孤身一人到军营,那些将士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无妨,”皇甫酃看向若盈,“朕相信袁将军能够应付得来,袁将军的意思呢?” “……微臣遵旨,”若盈躬身淡淡应道,不解皇甫酃为何突然让她到临国军营,只是面对曾经敌对的士兵,他们怕是不好相与。 的确如若盈所想,她一到军营,就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敌视。如芒在背的目光让她甚为不自在,若盈叹了口气,挺直腰板,大步走向主营帐。 “袁将军,”一人跑了过来,清秀的小脸上满是笑意。“好久不见了。” “水公子,木公子。”若盈微微一笑,亦朝他身后沉默的木风点了点头。 四周的将士纷纷向这边望了过来,水音和木风虽在军中不过一年有多,可功绩大家有目共睹,尤其是对木风,人人皆是相当敬佩的。如今这两位将军一起迎接这敌国的大将,不得不让人费解。 三三两两的士兵议论起来。对若盈甚是好奇,视线不时偷偷瞄向这边。 水音皱眉扫了周围一眼,将士们的声音压低了下去。打量地目光依旧追随着若盈的身影。 “比一场?”木风淡然问道,平淡无波的眸底闪过一丝异色。.1*6*K更新最快. 闻言。若盈笑得有些无奈,仍然微微颔首。 水音连忙退开,并朝其他人喝道。“不想死地都给本将军退远点!”听说虎龙大将军袁斐然要和鬼将军木风比试,大量士兵涌了过来,密密麻麻地围成了一大圈。翘首以待。 若盈抽出腰侧的“思召”,明眸渐转凛冽,粉唇一扬,道。“木公子,请!” 握着手中地“赤霄”,木风的唇角不着痕迹地扯出淡淡的弧度,双眸一亮,猛地攻向她。 曾与木风交过手,清楚了解到“赤霄”的力度之巨。破坏力之大,若盈仍然采取避重就轻地打法。但木风显然深知此法的弊病,连连急攻。不让若盈有丝毫喘息地机会。 灵巧的身影左闪右逼,险险挡去木风凌厉的剑招。周边的临军只见交错的身影。和偶尔传来的轻响。两人的刀剑交缠着,难分难解。平常人根本没法接过木风三十招以上。他们瞬间对招已然过百,却未见若盈落下风,不由对那瘦小的若盈有些佩服起来。 水音环视一周,轻轻抿唇一笑。师兄这招果真有效,一场比试,立刻让若盈姑娘在临军中的形象改观,确是厉害。军营中只服强者,如果若盈姑娘能在此刻给将士留下深刻地印象,以后统军,阻碍便降少得多了。 眨眼间又过了数十招,若盈渐渐有些吃力起来。突然腹间一痛,动作略微迟缓了一瞬,“赤霄”已迎面而来。若盈急忙一侧,刀锋擦过左肩,留下一道血痕。好在身形一矮,伤口并不深。 “……木公子的刀法比以前更为精湛了,在下佩服。”若盈揉着额角,只觉阵阵晕眩传来,不禁眯起了眼。 “你的身体……”木风瞥了她一眼,犹疑地问。方才地破绽显然不是因为失神,那便是身子有所不妥所致。 “袁将军,你的腿也受伤了?好多血啊!”水音在一旁忽然惊呼道。 若盈低头一看,一道血迹沿着白色地亵裤流下,霎时染红地鞋袜。她一愣,突然眼前一黑,抚着额头就要往后倒下。 一道玄影跃至,接过若盈软倒的身子,紧紧地揽在怀里。 “炎,立刻传御医!”墨眸掠过一丝惊慌,瞅着若盈面无血色地脸颊,冷声吩咐道。而后一把抱起若盈,往翔凰殿急急离开。 木风抬脚就要跟过去,却被人揪住了衣角。回头见水音一脸古怪,扭捏地道。 “……师兄,你最好别跟过去了。” “为什么?”木风淡淡问。 水音摸摸鼻子,将木风揪到一边,贴着他耳朵嘀咕了两句。 木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垂下眸,背上“赤霄”就往主营帐走去了。水音在身后低笑了一声,催促着那些士兵回到自己的岗位。 当临王抱着若盈冲入翔凰殿时,箩儿吓了一大跳。三位有名的老御医也匆忙赶了过来,更是让箩儿焦急地在外殿来回踱步,担心不已。 一位御医首先把脉,面色一僵,起身让另一人来探脉,那人也神情不甚自然地走开,换了第三位老御医。最后三人面面相觑,神色愈发惊惶起来。 “快说,若儿怎么了?”皇甫酃见他们三人犹豫了片刻,没有吱声,不耐地喝问道。 “回、回皇上,”其中一人上前,猛地跪下。“老、老臣……袁将军……” 寒眸冷冷地盯着他,那人不由抬手擦了擦汗,才下定决心禀报道。 “皇上,袁将军这是初次来潮,血气不足,导致暂时的晕厥。待、待老臣开些补血的方子,稍作调理,便无碍了。” 皇甫酃面色一僵,葵水? 其他两人也匆匆跪下,“请、请皇上高抬贵手,老臣发誓,定会守口如瓶。今日之事,绝不会泄漏半句。” 薄唇一扬,冷笑道。“只有死人才不会泄漏秘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三名老御医怎知,这袁斐然竟是一个女子。而今他们知道了这事,临王又怎会轻易留下他们的性命?除了求饶,三人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漠然地抽出墨剑,皇甫酃对那几声求饶充耳不闻。 “不……”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若盈坐起身,急急叫道。赤足下了床榻,踉跄着挡在老御医。“不要杀他们!” “他们三人知道若儿的秘密,若儿就不怕……”皇甫酃瞥向她,道。 “……没必要为了这事杀人,把他们留在我身边不就好了。”若儿仰头直直地望着他,额头冒了一层薄汗,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冷然地扫向三人,皇甫酃淡淡道。“还不去写方子!” 老御医一听,知临王饶过了他们的性命,急忙磕起头来。“谢皇上不杀之恩。”“你们要谢的是她,不是朕。以后你们只能留在翔凰殿,若私自踏出一步……” “不会,绝不会!”三人连忙跪下,急忙应道。即使不能再见到儿孙,但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 不容若盈拒绝,皇甫酃伸手将她抱至榻上,静静地坐在床沿,为她细细包扎起肩上的伤口。呼吁推荐票,然后爬去洗澡睡觉了! 卷四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情愫 一丝静谧在两人之间流淌,若盈垂下眼帘,不着痕迹地往床内挪了挪。皇甫酃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望着她被长发半掩的面容,默然出神。 “莲妃娘娘驾到----” 袁莲听闻若盈在军营突然倒下,急急赶来。忽见坐在床边的皇甫酃,愣了一下,矮身行礼。“莲参见皇上。” “起来罢,”皇甫酃淡声道,缓缓站起身来。“莲妃是来探望袁将军么?” “是,皇上。”袁莲低着头,恭敬地答道。 “皇上,药煎好了。”箩儿小心地端着药碗,呈了上来。 袁莲伸手就要接过,皇甫酃却先她一步取过药碗,墨眸一沉,就着药碗抿了一口。 “皇上?”袁莲诧异地望着他,惊呼道舌尖舔了舔薄唇,皇甫酃方才将药碗递给袁莲,转身走出内室。袁莲满脸复杂地看着碗中黑漆漆的汤药,以及蜷缩在床上一角的若盈,若有所思。 “皇上,”其中一名老御医跪下,匍匐着身子。 在外殿望着窗外深思的皇甫酃,缓缓转过身来,墨眸扫向他。 这名御医是三人中年纪最大,名为庄显,也曾是先王的御医之首。不过近年身子抱恙,除了临王,甚少为他人诊治了。 “皇上,老臣发现袁将军的身子曾受到重创,虽服食了一颗回转丹,但是后来……” “如今无碍?”皇甫酃冷声打断道。 “是,只需注意调理。没有大碍了。”庄显立刻没有迟疑地答道,额头几乎贴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玄衣人背对着他。继续眺望着窗外。 “只得老臣一人知晓,老臣亦相信。除了臣,没有人能察觉得到。”庄显额上渗出不少冷汗,开口保证道。 “很好,”俊颜一侧,淡然地睨向他。薄唇微微一扬。“此事就算烂在你腹中,也不能吐出半个字来,不然的话……即使若儿再求情,朕亦不会轻饶!” “是,是,老臣明白!”庄显忙不迭地应道,急出了一身冷汗。.1*6*K更新最快.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他能安然地在两代君王身边度过数十年。深知有些事即使明白也要装糊涂,到死也不能吐露出半句! “下去罢。”扫了一眼几乎趴在地上的庄显,皇甫酃唇角一勾。淡淡道。 “是,老臣告辞。”庄显颤颤微微地爬起身。缓步退了出去。 “……炎。派人盯着他。” “是,主子。”一道声音恭谨地应道。隐去了身影。皇上,袁将军已经睡下了,先用午膳可好?”袁莲见皇甫酃踏入,低眉顺目地开口说道。 瞥了眼沉睡的若盈,皇甫酃微微颔首。“也好。” “皇上是到凝绝殿用膳吗?莲已经让人准备妥当了。” “不必了,就在这里。”皇甫酃走出内室,淡淡道。 袁莲睨了他一眼,顺从地将午膳送至翔凰殿里。她默默地陪着皇甫酃用完午膳,却见临王完全没有离开地意思,不由皱起眉。 “皇上要一直留在袁将军的翔凰殿内吗?袁将军作为外臣,皇上对他的关注过多,会遭到其他大臣非议地,皇上不该让袁将军以后为难。” 皇甫酃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难道朕还要看大臣的脸色做事?”“皇上既然留下了袁将军在临国,就不要让她难做。”袁莲淡淡说道。 “……莲妃,今夜朕会到凝绝殿留宿,你准备一下罢。”皇甫酃唇角微勾,淡笑道。 袁莲闻言脸色一变,“皇上,您……” 抬手让宫人退了出去,她撇开脸,说道。 “皇上今晚是想要借袁莲掩饰,留宿在翔凰殿?” “莲妃确是聪慧,”皇甫酃淡声道,目光瞟了内室一眼。 “皇上难道还不愿放下若盈?”袁莲一直以为皇甫酃封若盈为虎龙大将军,而不是嫔妃,有放过若盈之意。此刻看来,是她想错了。 “皇上,若盈从小只希望能过普普通通地生活,寻个平常人家的男子共度一生……” “袁莲!”墨眸掠过一丝清冷的金亮,冷冷地看向她。“莲妃今日的话不免太多了……平常人家的男子?哼,若儿地身边即使没有朕,朕亦不会允许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临王,毁了袁莲还不足够么,你这样会毁了若盈的!”袁莲身形一震,哽咽着喊道。 内室响起一声闷哼,皇甫酃剑眉一皱,抬步走向内室,冷声吩咐道。“来人,送莲妃回凝绝殿。” “皇上!”几名宫人拦在她身前,袁莲不甘心地又唤了一声。 玄影顿住脚步,复又向前,幽幽的叹息传来。“……她是朕唯一的救赎,不到最后一步,朕怎舍得毁了她……” 正要离开的袁莲听罢,身子一僵,垂下眸,转身离开。若盈在迷糊中,只觉腹中阵痛不断,不由蜷着双腿,缩成一团。 忽然一道温热按压在腹部,轻柔地揉了起来。痛楚似乎有所消散,若盈舒服地吁了口气,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皇甫酃失笑地低头看着若盈就像猫咪一般,在他胸前蹭了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又睡着了。墨眸渐深,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毫无芥蒂地靠近他罢。 原本苍白的脸色有所好转,但若盈仍在睡梦中低吟,秀眉紧锁,皇甫酃便依照庄显所说,给她轻轻按摩腹部,减轻疼痛。 若盈的身子比想象中要差得多,初潮的不适也较同龄人要严重。依庄显所言,若如今不好好调理,以后怕是会落下病根。 搂着若盈瘦削地身子,鼻息间飘来淡淡的馨香,皇甫酃墨眸流转,回想起两人在西城相处的那一段日子,尤其回味那在山洞为他解毒地十数日来…… 若盈从酣睡中醒转,瞪圆了明眸,瞅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两人挨得很久,若盈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地鼻息,只要她微微仰起头,唇瓣似乎便会贴在一起。 僵直着身子,若盈深深地盯着他。这人一向冷然地墨眸紧闭着,几丝墨发贴在鬓角,没有了平常所见的孤傲与冷绝,反而添了几分柔和。 感觉到腹上传来阵阵暖意,若盈眼神复杂地看着身侧之人,他一整晚都为她按摩腹部,消除阵痛么。 粉唇溢出一丝轻叹,这人真是让她又爱又恨。害死了她地父兄,杀了袁家军千千万万的将士,又以紫金丹逼迫她成为降将,可是……若盈半阖着眼帘,抿了抿唇…… 可是他也不顾安危,深入敌国腹地救她,又从箭下救了她一命,昨夜也…… 捏紧了拳头,袁莲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 如果若盈原谅了临王,莲姐姐会恨她,爹爹和斐然哥哥泉下有知,亦会怪责若盈的…… “唔……”突然腰上一紧,若盈被揽入坚实的胸膛里,浅淡的檀香霎时溢满鼻尖。若盈怔忪了一下,挣扎起来。“……放开我……” 薄唇在她光洁的额头一印,“又胡思乱想了,若 若盈挥动的手脚一顿,皇甫酃趁机低头在她发丝上又落下一吻,便放开手臂,起身走下床榻。若盈坐起身,盯着他径自洗漱,而后穿戴起来。因为她的内室不准任何人踏进,侍从便守在外殿,皇甫酃只能自行梳洗。见他脱下内衫,露出宽肩和精瘦的腰身,若盈不自在地撇开视线。 转头瞥见若盈垂下的脸侧,露出的微红耳根,皇甫酃薄唇划出愉悦的弧度。 “朕去上朝了。”这疑似丈夫对妻子交代行踪的话让若盈顿时一怔,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恭送皇上。” 皇甫酃瞥向她闪烁的明眸,唇边的弧度更深了。 睨了一眼那远去的墨衣男子,若盈咬了咬下唇。 这两只,好纠结!5555 卷四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幽乱 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临国的帝王缓缓走上乾坤殿。下首的众位大臣鲜少见到临王这般愉悦的神色,皆是面面相觑,亦暗自庆幸。临王向来喜怒不定,早朝每每让他们心底暗暗发怵,今早应该能顺利过去了…… “有事禀报,无事退朝----”一名太监高声喊道。 “启禀皇上,微臣已将新税政的条文详细列举,请皇上过目。”户部尚书楚襄出列,太监上前将条文恭谨地呈给皇甫酃。 临王淡淡一扫,将条文置于一侧。 “皇上,”礼部尚书周琼出列,道。“这是礼部列出的下月寿宴的明细,以及各类节目的安排,请皇上御览。” “寿宴?”皇甫酃微微一愣,喃喃道。“又到十月了……难为你们这两年都费劲心思为朕贺寿啊。” “这是臣等应该做的,”周琼微一躬身,沉声应道。 “朕信得过周卿,就按你想的去办罢。”皇甫酃玄袖一挥,淡淡说道。 “是,皇上。”周琼顿了顿,又道。“皇上,慕国与永国都派了使臣到应天为皇上贺寿,微臣已经让他们住入驿馆,安顿完毕临王微微颔首,永王每年都会派人带了无数的珍宝为其贺寿,这慕国刚刚被收复不久,便也来庆贺,倒是有些奇怪。 “派人密切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微臣已经让部分临军驻守驿馆周围,他们携带来的物什也经过仔细的查探了。”周琼淡笑着,不由想起那些临军的士兵几乎把马车都要翻过来看看,直把使臣们气得吐血地情景。“慕国出使之人是贵族公孙瓒。” “嗯。”皇甫酃淡然应了一声,兵部尚书瞳希远忽而上前,说道。 “皇上。幽国失了君王,袁斐然又降于我临国。如今大乱。几股势力冒了出来,日日打闹,把那地方弄得乌烟瘴气的。微臣提议,出兵将那些宵小干掉,把幽国完完全全归于我临国。” “微臣亦赞同。.wap,16K.Cn更新最快.”楚襄附和道,“幽国地处平原,土地极为适宜耕种,弥补了临国粮食紧张的局面。若然出兵,粮草地问题亦能迎刃而解。” “幽国而今这般混乱的局面,需要有一个深得民心,并具有号召力之人来镇压和管理。微臣以为,袁斐然袁将军是最适合地人选。”周琼也附议道。 “……此事再议。”皇甫酃搁下这一句,便起身离开。“退朝! “恭送吾皇---”大臣们立刻跪下。扬声喊道。 “周尚书,你是故意的。”楚襄皱着眉,明知皇上这般在意那袁斐然。他还提出让袁斐然到幽国平叛。方才皇甫酃临走之前那冰冷的一瞥,足以让他心惊胆战。 “那日袁斐然在军营忽然昏倒。皇上匆忙抱着他离开。那紧张的神色谁也忽视不了。袁斐然也不知是何方妖孽来的,甚至让那水音和木风亦侧目相看。”瞳希远忿忿地说道。“周琼说地对,再不把这妖孽赶离皇上身边,都不知要把皇上迷成什么样子,唔唔……” 周琼一手捂住瞳希远的嘴,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线。 “希远,你想死可不要把我拖下水。我周琼是说袁斐然为适合的人选,没有别的意思。” 瞳希远用力掰开周琼的手掌,冷哼道。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了解你么。真是的,敢做就要敢当!” 周琼只觉额角一抽,不再理会这少根筋的家伙,叹息着摇摇头,往外走去。瞳希远在边防和士兵的操练上有一手,可其他方面经常让他们汗颜。 楚襄向他递了个同情的眼神,跟了上去,瞳希远就在他们两人身后继续嚷嚷。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不过,那袁斐然地剑术确实了得,能在木风的赤霄刀下接了百招,这世上可寻不出几个人。不知与吾皇比较起来,他们三人谁更强一些……” 见他仍然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周琼索性撒开步子,甩开他走得飞快。楚襄也急急往另外一头走了,待瞳希远说得兴起,回头却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下了朝,皇甫酃坐上龙撵。“去翔凰殿。” “是,皇上,起驾----” 白皙地指尖轻叩着膝头,半晌,薄唇一抿,道。“……回含章殿。” 太监愣了一下,侍卫急忙转了个方向,由另一条小路走去。 修长的手翻开身侧地奏章,细细看了起来。皇甫酃一臂支着下巴,微微沉吟。如今幽国几股势力抬头,其中以三股势力最强。一是若盈地旧部张信和严容留在西岭山的几百幽军;二是由一些留守地官员以及其余部,最后就是一些流寇、盗匪和以往的俘虏集成的乌合之众。那些官员正试图拉拢严容、张信等人,若他们两股势力合并,必然先灭掉剩余的那帮乌合之众。 可是,若盈的那两个手下真的会愿意和幽国的旧官员合作? 墨眸一寒,周琼说得不错,若儿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不说她的旧部会归顺于她,那帮官员亦会不遗余力地投靠在她麾下。 指腹轻点,他缓缓阖上手边的奏章。“……还是摆驾到翔凰殿。” 龙撵又调了个头,服侍临王好长一段时间的宫人不禁纳闷,一向沉着果断的临王,怎会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主意?挥手让宫人退下,皇甫酃独自走进翔凰殿。若盈喜静,殿内没有多少宫人来回走动,一路走来,他竟然不见一人。 及至内室,纱帐内隐约见到庄显和若盈正激烈地讨论着。皇甫酃倚着墙,墨眸紧紧地锁住她。 奉茶的箩儿首先瞥见他,正欲上前行礼,被皇甫酃抬手阻止了。有多久没有见到若儿这般神采飞扬的模样了? 皇甫酃定定地看着,沉思到。 如水的明眸闪闪发亮,粉唇洋溢着淡笑,脸颊因为激动而染了几分桃红。她坐在床榻上,墨发随意地散了开来,更衬着面容白皙如雪。 与庄显谈论着医理,细数某种症状和解决之道,让若盈甚是感触良多。不由将娘亲珍藏的不少药方拿出来一同探讨,亦令庄显惊讶不已。原本庄显是来为若盈诊脉,两人相谈甚欢,转眼间半个多时辰,若盈更是把早膳也忘在脑后了。 感觉到不远处的一道视线,若盈侧过头,瞥向皇甫酃站立的方向,诧异地唤道。“皇上……” 庄显立即跪下,“老臣参见皇上。” “起来罢,朕见你们谈得正兴起,就没有打扰了。”皇甫酃缓步上前,径直坐在若盈身侧,淡笑道。 庄显见状,连忙躬身告辞,若盈正想挽留,见庄显一脸惶恐,只好作罢。 往外侧了侧身,若盈低问。“皇上下朝后不回含章殿批阅奏章?” “没甚重要的事,楚襄已经将新税政的条文撰写好了。”皇甫酃含笑说道。 “完成了?”若盈微微有些惊讶,离她上回提议也不过几日,这楚襄真是个人才。 “要看么?”墨眸瞥向她,淡淡掠过一丝狡黠。 若盈怔了怔,“皇上,这……于礼不合,一切由皇上定夺就好。” “无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若儿不必担心。”皇甫酃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放在她面前。 踟蹰了一下,若盈还是拾起,细细翻阅起来。 “唔……这楚襄楚大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罗列了这般详细的条文,真令人佩服。” 悄悄伸向她肩膀的手臂一顿,皇甫酃唇边扬起一丝冷意。“若儿佩服这楚襄?” “嗯,”若盈依旧盯着那白纸黑字,头也不抬,低声应道。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明儿就派楚襄离开应天好了。是让他去施行新税政,还是直接丢他到幽国? 忽然发觉临王偶尔也会可爱的,呵呵! 看在临王可爱的份上,给偶推荐票吧。。。。55555 卷四 第一百三十六章 紧靠 堵了耳塞,啃着老婆饼,这章顺利码完了了,呵呵!^^ 果然有食物就素有动力的说。 继续呼吁五月推荐票呢! 若盈在翔凰殿窝了半月,才出了殿门,继续到军营中巡视。原本只需七八日便能下床走动,但庄显在临王的授意下,让若盈多休息了数日,灌下了不少滋补汤药。令若盈而今面色红润,肩上的伤口也结了疤,再过几日就能痊愈了。 临国九月依旧艳阳高照,偶有微风吹过,但士兵在日头下操练,也热出一身大汗。自从那日众人见到若盈与木风的比试,对这瘦弱的敌国将军,印象倒是改观了一些,见着她气势也收敛了不少。 若盈一路随着水音在军营中来回察看,临国的将士即使没有战事,亦要日日操练,以免武艺生疏,这也难怪临国日渐强大。她叹了口气,想起以前除了爹爹亲自操练的袁家军,幽军的士兵大多饮酒、打牌或到街上吵闹,扰民之事时有发生,但当地的官员们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幽国这么快衰败,甚至如今被临国攻占了皇城登封,不能不说,是迟早的事情。 收拾了一下心情,若盈环视一周,不禁低问。“怎么不见临王的轻骑?” 水音咧嘴一笑,道。“轻骑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他们的训练的地点、时间和项目也是由皇上亲自定下,没人知道究竟如何。” 若盈点点头,水音瞄了瞄四周。走近低声问道。“下个月便是皇上的生辰,若盈姑娘打算送什么寿礼?” 怔了怔,若盈轻轻摇头。“皇上大寿。各国使臣定会上贡无数奇珍异宝,大臣们也会寻遍稀有地玩意儿献上。我这个敌国降将就不用去凑热闹了罢。” 水音睨了她一眼,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情,喃喃道。“若盈姑娘想过没,那些珍宝在皇上眼里什么都不是,倒是……” 他忽然止了话。.Wap,16K.cn更新最快.“算了,我也不多说……师兄去点拔那几个资质不错的兵士,我们得赶紧去看看,别让他把人折腾死了。” 木风亲自训练士兵? 若盈愣了一下,也急匆匆地跟着水音往前走去。较场地角落,便见数十人联手围攻木风。“赤霄”刀在他们之间纷飞,凌厉的刀气时不时将数人震开数丈。那几人也不放弃,一抹唇角地血丝,又冲进了战圈。 木风神色淡淡的。立在原地没有移动半分,周围的众人却连他的衣衫也碰不着,反之眉宇间的倦意越来越重。 若盈定睛看了片刻。就知木风不过使了四分力,甚至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这些顽强地兵士。水音瞥了一眼。便跳坐在一个木桩上。笑眯眯地看了起来。 “这帮人还真不错,能够支持到现在还不倒。已属不易。” 若盈见他就差没带上瓜子磕牙,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半晌那边已经分出胜负,显然是木风瞥见若盈和水音两人,手下加快了动作,尤其力度了增了一分。原本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士兵们,又怎能抵受得住,很快便只有趴在地上喘息的份了。 “师兄,”水音跳下木桩,欢快地跑上前,唤道。 木风微微点头,缓步走近。平淡无波的眼眸看向若盈,忽而开 “身体,好了?若盈微微一笑,“嗯,多谢木公子关心。” 两人离得近,木风甚至能嗅出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夹杂着一股金创药的气味,视线不由转向若盈的左肩。 “这伤已经结疤了,不用多久就能完好如初,木公子不必介怀。”若盈见木风神情依旧淡淡的,但能感觉到气息有一瞬地变化,不禁开声说道。说罢,木风直勾勾地看着她,若盈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过了一会,他忽然往若盈手中一塞,转身便离开了。 低下头,若盈看见手里赫然是一个小瓶,飘来阵阵清淡的草药香。 水音“噗哧”一声笑开了,眉眼弯弯。 “那日师兄难得遇到对手,情绪难免高涨了些,没有注意到若……袁将军的不适,后来误伤了将军,师兄虽然没说,水音也知他甚感内疚。” 见不少士兵匆匆而过,好奇地打量着两人地交谈,水音迅速改了称呼。 “这瓶伤药味道清淡,涂抹在伤处也不似金创药那般刺痛,是我门派的独门配方……” 他扫了一眼仍然趴在地上不省人事地士兵,笑得更欢了。“可怜这半月来,他们受了不少苦,谁叫师兄正好没有发泄之处呢。” 若盈抿唇一笑,抓紧那瓶伤药,道。“水公子,那日地事不过是意外罢了,请你转告木公子,不必介意了。” “好,”水音应了一声,又道。“时辰还早,要去看看故人吗?”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笑道。 “这程堇刚好分到我这里来了,最近作了小队长,手下有八九个人,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了。霍明在师兄手下,无论在谋略、武艺和资历都最深,师兄便收了他作副官。邵殷埠也入了营,大大咧咧地性格,倒是跟将士们打成一片了。他兄长的伤势还没好个完全,皇上开恩,在宫外不远拨了处清净的小宅子安顿他们两人了。” 闻言,若盈垂下首,明眸掠过一丝黯然。 当年邵大哥的兄长被其亲生父亲所擒,他被逼无奈,才会回到幽国继承豫王爷之名,受命于幽王刘展。他若果夺回军权,兄长也不必受这么多的苦了。可惜到最后,邵大哥都没有听命除掉她。幽王为了逼他就范,对他兄长用了刑,欧阳公子费了不少功夫才将人救出,不过伤势太重,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慢慢康复了。 登封被临王占据后,他与木风大战一场也败退了,就索性带着兄长来投靠了她。若盈开头想让邵大哥、程堇和霍明都留在她身边,却被临王拒绝了。 的确,敌国将领的心腹又怎能聚在一起。临王对她,怕是还不能够完全信任,稍作防范也是常人所为。 而今他们在木风和水音的手下做事,倒是没有受到为难,若盈方才略略松了口气。 “为何程堇和明叔这么快就升官了?其他士兵不会不服么?”她略有担忧地问道。 水音摆摆手,“你有所不知,临国军营是讲求实力的地方。无论何种身份之人,进来军营都能有升迁的机会。每月都会摆一回擂台,有能者都可上台一战。赢了便升官,输了就下去勤加苦练,下月再上台比试过。” 若盈赞许地点头,“这方法确实能大大增加士气……如此,我也放心了。” “要过去看看他们吗?”水音侧过头,问道。 “不了,他们过得好便行,快午时了,我得赶紧回翔凰殿。”抬头看了看天色,若盈叹息道。这半月,无论皇甫酃有多忙,都会到翔凰殿与她用午膳。即使若盈委婉地拒绝了数次,临王依旧准时出现,用完膳之后,又匆忙回去含章宫批奏章。毕竟新税法就要实施,需要处理的事也渐渐多了起来。 暗暗叹息了一声,若盈垂下眼帘。 她不敢向皇甫酃靠近,偏偏皇甫酃却步步逼近,让她退无可退。他将她身边的人一一调离开去,想必是不信她,但与在她一起时,分明没有多加防范。连一直在他身边的那神秘的青衣侍卫,也被皇甫酃遣到内室外,每每殿内只有他们两人独处。 若盈真是越发不明白皇甫酃,究竟想做什么了…… 卷四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寿宴(一) 起点一直没法显示,拖到现在才传上来的! 继续呼吁票票。。。。。。碎碎念。 这个月,宫内一片忙碌,下月便是临王的寿辰,宫人忙着布置,几乎在各个角落都能看见他们匆忙的身影若盈每日除了早上到军营巡视,剩下的时间都在翔凰殿内与庄显探讨医理,还有就是揣测临王的意思。思虑了半月,若盈命人带来一些金线,编了个简单的剑穗。 她从小爱舞弄刀剑,这女儿家的心灵手巧向来没有。这小小的剑穗,倒是花了她大半月的时间,才编出了几个。其中,也只有两个勉强算是看得顺眼了。若盈左看右看,挑出了后来编好的那一个,权作交差。不知看遍珍宝的皇甫酃,对这寒酸得不能再寒酸的寿礼,会不会看完就扔? 若盈也顾不得多想,将这穗子藏在枕头下,便抛诸脑后了。 寿辰逼至,在月底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便是这安国忽然派了人来贺寿,让众人皆是一惊。安国与临国于先皇在位时有姻亲的关系,两国向来亲和。然而,自先王突然仙逝,皇甫酃登基之后,虽然两国不至于交恶,但关系却愈发疏远起来。此次突然遣人过来,倒是出乎预料之外。 这日下午,若盈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药书,倚在软榻上有些昏昏欲睡。“袁将军,奴婢送茶来了。” 若盈眯起眼,开口让那人进了内室。放下茶水后,那人却站在一旁不动,她这才抬起头。打量起来。 “你不是翔凰殿的宫人,”若盈坐起身。斩钉截铁地说道。殿内的宫人不多,她都打过照面。见着她时,个个都面露胆怯。但是此人面色镇定,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毫无惧色。 “公子。好久不见了。”那人微一躬身,恭谨地道。 若盈愣了一下,“孙利?” “正是小人。”孙利站起身,看向若盈。“公子最近可好?” 她无奈地一笑,“我在宫内怎么样,孙公子你不是都清楚了么。.1*6*K更新最快.” 凭逸门的本事,若盈就不信孙利没有得到消息。 孙利点点头,“要混入宫内不易,所以小人来迟了。而今见公子气色还好。小人便放心了。” 若盈微微颔首,问。“欧阳公子可好?” 孙利低下头,“还可。主人让在下带来一封信函,公子请过目。” 接过信筏。若盈匆匆扫了一眼。不外乎就是身体还好。在玉泉山生活地点滴,寥寥数句。倒是让她一直担忧的心松了下来。 “公子,此次前来,小人有一事相告。”孙利见若盈看完信,淡淡禀报道。“日前收到消息,安国皇室突然派人到民间,抓走不少十四至十七的孩童。” 若盈一怔,“有查探到他们抓这些孩童要做什么吗?” “暂时没有,”孙利摇摇头。 “这是多久之前地事了?”若盈又问。 “两月前的事,刚开始只是陆续有孩童失踪,不少百姓报了官,官差却迟迟没有头绪。逸门在安国安插地人察觉事有蹊跷,试着去查探了一番。不料此事与安国皇室有关联,但追查到这里,线索便断掉了。” 听完孙利的话,若盈侧过头瞥向他。 “孙公子特意来告诉我这些话,是想要我去提醒临王么?” 孙利窒了窒,低下头。“小人以为,公子会想知道此事。” “知道了之后又如何?”若盈淡淡道,垂首望着手中的书卷。“而今我们只是猜测,也不清楚安国抓这些孩童究竟想做什么,贸然告诉临王,若事情并非我们所想的那般,岂不是闹笑话了。” 孙利看着她,欲言又止。唇瓣颤了颤,最终没有开口。 “这事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沉吟片刻,若盈问道。 “暂时还没有人察觉,毕竟失踪的孩童并不多,也分散在各地,若果不是逸门地消息每月汇总,亦不会发现这事。后来逸门发动了所有人,追查一月才发现的蛛丝马迹。” 若盈微微颔首,“这事先继续保密。” “是,公子。”孙利垂眸应了一句。 她上下扫视了一番,孙利换上了一身浅绿的宫女衣衫,娇小的脸上犹带着一丝腼腆,就如同初入宫的小宫女。不仔细看,根本没法察觉到他与身份不符的眼神。 粉唇一扬,瞅着他说道。“孙公子,你就不能装扮成侍卫或者太监吗?每次见你,怎么都是一副女子的打扮?” 言下之意,比起男子,难道他更喜欢女子的装束? 孙利唇角一僵,“公子,侍卫不能进入殿内,除非是公子亲自将他们唤来。至于太监,咳咳,小人认为,身为男子扮作太监,实在是……倒不如装扮成普通的宫女,更容易潜若盈了然地点点头,“孙公子会一直留在殿内吗?” “不,”孙利摇了摇头,“在此处呆久了,难免会被临王认出,小人有事会再来禀告公子地。”正往宫外走去,忽然有人叫住他。回头一看,竟是曾有一面之缘的袁斐然,不禁面露诧异。 “袁将军,”见若盈走近,周琼淡笑道。“不知唤在下所为何事?” 若盈有礼地应道,“听说安国派使臣来为皇上贺寿,他们已经到了吗?” “不错,”周琼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袁将军虽然身居宫中,但消息却是相当的灵通,安国地使臣昨夜才刚刚到达应天。” 没有理会他探究的语气,若盈接着问道。“安国带来地寿礼和物事,有什么奇怪地地方吗?” 愣了一下,周琼皱起眉。“袁将军为何这般问?” “只是听闻安国与临国的关系并不是非常亲善,便询问一下。”若盈淡淡说道。 周琼抬眸,深深地看了若盈一眼,忽而笑道。“在下暂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只是此次安国地寿礼很特别……袁将军还是好自为之罢……” 若盈怔了怔,不待她开口,周琼丢下这莫名其妙的话,便告辞离开了。 她摸摸鼻子,周琼虽对她很和善,感觉上却是十分讨厌她,让她甚为不解。 很特别的寿礼? 秀眉一蹙,不知为何,若盈有不好的预感……秋风渐起,夜幕低沉。十月初十,临王皇甫酃的寿辰如期而至。 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若盈百无聊赖地环视一周,不出所料,接收为数不少的目光。晚宴开始,皇甫酃便让她在他左手边落座。只因临王仅有袁莲一个妃子,而她今晚身体不适而缺席,身侧的一张小桌便空了下来。她原想寻个安静的角落,逮个空就溜回去。可惜皇甫酃仿佛深知她的企图,一入大殿,就拽着她一同上了首座。 永国、慕国和安国的使臣坐在右面,临国的大臣则在左面。若盈侧着脸,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三国的使臣。 “……若儿,这菜肴不合胃口么?”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若盈连忙收回视线。 “没有,菜式很好。” “若儿为何紧盯着那面,那三个使臣的相貌比我还要好看吗?” 若盈一怔,抬起头见皇甫酃唇角狡黠的笑容,沉默不语。 “殿内各处都有暗卫,若儿无需担忧……还是说,若儿担心我?” 睨了他一眼,明眸闪烁。“微臣……没有担心什么。”“那就别愣神了,多吃些罢。”皇甫酃抬手,亲自为若盈布了几样菜,看得下面的朝臣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我、微臣自己来就好,不劳皇上了。”若盈敏感地察觉到殿内气氛一变,不由秀眉紧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卷四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寿宴(二) 话说貌似越写越多了,汗一个!继续呼吁推荐票 皇甫酃若无其事地继续布菜,若盈低头扫了一眼,愣住了。 黑豆鲤鱼、阿胶核桃莲子羹、血糯红枣粥,还有赤豆乌骨鸡,若盈瞥了他一下,复又垂首慢慢吃了起来。她近几年没怎么吃好,又连连受伤,身体重挫未完全痊愈,又添新伤。如今不但个子长不高,亦贫血的厉害。 庄显试图改善她的体质,日日让若盈喝下一大碗补身子的汤药。一段日子下来,她闻到汤药的那股味道,就恶心得想吐,只好停了那汤药。 如此,每回用膳,皇甫酃便让人变着花样做些补血养身的菜肴。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夹几筷子就停了下来,但仍旧天天坚持着。 连寿宴都换成这些,若盈垂下眼,咀嚼着口中的美食,心底莫名地涌起一丝暖意。 “皇上,小臣特意准备了歌舞,仅代表我王祝您万寿无疆。”安国的使臣卢晓站起身,上前恭谨地道。 若盈明眸扫向他,卢晓很年轻,不过二十五六,面目平庸。唇边常常挂着一抹淡笑,常言道伸手不打笑面人,加之他谦和有礼,进退有度,倒是博得不少临国官员的好感,尤其是接待他的礼部尚书周琼。 “准!”皇甫酃淡淡道。 一群妙龄少女翩然而至,彩衣长袖,赤足上戴着脚环,随着舞动,叮叮当当的轻响传来。别有一番风味。中间一人面带薄纱,若隐若现间,一双温柔的双眸闪闪发亮。引人遐想。墨发只松松绾了起来,披散在肩上。犹如丝绸。 皇甫酃不过淡淡睨了一眼,视线便收了回来。却见若盈秀眉轻蹙,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戴面纱的领舞之人,明眸内流华渐现。这样地眼神,皇甫酃从未在若盈身上见到过。微微诧异。墨眸一寒,亦转向那人。 少女彩蝶般围绕着领舞之人,那人在薄纱轻袖中鹤立鸡群,非凡的舞姿,柔软灵巧的身子,都让在场地大臣赞叹不已。 一曲终了,众人跪下,那人上前深深一拜。 “愿皇上福同海阔,寿与天齐---”低沉的声线。.www,16K.Cn更新最快.这领舞之人竟是个男子,众人皆是一惊。 “赏!”“谢皇上---”献舞地众人又是一拜。 “你的名字?”皇甫酃盯着那领舞之人,淡声问道。 “回禀皇上。小人孟昭宇。” “取下面纱,抬起头来。”皇甫酃俯视着匍匐在下面的人。冷声说道。 “是。”孟昭宇一把扯下面纱,殿内阵阵抽气声响起。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那眉眼。那面容,分明就是另一个袁斐然! 若盈震惊地站起身,温柔如水的双眸,唇边的淡笑,相似地容貌……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紧盯着孟昭宇,若不是亲眼见到那人在面前死去,她张口几乎要唤道---- 斐然哥哥…… 梦中出现了千百回的人,每每在若盈灰心丧气之际,默默念叨的名字,她坚持下去的支柱……为何在她降于临国后,这般神似的人会出现在她身前。 若盈面色一白,如此巧合,难道斐然哥哥是要怪责她,此刻与杀父仇人同谋…… “孟昭宇……你,上来……”她低声唤道,皇甫酃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剑眉皱起。 “是,袁将军。”孟昭宇依旧跪着,慢慢移向上首。 若盈愣了一下,“你站起来!” 孟昭宇抬手瞄了临王一眼,见他没有发难,缓缓站起身,走了上去。 大臣们议论纷纷,若盈的异样让他们不解。另一面,这袁斐然已是绝色,容貌除了身边的临王,怕是没人能及了,而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相似的两人,亦令他们惊奇不已。 望着和斐然哥哥一模一样地容颜,若盈神情恍惚,眸底掠过内疚、自责、哀伤和怀念。 皇甫酃瞥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孟昭宇,墨眸一凛,起身走近两人。“若 忽然银光一闪,皇甫酃唇角一勾,抽出“画影”一挡,提剑反手直直刺向孟昭宇。电光火石之间,若盈瞪大双眸,惊呼一声。“不……” 皇甫酃动作微顿,剑锋一偏,孟昭宇见有机可趁,身形略移。在“画影”刺伤他肩头的同时,伸手将匕首插入临王的胸前。 “皇上!” 一道青影如鬼魅般掠来,孟昭宇双眼一眯,手臂圈上若盈地脖子挡在身前。 “炎!” 青影直冲而来的剑势一顿,身影一动,迅速退开。 “不要过来!”孟昭宇手持匕首,抵着若盈地颈侧,大声喝道。 若盈被他推推桑桑地走往大殿地正中,明眸紧紧锁着不远处的皇甫酃。华贵地玄衣上早已染上一片殷红,他一手捂着伤口,寒眸直直望向这边,杀气暴涨,冷冷问道。 “你待如何?” 孟昭宇仰头大笑,一字一句地道。“金瞳现世,灭世之妖。我孟昭宇不能为天下除害,但能杀了你的心上人,我也不枉此行!” 两人如此贴近,孟昭宇一眼便看出这袁斐然根本就是个女子。听闻临王极为宠爱这幽国的降将,便想利用这神似的容貌假意接近,一击即中。没想到这袁斐然不过是女扮男装的假男子,那他岂不是白白受了那么多的苦痛! 即使要死,他亦要拉上这袁斐然垫背。不知临王看着他的心上人死在他面前,一向冷漠的脸上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孟昭宇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面上得意之色犹现。皇甫酃直看得怒火中烧,挥开欲近身包扎的御医,面若冰霜。 这时,若盈侧过头,低低问道。“安国那么多的孩童被抓走,是不是与你有关?” 孟昭宇的匕首又贴近了一分,若盈颈侧的皮肉被割开,鲜血缓缓流下。“反正你都要死了,知道了又能如何?” “……即使要死,也要死得明白,不是么?”她语气淡淡,道。 “也好,让你死得明白也好。袁斐然,你知道我这脸怎么来的吗?”孟昭宇另一手用力将若盈的脸掰向他,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 “这眉眼,这唇,这鼻,你是不是都很熟悉?袁斐然,你可知道,为了造出另一个神似的你,我得受多少削骨之苦,挖肉之痛?” 若盈身子一僵,“安国抓那些孩童,就为了这个?” “不错,我是最为神似的一个,暗杀技巧的学习也是最为神速,所以我也是唯一还活着的一人。”孟昭宇想起那短短一月的人间地狱,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面目相似的人倒下,时时萦绕在他身边的杀机和血腥味,戾气渐重。 “来之前,我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可惜不能杀了那金瞳妖孽,着实遗憾……” “妖孽?”若盈冷笑,“为了争权夺利而残杀那么多的孩童,难道你们不就是妖孽么……” 话音刚落,只见她身子一仰,抬手在孟昭宇臂上一点,接过滑落的匕首,俐落地向后刺入孟昭宇的心口。待孟昭宇反应过来,刀锋只险险划过若盈的颈侧,胸口赫然已插进他的匕首!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过眨眼间,孟昭宇已瞪大双眼倒落在地上,立时毙命。若盈蹲下身,掌心盖在他的双眸,缓缓阖上,叹息道。 “……你也是个可怜人啊……” “若儿。” 若盈站起身,任由皇甫酃覆上她的颈侧,看着刀口皱眉。 “没事,”看向他流血不止的伤口,若盈抬臂褪下他的玄色外衫,取出木风给她的伤药,倒了些许。不过一瞬,伤口的血便止住了。 接过御医递过的白布,她仔细为他包扎起来。伤口在锁骨旁,倒是没有伤了心肺,并不算太严重。只是没有及时止血,流血过多,皇甫酃的薄唇略微有些发白。 如果方才不是她的那声惊呼……若盈有些内疚地低下头,却见他心口有一道疤痕,在雪白的肌肤上犹为狰狞。 这是当时…… 若盈轻抚着伤痕,粉唇微颤,沉默不语。 修长的指尖抬起她的下颚,一手握住他胸前的小手,皇甫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亦帮她包扎起颈侧的伤口来。 卷四 第一百三十九章 寿宴(三) 更新明天开始改为一天一更,所以这文完结要拖到下个月了,请大家见谅! 在若盈的颈侧缠绕的白布条上打了个结,皇甫酃薄唇一勾,转头扫向四周。 殿内的大门已经紧闭,所有的官员跪倒在地上,额头几乎贴地,生怕临王的怒火牵连到他们。皇宫的禁军统领和几位尚书更为不安,一直低着头,反复揣测着圣意。 墨眸瞥向卢晓,两名暗卫已将他制住,他亦不挣扎,沉静地看着皇甫酃。 “……安王已经如此急不可待了么?还是皇太后焦躁起来了?” 卢晓眼眸一闪,抿唇沉默。 “这般明目张胆,就不怕朕灭了你们?”俊颜一冷,皇甫酃淡淡道“……若小人说,这刺客之事小人并不知晓,皇上信么?”卢晓垂下眼帘,低声道。 “信与不信又有何差别?”墨眸一寒,冷然地看向众人。“方才那刺客的话,想必在座的都听见了?” “臣等没有听见。”官员异口同声地应道,头垂得更低了。 沉吟片刻,在殿中的众人皆是他花了不少心思培养出来的,就这般都杀了确实可惜。皇甫酃瞥了若盈一眼,墨眸渐沉。 临王突然而来的沉默,让跪下的大臣们内心越发惊恐,有人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处理家中的产业和妻儿了。 “……若朕以后听到只言片语……” 官员纷纷摇头,甚至指天发誓。 皇甫酃冷哼一声,“发誓有何用?炎。” 青影掠至。拿出几瓶殷红的药丸,一一分给众人。 大臣们迟疑了一下,将这药丸吞了下去。 “如果透露了一个字……这毒会让人痛不欲生。.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至死方休!”皇甫酃唇角一扬,一字一句道。 若盈怔了怔。伸手扯了一下他地袖子。皇甫酃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宽大的玄袖掩去了相握地双手。 “将卢晓拖入死牢……至于另外两位使臣,炎,交给你处理了。” “是,主子。”炎恭谨地应了一声。往两人走去。 “临王,各国向来不斩来使,你怎能……”公孙瑾捕捉到皇甫酃寒眸中闪过的杀意,颤声喊道。 “不能,朕为何不能!”皇甫酃轻笑一声,任由若盈用力地抽出手,甚至退后两步。“安国派来刺客,两位使臣不幸在殿内遇害,朕亦甚感遗憾。” 说罢。他缓步走出大殿,只听见身后地大臣高喊着“恭送皇上”的声音…… 卢晓趴在地上,费力地抬起头。望向那朝他不断走近的青影,低唤道。“炎殿下……” “这里没有什么殿下。”炎冷声打断道。手一抬,方才还在晚宴中高声谈笑的两名使臣。瞪圆双眼倒在地上。 “……皇太后很想您,她一直希望你能回去……” “想我?”炎嗤笑一声,“我可不敢当……试问有哪个娘亲会将六七岁的幼童丢在他国之中,任他自生自灭?何况,若不是我地几个兄弟死的死,残的残,要不就懦弱无能,她会想起我?” “炎殿下,”卢晓瞥见他冷凝的脸上掠过一丝哀伤,不知如何安抚,只得道出一句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的理由。“兴许,皇太后有她的苦衷……” “好一个苦衷!”炎唇角一勾,冷笑道。“将近二十年处心积虑想要吞并临国,好做她的太上皇,只手遮天……这就是她所谓的苦衷!她送我到这里,不就是想在临王身边安插一个棋子。起初我信她,日日等着她来接我回去。可是,当她派来暗杀临王的杀手毫不留情地刺向我时,我便发誓从此与她一刀两断!” 卢晓一言不发地瞅着炎,话在嘴边,却苍白得让人无法说出。 “……这些话,卢晓,你回去转告她!” 大吃一惊,卢晓抬首道。“临王方才下令送小人到死牢,炎殿下擅自将小人送离临国,若临王怪罪下来……” “这事不用你管!再说,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我想你心中有数。”炎转过身,冷冷说道。 “……小人感谢炎殿下救命之恩。”制住卢晓地暗卫松开手,卢晓缓缓爬起身,向炎一拜。 炎讥笑道,“不必谢我。反正你安全回去,她也不会放过你,不过早死和晚死罢了。” “不管怎么说,小人总能回去见家人最后一面,死而无憾了。”卢晓缓缓站起身,叹息道。 “……真是个榆木头,急着去送死。”见卢晓跌跌撞撞地走出大殿,炎打了个响指,吩咐道。“送他到安国边境,暗中保护即可。” “是,”一人迅速隐去身影,紧追卢晓其后。 “首领,此事要立刻禀报主子吗?”一人现出身影,恭敬地问道。 “这事我会亲自向他禀告,一切由我负责。”那人应了一声,悄然退下。 炎望着卢晓离去的方向,思绪飘远。犹记得六岁那年被兄长欺负,这个只比他大五岁的男孩,扑在他身上,挡去了大部分地石子…… 这份情,炎算是还给你了,卢晓…… “皇上,夜深了,微臣恳请回含章殿休息”出了晚宴的大殿,皇甫酃一把将若盈拽上龙撵,却入了翔凰殿,没有丝毫离开地意思。 “皇上地伤势较重,需好好静养。”见皇甫酃犹若无人地躺在她的榻上,若盈皱起眉,又道。 “若儿,”皇甫酃剑眉一皱,捂着胸前地伤口,似是隐忍着痛楚。 若盈跳起身,急忙上前。“很痛吗?要不让御医再来看看?” 柔软的小手轻轻在他伤口旁边游移,皇甫酃眯起眼,半晌道。“……我留在翔凰殿好了。“不行!”若盈愣了一下,断然拒绝道。“皇上,含章殿离此处不远。再者,微臣与皇上同榻,于礼不合。” 薄唇微勾,看向若盈略微紧张的神色,缓缓说道。 “若儿,这安国派刺客,又怎会只有一人。若果我仍住在含章殿,怕是危机四伏。这是其一。老御医庄显在翔凰殿,我之前要他不得踏出殿外一步。我留在此处,有他的医术,能痊愈得更快。这是其二。其三,如果不是若儿的那声惊呼……” 若盈秀眉一皱,内心有些愧疚,正想答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皇上的暗卫众多,含章殿守卫森严,刺客不易闯入。这庄显皇上可以把他召去含章殿,痊愈后再让他回来。” 皇甫酃薄唇一掀,“若儿,暗卫即使再多,也有可能百密而有一疏的时候,又怎比得上若儿这样的高手在身边?而那庄显,君无戏言,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不能踏出翔凰殿。” 若盈反驳不得,叹了口气,微微颔首,算是勉强应承了下来。 皇甫酃剑眉一挑,唇边不禁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卷四 第一百四十章 探究(一) 恢复每日一更,绝不会断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继续呼吁五月的推荐票呢! 临王对外宣称只是伤了些皮外伤,没有落下一日早朝。为隐瞒伤势,只让庄显和若盈察看伤口,并一直留宿在翔凰殿内,引来朝廷内外议论纷纷。 临国向来没有男妃的惯例,男风亦并不盛行。但不少商人揪准这个机会,向宫内上贡漂亮纤瘦的男孩,让周琼哭笑不得。 那日之后,周琼跪在翔凰殿前一日一夜,求见临王。皇甫酃始终没有露面,既未下令对他惩戒,甚至没有将他收押,临王的缄默让周琼的内心倍感煎熬。 十年前临王便开始在民间四处寻觅聪慧的孩童秘密进行训练,挖掘出他们的潜能,再一一培养。当时皇甫酃顶着白甫的名字,以义堂的名义收养他们。让许多穷人家的孩子不仅读书认字,甚至有了今日这番成就,他们感激临王,也将他摆在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位置。 他明白,一个敌国将领受到临王的宠爱,这对王的名声不利。而且若果这人心怀叵测,蛊惑皇上,后果将不堪设想。因而,当周琼察看安国使臣的寿礼,第一眼见到那孟昭宇时,那相似的面容,让他决定将这人留下。 兴许,这个孟昭宇能得到王的偏宠,那么袁斐然对皇上的影响便能减少一些。 但是他没有料到,此举却招来了杀机,甚至让临王受了重伤。周琼万分后悔。急于扭转皇上对袁斐然的宠爱,却忽视了安国的阴谋。 大殿上,他看得真切。若是平时。临王定会为了斩杀那人,不惜赔上其他人地性命。乱箭射杀。可那一刻,皇甫酃眸中杀意暴涨,却迟迟没有下令,甚至召回了暗卫之首,避免误伤到袁斐然。.www,16K.Cn更新最快. 临王不相信任何人。从他将毒丸分发给大臣之时便能看出。即使这些大臣跟他一样,愿意将身家性命全部奉献给临王。在一瞬间,周琼分明瞥见临王眼底一闪而过的暴戾,他相信,原本皇甫酃是想要杀掉在场所有听见预言的人。只是在下一瞬,临王改变了主意。 周琼垂下眸,他从来关注地仅仅是袁斐然敌国将领的身份,却从未想过,这人就犹如是皇上地剑鞘。抚平了凌厉的刀锋,安抚了他的戾气。 “来人!这些都给我退回去,以后谁都不许再收!”侍郎唯唯诺诺地应道。悄声退了出去。 这些富商就想凭这么些男孩的姿色,就妄图打动临王么。周琼冷哼道。 眼珠一转。想到那袁斐然走出殿外,直言临王已下旨赦免了他。当时满脸的恼怒,可见答应了临王些事,才让他得以被宽恕了。 或许,这个善良到能够原谅所有人地袁斐然,身上有他们孤傲冷漠的君王,最想要追求的美好…… 若盈见那周琼穿着单衣,直挺挺地跪在殿外,一动不动。一个文臣如此折腾,身子很快便会吃不消了罢。走入内室,正想提起此事,忽见皇甫酃手心中的金色流苏,若盈立马扑了过去。 “还给我!” 皇甫酃侧身一避,紧握着掌心里的剑穗,轻笑道。“原来若儿也为我准备了寿礼,还是亲手编织的。” “这个……太丑了,还是算了……”若盈伸手又是一抓,却扑了个空。 “既然是送给我的,这物事就是我的了。” 若盈见他仔细端详着那有些歪歪扭扭的剑穗,面上有些窘迫。“皇上寿辰收到那么多奇珍异宝,这么个小东西……” “若儿织了多长时间了?”把玩着柔滑地流苏,薄唇一勾。 “半个月……”若盈反射性地回答了,神色愈发窘迫起来。抬眸见皇甫酃已经将剑穗绑在“画影”的剑柄上,愣了一下。 “来,还有一个。”皇甫酃伸手指了指若盈腰侧的银剑,笑道。 若盈抬手护着“思召”,摇摇头。 “这穗子有一对,怎可浪费?” “这个……微臣只有这两个穗子稍微能看,就留下了……”若盈退后几步,明眸微闪。 “……若儿不是心疼在殿外一直跪着地人么,不然怎么会忧心忡忡地来寻我?”皇甫酃墨眸一挑,淡淡说道。 “那是皇上的臣子,”秀眉一皱,若盈强调道。 “那又如何,若不是他将那刺客放了进来,若儿和我又怎会受伤。论此事,他死千百回也不为过。”墨眸掠过一丝金亮,皇甫酃冷笑道。 若盈知道他说到做到,眉头皱得更紧了。“皇上,周大人是个人才。“朕手下能人数以千计,区区一个他死了,能代替他地人还多得很。”修长地指间捻着剑穗,又道。“如果不是若儿想他活,他如今早已身首异处了。” 他站起身,淡淡道。“那些听见预言的大臣都该死,可他们现在还活着。周琼也该死,他而今也只在殿外跪着……若儿不明白,朕为何放过他们?沉默半晌,若盈垂下眸,将“思召”伸向他。皇甫酃薄唇一扬,轻巧地在剑柄绑上了那金亮地穗子。 若盈将长剑放回腰侧,急急走向殿外。 “啧,若儿可真心急。”皇甫酃扫向一角,道。“炎,何事?” “回禀主子,属下私自将卢晓放走了,请主子责罚。”一抹青影掠至,跪在皇甫酃脚边。 “人情终是还了?”是。”炎低下头。 “姨娘终于按耐不住了,竟会公然刺杀朕……怕是安国出了什么变故……炎,朕命你立刻去安国查探。”皇甫酃抚摸着穗子,淡淡说道。 “主子!”炎惊喜地抬起头,他竟然没有怪责自己私放了卢晓? “姨娘不是很想你回去么,那朕就放你回安国,不知姨娘此刻与多年不见的孩儿相逢,会有怎样一番光景?”剑眉一挑,皇甫酃饶有兴致地道。 炎一怔,垂下头。“属下遵旨……” “两者只能取一……不要让朕失望了,朕的表哥……” “是,皇上……” “西岭山的严容和张信拒绝了与幽国旧官员联手,后者在各方面开始打压他们。”楚襄刚刚接获消息,立刻禀报道。 “那些官员当年对袁家军见死不救,这事能成才怪!”瞳希远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袁家军被灭之事,幽国指责是临军所为,可是兵部却没有丝毫记录……皇上,此事究竟是……”周琼翻查了不少记录,对此甚感疑惑。 兵部将历年每一次出战的动向都详细撰写了下来,以便日后对当时使用的战术与发兵的时机作为参考。剿灭袁家军之事分明没有记在案上,而临国亦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解释。 卷四 第一百四十一章 探究(二) 每日早上12点前更新一章的,保证每天一更,请大家继续支持! 上首的临王玄袖一挥,沉声道。“此事不必再探究。” “皇上,”瞳希远一脸愤然,道。“如果这事不是我们做的,凭什么要我们背这黑锅?那严容和张信若不是对袁家军被灭耿耿于怀,又怎会在西岭山占地为王,不愿归顺?” “朕说过了,这事休要再提!”冰冷的目光一扫,皇甫酃淡声说道。“退下。” “……臣等恭送皇上----” “袁将军,你可知皇上决定派何人去收复幽国?”袁莲坐在石亭内,望着依旧满园春色,淡淡问道。“莲妃娘娘,属下不知。”若盈垂下头,低声应道。 “朝廷中,袁将军的呼声最高,毕竟袁家军少主之名,深得人心。”微风中飘散着浓郁的茉莉花香,袁莲眯起眼,深深吸了一口。 “袁将军也想要回幽国看看吧?” 若盈站立在一旁,抿唇不语。 袁莲轻轻叹息,“如今的幽国,怕是寸草不生了……” 明眸瞥向她,幽幽说道。“莲妃娘娘最近瘦了许多……” “你又一次救下了临王,”袁莲回眸,淡声对若盈说道。 若盈低下头,躲闪着她紧逼的目光。 “袁将军,你甚至忘记了父兄的祭日……” 身形一震。若盈撇开脸。 轻轻的叹息声响起,袁莲站起身,缓缓走出石亭。“连你。最终也陷下去了……” 望着袁莲远去,那明显清瘦的身影看得若盈双眸一酸。一直被困在这清冷地皇宫中。自从她住进翔凰殿后,临王便没有再去凝绝殿了。.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父兄的祭日,若盈怎敢忘却,只是…… 垂首望着腰侧银剑上闪闪发亮的金色穗子,明眸掠过丝丝复杂地神色。 “袁将 背后一人轻唤一声。若盈转身见周琼立在不远处,面露惊讶。 “周大人,”若盈朝他点了点头。 周琼自出了乾坤殿,正苦思着临王为何不愿提起的缘由。他寻思着如何找袁斐然询问一下当年地事,但平常皇上总在翔凰殿,要求见袁斐然比登天还难。不想晃悠到御花园,竟会遇见袁斐然。盘算一番,他心里有了计较,道。 “袁将军。借一步说话可好?” “若儿,该换药了。”皇甫酃斜躺在软榻上,慵懒地唤道。 “是。皇上。”若盈上前,轻柔地解开他胸前染了些许殷红的布条。擦拭了一下。涂抹起伤药来。 墨眸盯着面前略微心不在焉的秀颜,淡淡问道。“下午去御花园见莲妃了?” 若盈手上动作一顿。微微颔首。 换了干净的布条,若盈退开,却被皇甫酃抓住了手臂。 “若儿,你不高兴。” 低沉的话语,肯定地语气,皇甫酃坐起身,直视着她。“袁莲对你说了什么?” “……没事,皇上多虑了。”侧过头,若盈如是道。 “若儿不说,那朕只好亲自去问袁莲了。”作势就要起身,若盈立刻伸手拉着他。 “皇上是要派微臣到幽国吗?” 皇甫酃看向她,淡笑。“收复幽国之事,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我怎舍得若儿离开身边这么久。” 揶揄的语调,平常的若盈定会跳起身,一脸恼怒。但此刻,她听完只是反常地默默点了点头。“那皇上打算派何人前往?” “邵殷埠是个不错的人选,既是以往的豫王爷,镇守嘉县时又深得人 黑眸深深地望着她,似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来。 “……若儿是担心我派去的人,不会好好对待幽国的百姓吗?” 若盈明眸微阖,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邵大哥地兄长……皇上是打算将他留在临国作为人质?” “他的兄长需要极好的药材才能治愈,只有我才能提供这一切,邵殷埠亦深知此事。如果若儿说这是人质,那便是人质罢。”薄唇抿成一线,皇甫酃倚着软榻,淡然道。 “……皇上似乎总喜欢隐瞒一些事情,让微臣常常揣测不出,也令误会愈发深重起来。”若盈低着头,双手紧握,忽而轻声说道。 墨眸一闪,“我不明白若儿地意思。” “……微臣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夜深了,请皇上就寝。”扶着皇甫酃到床榻,若盈转身走向不远处的软榻上。自从临王搬入翔凰殿后,若盈便一直在小小地软榻上安眠,不敢与皇甫酃同榻。 “深夜微寒,床安置两人绰绰有余,若儿不如过来?”伸手拍了拍身侧地床褥,皇甫酃浅笑道。 “皇上,微臣吹熄烛火了。” 房内霎时一片漆黑,独余淡淡的月华从窗边倾洒,细碎地光华落了若盈一身。若盈翻过身,背对着皇甫酃,睁着明眸,全无睡意。直到破晓,才在疲倦中缓缓进入睡梦中。 “昨日袁将军见过什么人?”翌日待下朝后,皇甫酃安坐在乾坤殿上首,对着空无一人的殿内沉声问道。 “回主子,只见过莲妃娘娘和周琼大人,”一道恭敬的声音在角落响起,轻声禀报道。 周琼? 墨眸一寒,“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吗?” “这……”暗影迟疑地道,“属下怕袁将军发现,因而距离较远,听得并不真切。” “……来人,叫周琼过来。”暗影瞬间移去了身影,皇甫酃扬声说道,眉宇间凝着一丝薄怒。 侍从跟随临王好一段时日,立马听出了他的不悦,连滚带爬地飞奔而去。不多时,周琼急急赶来。 “臣周琼叩见皇上。” “周琼,你当朕的话是耳边风么?”森然的声调,让人不寒而栗。 周琼抬起头,不卑不亢。“回皇上,为何要对袁将军隐瞒此事,难道皇上就不想消除袁将军对您的误解?” 皇甫酃冷笑道,“消除误解?可笑。烟妃疯了,国丈死了,公孙瑾亦杀了,周琼你想拿什么来向她证明?” “皇上,还有一人……”周琼急急提醒道。 “够了,朕说过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周琼,不要朕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她救得你一次,不等于可以救第二次!”如若冰刃般的目光射向周琼,周琼身子微颤,依旧不死心。 “皇上,臣不明白……” 皇甫酃冷冷地俯视着他,许久,敛去了煞气,幽幽叹息着,缓步离开。 “……她,会伤心……” 周琼目送着临王远去的挺拔身影,眸底渐渐深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卷四 第一百四十二章 资格 继续呼吁推荐票滴!^^ “袁将军最近脸色很不好,”这日,庄显如往常般与若盈钻研药理,忽而提到。 若盈勉强扯了个笑容,“没事,只是晚上睡得不踏实。” 捋了捋胡子,庄显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这闺房之事要适宜,过度的话会落下病根的。尤其将军的身子还需要好好调养,更要节制一些。” 咳嗽了一下,若盈神色有些尴尬。“庄爷爷,不是您想得那样……” “唔,的确。你们两个如今身上皆有伤,确实不能有剧烈动作。”庄显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若盈窘迫地又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庄爷爷,人会为了什么,甘心抛下十数年的努力?” “为利,为名,要不就为财。”庄显眯起眼,想了想答道。 “没有其它了?”若盈抬眸看向他。 “还有……为了情罢,”庄显说完,又重重点了点头。 情? 若盈一愣,垂首暗暗咀嚼着这字,连庄显什么时候离开亦不知。 “在想什么,若儿?”一道低沉的声线从不远处传来,若盈回过神,摇了摇头。 “没想什么,”抬头见庄显早已失了踪影,转头问道。“皇上今早下朝特别早。” “嗯,”随口应了一声,墨眸紧紧盯着她。她眼底有着淡淡的暗影,好不容易有些肉的脸颊消瘦了,神色中有着一丝的疲倦与憔悴。 “……若儿。你都知道了?” 明眸一黯,“皇上将他安排在木公子身边,是为了就近监视吗?” “木风虽然沉默寡言。.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但比常人更为敏锐。在他身边,没人能耍什么花样。”皇甫酃走向她。突然拦腰将若盈抱起。 若盈惊呼一声,“皇上,你……” “若儿,你该休息了。”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上,皇甫酃淡淡道。 若盈挣扎了几下。担心会撞到他胸口的伤,动作渐渐消停下来。说真地,连续几日几夜的思虑,以及反反复复钻心的苦痛,她地确很累了。刚沾上枕头,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却硬是撑着一丝清明,问。 “……你早就清楚了?” “不久之前,王蒙被擒的时候。”皇甫酃在床沿坐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她散落在背上地墨发。 浅淡的檀香萦绕,若盈半阖着眼,倦意袭来。但仍断断续续地问道。 “为什么……隐瞒……” “……我不想见到你这样,若儿。”修长的五指抚上她的脸颊。看着若盈沉睡的面容。皇甫酃低声说道。一夜无梦,若盈直睡到日上三杆才醒转。梳洗后披上了厚实地外衫,慢吞吞地往御花园走去。 走至一角,阵阵桂花香气飘来,若盈顿住脚步,仰望着金黄的桂子纷纷落下,怔怔出神…… “袁将军,在下想让你讲述一下当年袁家军被偷袭之事。”周琼眼眸明亮,诚恳地道。 若盈秀眉一皱,明眸隐忍着一丝怒意。“周大人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袁将军请先别动怒,听在下细细说来。”顿了顿,见若盈情绪平复了下来,才缓缓说了缘由和疑虑。 “周大人是说,此事并非临军所为?”若盈睨了他一眼,脸上尽是不信。“暂时不能确定,所以在下才会来询问袁将军当时的景况。” 若盈看着他坦然的目光,沉吟了片刻,简略地讲述了当日的情景。 说罢,周琼蹙起眉,疑惑地问。“照袁将军的话来看,袁家军所处之地极为隐秘,常人难以发现。加之山下只有一条小路,重重守卫,敌军偷袭,事前不可能没有丁点征兆。” 若盈点点头,“与此同时,增援的幽军和慕国的联军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偷袭,如此一来,可以排除是慕国所为。” “……袁将军,那藏身之处是何人提议地?”周琼眉一挑,淡淡问道。“或者说,袁家军中有多少人清楚地知道他们身处之地?” 若盈身子一僵,心里似乎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那地方虽然隐秘,且三面环山,易守难攻。但另一方面,只有一条小路作为出口,若被敌人偷袭,则无路可退。”瞅着若盈渐渐发白的脸色,周琼叹息道。“袁将军,你心里面已经有答案了,是吗?” “不,不可能……”若盈用力地摇摇头,“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喃喃自问,虽然不甘,但是悲哀的,内心却有一把声音告诉她,这些都是真地…… “周大人如此,是为了临军憋清关系吗?”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若盈忿然道。 “袁将军,事到如今,你何必再自欺欺人……很早之前,袁将军便有此疑虑了,只是一直不愿相信罢了……”周琼略略睨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真相是如何,袁将军不妨好好思索罢……” 一阵冷风吹过,若盈只觉脖颈一寒,抬手拢紧了外衫。 那日之后,她悲痛地发现,一直忽略的事,疑点越发多了起来。周琼说得对,她不过是不愿看清事实,害怕面对真相地那一刻…… 可是,十多年地处心积虑,他究竟为了什么? “若儿。”一件墨衣披肩盖在她身上,微凉的掌心包住她冰冷地小手,相握间反而渗入一丝暖意。“外面冷,怎么不多加件衣衫?” 皇甫酃侧过身,低声说道。殊不知跟在几丈外的翔凰殿宫人一听,脸色煞白,立刻颤抖着跪了下来。 原本钻入她颈侧的冷风没了踪影,若盈微微抬首,淡笑道。“听说御花园的桂花开了,急着过来……何况,凉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和颜悦色的语气,仿佛回到两人刚相识之时,态度里少了君臣的恭谨,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墨眸刹那间流华尽显,薄唇划出优美的弧度。 “若儿……” 若盈秀丽的面容忽然血色全褪,甩开了他的手,明眸掠过一丝苦痛之色。 皇甫酃一怔,抬头便见十数丈之外,一名瘦削的宫装女子安静地望向这边,神情淡然。 袁莲没有想到,她偶尔来御花园散步,会看见这样的一幕。 偎依的两人,交握的双手,皇甫酃眉梢间掩不去的浅淡愉悦…… 沉静的双眸一黯,曾几何时,她身边也有这么一个人,却被不远处的那玄衣男子生生扼杀了她的幸福…这样的人,她怎能不恨;这样的人,又怎能有被爱,以及幸福的资格? 卷四 第一百四十三章 妃疯 每日必定呼吁票票滴偶。。 日子平淡得过去了,若盈以临王伤愈为由,第一次以强硬的态度,让皇甫酃搬回了含章殿。向幽国出兵的事近在眉睫,皇甫酃未免常来禀报状况的大臣惊扰到若盈,趁其不察,偷了个香便回去含章殿了。在临王忙碌的时刻,若盈几乎每一日都到凝绝殿求见袁莲,却被一次又一次拒绝了。回想那日,袁莲沉静的眼中,流淌的黯然、伤痛和恨意,让若盈心下一冷,慌乱地甩开皇甫酃的手,急急上前正欲解释。可那炯炯的目光,似是穿透人心般,直直刺入心胸,若盈无措地立在原地,无法迈出一小步。 她第一次在莲姐姐的眸底,看见那不加掩饰的仇恨。即使在当年的红帐,甚至于她成为莲妃后与若盈相遇那时,在她眼里,只有淡然的沉静。 “袁将军请回罢,莲妃娘娘今日不想接见任何人。”宫女采儿走近,一如往常的语气,叙述着反复相似的理由,婉拒道。 若盈叹了口气,正要离开,却听见采儿低语。“袁将军,莲妃娘娘这段日子茶饭不思,晚上翻来覆去,亦睡得不踏实。日渐消瘦,又不愿看御医,奴婢不知如何是好。” 微一沉吟,若盈问。“这事有告知皇上吗?” “有,但是……”自从派来的御医被拒在门外后,临王便不闻不问了。采儿有些欲言又止,揪着一角,低下头。 “娘娘似乎也不想见皇上。整日坐在一角发呆,奴婢时时与她说话也不见答应一声。恍恍惚惚的,奴婢担 “不要乱想!”若盈压低声线喝止道。“我去请皇上和御医过来,采儿你守着莲妃娘娘。寸步不离,明白了?” “是,袁将军。”采儿应道,急忙跑进殿内。 若盈也忧心忡忡地冲向含章殿。.wap,16K.Cn更新最快.“若儿?”放下朱笔,皇甫酃略微惊喜地抬起头。 “皇上。莲妃病了,”若盈平复下略有些紊乱的气息,淡淡说道。 皇甫酃微微点头,“朕已经派御医去凝绝殿了。” “御医没有进去……”若盈皱起眉。 “那又如何,是莲妃将御医拒之门外,并不是朕没有在意她的死活。”站起身,金冠玄衣,皇甫酃缓缓走近。 “她是皇上地妃子,也就是皇上的妻子!”他淡漠的语气让若盈面上渐起恼意。 “若儿。后为妻,妃为妾。” 若盈一窒,越发恼怒起来。皇甫酃挑了挑眉。见她真恼了,也不再逗弄她了。一甩衣袖。淡声道。“与朕一起去凝绝殿看看罢。” 凌乱地长发掩去了半张脸。身子单薄,骨瘦如柴。身上的宫装歪歪斜斜。面容憔悴,一向沉静灵动地双眸只剩一片木然与迷茫。间或传来一声低低地闷笑,或者带着哭腔呢喃几个单字,表情变幻莫测。 若盈踏入凝绝殿,见到的便是这般让人震惊的情景。一月前还与她柔声交谈之人,正坐在一地撕碎的衣衫与床褥的碎布上,双眸不经意地扫向他们,依旧一脸迷茫。 “莲妃娘娘怎会变成这样?”若盈抓住采儿地手臂,用力摇晃着。采儿只觉手臂被咂得死紧,痛呼出声。 “袁将军,方才奴婢进来,莲妃娘娘已经撕扯了不少床褥和衣衫,奴婢一走近,她就大喝起来。奴婢害怕,只能在边上看着……” 若盈推开她,轻手轻脚走向停下动作的袁莲。 皇甫酃眉头一蹙,挥手让宫人都退了下去,跟在若盈的身后。 见两人走来,袁莲木然的双眸闪过一丝异色,惊恐中渐转疯狂。 “若儿!” 临王几步跃至若盈身前,挥袖打掉袁莲手中一闪而过的银光。一声轻响,若盈瞥见地上的匕首,愣住了。皇甫酃一手掐住袁莲的脖颈,墨眸冷光微闪。 若盈拉开他的手,着急地唤道。“莲姐姐,看着我!我是若盈,袁若盈,还记得吗?” 袁莲复又跌坐在地上,低喃。“袁?袁……斐然?斐然你来寻我了?莲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唔,死了……斐然、大家都死了……哈哈……” 她起初眉开眼笑,双眸发亮,忽而哭丧着脸,最后又大笑起来,笑得满脸泪光。 若盈阖上眼,忍住眸间的泪意。 莲姐姐,为何不等她将事实告知,便这般怀着愤恨,甚至是对她无尽地失望,将自己的神志摧毁了……踉跄着走出凝绝殿,若盈满脸哀伤与绝望。斐然哥哥,盈儿没能保护好莲姐姐,你,会原谅盈儿吗? “袁莲,你在耍什么花样?”冷冷的语调在空旷地殿内回响,皇甫酃寒眸紧盯着呆坐的袁莲,俊颜露出一丝不耐。 笑声渐弱,空洞地双眸移向他,不过一瞬又转了开去,面无表情。 见她一声不吭,他冷哼一声,转身往若盈身后追了出去。 一夜之间,莲妃疯掉地消息传遍了朝廷内外,宫人缄默不语,大臣则私下议论纷纷。 “这莲妃是临王唯一的宠妃,怎么说疯就疯了。如此,皇上明年怕是要选妃了罢?”一位官员低声议道。 “选妃?那袁斐然与日中天,皇上对他这般偏宠,也难怪莲妃会疯掉。”另一人悄声说着。 “就是,一个女子竟然输给了不能传宗后代地男子,别提多尴尬了。” “但是莲妃曾经是那袁斐然的未婚妻……” “什么!那……” 一道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你们两个再说下去,在下保证,绝不会见到明天的旭日两人惊惶地回头,礼部尚书周琼凉凉地瞅着他们,皆是一惊。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低头匆匆告辞了。 “这莲妃是否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争不过袁斐然所以疯……”一人在他身后嘟嚷道。 “希远,”周琼沉声打断他,“皇上的家事,作臣子的又怎能妄议。底下的人不懂规矩,身为尚书的你怎么能一起搅和!” 兵部尚书瞳希远被训斥得耷拉着脑袋,乖乖住了嘴。 周琼环视一周,沉吟到,连朝廷的人都这般,民间更不知传成什么样子了…… “莲妃没有离开凝绝殿,常常失神,或是撕扯衣物,没有再伤人的举动。”乾坤殿内,暗影低声禀报道。“没有异常?”墨眸斜斜瞥了他一眼。是。”暗影话音一转,“袁将军每日都会到凝绝殿探望莲妃,时时与她说话,莲妃并没有任何回应。” 又去? 皇甫酃蹙起眉,想起连续十几天没有见到若盈了。即使有时在百忙中抽了空,特意到翔凰殿见她,若盈总会在凝绝殿待到入夜,才磨磨蹭蹭地回来,这显然是要躲避他。 墨眸一寒,手中的朱笔应声而断成两截,侍从立即换上新的,恐防有一丝怠慢,让临王不悦。 不论袁莲这是真疯还是假疯,来的还真是时候…… 皇甫酃暗忖到。 朕动她不得,也不能动了…… 卷四 第一百四十四章 郁结 嗯,看文愉快!^^ 顺天十三年初,临王正式下旨,封邵殷埠为虎牙将军,领两万临军到幽国平复义军。邵殷埠曾为幽国豫王爷和幽军元帅,却能担负如此大任,引来朝廷一片哗然。 “邵大哥,保重。”凛冽的寒风中,若盈鼻尖冷得通红,裹着披肩急急过来送行。 “你也是,若盈。”邵殷埠轻轻说道,拍了拍她的肩膀。“在下的大哥就拜托你照顾了。” 若盈用力地点点头,“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他的。” 担忧地环视了一周,两万临军整装待发,气势汹汹。 邵殷埠吸吸鼻子,笑道。“不必担心,临王给了在下一件信物。若有人不听令,可以先斩后奏。” 明眸掠过一丝诧异,没想到临王竟然会给他如此大的权力。 “……这可全是看在若盈的份上……”邵殷埠自嘲一笑,临王也将他的兄长算计在内了。只要他兄长在此,他就不得不服从临王,还要拼尽力气尽快平复幽国;除了若盈,他也寻不着其他人来照应兄长。只要他没有凯旋而归,善良的若盈亦不会离开临国。 “真是个讨人厌的小子……”他嘀咕了一句,朝若盈挥了挥手。“后会有期。” “邵大哥,请尽可能不要为难严容和张信他们……”若盈垂下头,道。 “一定,”邵殷埠保证道,转身往军队走去。“出发----” 若盈远眺着他们远去。立在原地,任由寒风拂乱一头墨发。 曾经在身边的人一一离开,严容和张信。欧阳公子,再就是邵大哥。如今莲姐姐又如此。还剩下谁呢…… 瞥了眼在高台上的玄衣男子,一双寒眸亦直直地看来,若盈连忙撇开视线,随着陆续离开的大臣,低着头。匆匆往翔凰殿急步走去。 “若儿。”暗自叹息一声,若盈转身恭敬地道。“微臣参见皇上。” 又恢复了君臣之礼,皇甫酃剑眉不着痕迹地一蹙,淡声道。“上来。” 临王的龙撵突然在半途停了下来,众位大臣不由纷纷疑惑地看向这面。.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若盈自知这人没有达到目地,绝不罢休,却还是轻声婉拒道。“皇上,身为臣子不能与您同座。” “上来。”剑眉一皱,皇甫酃淡淡重复道。登基以来。还从未有人有胆让他将一句话重复一遍,只有眼前这个人儿每每质疑他的命令。 周侧更多的大臣探过头来,若盈面露迟疑。皇甫酃深感不耐,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揽入龙撵中。若盈无奈地推开他。坐在一旁。抬手命侍从放下幕帘,生生阻隔开大臣们探究地目光。皇甫酃定定地看向她。 “你的身子怎这般冷,殿内地冬衣不够吗?” 方才握着她的小手,犹如冰雪般冷,面色亦有些苍白。 若盈摇了摇头,“……多谢皇上关心。” “若儿,”往后倚着软垫,皇甫酃漫不经心地道。“我已经派了不少宫女到凝绝殿了,你不必每日都过去。” “不,”若盈目光炯炯,“我要亲手照顾莲姐姐……莲妃娘娘。” “听说她的病因清楚了?”薄唇一掀,他淡淡道。 若盈垂下眸,“……在她的吃食中发现了少量的噬魂散。” 噬魂散是临国地一种秘药,人服食相当长的时间后,会渐渐失了心智,常是用来控制仆人,当作傀儡之用。 “若儿怀疑是我命人动的手脚?”零碎的金光渐起,皇甫酃的唇边扬起一抹冷笑。 “没有证据,暂时还不能定论。”粉唇一抿,淡然应道。明眸始终低垂着,盯着脚边,长发半掩,看不清神色。 “若不是怀疑是我所为,你又怎会时时避开我?”皇甫酃的视线紧紧锁着她,脸色不豫。 “……微臣没有避开皇上,”若盈摇了摇头,“皇上国事繁忙,微臣则日日查探莲妃娘娘的病因……” 霎时,龙撵内一阵沉默。因是严冬,龙撵的幕帘改成了相当厚实的布料,略显灰暗地空间内,只听到两人轻淡的呼吸声。 “皇上,”若盈忽然轻轻开口,“噬魂散真的没有解药吗?” “是地,”皇甫酃斩钉截铁地答道,没有一丝的迟疑,让若盈闻言心口一痛。“噬魂散在服食地初期,只要稍微停掉,就能慢慢缓过来,恢复神志。若然在没有察觉地情况下连续服食,直到出现疯癫的状态,便是无药可救了。” 就如同庄显所说地一般,若盈深知皇甫酃没有骗她,抬手揉了揉略微刺痛的额角,心情愈发沉重起来。龙撵一下又一下轻微的晃动,内里隔开了外面的寒风,暖融融的让人昏昏欲睡。 皇甫酃正沉吟着是否将那炼制噬魂散之人的子孙抓来,试试配制出解药,转头看到若盈趴在软垫似是昏睡过去,不由倾身唤了一声。“若 见她没有回应,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伸手轻抚若盈的面容,掌心却是如火般滚烫……待侍从拉开幕帘,临王便跃了下来,抱着若盈急忙走入翔凰殿。“叫庄显马上过来!” 侍从一愣,急急应道,跑了开去。 片刻,庄显喘着粗气,被紧张的侍从连拖带拽地拎来内室,直把一身老骨头颠得快散架了。“微臣……” 见他要躬身行礼,皇甫酃厉声打断道。“快过来看看!” 庄显被这一喝,险些软了双腿,颤颤微微地走近,抓起若盈的手把起脉来。 “回禀皇上,袁将军近日积郁在心,又着凉染了风寒,才会引起高烧的。”庄显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算是松了口气。 皇甫酃头也不抬,淡声道。“那还不去煎药?” “是,老臣立即去,立即去。”庄显忙不迭地应着,退了出去。 常言道,病来如山倒,若盈便是如此。 高烧反反复复地持续了几日,梦呓不断,庄显被临王的目光凌迟了数十次,却一筹莫展。如果若盈保他,庄显如今早已不知死多少次了。 这数日,皇甫酃甚至将奏折都搬到翔凰殿,以便就近清楚若盈的病况。换了好几个方子,庄显才让若盈的高烧退下了。但之后十日,若盈仍旧没有清醒,倒是睡得安稳些,不再时时呢喃梦话了。 “为何她还未醒来?”冷凝的目光在庄显身上停驻一瞬,却让庄显在这大冷天,额头愣是冒出了一层薄汗。 “老臣……依老臣的方子,袁将军这两日便会醒来,请、请皇上放心。”庄显脑海中反复想着方子上的每一味药,细细思虑,方才答道。 寒眸淡淡一扫,“退下。” “是,”庄显如释重负,躬身行礼离开。 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着若盈苍白的脸颊,皇甫酃俯下身,在失了血色的粉唇上一琢,继而吻上那紧闭的眼帘。 抬起头,薄唇忽而扬起一抹淡笑,呢喃道。“若儿至今未醒,不如朕下令杀了那袁莲……” 玄色的衣袖被人一扯,皇甫酃望着那双久违的如水明眸,轻笑道。“若儿终于不再装睡了?” 不悦地瞪了他眼,若盈支着手臂,想要起身。无奈昏睡了多日,全身犹如棉絮般,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皇甫酃一手将她揽在怀里,取过一杯温水,递在她唇边。若盈伸手要接过,他却轻巧一避,让她扑了个空。无奈,喉间干涩难受,若盈只好就着皇甫酃的手,饮了一口。 “嗯?若儿这次睡得可真久。”温热的气息就在耳侧,薄唇似有似无地擦过若盈的耳朵。盯着通红透明的耳垂,皇甫酃笑道。“还道一刀杀了那袁莲,若儿便不会心烦了,自然能醒来。” 秀眉一皱,“莲姐姐……她……” 略略沙哑的声音焦急地响起,皇甫酃手臂一紧,淡淡道。“她好得很,如今不好的是你。” 微一拍掌,箩应声而入,将一直温着的汤药送了进来。“皇上,几位尚书大人求见。” 低头看着若盈饮下汤药,疲惫地半阖着眼倚在他胸前,皇甫酃墨眸一闪,略有迟疑。 “我要再睡一下……”埋在胸膛的脸闷闷说道,皇甫酃轻柔地让她平躺在床榻上,仔细掖好被子。“再加两个火盆。” 淡淡吩咐一声,玄影缓步离去。 卷四 第一百四十五章 狄王 嗯,看文开 “皇上,听闻久病在床的狄王身子有所好转,不再闭不见客了。安王洛笙龙颜大悦,将西城和北城划在狄王名下。”乾坤殿,周琼凛声回禀道。“安国皇太后似是对这安排不满,命安王又把几座富裕的城池赐给了狄王。” 兵部尚书瞳希远冷哼一声,“龙颜大悦?这安王把难以驯服的西、北城赐给狄王,摆明就是为难。谁不知道,内乱虽然结束多时,但是这两个城的城主被杀,引来两城的百姓多有不满。如今将这两城赐给狄王,显然不安好心。” 楚襄点点头,附和道。“安王年岁颇大之时才得以亲政,但朝中大权仍牢牢掌握在皇太后皇甫澜手中。听闻狄王年纪轻轻,文武双全,甚得皇太后的欢心。只是遭病魔纠缠,如今痊愈,安王不得不担心自己的地位被动摇。” “安王洛笙向来平庸,没甚作为。最近更是声色犬马,宠幸娈童,大肆铺张,令皇太后和朝中大臣极为不悦。”周琼淡淡说道。 “安国皇太后不过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至于这傀儡是谁,又有何不同?”瞳希远冷冷讥讽道。 “确实,”楚襄微微颔首,“但这狄王若处理不当,不愿听命于皇太后,这人倒成了他们的心腹大患了。” “皇上,我们是否要去探一下这狄王的口风?”周琼躬身向上首的临王询问道。 “不必,”皇甫酃神色淡淡的,眸色幽邃深沉。“静观其变。” 周琼见临王有些心不在焉,知他是担心在内室地袁将军。好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楚襄亦在应了一声后,沉默下来。 只得瞳希远犹不自知地继续禀报。“皇上,邵殷埠正往西岭山火速赶去。营中有人反对,他已经杀了一名副将和带头造反的两名士兵。.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皇甫酃微微颔首,“朕给了他先斩后奏的权限,既然有人不服从,斩了便是。” 闻言。瞳希远却是极不认同。“皇上,一个幽国人当上将军已经让将士们心生不满。而今又放任他随意斩杀士兵,恐有不妥。” 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凛声道。“瞳卿,若你手下地将士不服从,你会如何做?” “当然是杀一警百!”瞳希远忿忿地答道,谁敢不听话,立马把他宰了!“但是,皇上。那邵殷埠是幽国人……” 周琼轻咳了一声,道。“瞳大人这样说就不对了,邵殷埠被皇上封为虎牙将军。便是我临国之人,吾皇的子民。再者。幽国已灭。再没有幽国人之说。” 瞳希远双眼一眯,正欲反驳。周琼悄悄轻扯了他地袖子一下。瞳希远摸摸鼻子,知听周琼的准没错,便乖乖地点点头表示认同了。 待几人退出翔凰殿,瞳希远揪着周琼追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 周琼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邵殷埠是皇上御封的将军,信物都赐下了。而今你反倒说邵殷埠先斩后奏不对,不是间接地责怪皇上么。” 瞳希远愣了一下,抓了抓后脑勺。“我、我没想那么远……” 楚襄轻笑道,“就知道希远口直心快,做事向来不会深思熟虑。不过那袁将军也是幽国的降将,方才希远所言,倒将袁将军包含在内,恐会令皇上不快,幸好周兄及时阻止你说下去了。” 那袁斐然病了这么久,临王就日日留在翔凰殿,可见他对袁斐然地重视。只是那袁斐然似是不愿接受皇上,总是冷淡疏离,紧守君臣之礼。 “你们说,皇上对袁斐然极为偏宠,以后会不会封他为临国第一位男妃,或是……男后……”瞳希远吞了吞口水,凑近两人低语道。 周琼与楚襄同时一僵。 周琼想到礼部要将妃子或皇后的宫装改成适合男子的衣衫,要将所有为后妃准备的物事重新置办,便觉额角一抽一抽得疼。 楚襄则念叨着,户部要将此事记录在案,他需在临王的后妃户籍上添上一个“男”字,光想象一下,就头痛不已…… “主子,安国来的信函。”暗影掠出,恭谨地递上一封密信。 “打开它,”临王并不急着接过,而是淡声吩咐道。 暗影顺从地展开信筏,却看见上面空无一字,诧异地瞪大眼。“主子,这……” 皇甫酃取过信函,伸向脚边的火盆。烘烤了片刻,一行行字渐渐显现出来。 墨眸一扫,薄唇微勾,随手将信筏放入一旁的茶水中。暗影的眼底掠过一丝不解,下一刻,诧异地看着信纸慢慢溶化,在茶水中消散殆尽,不留一丝痕迹,心下不禁暗暗佩服造出这纸张之人。 “传信给炎,朕等他地好消息。” 说罢,缓步往内室走去,寒眸掠过一丝柔和,若儿如今怕是又睡了过去罢……大势已定,五国中只得安国尚未纳入临国的版图。大臣多为年轻人,一腔热血正欲大展拳脚,不想临王迟迟没有下令攻打安国,让他们甚为费解。 另一方面,皇甫酃久宿翔凰殿,亦令他们不安。担心临王被袁斐然所惑,赋予他更多的权力和地位,任其坐大。但听闻新税法却是由袁斐然所提议地,大多数官员不禁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新的税制施行得比预想中顺利,临国虽不像慕国贵族众多,但富有地家族名下皆有不少奴隶,此法令两者收益,越来越多地奴隶主在庄园内试行。 暂时慕国只有寥寥几个贵族向户部尚书楚襄询问过此法,但楚襄以人数过少为由,婉拒了他们。不出所料,此举反而吊起了慕国贵族们的兴趣,视线纷纷投向临国,跃跃欲试。 “若儿,你离开翔凰殿一步,朕便立刻派人杀了袁莲。” 若盈伸向床榻外地脚一缩,瞪向皇甫酃。“皇上,微臣的病已经好了,又许久没有探望莲妃……” 剑眉一挑,目光幽邃。“无妨,还有翔凰殿内的这些宫人,唔,包括那三个御医……” 守在外面的侍从一听,立时面无血色,“咚”地一声都跪了下来,匍匐在地,惊恐地喊道。“皇上饶命----” 明眸恼怒地扫向他,撇开脸。“……皇上很懂得利用一切筹码来威胁微臣。” “不过是些奴才罢了,朕一点都不在意,可是若儿在乎,不是么。”薄唇一抿,墨眸睨了若盈眼。 见秀丽的容颜上还有几分迟疑,皇甫酃淡淡一笑。“不急,若儿何时想通,他们便何时起来。” 临王说得云淡风轻,外面跪着的宫人吓得身子抖了抖。这寒冬二月,若跪一两个时辰,这膝盖怕是掰不直了,双腿算是废了。 “……让他们都起来,我不去了。”咬了咬唇,若盈怒视着皇甫酃,道。 “都听见了?”皇甫酃神色慵懒,薄唇一扬。 “多谢袁将军,多谢皇上!”宫人逃过一劫,忙不迭地磕了好几下头,迅速退了出去,独留皇甫酃与若盈两人大眼瞪小眼。 卷四 第一百四十六章 诱饵 某日下午停电了,郁闷,望着殿内发呆了好久。。。为啥它不素太阳能的呢?? “皇上请回,微臣要休息了。”翻身躺下,若盈用被子把头捂得严严实实。忽而想到什么,探出头来。“既然微臣身子需要调养,皇上不如送臣到玉泉山,听说那里四季如春,集天地灵气,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若儿就这么想离开朕?”皇甫酃墨眸一闪,似笑非笑地问。 “微臣也想将莲妃带到玉泉山,兴许那里的环境能够治好她的病。”她低下头,喃喃道。 “朕已经命人将配制噬魂散的后人带过来了,还有各处城镇优秀的药师,若儿亦精通药理,不想一起参与么?”皇甫酃提议道。 闻言,若盈明眸一亮,有些心动。“皇上安排这些人在何处?” “栖香殿。” 若盈的双眸愈发明亮起来,“那微臣能离开翔凰殿,参与解药的配制吗?” 剑眉一挑,皇甫酃唇边擒着一丝浅笑。“朕会派人将最新的进展状况送来。” 秀丽的面容上的惊喜霎时褪得干干净净,若盈皱起眉,问。“皇上,殿内潜伏的人是怎么回事?” 即使病弱,她的五官依旧灵敏。除了内室,翔凰殿内若有若无的气息逐渐增加。能将自身隐匿到如此程度,怕是只有临王的暗影才能做到。 “当然是若儿不乖乖呆在翔凰殿,朕只好出此下策了。”皇甫酃抿了抿薄唇,不以为然地应道。 若盈直直地看向他,“第一次听见皇上打诳语……最近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皇甫酃一窒。淡淡道。“不必担心,或许是朕多虑了,若儿只要乖乖地留在翔凰殿就好。” 不满地睨了他一眼。.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若盈冷声道。“我不是要人护着的小花,自保绰绰有余。” “我知道。”墨眸流淌出一丝暖意。 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允许在他身侧,若儿会出现任何一丝意外。 “安心地留在殿内,朕会处理好的。” 说罢,施施然地离开。独留若盈默默咬牙切齿。 “箩儿,过来。”若盈倚着软榻,见箩儿轻手轻脚地捧来茶水,丢开药书,挥手招她走近。 “袁将军有何事要吩咐奴婢?”箩儿上前几步,恭谨地问。 左右瞄了一下,若盈压低声线。“箩儿,告诉我,莲妃娘娘地情况怎样了?” 箩儿面色一白。摇了摇头。“袁将军,皇上有令,不能将莲妃娘娘的消息告知将军的。” 若盈面露焦急。“此处无人,再者我已经大半月没有莲妃地近况了。箩儿你……” 箩儿惊惶地跪在地上。“袁将军,请不要为难奴婢。若皇上知道了。奴婢必死无疑。” 叹息了一声,若盈无奈。“罢了,箩儿先起来,我不再问便是了。” “谢将军,”箩儿抖着身子慢慢站起身,脸色仍旧发白,若盈早早打发她下去了。 她看过近日配制的解药药方,不过是些安神凝神地药,对莲姐姐的病只能减缓其严重,却不能根治,甚至于根本不能令她稍微恢复神志。 着急地来回在内室踱步,若盈一筹莫展。皇甫酃不让她出去,别的人又进不来……她不是没有试过闯出翔凰殿,可刚想踏出,殿内的宫人便跪了一地,以死相逼。不论是否临王授意,亦不清楚真假,但若盈不敢冒险,只好缩回了伸出的脚,继续回内室郁闷去了。 感到一阵烦闷,她走出内室,在外殿满无目地地晃悠起来。所经之处,宫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跪下行礼。若盈不习惯受此大礼,随意扫了一眼,却愣了一下。 “若儿,”快速处理好手边比较紧急的公务,皇甫酃笑眯眯地抬步走来。“在这里做什么?” 若盈秀眉一蹙,“皇上,翔凰殿内的宫人为何忽然少了几人?” 墨眸闪烁,正欲开口,若盈又道。“若皇上不想说,便罢了,请不要拿别的来搪塞我。” 皇甫酃薄唇一勾,没有接口,两人缓步走入内室,他才说道。“若还记得许久之前,在红叶山庄遇刺之事?” 若盈点点头,“如果不是欧阳公子刚好在,为我抵挡了一阵,仍然沉睡不醒的我怕是凶多吉少了。” 寒眸一沉,又道。“幽军的士兵忽然中毒的同时,临国亦被人在汾河中投毒。” “这两件事过于巧合,幽军有人怀疑是临军所为,临国怕会认为是幽军下毒,而后作出假象,也遭了毒。” 皇甫酃微微颔首,“确实,当时朝廷大多数官员亦是如此揣测……”抬眸定定地望向若盈,笑道。“可我知道若儿绝不会这样做。” 笃定的语气让若盈一怔,不好意思地撇开脸。 “下手地人算好了方方面面,却是没有想到,我熟悉若儿的为人,导致计划落空。”墨眸一眯,眼底丝丝戾气一闪而过。 “你的意思是……”若盈诧异地抬起眸,眉头一紧。 皇甫酃点了点头,转而含笑道。“如今众所周知,临王对袁斐然宠爱有加,我担心那人会对若儿下手。” “皇上是想以微臣为饵,揪出这背后之人?”她垂下眸,掩去了眼底地神色。 临王一听,剑眉微蹙,墨眸流转着点点金亮。“……若儿,你当真这样想?” 若盈低下头,没有直视他紧逼的目光,退后两步。“……此事牵连很广,若没有真凭实据,要抓出那真凶着实不易。如果微臣能够为皇上分忧,不仅为临国那死去地五万百姓与士兵伸冤,连上次因中毒死去地幽军将士也……” 尚未说完,俊颜忽然贴近,若盈一惊,急忙往后退。失措之余,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与皇甫酃双双躺倒在软榻上。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有力地双臂将若盈紧紧圈在怀里,手腕被箍住,她挣扎了几下,却动弹不得。皇甫酃俯下身,鼻尖几乎碰伤鼻尖,默然地盯着她。许久,才轻叹道。“……若儿果真这么想吗?”若盈心下一动,贝齿轻咬下唇,皇甫酃语气中淡淡的怅然……或许,她真的误会他了…… 恍惚间,微凉的薄唇已经贴了上来,粉唇一下子滚烫灼烧起来。身子被皇甫酃用力地困在软榻上,他的吻却细密而温柔,即使再硬的心,也不禁变得柔软起来。 抬起头,皇甫酃低下头。艳丽的粉唇,半阖的明眸一片迷离,苍白的面容染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墨眸渐沉,倾身又轻琢了一下,笑道。 “若儿这张小嘴总是说出这般伤人心的话,还是堵着得好。” 若盈回过神来,面上更红了,推了推他就要走开。皇甫酃一手将她揽在胸前,低问。“若儿,你还没有回答我……” 见挣不脱他的手臂,她顺从地贴在他胸膛上,闷闷地道。“我……你将人都调来翔凰殿,那含章殿那边怎么办?” 卷四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安王 这章有点点b成分,这个,看不惯滴mm见谅呀! 皇甫酃听罢,低笑一声,抬手轻抚着若盈披散的长发。“若儿这是在关心我么?”平常的若盈,如同戴着冰冷面具的小刺猬,满身戒备。而今,搂着柔顺安静的若儿,轻嗅着她颈侧如兰的幽香,临王手臂一紧,仿佛下一刻,这出美梦便会随风消散。 见若盈一声不吭,他也不在意,状似苦恼地沉吟了一下,道。“既然若儿担心,那我也住进翔凰殿好了。” “不行!”若盈摇着头,一口回绝。“要不然你将暗卫撤走,毕竟他们只听命于皇上。” “不,他们是若儿的暗影。”修长的指尖挑起若盈颈上的红线,一块乌黑的石子落在他的掌心上。“以后暗影会直接听从于若儿的命令,你可以要他们对付任何人……包括我在内!” 若盈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块不起眼的小黑石,不是什么普通的物事。连忙伸手就要解下,边说道。“这个……还给你……” 皇甫酃拉下她的手,“送出去的东西,又怎能收回。” “可是……”若盈抿起唇,迟疑道。 “若儿,这是我临王赋予你的权力。” 若盈听得莫名,不由自主地抓紧手中的乌石,他炯炯的眼神让她不安。“……你有事瞒着我。” 薄唇一勾,抬臂就开始宽衣解带起来。若盈大惊失色,急忙抓住皇甫酃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临王唇边的笑意更深了。“若儿这不是怨我不够坦诚以待么?” 脸一黑,若盈七手八脚地把皇甫酃地衣衫套了回去。.Wap,16K.cn更新最快.慌乱之际,甚至把衣带打了个死结也不自知。皇甫酃任她折腾。看向她的墨眸却愈发深邃起来。一觉醒来,瞅着枕边的一封信函。若盈抬头往四处扫了几眼,空无一人。自从第一回见到孙利之后,欧阳公子地信函每月就这样被人放在她床头,若盈至今连这送信之人是男是女都弄不清楚。但这人能让她丝毫无法察觉得到,确是个人物。 奇怪地是。向来对翔凰殿事无大小,一一插手的临王,对此事却是视若无睹,甚至没有过问一二。如果不是若盈偶尔提起,亦不清楚这事原来临王早已知晓。 欧阳公子地信筏依然寥寥数句,提及若盈的病与郁结之状,关心之意溢满字里行间,让她甚为感动。 其实欧阳宇匆匆离去,如今每月又送来短短几句的信函。若盈曾猜测。他的病症是否没有预想般痊愈得好,可而今见到这信,心中一直提起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晚冬渐过。初春将至,噬魂散解药地配制之事。仍旧没有太大的进展。噬魂散是百年前一人为报仇所制。那人从来未想过要配出解药,后人连蛛丝马迹都寻不着。研制之路靠着慢吞吞地摸索,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所突破。 若盈站在窗前,淡淡叹了口气。她担心即使能找出解药的方子,但噬魂散在莲姐姐的身上太久,到时毒已经深入骨髓,有解药也解不了。 庄显总让她放宽心,否则长此以往,对她的身体大大得不利,但是莲姐姐的状况不容乐观,再者那人的事……安国皇城内,安王寝宫碧萼殿。 轻纱幔帐,宽大的榻上两三名少年慵懒地躺着,修长的腿以及凝脂肌肤隐约可见,阵阵暧昧地呻吟和低笑声传来,殿内萦绕着淫靡的气息。 一灰衣人人笔直地立在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脸色如常,似是见怪不怪,毫不动容。 许久,榻上的声响低了下来,一道餍足地声音响起。“钟爱卿来了。” “是,皇上。”灰衣长袍一撩,恭谨跪下。 “爱卿请起。” 几名穿着薄纱的俊美少年缓缓拉开幔帐,榻上地状况一览无遗。安王洛笙赤裸着全身,倚在一名少年身上,一手轻轻在少年胸前游移,少年面色潮红,不时朝安王抛了几个媚眼。另一少年跨坐在安王身上,纤细地蛮腰扭动着,媚态尽露,白皙的背脊上满布着斑驳青红。 张口咬下身后地少年送来的葡萄,安王舌尖不经意地舔了舔少年敏感的指尖,引得少年身子不由一颤,嗔怒着瞥了安王一眼。 安王低低一笑,道。“钟爱卿这几个新进的孩子倒是可口,寡人欢喜得紧,得好好重赏爱卿了。” “能得皇上赞赏,便是在下最大的赏赐了。若皇上喜欢,在下再寻几个乖巧的孩子过来好好伺候皇上。”钟离垂首淡声应道。 洛笙不过而立之年,精力旺盛,每日均要数个少年一同伺候。好几名少年便活活被折腾得死在龙床之上,但钟离总有办法从各处寻来容貌极佳的孩子,又极对安王的胃口,让洛笙欢喜不已。 “爱卿喜好男色之名众所周知,不想这调教之术也是一等一的厉害。难怪那连旭这般厚待钟爱卿,怕是也如此欲仙欲死,食髓知味了罢。” 钟离垂下眸,对安王的调笑无动于衷。洛笙熟知钟离这淡漠寡言的性子,也不恼,抓住身上的少年用力往下一压,少年面露痛苦之色,片刻后竟疼得晕了过去。安王皱起眉,厌恶地瞥了眼,冷声道了一句“拖出去”,便扯过身后的少年压在身下。 那晕厥的少年被宫人抬出了碧萼殿,地上滴下一行斑斑血迹。钟离低下头,恭敬地告辞离开。安王头也不抬,含糊地应了一声,便让他走了。 缓步踏出碧萼殿,走廊上的宫人纷纷退开两边,连不少官员也躬身向他行礼,谁不知道钟离如今是安王面前的大红人,怎敢无礼。钟离冷漠地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 一道身影有远至近,金冠蓝袍,袍子边上的金线龙纹在阳光下褶褶发亮。钟离脚步一顿,朝来人一拜。“参见狄王。” “钟大人不必多礼,”狄王虚扶了一把,含笑道。 其实钟离在安国没有一官半职,但安王洛笙不但赐予他等同于一品大员的待遇,甚至给了他自由出入皇城的亲笔手谕。朝廷中虽有人不满,然而钟离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利益,也就一只眼开一只眼闭,任由钟离胡闹去了。 不少官员为了巴结他,尊称钟离一声大人。然,这狄王的这“大人”两字,却有些重了。钟离面上略带惊惶。“狄王这一声大人,在下可不敢当。” “如今钟大人倍受王兄重用,这大人两字,钟公子又怎会担当不起?”狄王唇边勾起,似笑非笑。 “皇上抬爱,大人两字,在下受之有愧。”钟离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的神色。 狄王笑了笑,没有再纠结在这问题上。“听闻钟公子上贡给王兄娈童,都是亲自挑选,亲自调教的?” 卷四 第一百四十八章 颠鸾 小h8过素超级女配滴。。。。。呵呵! 稍微呼吁一下推荐票好了! 钟离睫毛一颤,淡淡应道。“确是在下一手挑选并分别调教的,狄王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一个娈童从挑选到调教好,送入宫内,之间需得月余。”狄王眸色一深,浅笑道。“钟公子所有事皆是亲力亲为,果真尽心尽力。” 钟离眉不着痕迹地一挑,淡然应道。“能为皇上做事,是在下的福分。” 两人正说着,几名侍从又抬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少年往一处走去。狄王漠然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看来王兄又需换一批娈童了,得劳钟公子多费心了。” “是,谨尊狄王教训。”钟离躬身一拜,恭谨地答道。 “钟公子事忙,本王就不再打扰了。”说罢,一甩蓝袍,转身离开。 “恭送狄 钟离有些奇怪狄王为何突然走来和他扯些无关紧要的事,狄王虽说刚刚久病痊愈,但一看便知身强力健,分明没有丝毫病态。眼珠一转,回想着方才的闲聊,微微蹙起眉…… 这狄王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神色一瞬间凝重,转而又释然,暗暗低笑。 若这狄王真的知晓了什么,却绝不会插手阻止他的。毕竟结果对他百利而无一害,狄王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阻碍钟离,更不可能将事情告知安王了。 钟离余光瞥见墙角消失的黑影。双眸一眯。他与狄王相遇交谈之事,这安王怕是已经清楚了罢。 钟离深知安王洛笙仍然没有全然相信他,换句话说。他亦从来没有完全相信过什么人。作为帝王,确是除了自己。谁也不得相信。钟离若无其事地往宫外走去,无视身边一个又一个明的暗地眼线,以及他们紧盯的目光。 冷然一笑,如今他除了去奴隶市场或穷人密布的区域买回适合地少年,便再未与他人有联系。.wap,16K.Cn更新最快.手上的兵器大部分给了那个叫若盈地女子。剩下的小部分,被他悉数悄悄毁掉了。 刺眼的阳光射了过来,钟离眯起眼,转头往碧萼殿望去。果不其然,又一名少年被人抬了出来。冷然一笑,看来他又得忙了…… 安国皇太后皇甫澜侧躺在软榻上,一派悠然。虽已年过四十,风韵依旧,一张白皙的瓜子脸。柳眉凤眼,一颦一笑风情万种。青葱五指优雅地端起香茗,红唇轻抿一口。神色淡然。殊不知一旁彻茶的小宫女,惊恐地瞪大眼。袖里地小手颤抖着。先前彻茶的宫女便是因为茶水的温度不适宜。平白丢了性命。 艳唇一张,正要开口。宫女瑟缩了一下,见一蓝袍身影大步走来,立刻跪下。“奴婢参见狄王。” 皇甫澜面上一喜,放下茶盏,随意挥手让那宫女退下了。 “炎儿,今日怎有空来母后这?” 狄王微一躬身,坐在离她不远处的下首,淡淡应道。“本王特意来问候太后金安。” 凤眼半阖,皇甫澜神色渐转凄然。“炎儿还是不能原谅母后吗?当年母后将你留在临国,亦是经过一番挣扎,母后的苦衷皇儿你可知晓?” “太后言重了……太后所作之事,哪一件没有深思熟虑。将本王放在临国,定然有太后的一番思量。”狄王睨了眼她阴晴不定的面色,忽而浅笑。 “方才从王兄的殿旁经过,看得数个美貌少年被抬出……王兄啊,还真不会怜香惜玉。” 皇甫澜凤眼一凝,“这不成器的不肖子,整日沉迷在这美色中,引来朝廷大臣非议。不仅冷落后宫三千佳丽,而今连个继承人都没有,哼!” 纤纤玉手重重地拍在桌上,一脸气愤。 “太后也不必动怒,王兄宠爱娈童,却也没有荒废朝政。再说他还年轻力壮,继承人之事,晚些再议亦不迟。”狄王淡声安抚了几句,皇甫澜这才面色稍缓。 “且王兄对那些娈童并没有特别宠爱,不过床第之间尝尝新鲜,太后不妨由得王兄去了。近两年哪个王孙大臣家中不是养了那么几个姿色上等地娈童来把玩,只要没有在王兄耳边妖言惑众、造谣离间,倒也不碍事。” 皇甫澜柳眉一挑,冷声道。“这饲养娈童的风气,都是那西城的叛徒钟离带来地。他喜好男色众人皆知,但竟然怂恿皇上和一票大臣沉迷男色,真是该死!” 凤眼瞪圆,怒不可遏。“最可恨,皇上对这叛徒极为维护。身边守卫众多,连皇家影卫亦被派去他身边!” 狄王眯起双眼,难怪她早有了杀机,却至今迟迟未对钟离下手。 “钟离此人倒是个人才,若果不是这般韬光隐晦,怕是早就给多疑的王兄给杀了。不然他为何放弃名誉天下地兵器商人地身份,去做这调教娈童的闲事?” 皇甫澜转念一想,亦觉得有些道理,却反问道。“如果这钟离真如炎儿所说,尽力遮掩光芒,其人机心不少啊。” “太后明鉴,难道就不想招揽了这人?听闻钟离对兵器地造诣极高,若能收复此人,对安国定然有利。” 见她有些动摇,狄王趁热打铁。“当年临国与幽国那一战大败,钟离曾为那袁斐然送去了一大批兵器,幽国才得以起死回生。听罢,皇甫澜妩媚一笑,眸底精光一闪。“炎儿怎地对钟离这人百般维护起来了?” 狄王似笑非笑,“太后要完成霸业,这能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不是么?” “还是炎儿贴心,母后甚感安慰。你王兄有你一半才能,母后可就谢天谢地了。”掩唇娇笑了一声,皇甫澜波光流转,眉梢间染了一分喜意。 “太后过奖了,”狄王淡淡应道,起身告辞。“本王就不打扰太后了。” “嗯,这拉拢钟离之事……”凤眼一挑,红唇一张。 “太后放心,此事就交由本王去办。” “炎儿真是见外,你办事母后又怎会不放心,去吧。”玉手一扬,皇甫澜一脸慈爱。狄王应了一声,缓缓退下。 待狄王走远,一道身影从屏风后走出,低声道。“太后娘娘,这狄王怕是信不过啊。”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枚弃棋,能有多大能耐。”凤眼一冷,方才的慈爱犹如镜花水月,转眼即逝。 “太后娘娘,话可不能说得太满,毕竟这狄王在那临王身边可呆了十多年啊。加之这临王城府极深,不得不防。”那人笑眯眯地提醒道,一双大手轻佻地揽过皇甫澜的香肩。 “死相!这还是大白天呢,就这么猴急了?”皇甫澜作势推了两下,娇躯反而娇喘着贴向他。“临王的后宫一团乱着呢,哪有时间顾及这边。” “还不是咱们的太后娘娘英明,先下手为强。”来人的手探入她的衣襟内,熟练地抚摸起来,皇甫澜低喘着,娇颜渐红,一双玉手不由攀上男子的脖子。 “……嗯嗯……看你这嘴甜的……嗯,象抹了蜜似的……” “啧,这不是太后娘娘最喜欢的……”男子毫不怜惜地一把撕下她华贵的衣裙,邪笑道。皇甫澜修长的双腿圈住男人的腰,难耐地贴近,磨蹭起来。 “那临王的事……还得仰仗你……啊……” 男子忽而撩起长袍,褪下皇甫澜的亵裤,一个挺身,长驱而入。皇甫澜娇媚地低呼一声,媚眼瞪了男子一眼。这似嗔似怒的一瞥,让男子立马心神荡漾,抓住她的蛮腰,便开始重重地冲刺起来。 皇甫澜的后脊一下又一下地撞向椅背,红木椅仿佛吃力地承受着两人的重量,不时吱呀作响两人也不怕有人闯入,便在这大殿内颠鸾倒凤起来。皇甫澜越发尖锐的浪叫声,让殿外的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卷四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逝去 继续呼吁一下推荐票呢!^^大家看文开心! 是夜,书房内没有一丝烛光。狄王坐在桌前,倚窗而入的月华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眉峰下的墨黑瞳仁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首领,”一道身影跪在他身旁,恭敬地递上一封信函。 取过信,狄王默然地点起烛火。 “碧萼殿的情况?”低沉的声音响起,目光依旧专注在信筏上。 “安王今日宠幸了六名少年,其中四人被拖出殿外,处理掉了。”黑影简略禀报道。 “那些少年的尸首有找人查探过么?”放下信筏,狄王双眸扫向他。 “是,少年死后,皮肤浮现出灰褐色的斑块。属下担心打草惊蛇,没有将尸体运出,没法再一步确定究竟是因何而成。” 狄王微微颔首,“此事不必着急,静观其变。” “是,首领。”黑影顿了顿,又道。“禀首领,似乎有股力量在背后助安国太后一臂之力。属下有罪,至今仍未查探出此人的身份。” 狄王想起今日见皇甫澜时,藏身在屏风后的人。绵长浅淡的气息,武功修为甚至在他之上。若不是他天生嗅觉灵敏,亦无法察觉到有人藏匿在殿内。 “你们不是这人的对手,暂时别接近他,以防暴露形迹。” 说罢,他手一挥,暗影身形一动。瞬间消失在夜幕中。 狄王盯着杯中的信纸逐渐化去,双眸逐渐冷凝。千里迢迢回到安国,皇甫澜她却仍旧把他剩下的那一丁点期望完全粉碎了…… 安国的皇太后。他地母后,就让我洛炎睁大眼看着。最终究竟鹿死谁手! “你是谁?”眼前这送来羹汤的宫女若盈从未见过,秀眉一皱。.wap,16K.Cn更新最快. 那宫女低眉顺眼,恭谨地道。“袁将军,奴婢是凝绝殿的宫女。莲妃娘娘地神志稍有恢复,她很想见你。特意派奴婢来翔凰殿。让将军到凝绝殿一聚。” 若盈半信半疑,可一听见莲姐姐开始清醒,不由惊喜。“你说莲妃娘娘的神志恢复过来了?” 宫女点点头,“虽然不是完全清醒,但是已经能稍微认人了。袁将军,趁现在,赶紧去凝绝殿罢。” 迟疑了一下,若盈禁不住想见到袁莲,跟随那宫女身后踏出内室。 “袁……”殿外地暗影强压着体内乱窜的真气。全身如同撕裂般疼痛。见若盈跟随那宫女离开,一人忍不住开口,却生生吐出一大口乌血。跌落在地上。他扫视四周,其他的暗影皆是暗暗调息。以求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临王已经承认袁斐然是“沉水”的主人。袁斐然便是他们这些暗影地主人,即使粉身碎骨。袁斐然也不能有半点差错! 思及此,他强撑着身体,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瓶盖一开,暗香浮动,这是只有服食下秘药的暗影才能闻见的香味,危急时用作示警。若盈虽然喜形于色,仍旧暗暗警惕,不紧不慢地跟在宫女身后三丈之外,一路上不断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凝绝殿近在面前,奴婢回头,皱眉道。 “皇上也来探望莲妃娘娘了。” 若盈这才注意到凝绝殿一角,有一顶玄色的龙撵,宫人站立在龙撵旁,一派恭谨。 见皇甫酃来了,若盈敛了气息,悄悄往袁莲的内室走去。 忽然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若盈大惊失色,莲姐姐! 下一瞬,她拔足向袁莲的寝室奔去。 赶至内室,背对着若盈的一袭墨衣之人,抬臂一刺,手中地“画影”瞬间没入袁莲的胸口,刺目的鲜血霎时染满了袁莲地宫装。 袁莲的目光定定地看向若盈,沉静地双眸波光潋滟,擒着一丝笑意,缓缓阖上眼。纤瘦地身影犹若落蝶般,默然地倒在地上,了无声息。 “莲姐姐---”看着眼前这一幕,若盈只觉心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冲上前托起袁莲地肩膀,唤道。“莲姐姐,莲姐姐……”伸手探向她的鼻下,片刻,若盈颓然地放下手,汹涌的泪顺着脸颊落下。一滴又一滴,从双眼紧闭的袁莲面上,滑落她至微微含笑的唇角……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莲姐姐……”泪眼婆娑的明眸里满含恨意,直直地看向一旁的皇甫酃。 墨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瞥向手掌上殷红的血迹,薄唇溢出一丝叹息。“……若 “不要跟我说这是个陷阱!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人,莲姐姐又神志不清……我又亲眼见到你杀了莲姐姐,难道如今你还想抵赖!”若盈怒视着他,嘶喊道。 皇甫酃剑眉一皱,“若儿,先冷静下来……” “你要我冷静,可莲姐姐就这样死在我面前,叫我如何冷静!”伸手就要抽出腰侧的“思召”,余光瞥见剑柄上的金色流苏,若盈动作一顿,垂下头,双臂紧紧搂着怀里逐渐冰冷的袁莲。 “出去!你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犹疑了一下,看向若盈微颤的双肩和耳边压抑的啜泣声,皇甫酃终是抬步走出凝绝殿。 侍从见他一身血迹从殿内走出,皆是一惊。正要上前,却见皇甫酃冷若冰霜的脸上满是阴蠡与暴戾,瑟缩了一下,众人不由退开得更远了。 一道青影掠至他脚边,“主子,翔凰殿所有的暗卫气血紊乱,吐血不止,宫人几乎死尽。” 冷眸一扫,青影一颤,继续道。“每个宫人与暗卫的颈侧都有一个极小的针样伤口,属下猜测,这怕是异域的毒蜂所为。” “朕不需要模棱两可的答案,”临王冷然说道,青影身子一僵。 “属下该死,立刻去彻查清楚再来回禀。” “……通知礼部,莲妃暴病而亡,择日厚葬。”回眸淡淡扫向殿内,皇甫酃寒眸渐沉,薄唇紧紧抿成一线。 “无论是谁,朕会让他们尝遍地狱的滋味!”临王唯一的妃子暴毙,慕国、永国以及临国各城镇立刻送来一批美艳女子和俊秀的少年,不少官员的大家闺秀亦跃跃欲试,盼着有日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因而,虽然莲妃死后临国四处挂满白幕,却不见有丝毫哀伤的气氛。不说这袁莲是个幽国人,且在深宫这般默默无闻,甚至没有剩下一男半女便香消玉陨了。 至于普通百姓,只要安居乐业,温饱解决了,无论皇帝是谁都无所谓,更何况会记住这小小的一个嫔妃? 临王为莲妃举行了盛大的葬礼,但棺木内却是空空如也。在若盈的坚持下,袁莲没有葬在皇家墓地,而是被运至袁家村的旧地安葬。 若盈道,斐然哥哥生前没能和莲姐姐在一起,死后又何必再继续拆散他们两人…… 自从那日之后,若盈过得犹如行尸走肉。刚开始没有胃口,丝毫吃不下任何东西。几个宫女又哭又求,才勉强咽下了几口。 自从那日之后,若盈一直留在凝绝殿的内室里。蜷在床边,望着地上干涸的大片血迹,一整日一整日地发呆,却再没有留下一滴眼泪……皇甫酃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只是换了一批暗卫守在凝绝殿外,命因留在凝绝殿而逃过一劫的庄显继续留在殿内待命。 卷四 第一百五十章 选择 这章纠结了蛮久滴!嗯啊。 若盈蜷缩成一团,闷在床角。这些日子以来,她夜夜不能成眠。闭上眼,当日的情景便不断闪现在她眼前。 抬头望向窗外,不知不觉中已是子时。内室一片漆黑,淡淡的月华洒落,犹若薄纱般迷蒙。宫人入夜后来点上烛火,被若盈拒绝了。在黑暗中,她更能好好地平复思绪,仔细思考。 夜风拂来,若盈拢了拢身上的薄被,倚着床,半阖着越发酸楚的明眸,耳边回响起庄显今日说的话…… “袁将军,老夫为莲妃娘娘验伤,她的体内只有少许的噬魂散,根本没有达到疯癫的剂量。起初我们在食物中发现此毒,而莲妃娘娘日渐疯癫,没人能近身,也就无法把脉。对于莲妃娘娘的异常,除了食物中的噬魂散,我们不作他想。”庄显一脸严肃,徐徐道来。 “庄爷爷的意思是,莲妃的疯病是装出来的?”若盈斜了他一眼,脸上有些不屑。 庄显叹了口气,“老夫知袁将军必定不信,而今莲妃又下了葬,无凭无据将军更加不相信,再加上老夫无论怎么说,也还是皇上的臣子……” “可是皇上早早将莲妃葬下,老夫百般苦劝不应……唉,冤孽,真是冤孽啊!”他摇了摇头,叹道。 若盈咬着唇。撇开了脸。“可笑!那庄爷爷你说,莲妃为何要装疯?” 抬手摸了摸下巴花白的胡子,庄显摇头晃脑。“此事袁将军比老夫更清楚。不是么?” 若盈沉默了,半晌。瞪圆了一双如水的明眸。“我亲眼目见皇上用画影杀死了莲妃,难道还有假么!” “袁将军,眼见不一定属实,你……好好想想罢……”庄显望向她,不过几日。便又瘦了一圈。难怪皇上要秘密在殿内的茶水和汤里融掉补身的药丸,不然袁将军才复原地身子怎支持得下去? “听说有位袁家军的旧部因一己私欲,延迟了援军,致使你父帅大败。为何袁将军能原谅所有人,却不能试着去宽恕皇上的过去呢?” 见若盈闭上了双眼,似是没有理会,但庄显知道,她是听进去了。捻了捻胡子,庄显越发心疼这苦命地孩子。不但家破人亡。如今这至亲之人竟又欺瞒着她…… “死了?”乾坤殿内,皇甫酃听闻木风求见,心知事态有变。立刻宣了他进来,不料会接获这样的消息。 “是。闻莲妃死。刎剑自杀而亡。”木风淡然地应道,木然地眼里未见一丝波澜。 墨眸一沉。“为何现在才来禀报?” “蹊跷,查探。”木风唇一抿,淡淡回答。 随后而至的水音急忙解释道,“皇上,那人的身材、相貌无一不同,可师兄感觉有些不一样,正欲调查,这人就死了。” “结果?”薄唇一掀,皇甫酃淡淡问道。 “连续十多日,未能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奇怪得是,这尸身开始腐烂了,脸却依旧完整。”水音忆起那张完整无缺的面容,身体却逐渐糜烂,不自觉地抖了抖。 “那个叫孙利的人上前看了,说这人地脸是被人用了药,并非本人的相貌。” 临王剑眉一蹙,扬声道。“来人,传孙利上殿。” “皇上,这孙利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水音连忙说道。 不一会孙利踏入殿内,躬身向临王行礼。 “孙利,那人的脸是怎么回事,你一一道来。” 孙利点点头,缓缓说道。“异域有一种秘药,能将其他人的五官挪至一人脸上,且不会留下丝毫疤痕。这药平常分辨不出,只有那人死后,面容绝不会有一丝腐烂的迹象。” 水音想起那次临王的生辰上,传言与若盈一模一样的刺客,不禁惊呼道。“难道那个刺客也是用这般方法改得容貌?” “恐怕是同一人所为,”孙利微一颔首,“世间懂得此术者仅有一个家族,但此族之人因这药术过于诡异,被人称为邪术,三十年前早已被灭门了。” “兴许是有人取得了术书,学习了此法?”水音歪着头,细细思索。 “不,这术法只有这个家族血缘的人才能施行,且此术极为凶险,稍有不甚,无论是被挪了五官,还是将五官挪至身上之人,都必死无疑。” 听了孙利的话,水音只觉背后爬上了丝丝寒意。“没想到此人比想象中复杂如此之多,要对付他怕是不易。”水音暗忖道。 “……这族地人擅长傀儡之术吗?”皇甫酃忽而开口问道。 “这……小人并不清楚。”孙利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若朕要探知此事呢?”墨眸一扫,俊颜微寒。 孙利垂眸应道,“那只有……”翌日,皇甫酃忽然来到若盈跟前。 “若儿,将逸门暂且借给朕。” 明眸微抬,粉唇一张。“……好。” 墨眸一闪,从未想到若盈会应得如此爽快,静候她接下来的话。 “……可以把逸门暂且交与你,但皇上要放我出宫。” “不行!”皇甫酃断然拒绝。那人还不知身在何处,如果还在宫外徘徊…… “那么,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低下头,缩在一角,若盈沉声道。 睨了眼她憔悴地面容,临王倾下身,长臂伸向若盈。 “不要碰我!”若盈惊慌地往内里爬去,眨眼间仿佛皇甫酃手上还能看见到袁莲殷红的鲜血。 临王动作一顿,缓缓收回手臂,立在床前。若盈望向他闪耀着地深暗墨眸,似是包含着许多不知名地情愫。 “若儿,你还要逃避到何时?如果恨,那就举剑了结朕的性命。不然,就重新回到朕地怀抱里。” 听罢,若盈只是拼命地摇头,脸埋在臂弯里,不发一言。 “……若儿,朕给你三日的时间……” 直至脚步声远去,若盈才慢慢抬起头,看向皇甫酃离去的方向。 连续几日的沉思,她何曾不知,这事疑点重重……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那日翔凰殿的宫人与暗卫仿佛突然消失了,她与那宫女离开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事后她一一看过凝绝殿已经被关押的宫人,却根本没有寻到当日的那名宫女。 因而,庄显的话若盈不禁信了七八分,可是莲姐姐为何要装疯,高傲如临王,又怎会向手无寸铁的人挥剑? 理智如此,但想起那日揪心的一幕,却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眼前似乎还能见到莲姐姐含笑的脸,指尖依旧残留着莲姐姐渐渐消散的温热…… 直至夕阳西下,她才起身。望着水中苍白憔悴的容颜,若盈把水往脸上甩了几把,轻拍了数十下,提起精神。 “……出来。” 一道青影跪在数丈之外,“主子有何吩咐?” “准备一下,带我出宫。”若盈明眸一凛,淡淡命令道。 卷四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出宫 那人一惊,略有迟疑。“主子,这出宫之事……属下……” 若盈明眸一扫,冷然道。“好一句主子!你们如今究竟是皇上的影卫,还是我的?” “主子,”来人低下头,斩钉截铁地应道。“属下谨尊主子之令。” 若盈微笑,点了点头。 “不知主子何时要出宫?”他接着问道。“不急,你们先准备,时机一到,我自然会唤你们的。”若盈深知这些人向来是皇甫酃的心腹,要完完全全的信任,她还做不到。 “是,主子,属下告退。”青影一闪,瞬间隐去了身影。 若盈沉吟一会,唤来宫人送上膳食。要逃跑得有好体力,不是么? 宫人欢天喜地,一桌菜肴比平常更加丰盛,若盈大快朵颐,直到肚子撑不下了才放下双筷。 不到半刻钟,若盈开始用膳的消息便传到临王的手中。临王薄唇一勾,悄悄派人撤去了膳食中的补药。 御膳房的众人亦收到了信,皆是大大地吁了口气,这才敢擦了擦急了一身的冷汗。若果袁将军说了半句膳食不妥的话,他们的人头早已不能还这般安稳地留在脖子上了。 用完膳,若盈在凝绝殿的院子里溜达。如今已是初春,百花羞答答地露出了不少蓓蕾,树上绿芽渐现,一派生机勃勃。 殿内所有的宫人一路跟随。满脸紧张。若盈也不恼,任由他们粘在身后不远,径自四处晃悠。 一连两日。宫人见若盈没有作出什么危险的事,只留下两个伺候的宫女。大伙儿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了。 若盈粉唇一扬,偷偷将小纸条塞入角落。 “公子,你决定了?”深夜,孙利鬼魅般地身影潜入凝绝殿,双眼深深地看向若盈。 若盈微微颔首。“那人精心布了这样一个局,不就是想我离开他吗?” 孙利一怔,“公子你……” “你以为我是因为恨他杀了莲姐姐,才要离开的?”若盈淡淡瞥了他一眼,叹息道。“虽然,我的确还不能释然。” “公子,临王已经寻到线索了,您不必冒险。”孙利敛下神色,道。 “他身后地人你们却仍然没有找到。不是吗?”站起身,若盈整装待发。 见孙利皱了皱眉,面露不解。她边走边解释道。“他将暗影给了我,殿内的守卫又固若金汤。看似是在软禁。实际上却是防止外人潜 睨了孙利一眼,粉唇一抿。“孙公子。近日发生了什么事?” 跟在若盈身后,孙利压低声线,一五一十将事情告知了她。若盈秀眉紧蹙,低问道。“他是什么时候调地包?” “面容被改得天衣无缝,举止亦没有异常,若不是木公子察觉到微妙的不同,这人亦不会举剑自杀,避免暴露身份。” 听罢,若盈沉默地往前奔去,夜色中无法瞥见她的神色,但孙利深知她的心情铁定不会好过。此时,无论什么宽慰的言语亦显苍白,孙利也默然了下来。 随着暗影一路离开皇宫,畅通无阻。 若盈回眸望向含章殿与翔凰殿之间那一片地明亮宫灯,心里沉甸甸的。从未想过会有离开这里的一日,这样离开后,或许她不会再回来了…… 翻身骑上“御影”,若盈执起缰绳,向外策马狂奔。 “公子,如今我们往哪里去?”孙利拍马上前,急问道。 若盈回头一笑,“当然是偏远无人之地。” 果然如她所料,才来到几里外的小树林内,数十个灰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头上新月已然偏西,东方渐起几缕金光。 若盈环视一周,暗暗估量,还不忘调笑道。“月黑风高杀人夜,如今天已渐明,各位还要动手吗?” 下一瞬,灰衣人一声不吭,齐齐向他们袭来。青影骤现,两方迅速混战起来。 三人冲向若盈,她抽出银剑迎战。不久便发现,他们的动作都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要害。围攻之下,若盈反而占了上风。 见他们束手束脚,不远处似是首领之人喝道。“留下一口气就行,断手断脚亦无妨!” 言罢,三人的剑势忽然凌厉起来,若盈自知他们要生擒她,下手亦不再留情,运剑如 扫了眼地上的人,若盈来不及包扎手臂的伤口,提剑又冲入战圈之中。 将近半个时辰,最后一个灰衣人倒地,若盈轻喘着靠向树干,示意剩下地暗影和孙利上前察看。 “身上没有任何记号,但看招式,应是一般的杀手,为人办事。”孙利在尸首之间看了一轮,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暗影地人亦点头赞同。看来这背后的人相当谨慎。”若盈掏出药粉,细细倒在伤口处。 “他们要活捉公子,怕是要用来威胁临王。”孙利寻思着,道。“若果他们一批接一批得来,我们可吃不消。唯今之计,是尽快寻一个安全地隐匿之处。” 瞥见暗影部分受了伤,若盈点了点头。“孙公子,我们这就启程到玉泉山孙利一怔,“公子……玉泉山离此处路途遥远,恐怕不妥。” “连皇宫内也被安插了人,试问还有其他安全之处么?”若盈反问,没有耽搁,跃上了“御影”,疾驰而去。 孙利无奈,紧紧跟随。途中又接连遇到了数次偷袭,人数一次比一次多,身手亦愈发狠戾。若盈这边折损了四名暗影,剩下六人和孙利身上都有大大小小地伤,形势对他们相当不利。 “逸门”除了提供情报外极难动用,暗影虽然武艺高强,却仍旧是血肉之躯。 离开皇宫不过五日,他们已经疲惫不堪。若盈咬牙坚持,这诱饵下得够足,大鱼又怎不会上钩? “少主,好久不见了。”黑压压的人将他们重重包围住,为首一人走出,淡笑道。 一样爽朗地笑脸,一样慈爱的声音,一样的容貌,却让若盈越发陌生起来。 粉唇微颤,“……明叔……” “少主,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明叔不会为难你。”霍明幽邃的双眸定定看向那纤瘦的身影,淡然说道。 “……明叔……为什么?” 为什么要欺骗他们?为什么要害死父帅和斐然哥哥?为什么要背叛袁家军?为什么…… 一句句为什么,若盈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明眸黯然地望向他,心底似是被一块大石压得透不过气来。偶又开始纠结了!写了又删了,删了再改。。。 卷四 第一百五十二章 缠心 “怪只怪,袁将军太聪明了。少主,你以为他与我相识十多年,就完全信任我了么。他一直心存疑虑,最后一战,袁家军的部署他对我一个字都没有提。可惜他至死都没有想到,援军的将领会变成了我。”霍明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扬声道。 若盈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刺入肉中,亦抵不过她听见这些话后,内心的痛楚。 “袁将军死了,袁斐然也死了,袁家军失了领头之人,不足为惧,幽国犹若囊中之物。可惜,少主你出现了,顶替了袁将军的位置。” “你胡说!”若盈喝道,瞪圆了双眸。“当年我潜入临国军营,被临王的箭射伤之时,是你救了我!若真如你所说,当时你为什么要救我?” “少主总是这般天真,”霍明轻轻笑道,“袁家军在失去元帅后,有了你这个支柱。若你死了我却独活,不就暴露我的身份了么。” 一字一句重重地击在若盈心上,“十多年来,明叔对我们的好都是假的吗?” 小时候轻抚她头发的大手,怕她寂寞而削好的木刀,还有托人带回来的有趣玩意 霍明双目微闪,身旁一人不悦地说道。“大人,没必要和他废话。” “久违了,原昊原将军。”孙利忽然上前,淡笑道。 原昊一惊,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认得他。“你是谁?” “在下姓孙,单名一个利字。” “孙利?那个易容高手?”原昊饶有兴致地看向他,“听说你失踪八、九年,原来到袁斐然的身边来了……” “原将军认识在下。是在下的荣幸。”孙利眯起眼,笑道。“只是不知早已被调任为皇城禁军统领的原将军,怎会在此?” 原昊神色一变。.Www,16K.cn更新最快.消失了八、九年的人,竟能一下子将久居皇城地他认出来…… 既是如此。他也不多加掩饰了,大笑道。 “孙公子好眼力,不过你如今拖延时间也太迟了,我身后这些精兵可不是吃素的……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安国士兵们举剑冲了过来。 忽然上空传来一阵爆裂声,抬头一看,蓝光乍现了一瞬,消失无踪。 霍明暗道不好,着急之余便想让士兵尽快撤离。 “大人,我们这里有三千精兵,怕什么!”原昊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久久不愿下令撤退。 片刻,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昊看着一大片地临军。暗叹不妙。约莫估计了一下,临军起码有四五千人,他们三千精兵怕是无法抵挡得住了。 咬牙切齿。原昊不甘心千里迢迢而来,却空手而回。铁了心。当下宁愿弄个鱼死网破。高声喊道。“不准后退!给我去捉住那袁斐然!” 士兵闻言,深知擒住袁斐然。便能起死回生,纷纷提着刀剑袭向若盈一行人。 一道玄影跃至若盈跟前,墨剑反手一平,凌厉的剑气霎时击杀了数十人。“画影”散发地凛冽煞气,让随后而来的安国士兵不禁有些畏惧,踌躇不前。 皇甫酃墨眸一眯,唇边泛出一抹嗜血的笑容。“想送死?朕成全你们!” 霍明深感今日大势而去,要活捉若盈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趁着混乱,慢慢往后挪。 原昊环视一周,瞅见霍明正想离去的身影,满肚子愤怒。沉吟了一下,便想突破包围,杀出一条血路逃生。 临王似是清楚他地念头,朝身旁递了个眼神,临军渐渐缩小包围圈,挥剑杀向安国的士兵,往往一招毙命,干净利落。原本想趁机逃跑的霍明亦被挡了下来,逼不得已只好抽剑迎击。 若盈见临军的手法不像是普通的士兵,这才察觉,这些是直属临王的轻骑。只因林中不宜骑马,他们才徒步而来,若盈一时没有认出。 见皇甫酃气势汹汹地走向她,若盈愣了一下,转身就要跑开。皇甫酃早已长臂一伸,迅速将她揽在怀里。 “若儿,你这是胡闹!” 臂弯一紧,牵扯到她的伤口,若盈不由闷哼一声。 临王眉头一皱,冷冷地扫向一旁已然跪下的暗卫。若盈伸手揪住他的衣襟,担心他会迁怒暗卫,急急道。“是我命令他们秘密跟我出宫地。”“让若儿受伤,就该死!”皇甫酃眸中戾色掠过,冷冷扫向暗影。 “你说过他们是我的!”若盈秀眉紧皱,低问。“皇上是如何知道微臣的行踪?” “跟随地十名暗影损失了一半,他们再隐匿行踪,是想害死你么!”皇甫酃二话不说,抱起若盈就往林子外走去。 若盈挣扎了几下,急切地说道。“皇上,我不想回宫。” “不想回宫?”皇甫酃眯起眼,隐含着怒火。若盈突然离宫,暗影没有传来丝毫音信,忧心几日,竟然见到她一身血迹,如今又听到这样的话! 脸一黑,也不管若盈在怀里折腾,便要朝林子外走去。低头见若盈地衣衫有些破损,露出几处雪白地肌肤,脱下外衫将她包得严严实实。“皇上,我不要回……” 若盈尚未说话,忽见皇甫酃俯下身,两人鼻尖几乎贴上。“若儿,你又说这么些让我不高兴的话来了,嗯?还是得象上回那般堵上若儿地小嘴?” 上回?若盈微怔,瑟缩了一下,低声争辩道。“而今已知安国策划多年,明叔是重要的线索,我在宫外,他铁定会再来,到时候……“到时候?”皇甫酃的寒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目光,若盈一哽,不由住了口,粉唇溢出一丝轻叹。 “哈哈,好一个亲密无间!袁斐然,看来你已经忘记了是谁亲手杀了袁莲,迫不及待地投入临王的怀抱了,哈哈……”原昊不顾身上满布的血痕,仰头疯笑着。 若盈身子一僵,伸手就要推开皇甫酃,皇甫酃抱紧她,冷冷睨向原昊。 “哦?不知远在安国皇城的原将军如何得知此事?”孙利挑了挑眉,打量着狼狈的原昊,“难道原将军有千里眼,还是……这事就是将军一手策划的?” 原昊一窒,冷哼道。“未婚妻被临王所夺,最后甚至被他杀害。袁斐然不但没有报仇,反而相助临王,果真是寡情薄意之徒!”亏得他们这般煞费苦心,让袁斐然亲眼见临王杀了袁莲。原想这袁斐然必然举刀相向,临王不死亦受重伤。不料没有离间到两人,袁斐然反而助临王诱了他们出来,一举歼灭。 “原将军,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倒不如乖乖就擒!”孙利瞥了眼四周不断倒下的安国士兵,低笑道。 原昊眼神一沉,只得把最后的保命符摊了出来。“临王,袁斐然中了缠心之毒,你不想要解药了?” 若盈大惊失色,皱眉望向原昊。 皇甫酃一双寒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薄唇一掀。 “杀!” 感觉越写越诡异了?厄。。。。。 卷四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发兵 霍明一双鹰目仔细看着若盈的面容,忽而大笑起来。 “我还道那舒妃失手了,如今看来,毒却是解了。啧,让我猜猜,这世上能解此毒的……莫非是那紫金丹……” 凌厉的金光在寒眸中一闪而过,轻骑手上的动作越发加快起来,一个又一个的安国士兵倒下,霍明险险避开数道刀锋,嘴上仍旧不停。“怎么,被我猜中了?少主心心念念要得到的紫金丹,却落入了自己的腹中……那欧阳宇而今怕是早已魂落黄泉了,到死也不知他手上的紫金丹是假的!” 她中了缠心之毒?明眸一凛,喝道。 “你不要信口雌黄!我身上根本没有中毒的迹象!” 霍明轻笑一声,“少主,你可曾觉得胸口时常闷痛,情绪激荡时甚至会绞痛至吐血……缠心之毒,只要发作三次,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每听一句,若盈的心便一点点沉下去,只觉一股寒意涌了上来。 在幽国皇宫时,她在幽王的寝宫发作了第一次,而听见齐儿的死状时,她发作了第二次。确实,到临国皇宫后,她胸口的闷痛消失无踪…… 回眸看向皇甫酃,急切地问道。“他说的,可是真话?” 墨眸紧紧盯着她愈发苍白的面容,答道。“若儿你的确服下了紫金丹,但欧阳宇手上的不是假药,而是老头子给我的续命丹。” “……欧阳公子也知道此事?” 皇甫酃微微颔首,伸手就要抚上她的脸颊,却被若盈轻轻避开。明眸一黯。只有我一人被瞒在鼓里么。 若盈抬起头,道。“我要去玉泉山。” 剑眉一皱,似是不赞同。.16K,手机站更新最快.“若 “我要去见欧阳公子。若果他因我而死,我……怎能原谅自己……”如果不是她在临国宫中大意。又怎会中毒,而让欧阳公子把生地机会留给她…… 退开他的怀抱,若盈淡淡道。“我会将逸门交给你……皇上,一日不可无君,您该回宫去了。” “若儿!”墨眸渐深。皇甫酃的目光久久停驻在若盈身上。 这时,安国士兵忽然象突然不要命似地往轻骑扑去,无论轻骑在他们身上砍了多少刀,仿佛没有痛觉般依旧不停向轻骑进攻。 “不好!”孙利低喝了一声,“这些人被控制了,身体根本毫无知觉,到死才会停手,快让士兵后退。” 临王墨眸一扫,一手抽出“画影”便冲了上去。几道墨影闪过。将数个逐渐疯狂地安国士兵的头颅尽数砍下。轻骑会意,亦纷纷挥剑砍下他们地头。好在这些疯狂的安国士兵为数不多,这场混战才得以迅速解决。 “皇上。霍明趁乱逃走了,原昊已被制服。”一人上前。恭谨地禀告道。“已经派人追踪霍明了。” 皇甫酃点点头。望向已翻身上马的若盈,她脸上的疲惫之色隐约可见。 若盈暗叹。她倦了,欺瞒、背叛、欺骗……一直而来奋斗的动力,到头来,却被完完全全颠覆了…… 她不知道还有谁能相信,辨别不出事情地真假。她累了,只想尽快远离这一切,恢复平平静静的日子之中去…… 回想当日对欧阳宇许下的承诺,有生之年与他在玉泉山过平静的日子,如今他却生死未卜…… 明眸一抬,与墨眸对视片刻,万千思绪流转。 “御影,走!”衣袂纷飞,墨发飘扬,若盈策马飞奔而去。孙利朝皇甫酃微一点头,拍马跟随。 “……三千轻骑立刻随行,护送他们两人到玉泉山。”临王淡声下令,“其他人随朕回宫!” “参见皇上,”几位尚书担忧地在乾坤殿内踱步,见皇甫酃走入,连忙上前行礼。 周琼没有看见袁斐然的身影,不由皱起眉。那人擅自出宫,临王亲自前往,也带不回来么。 “周琼,”冷然的声音响起,周琼一惊,急忙出列。 “臣在。” “传朕的旨意,安国蓄意杀害莲妃,且意图毒害虎龙将军袁斐然,罪不可恕。即日起,派遣十五万大军向安国讨伐!” 闻言,众人脸色皆是一变。“瞳希远,朕封你为临军主帅,即日领军出发。楚襄,朕命你负责军中粮草的筹集与运送之事,固守应天。” “臣等领命!” 顺天十三年三月二十日,临王下旨,以莲妃之死为由出兵安国。兵部尚书瞳希远亲自率领十五万大军,气势汹汹地向安国进发。 安王洛笙紧急召回镇守西、北两城的禁军,保卫皇城。令派遣大将邹子涵带兵十七万人前往边城屯溪。 朝廷不少大臣推举文武双全地狄王洛炎为将,却被安王驳回。安国皇太后皇甫澜以狄王安危为由,将其留在宫中。名为保护,实则确实监视软禁之实。“明,你还是心软了。” 一番缠绵后,赤裸的两人轻喘着分开。皇甫澜伸出依然白皙柔滑的小手,似有似无地轻抚着身旁伟岸男子地胸前。 掌心一把包住不断四处点火的手,另一手在她纤细地腰侧一捏,引得皇甫澜“咯咯”娇笑。“太后何出此言?”鹰目微闪,霍明微微一笑。 皇甫澜媚眼一抛,低笑道。“以你地能力,再造一个袁斐然出来有何难?可是你硬要活捉他,这事不成还差点给落入临王的手里。” “太后此话差矣,”猛地翻身压在她身上,霍明剑眉一挑。“术法虽好,却亦有不少弊病。此术耗费精力颇多,稍有差池施术者也会受伤。若在下以后不能再伺候太后,太后舍得?” 皇甫澜艳唇一勾,媚态顿生。“而今捉不住这袁斐然,又激怒了皇甫酃。临军十五万压境,明可有应对之法?” “太后不必忧心,在下已经将一切部署好了。”低头望着她美丽如初地容颜,鹰目流露出一丝眷恋和按耐不住的欲火之色。十多年了,身下这个女子仍旧让他迷恋不已。即使他明白,皇甫澜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他也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可霍明甘之如饴,在第一次见到皇甫澜时,明媚的笑容,惑人的美目,眼底毫不掩饰的愤怒与野心,那一刻,心已经沦陷。 他抛弃至亲,背叛十年来共患难的兄弟。深藏身世,日日戴着面具过日子。所作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博得皇甫澜满足的一抹浅笑。 在幽国,霍明处心积虑,终于得到舒妃与国丈的信任,逐步控制了幽王刘展的心智。原本以为手到擒来,却被临王生生打乱了计划。数十年的经营被临王瞬间击溃,让他只得潜入临国,见机行事。而今狼狈地逃来安国,他看得出,皇甫澜对他已经心生不悦。 霍明鹰目一沉,眼底略过一丝阴戾。 皇甫酃,这次定要你有去无回! 逐步往结局前进中! 卷四 第一百五十四章 暗涌 “尤大人,”一名禁军士兵匆匆禀报道,“碧萼殿的那些人,该如何处理?” “象平日那般处理不就好了,”因原昊被擒而由副统升任为禁军统领的尤映,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 那士兵迟疑了一下,“大人,人数一下增加太多了,一个一个埋掉,实在太费神。” “太多?”尤映皱了皱眉,不解地跟着他来到平常处理的地方,吓了一大跳。几十具少年的尸体被丢置在角落,一个叠一个,身子泛着淡淡的灰褐色。尤映脸色一变,喝叱道。“你们偷懒了几日?竟然积累了这么多尸首没有处理!” “尤大人,这是两三日抬出来的,掩埋尸首的地方都满了,大伙儿没办法,才来叨饶大人的。”士兵愁眉苦脸,他们只得三四人,要埋掉这么多的尸体简直累死人了。 尤映一愣,“两三日……怎么可能?” 安王最近喜爱娈童的事,尤映有所耳闻,但每日五、六个少年伺候,数日被抬出的不过三、四个,怎会忽然如此之多? “尤大人有所不知,这几日皇上天天召去十个少年,每夜送过来的就有八、九个。”想到那些少年不是满脸痛苦,就是瞪大双眼死不瞑目,那士兵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事向太后禀报了吗?”尤映在宫中当差数年,心里清楚这皇城内掌权的人究竟在谁手中,不由一问。 士兵低下头,沮丧地道。“太后一直在寝宫里面,下令不准任何人打扰。小人在殿外等了数个时辰。未见太后出现。” 尤映点点头,扫了眼那些年轻尸体上的斑斑青紫和干涸的血迹,厌恶地撇了撇嘴。真不知道皇上为何喜欢这些下贱的娈童。.www,16K.Cn更新最快.冷落后宫三千美貌地妃子,真是暴殄天物! “既然埋不掉。那就一把火全烧掉!” 士兵吓了一跳,摇了摇头。“尤大人,这入土为安,用火烧的话……” 尤映冷哼一声,“不过是些低贱的玩物。说什么入土为安。赶快烧了,真是地,看着就不顺眼。” “……是,尤大人。”士兵见尤映走远,拿着火把走向尸首,念念有词。“你们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无论你们变人变鬼都不要来寻我啊……”“钟爱卿,寡人近日的状态甚好。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精神了!”安王洛笙一见钟离,便开怀笑道。 钟离微微躬身,冷漠地双眸低垂。“吾王安康。是安国之幸。” 被洛笙揽在怀里的一名少年乖顺地道,“皇上勇猛。御人之术是奴见过最厉害的。” 安王大掌摸了把少年的翘臀。得意一笑。“看你这小嘴甜的,这就迫不及待地要寡人好好疼爱了……” 少年柔软地身子贴近他。一脸娇羞,白皙的面上飘起几朵红晕,更显出几分媚态。“皇上,这钟大人还在呢,我们……” “那么在下不打扰皇上了,”钟离识趣地开口告辞道,回答他的是龙榻上已然响起的阵阵娇媚的低吟,和粗重的喘息声。 悄然退了出去,钟离没有立刻出宫,而是抬脚往宫内的一处角落走去。在长廊上拐了个弯,便瞥见那燃起的点点火光,唇边不由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 直至火光渐弱,只有零星地几点微亮,钟离这才神色一敛,缓缓转身离去。宫内亦有一人,望向那处火光,若有所思。 “首领,”一道青影瞬间掠至他跟前,跪下禀报道。“因人数太多,士兵用火将娈童的尸身烧掉了。” 剑眉微不可见地一挑,似是有些惊讶。 “属下斗胆问一句,首领何时动手?”虽不知他为何到安国,但如今却任由皇甫澜将他软禁在皇宫之中。临军已经到达屯溪,却迟迟未有行动,不免有些焦急。 “既然有人替我们动手,我们静观其变就好。”负手而立,袖上的金色龙纹隐约可见。 “这……属下愚钝,要等到何时?”青影垂下头,低声问道。 “快了……”他轻叹一声,望着那燃烧地血色火光,瞳仁被染得殷红,褶褶发亮。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青影隐入暗处,一名太监匆匆走入。 “参见狄 “不必多礼,”狄王唇角一扬,示意那太监起身回话。 太监名唤何德,在碧萼殿伺候多年,虽算不上安王地心腹,倒也安安分分,没得安王怀疑。此人前不久被狄王无意所救,为报恩,安王每有异动,都会偷偷来禀报。 “王爷,方才皇上召了御医入殿,却把伺候地宫人都赶了出去。将近半个时辰,御医方离开的。” “御医把脉地结果如何?”狄王洛炎双眸一冷,他那无能的兄长终于察觉到不妥了? “那御医只道是皇上阳气过盛所致,这人和奴才有些交情,但小心为上,奴才灌醉他之后方套出话来的。” 狄王赞许一笑,“何德,你做得很好。” “谢狄王赞赏,”何德笑眯眯地答道,见洛炎赏了颗夜明珠给他,更是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了。千恩万谢之后,他才躬身退下。 “首领,这人要……”青影闪现,抬手在颈侧一划。 洛炎眼神微闪,“不着急,这人还有用处。你们在宫中行走多有不便,有他在碧萼殿,安王的一举一动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顿了顿,抿唇笑道。“此人能够在戒备森严的这里随意出入,这何德的手腕可是不一般的厉害。” 青衣人瞬间领悟,不由暗暗赞叹首领的机智过人……轻骑一路护送若盈与孙利两人到玉泉山下,方才离去。若盈也不休息,扯着孙利的衣袖便匆匆上山,心急如焚。 反观孙利却是拖拖拉拉,慢吞吞地领着若盈避开机关,一边四处乱瞄。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若盈凭着记忆,急忙往上次那大堂奔去。走至半途,忽见一片桃花园。 粉红与雪白的花瓣随风飘落,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立于其下,苍白纤瘦的手臂一抬,拂开肩上如雪的银发。忽而转身,见到若盈,淡淡一笑。琥珀色的双眸在阳光下闪闪生辉,粉白的唇微微一张,唤道。 “袁公子。” “欧阳公子,”若盈惊喜地跑过去,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太好了,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她高兴得反复呢喃着“太好了”,明眸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这人。半晌,突然敛了笑意,喝道。 “你不是欧阳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卷四 第一百五十五章 萧威 这章纠结了一日,重写了两回,汗! 大家继续支持啊!^^ 他轻笑一声,“这么快就发现了?可真无趣。” 若盈警戒地后退几步,明眸定定地看着他。那人撇了撇嘴,“在下自认这易容之术无人能识穿,小盈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小盈儿? 她秀眉一皱,答道。“你的眼神。虽然在笑,眼底却满是冷意。” “在下还道是荒废了一段时日,这易容术退步了。”他眉眼一弯,笑眯眯地看向她。 不远处的孙利躬身行礼,恭敬地说。“萧师傅。” 萧师傅?若盈诧异地瞪大双眸,难道是那个天下第一隐士萧威,不可能…… “小盈儿,在下姓萧,单名一个威字。”萧威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衬着欧阳宇苍白的俊颜,说不出的妖媚。似是明白若盈的疑惑,眉角一挑。“萧威是在下的兄长,孙利正是区区小徒。” “那么,萧……公子,欧阳公子在何处?”看不出这萧威的年龄,若盈迟疑了一下,问道。“死了。”萧威轻描淡写地吐出两字,倚着桃树,敛起了笑意。 死了? 若盈胸口一紧,心弦仿佛绷裂开来,面色一下子煞白。 见她突然捂着胸口,身形摇摇欲坠,萧威眉一蹙,飞快地掠至她身前。两指扣住她的手腕,把起脉来。 手劲不大,若盈却无法甩开。只得任由他制住。片刻,萧威微微蹙眉。 “缠心发作了两次才服下紫金丹。毒是解了,但余毒积累在心脉。思虑过多,心绪频繁起伏,如此下去,小盈儿也活不了多久呢。.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唔。你死了,谁来压制住那家伙的心魔?在下就当日行一善好了,孙利,将药箱取来。” 孙利闻言立刻向外奔去,萧威月白色的长袖一挥,浅笑道。“小盈儿先好好睡一下……” 若盈正想开口争辩,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萧威的怀里。 醒来,望着头顶上地白色纱帐。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缓缓支起身,身上的薄被滑落,若盈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吓得连忙抓起被子裹紧了身子。 扫视了一周,未见其他人。也寻不着半件遮体的衣物。若盈不由羞愤地咬着唇。 一声轻响,门开了。一人缓步走来。 “兰姨!”若盈惊呼了一声,就要跳下床,在瞥见兰姨身后地人,生生顿住了动作。来人墨发蓝衣,袖边金线绣出朵朵牡丹,娇艳夺目。唇边含着笑,眼底掠过丝丝戏虐。 “萧公子?”若盈迟疑地问向来人。 “哎呀,小盈儿这么早就醒了,在下还以为要再等个半日。看来在下的医术,倒是没有生疏。”萧威无视若盈地怒瞪,微笑道。 “小姐,你误会萧公子了。小姐的衣衫是我脱下的,刚刚泡完药澡,萧公子方才施了针。”兰姨伸手抚了抚若盈的脸颊,欣慰地笑道。“小姐这脸色好了不少,得归功于萧先生妙手回春啊。” “可这脸蛋瘦削得,还有身上那些个疤痕……”兰姨眼眸一黯,暗暗垂下泪来。“小姐这些年来,在外面真是受苦了……” 若盈七手八脚地抹去兰姨的泪水,眼眶一酸,也要溢出水光。萧威低低咳嗽了一声,“这个,小盈儿虽然大好了,仍然不能大喜大悲啊。” “对,对。”兰姨急忙擦干泪,扯了个笑容。“小姐,你想吃什么?兰姨这就去煮。” “都好,只要兰姨煮地都好。”若盈笑笑,眨了眨眼。“不过先给我一身衣衫可好?”她可不想一直光溜溜的在两人面前。 “兰姨高兴得忘了,来,看看合身不?” 萧威识趣地出了房间,若盈接过一看,愣住了。“兰姨,这……” 兰姨点点头,“小姐是个大姑娘了,早就想让小姐穿上我亲手缝制的衣裙,可是……” 说着说着,她眼角一湿,偷偷地用手抹了去。 “兰姨……” 若盈赶紧一一穿戴好,鲜红的衣裙,袖边用白线绣着几朵落梅,添了几分雅意。望着铜镜中模糊的倩影,若盈怔怔出神。 兰姨灵巧地绾起几束青丝,将玉簪插于发间,仔细端详了一下,笑得宽慰。“小姐长大了,亭亭玉立,娇俏动人……若袁将军泉下有知,亦深感安慰了。” 抬手轻抚着面颊,若盈抿了抿唇。她的容貌与斐然哥哥越发不相似了,如果有人曾经见过斐然哥哥,一眼就能分辨出真伪。 而今幽国灭亡,临国统一各国在即,她顶替斐然哥哥这么久的身份,兴许能除下来了…… “小盈儿穿上女装更漂亮了,”萧威轻摇着一把折扇,缓步走入。 “萧公子,欧阳公子他真的……”深吸了口气,若盈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骗你的!”萧威睨了她一眼,低笑道。“谁知道小若盈这么经不住吓。” “师傅……”跟随而来地孙利脸色有些无奈,看向若盈的眼神带着丝丝歉意。“袁小姐,有师傅在,主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 若盈立刻站起身,匆匆离开。“孙利,带路。”榻上纤瘦地身影安然地躺着,浅淡的鼻息,微弱地脉搏。若盈望着他失了色泽地灰白长发,雪白的单衣,骨瘦如柴地手臂隐约可见。 三指探向欧阳宇的手腕,若盈凝神把脉。秀眉却越蹙越紧,“金蝉”之毒已经接近心脉,他这样怕是熬不过一个月了。 “有解毒的方法吗?”带着一丝希翼,若盈抬眸望向萧威。 萧威面上一沉,孙利神色黯然。 若盈叹了口气,握住他瘦削的手,微凉的体温让她收紧了掌心。“临王给的续命丹没有作用吗?” “若不是有那续命丹,小若盈以为宇儿能撑到如今么?”萧威叹息道。 明眸一眯,“我服下了紫金丹,我的血会有同等的功效吗?” 曾在娘亲的手札里看过,一人服用灵丹,血液有相同的效用。若用她的血能救回欧阳宇,若盈定会毫不犹豫地隔开手臂。 萧威摇了摇头,“紫金丹不是普通的补药,它会与毒药中和,达到解毒的效果。即使饮了小若盈的血,也是于事无补。”“真的……没有办法了?”若盈手心一紧,喃喃问道。 “……还有一个方法,”面上掠过一丝犹疑,萧威抬眸说道。 “什么方法?”若盈抬起头,紧紧地盯着他。 “换血!”萧威一字一句道。 卷四 第一百五十六章 换血 有点狗血的情节出现了。。个人认为!爬走。。。 “换血!”若盈脸色不由一变。 “金蝉之毒融在血中,若能找到与宇儿的血相溶之人,这毒便能过到那人身上。”萧威顿了顿,又道。“可惜此法若有不慎,宇儿会没命的。将毒过渡在他人身上未免残忍,可是欧阳宇他…… 若盈咬了咬唇,问。“有寻到适合的人选吗?” “这人最好是宇儿的血亲,自从宣王死后,他的子嗣死的死,逃的逃。永王与其他皇子的血样取回来了,并没有适合的人选。”萧威不无遗憾地叹息道。 竟然将永王的血弄回来了,难道适合的话把永王也掳来玉泉山吗? 思及此,若盈深知萧威为了救欧阳宇已经不顾一切了。 “逸门的所有人已经在各国找寻与宇儿有血缘关系之人,”萧威的眉宇间有些凝重,“小若盈也看出来了,宇儿的身体熬不了多久,此事迫在眉睫。” 若盈沉重地点点头,“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请萧公子不妨直说。萧威眼眸流转,淡淡道。“小若盈,关于宇儿,有件事要跟你说……” 四月芳菲尽,桃花盛开,清香沁人心脾。 落日的余辉将大地铺上了一层金黄的地毯,软榻上之人白玉般的俊颜亦添了几分暖意。数片粉红的花瓣随着微风,飘落在薄被上。长密地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几缕灰白的碎发贴在颈侧,凤目紧闭,似在酣睡。 红衣女子小心地捧着茶具。轻手轻脚地走近。才刚放下,一道慵懒地声音响起。.wap,16K.Cn更新最快. “碧螺春么?” “是的。欧阳公子地鼻子可真灵,每回都猜出来了。”红衣女子一笑,随意地坐在软榻边上。“我吵醒你了么?” 摇了摇头,欧阳宇缓缓坐起身,取过茶具。抬手冲泡起来,动作依旧优雅熟练。“若盈的衣裙都是艳丽的鲜红,是特别喜欢这个颜色吗?” 若盈苦笑,“我向来喜爱素衣,这鲜红的衣衫……是兰姨为我缝制的嫁衣,如今只是稍微修改了一下,将就着穿了。” 修长地手臂动作一顿,欧阳宇琥珀色的美眸微阖。“六月一过,若盈就要十七了。普通女子在这个年纪,早已嫁人生子。” “自从我代替了斐然哥哥,就未曾想过能恢复女子的身份。更何况嫁人了……”若盈没有继续说下去,端起欧阳宇刚刚泡好的茶。轻抿了一口。“好香!虽然我也泡过这茶叶。但远远不及欧阳公子。” 粉白的唇微扬,欧阳宇凤眸定定地看向她。“若盈欢喜。在下日日为你泡茶如何?” 闻言,她微微一怔,淡笑道。“……好。” 天色渐暗,若盈取过披肩,细细围在欧阳宇身上。“起风了,我们回屋里去罢。” 他点了点头,有些摇晃地站起身。若盈半扶着,与他一道走回房间。欧阳宇身子虚弱,却不让哑奴再抱他,坚持用自己的双脚慢慢挪回去。 若盈知道,欧阳宇希望他们用平常的态度待他。因此,若盈只会在身旁不着痕迹地帮一把。 晚膳后,她坐在一旁翻着萧威的医书,而欧阳宇则倚着软榻,在棋盘上摆几个残局,细细斟酌。原本萧威不愿他做这般费神的事,后来拗不过欧阳宇地固执,只好让他去了,每日却不得超过一个时辰。 欧阳宇抬眸,烛光下,若盈仔细地翻查着药理,微弱的光亮勾勒着她瘦削的半脸,安详而柔和。萧威先前已跟他提起换血之法,但此法危险,以往尝试之人不过寥寥数个,成功地却没有一人。若盈夜夜苦读这些人残破不全的手札,试图寻出万全地法子,每晚将近寅时才睡下。早上天一亮,却又与兰姨变着法子去除了药味,做了些适合他地药膳。 这一些,若盈以为他不知,欧阳宇却每每看在眼里。 师叔萧威最为护短,几个月前欧阳宇独自回到玉泉山,日日忍受毒发的煎熬,救下地人却一次都没来,萧威不由激愤地破口大骂那人忘恩负义。因此若盈刚来时,他不禁处处刁难。但这十数日,眼见若盈点点滴滴的努力,嘴上的语气虽然仍旧不善,眼里的冷意却缓和了许多。 “欧阳公子,夜深了,早些就寝罢。”不待他回应,若盈快手快脚地拿走棋盘,抢过欧阳宇手中的棋谱。 欧阳宇微微一笑,顺从地在床榻上躺下。 若盈吹熄了烛火,走近为他掖了掖被角。正要离开,手臂一紧,黑夜中,一双凤眸闪闪发亮。“……若盈。” 握住欧阳宇的手心,若盈坐在床边。“欧阳公子?” 沉默了片刻,他淡淡问道。“若盈,你不回去吗?” “回去?回去哪里?”明眸微闪,不答反问。 “霍明对安国的士兵下了禁药,军队都变成没有痛觉和思想,只会战斗的傀儡,与这样的人交战,临军丝毫没有任何胜算。”欧阳宇沉声说道,“若盈不想回去帮他吗?” 紧握欧阳宇的手,若盈淡声道。“我已经离开临国,这事他自有定夺……而今最重要的是欧阳公子解毒之事。别多想了,睡罢……待欧阳公子睡着了,我再离开……”欧阳宇反手抓紧若盈柔软的手,急问。“若盈,关于霍明的事……” 轻拍着他的手背,若盈低叹道。“这事欧阳公子不必再介怀……即使当年欧阳公子告知于我,若盈也不一定会相信,单凭几人之力又如何扭转局面。再者,当年我之于欧阳公子只是陌生人,欧阳公子不可能违背师傅的遗命来帮我。”想起萧威所说,此事让他耿耿于怀,久久不能释然,若盈不由叹了口气。“我相信起初欧阳公子觉得没有必要说,之后却是不知如何提起……欧阳公子这么久以来助我、救我,难道在公子心里,若盈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不……”欧阳宇浅浅地吁了口气,如释重负。夜色中看不清若盈的面容,但手心传来淡淡的温热,以及身边飘来她浅淡的幽香,让欧阳宇心底一暖。粉白的唇不禁微微上扬,阖上了双眸。 半晌,待若盈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传来一声低低的呢喃。 “……真想就这样……一辈子……” 若盈胸口一震,静静地呆坐着。直到绵长的呼吸声响起,才将他的手放入薄被中,起身悄然离去…… 卷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哥 回到房里,已是子夜。若盈挑了挑烛芯,捧着方才未看完的药书,半晌却仍停留在同一页,暗暗出神。 没有痛觉和思想的傀儡么…… 明眸一黯,放下了书卷,起身走至门边。一道黑影守在门侧,见若盈走出,恭谨地唤了声“袁小姐”。 若盈抿了抿唇,想要问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孙利,你去休息罢。” 孙利点了点头,“袁小姐也歇息去罢。” “嗯,”含糊地应了一声,若盈阖上门,背靠着门板,叹了口气。几步上前,坐在床榻上,下意识地轻抚着手边的银剑,仿佛如此能稍微平复心绪。 上次亲眼目睹那些没有生命的士兵,嗜血的眼神,只要能动便拼命扑过来,癫狂的神色让人不寒而栗。 指尖传来银剑冰冷的触感,犹若那人微凉的手…… 若盈暗暗叹息了一声,双眼有些酸楚,却了无睡意。走至桌前,拾起药书,又翻看起来。 天已大亮,卯时过半,若盈却仍未出现。兰姨不禁有些着急,快步往若盈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若盈身侧,轻柔地将外衫披在她身上,琥珀色的美眸深深地盯着趴在桌上的若盈,俊颜上一丝哀伤转眼即逝。 兰姨怔了怔,不发一言地退了出去,阖上了门。 走了几步。见一人倚着树,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兰姨走上前,唤道。“萧师傅。” 萧威紧盯着不远处的房间。轻问。“如果能找到适合换血的人,治好了宇儿。让小若盈留下一起过日子,如何?” 兰姨轻轻摇头,“萧师傅,有些事不能强求。.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 “宇儿这些年很苦,在下最疼爱地也是他……”萧威低低说道。转而看向她。“皇甫酃灭了幽国,临军又杀了小若盈的爹和兄长,你真的能原谅他,让他们两个在一起?” 兰姨垂下眸,微笑道。“我在袁家村长大,然后成亲,生儿育女。若盈地娘亲去得早,她就象我亲生女儿一样……我只是个平常妇道人家,不清楚也不想理会这家国兴亡之事。对于我来说。若盈她幸福就好。” 萧威轻叹,“在下亦希望,宇儿能够幸福……” 空中一声轻响。他抬臂一伸,一直洁白的鸽子落下。萧威迅速取出绑在白鸽腿上地纸条。展开一看。淡淡笑了。 若盈醒来,身上披着一件长衫。淡淡的药香传来,便知欧阳宇来过。“欧阳公子呢?” “刚服了药,似是有些倦,又睡下了。”孙利低声应道。 若盈微微点头,咬了咬唇,迟疑地问道。“孙利,那些被下药的安国士兵,有办法克制住吗?” 孙利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下药后,需要有人将其激活。只要杀了控制之人,这些傀儡自会恢复原状。” 控制的人……要杀了明叔吗? “袁小姐,刚刚收到消息,已经找到一个适合换血的人了。”孙利眉梢间掩不住地喜色,轻笑道。 “真的?”若盈满脸惊喜,问道。“那个人是谁?” “宇儿的大哥,柳明谦。”萧威大步走入,淡笑道。 若盈愣了一下,欧阳宇的大哥姓柳? “宇儿被兄长救回来后,便舍弃了以前的姓氏,随他娘亲姓欧阳。”见若盈不解,萧威淡声解释道。“哼!小若盈和宇儿相识了数年,却连他原本的姓氏也不知道么。” “欧阳公子他很少提及往事……这柳明谦如今在哪里?”若盈一窒,而后急急问道。 “在路上,两日之内能到达。血本已经送来,能跟宇儿的血完全相溶。待那柳明谦一到,立刻换血。”微微一顿,萧威转过身去。“这几日,小若盈就好好陪着宇儿罢。身为医者应该明白,病患的身心达到最好的状态,才有利于医治……” 若盈听罢,忙不迭地点头。 萧威眉角一挑。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若果换血失败,这两日将是宇儿留在世间最后地日子了…… 唇边划起一丝冷笑,柳明谦,你娘亲的罪孽便由你来偿还罢…… “师傅,那柳明谦似是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不断想自残了结。徒儿已经封了他穴道,点了哑穴,固定在床榻上了。”孙利低眉顺眼地说着,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方才制服那人怕是费了不少功夫。 “做得好,他可是宇儿地救命符,不能有丝毫损伤。唔,多喂些吃食给他,饿坏了血可就不够好了。”萧威摸摸下巴,揶揄地笑道。 “先前送去的吃食都被他丢在地上,徒儿无法,卸了柳明谦地下颚,塞了几颗强心丹下去。”孙利说得面不改色,仿佛这样做确是真地为了柳明谦好。 萧威赞许地点点头,“如此甚好,不然待会换血的时候,他撑不住一会就死了,那血可就不新鲜了。” 若盈微微摇头,听着他们师徒两人一唱一和。如果那柳明谦在此,早已气得吐血了罢。 “……若盈。” 她连忙转过头,却被人细细地圈在怀里,疑惑地抬起头。“欧阳公子?” 低下头,粉白地唇在若盈耳边低语。“若盈,到安国的皇宫去吧,他需要你的力量。” 揪住他的衣襟,若盈轻轻摇头。“这个时候怎么能离开你……” “若盈,”琥珀色的美眸盯着她有些慌乱的眼神,手臂一紧。“你不去,没人能抑制住他的心魔,那人会杀尽安国所有人……” 若盈身子一僵,明眸微闪,还是摇头。 “师傅最后的预言,当皇甫酃的双瞳完全变成金色之际,便是灭世之妖降临之时。若盈,思召是为了画影而存在……去吧,有师叔和孙利在这里,欧阳会没事的。” 挣扎了许久,若盈伸手紧紧地抱着他。“欧阳公子,我会回来的。” “好,我等你。”唇角微勾,轻嗅着她发间的清香,不舍地放开了手。 若盈站起身,走远数步,又回眸看了他一眼,才匆匆离去。 “……宇儿,你真舍得?”萧威皱起眉,望着若盈远去的身影,脸色不悦。 “初遇师傅之时他曾说,我只能再活不过十一年……”欧阳宇神色淡淡的,凤眸渐转幽邃。“而今,欧阳刚好二十有四。” 深深叹了口气,他阖上双眼。“师叔,我们开始罢……” 这个,有人写评米??(泪汪汪滴对手指) 卷四 第一百五十八章 挟持 急急回房拾起“思召”,匆忙与兰姨告别,便跟着哑奴的身后下山。临近山脚,便看到树下的御影,见到若盈,嘶鸣了一声,晶亮的双眸眨了眨,侧过头蹭了蹭她的脸。 抬手轻抚了一下御影,若盈笑道。“让你久等了。” 牵过缰绳,朝哑奴点点头。“欧阳公子有任何消息,请立刻传信于我。说罢,若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出了玉泉山,眼前黑压压的骑兵让她眼神一凛。这分明是当日护送她与孙利到此的轻骑! “你们不跟着皇上,留在山下做什么!” 轻骑眼见一个红衣女子策马而来,来到近处才看清她的面容,皆是一惊。幽国袁家军的少主,临王亲封的虎龙大将军,竟然是个女子! 为首一人回过神来,恭敬地应道。“回禀将军,皇上下令,三千轻骑定要护将军周全。” 若盈秀眉一蹙,调转马头。“既然如此,你们立即随我到屯溪。” 不待他回答,率先拍马狂奔。 为首之人无奈,挥手让轻骑火速跟上,另派人将消息传给临王。“皇上,我军十五万人死伤六万,那些安国士兵根本就是不要命地杀过来,要如何应付?”瞳希远亲眼目睹战场上的惨状,安军的人除非被砍下首级,不然断手断脚依旧扑过来,满面癫狂之色。让人不寒而栗。 水音沉吟道,“这些士兵被控制住了,只会不停厮杀对方。直到他们气绝为止。” 几位将领亦开口附和道,安军这群不怕死的士兵。着实让他们头疼不已。 玄衣男子坐在上首,一言不发。墨黑的双眸幽邃无底,震慑人心。.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指腹轻叩着椅子地把手,主营帐内忽然一片静默。许久,在帐内的各人只觉被这压迫的气势闷得喘不过气来时。临王动作一停,淡淡道。 “木风,即日起暂代元帅一职。” “皇上?”水音不解地看向他,却见他随意将一块雪白地玉抛向木风。 “虎符在此,瞳希远与水音听从其命令,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两人异口同声地跪下应道。“木风,朕要潜入安国。此事只有你我两人知晓,朕会留下一名替身。”皇甫酃双手轻拍。一到青影掠至脚边。“十七,你知道怎么做了?” “是,主子。”那人取下蒙面的布。露出与临王相差无几地容颜。站起身,迅速套上玄衣。戴上金冠。转瞬间。神情、气势、举止为之一变,令一旁的木风亦不由赞叹。这替身可谓毫无破绽。 临王微微一笑,“此人随朕数年,从未被人认出过,你可以放 言罢,转身离开,快步融入夜色之中。 “首领,那何德已经数日没来,是否要属下去打探一下?”隐在暗处的影卫低声问道。 “不必,”蓝袍人悠闲地翻着手中的书卷,淡淡应道。“碧萼殿怕是出事了。” 剑眉微不可见地一扬,放下了书册。“来了。” 影卫亦闻见众多纷杂的脚步声,退回暗处,静观其变。 五六百名士兵忽然涌进殿内,为首正是禁军统领尤映。只见他抛下一人,全身血污,容貌看不真切,骤然冷声喝道。 “狄王,你可认罪?” “本王何罪之有?”洛炎支着下巴,视线淡淡地扫向尤映,而后停在地上地那人。 “狄王意图谋害皇上,证据确凿,休得抵赖。来人,拿下!”尤映退后一步,挥手下令,百名士兵立刻提剑将座上的蓝袍男子重重包围。 洛炎轻笑一声,“尤大人,本王一直在这殿中,从未离开,又如何谋害皇上?” 尤映冷哼道,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人。那人闷哼一声,却没有言语,趴在地上,明显受过刑的伤口仍渗出丝丝殷红,染满了衣衫。 “谋害皇上之事,狄王又怎会亲自动手。这人便是王爷的共犯,假借上贡娈童为名,毒杀吾皇。” “尤大人口口声声说本王与他勾结,证据又在何处?”洛炎唇边擒着浅笑,脸上一派轻松。 “钟离早已供认,狄王以图篡位,谋害皇上。”从怀里掏出一张供词,尤映向他甩了甩,双眼一眯。 洛炎瞥了一眼,唇边扬起一抹冷笑。这种屈打成招的把戏,他根本不屑一顾。 见狄王讥讽的眼神,尤映双眼闪烁。“看来狄王不愿束手就擒,那就休怪末将无礼了。” 手一抬,禁军纷纷扑向洛炎。只见蓝影一闪,凛冽的剑气扑面而来,霎时十数人身首异处。揪准时机,狄王脚尖一点,破窗而出。 尤映脸色微变,传闻狄王文武双全,只道是官员的谄媚之词,言过其实,没想到他武艺竟如此之高。嘴角一勾,好在他早有准备。 洛炎站在殿外,神色淡定地看着四面八方地弓箭手,看似漫不经心,眉宇间却凝着肃杀之气,全身紧绷,蓄势待发。“太后这次,是铁了心要寻个待罪羔羊了。” 重重士兵之后,一人安坐在软轿,妩媚优雅。“炎儿,你和临王勾结,害了笙儿,母后就算想救你也救不了啊。” 手帕在眼角轻轻一点,媚眼含着点点哀切。洛烟眼底讥讽更甚,冷冷地看向她。“太后好计策,杀了王兄,再将罪过转嫁在本王身上,果真是一石二鸟!” 闻言,禁军们面面相觑,心里惊疑不定。 皇甫澜见军心已动,冷笑道。“几年不见,炎儿越发伶牙俐齿了。众人听令,谁杀了狄王,便赐黄金千两!” 士兵一听,蠢蠢欲动。刹那间,百箭齐发,直指蓝袍之人! 只闻一道长啸响起,数十道青影掠至,在箭雨中挡在洛炎身前。片刻,沿着洛炎身侧层层断箭,他由始至终保持擒着淡笑,毫发无伤。 皇甫澜媚眼一沉,在上千名禁军前,她就不信这区区几个影卫又能有何作为。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尤映一声令下,禁军举剑冲向狄王。 洛炎眸底一寒,众人眼前一花,蓝影已踏着禁军的肩膀,直直掠向他们身后的软轿! “救驾----”尤映急急喊道,奔向软轿。 一把银剑贴上皇甫澜地颈侧,洛炎淡声道。“都给本王退开!”尤映大惊失色,生生顿住脚步。眼珠一转,悄悄向狄王身后的禁军递了个眼神,那人立即举剑刺向狄王! 狄王手袖微动,那人惨叫一声,身上几大要穴上点点银光,分明被暗器所伤。痛不欲生地不断打滚,凄厉地痛呼让在场地禁军不由背上一寒,畏惧地向后退开了几步。大家看文开 卷四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围攻 皇甫澜一脸沉静,仿佛没有瞥见颈上的银剑,冷声问道。“炎儿,母后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将你生下来,如今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么?” 洛炎眸色一冷,忽而大笑起来。“太后将本王留在临王身边作质子和内应,十数年来,本王做得够多了!如今太后跟本王谈什么报答!” 美眸微阖,皇甫澜艳唇一抿,对他愤怒的话不置可否。“炎儿,你以为能从这里顺利带走我吗?” 她笃定洛炎不会痛下杀手,而是将她带往屯溪,威胁霍明。临军攻城不利,她会是最好的筹码。而今皇甫澜不得不有些后悔,没有听从霍明的建议,从一开始便啥了洛炎。 颈侧一痛,皇甫澜不可置信地眯起美目。 “太后以为,本王不敢在此处下手?”洛炎剑眉一挑,笑得愉悦。“太后未免过自信了,对于本王来说,太后根本毫-无-用-处。” 皇甫澜向来冷静的面上掠过一丝惊慌,转眼即逝。 “而且,本王会愚蠢到不作任何防备就回到这龙潭虎穴来送死么?”贴在皇甫澜耳边的轻声细语,让她心底一颤。 “轰隆”一声,禁军士兵人人神色一震,惊惶地看着四周烟尘滚滚,有几处还冒着火烟。紧接着,皇宫内各处传来巨响,有远至近。 皇甫澜脸色刷白,狠狠地瞪向洛炎。“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想毁了这皇宫,还有安国百年基业不成!” “安国如何,本王一点都不在乎。”狄王眯起眼。淡淡道。“主子花费数年研制出来的惊雷,太后是第一个见识到的人,足见主子对太后的重视啊。虽然威力还比不上萧先生的五成。.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但用在此处绰绰有余了。” 临王! 皇甫澜凤目迸发出愤怒地冷光。 听闻皇妹皇甫素诞下的皇子有帝王之相,她便将大皇甫酃两岁的洛炎送到临国。藉着两人相处,逐渐得到他地信任,以图有朝一日取代皇甫酃成为临国的帝王!可这不成器地孩儿,不但被皇甫酃驯服了,甚至反过来联手来对付她。一次又一次破坏她的大计!她处心积虑,从小便纵容洛笙纵欲享乐,不理朝政。先帝驾崩前,秘密培养心腹大臣,安国就此牢牢地掌握在她手中。谁知这傀儡皇帝却突然死了,朝廷不少大臣竟怀疑到她的身上。思及此,皇甫澜恨得咬咬牙。无奈,她只能把罪名转嫁到洛炎身上,顺便除去那碍事的钟离。既然这人不能为她所用。留来作甚! 只是霍明如今身在屯溪,控制士兵来对抗临军来袭,根本无暇分身保护她。原以为千名禁军在宫中。对付洛炎足矣,没想到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但眼看着她被洛炎劫持。而今在阵阵巨响后。甚至争相恐后地逃离。 费心经营了十多年,却最终毁在亲生儿子的手里。 美目微阖。罢了,她也不是输不起地人…… 洛炎俯视着这在幕后操控安国多年的女人,在一片火光中沉寂地死去,面上交织着复杂的神色。半晌,眼角一热,仰起头闭上了双眸……三日前…… 一道艳丽的红影匆匆闯入军营,临军士兵正要上前阻拦,被轻骑挡下。 揪住一个侍卫,若盈急急问道。“皇上在哪里?” “若盈!”水音听见骚动赶来,不由惊呼道。“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到玉泉山了,皇上在何处?” 水音点点头,“跟我来。” “臣等参见皇上。”两人走入主营帐,跪下行礼。 “平身!”玄衣男子背对着他们,冷声说道。 若盈抬起头,忽然皱起眉。“你是谁?” 水音怔住了,“若盈,才大半个月,你连皇上的样貌都记不清了?” “他不是皇上,”若盈肯定地答道,虽然容貌、声音和举止相似,但感觉完全不一样。 木风闪身而入,淡声道。“水音,你先出去。” “哦,好。”水音瞄了木风一眼,乖乖地离开营帐。 “影卫十七叩见主子,”玄衣男子突然跪下,沉声说道。 若盈看向木风,“这是怎么回事?他而今在何处?” “替身,走了。”木风简略地吐出几字,若盈纳闷,看来他也不清楚临王到哪里去了。 “……那换一个问题,他何时离开军营的?”她的视线飘向一边的十七,若盈对木风过于精炼的答案实在无奈。 “昨夜子时。”十七迅速答道。 “战况如何?”连赶了数日地路,若盈不禁有些疲倦,倒在椅子上,揉着额角询问道。“十七,你起来回答我罢。” 十七顺从地站起,禀报道。“临军损失五万人,仍旧不能攻下屯溪。安军的士兵疯狂扑向我军,死伤亦近三万多人。一个时辰前战鼓方息,暂时两军停战休整,诸位将军正寻找解决之法。” 若盈点点头,“安军的反常,你们查探到什么了吗?” “皇上怀疑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些士兵,置于是何人,似是有了定论。”十七恭谨地应道 若盈猛地跳起,喃喃道。“他一个人过去了,真是胡来!” 抓起桌上地杯子匆忙灌下几口茶水,快步冲出主营帐,挥手让轻骑立刻跟上。 木风背着“赤霄”走出营帐,淡淡道了一句。“小心!” 若盈向他点点头,翻身上马。“御影,走!” 众人疾驰而去,踏起尘土无数。瞳希远等人从帐内议事出来,便被扑面而来的沙尘呛得只咳嗽。 朦胧间,瞥见一道殷红地身影,愣住了。一把抓过身旁地副将,瞳希远又揉了揉双眼,问。“刚才……刚才那个是袁斐然吗?”“末将没有看清,不过袁将军时常穿的是红袍战衣。”那副将莫名被揪住,还是顺从地回答了瞳希远。副将方才连被沙子蒙了眼,根本什么都没有看见。“袁将军不是被皇上派往别处了么,怎会出现在这里?” 瞳希远放开他,摆摆手。“没事,可能是我眼花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在这杵着。瞳希远摸摸鼻子,忿忿地想到。 派去别处?哼,不过是皇上为了掩饰袁斐然擅自离宫地借口罢了。 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暗自沉思。方才,他好像看见那红衣人穿的是轻纱罗裙,而不是红袍战衣…… 摇了摇头,瞳希远不禁自嘲。这怎么可能,连续几夜没有安睡,精神不足而看错了罢…大家继续支持呢!^^ 卷四 第一百六十章 部署 到达屯溪城外,夕阳已渐渐西斜而下。 若盈让三千名轻骑在一座小山坡后原地待命,便一人爬到地势较高之处,向屯溪城内张望。 屯溪城内静寂得让人觉得可怕,没有生气得犹如死城。城楼上只有一队二十来人的官兵,来回巡视着围城四周的情况。 眺望了足足半个时辰,若盈并未发现城内有异状,不由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皇甫酃应该尚未潜入屯溪。 孙利曾说,只要杀了控制士兵的人,才能让这些安军恢复原状。她明眸一黯,最终,还是要对明叔动手么…… 腰侧的“思召”忽而微颤,若盈一怔,转身往一面奔去。待“思召”完全静止下来,她发现自己身处一小片密林里。华借着树叶间隙倾洒而下,夜色越见氤氲了。若盈细细环视了一周,只闻虫鸣轻响,未有其他发现。心想离开许久,留在山坡下的轻骑怕是有些焦急了,便要抬步离开。 有人! 忽然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下一瞬,若盈被人紧紧地圈在臂弯里。鼻间嗅到的浅淡檀香让她松下了绷直的身子,耳侧一热,熟悉的嗓音缓缓响起。 “若儿……” 不过数十日未见,恍若经年。若盈埋在他胸前,感受着熟捻的微凉体温,数日来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微凉的薄唇密密地贴了上来,有力的双臂越箍越紧,若盈只觉两人相贴的身躯越发灼热滚烫,纠缠的唇舌间,感受到他失而复得地喜悦。 在若盈几乎要窒息之际。皇甫酃的脸退开了几分,月夜下,俊颜掩盖在淡淡的阴影中。一双冷眸犹若冰雪融化般,流淌着丝丝暖意。 大半个身子倚着他地胸膛。.1*6*K更新最快.若盈微微喘气,如水的明眸带着浅浅地湿润。 皇甫酃俯身轻琢了略微红肿的粉唇,声音隐约有些沙哑。“若儿,你怎会在这里?” 若盈这才想起她赶过来的初衷,一个激灵。站直身揪住他的衣襟。 “这个问题是我要问的,你身为皇上,怎么可以独自一人潜入敌营?” “独自?”薄唇一勾,双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若儿这是在担心我吗?” 脸上掠过一丝恼怒,若盈火大地将皇甫酃扯近几分,喝道。“不担心你,我连续几日几夜赶过来做什么!” 皇甫酃静静地望进她那双略带怒意地眼眸里,缓缓笑了起来,低下头。靠向若盈瘦削的肩膀。“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手臂慢慢圈紧,昏暗中。若盈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感觉到那浅浅淡淡的檀香丝丝蔓延开来。渐渐包围住她。 反手揽着皇甫酃。若盈将下巴轻轻抵着他的肩膀。寂静的夜里,他不是那个孤傲残暴的君王。她也不是那个名为袁斐然的将军。只是单纯的,想要相互取暖地两个普通人。 不经意地抬眸,若盈身子一僵,慌忙推开皇甫酃。他直起身,寒眸瞥向不远处的人,眼底金亮微闪。 “什么事?” 那人神色有些尴尬,一直垂下眸盯着脚尖。“回禀皇上,在屯溪西边发现一座荒废的寺庙,属下已经派人在庙后挖一条地道,通入城内。” 临王微微颔首,“要多久?” 来人沉吟了片刻,“四个时辰。” “三个时辰之内必须完成,”皇甫酃淡淡命令,“要在天明之前潜入城内。” “是,皇上。”那人转身吩咐了下去,而后又问。“皇上,附近有一处山洞,能容纳三四人,恳请皇上移驾。” 荒郊野岭,总不能让他们尊贵地临王吹夜风,来人费劲脑汁才在林中寻到这个挡风避雨之地。 若盈怔忪片刻,这才回过神来,又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瞪大明眸。“你、你不是一个人来地?” “谁说我独自一人去屯溪?”剑眉一挑,皇甫酃好笑地看着她咬牙切齿。 木风地确从头到尾都没说皇甫酃是一个人离开的,若盈提及,他亦没有纠正。若盈忿忿地咬着下唇,她被耍了!由始至终就她自己在那瞎紧张! 那人见若盈揪起临王地衣襟,脸“唰”地一白。待看到皇甫酃若无其事地任由她捉着,还宠溺地微笑,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传闻皇上对袁斐然甚为宽容,如今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果真非同一般啊! 为防烟雾暴露了行踪,洞内没有燃起火堆。昏暗的夜色中,来人继续禀报道。 “皇上,混入安军的数名探子已经失了联系,没法探知城内的情况。” 皇甫酃微微蹙起眉,若盈抬头望了一下天色,从袖内取出一个小巧的笛子,吹了两三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这鸟笛只会发出鸟雀才能听见的声响。 静寂的夜,一阵“扑扑”的轻响传来,若盈抬起手臂,一只灰黑色的猫头鹰落下。抽出绑在猫头鹰脚上的纸条,就着月光仔细查看。 “城内的百姓全部被撤到后方,如今屯溪只有安军的士兵,共有十三万六千八百人。霍明暂居于知府的府邸里,府中还有神志清醒的九名将领和统帅邹子涵。” 说罢,若盈将纸条反过来,在背面用炭笔写了几句,重新绑回猫头鹰的腿上,扬起手放飞了它。猫头鹰回旋了两圈,展翅而去。“逸门的消息?”皇甫酃笃定地问。 若盈点头,“来之前拜托他们查探了一番,毕竟我们的目标是那操控之人,确定他的位置非常必要。” 她看向一旁有些愕然的将士,道。“还有三千轻骑藏身于一处山坡下,派人让他们过来了吗?” “是,他们已经往这边来了。” “留下十人在山坡的高处,那里视野宽阔,是观察城内动静最适合之地。”若盈想了想,吩咐道。 那人望向临王,见他微一颔首,立即领命而去。 “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先睡一下吧。”皇甫酃不由分说拉着她走入洞穴,若盈倚着石墙,揉了揉眼,见他转身要出去,含糊地问道。 “你不睡吗?” 轻抚她的脸颊,他看着若盈几乎阖上的明眸,笑道。“我去部署一下,若儿先睡吧。” “唔”地应了一声,若盈抱着膝,已然睡过去了。 片刻,待皇甫酃回来,见若盈蜷成一团。背上凹凸不平的石墙硌着不舒服,她皱起秀眉。玄袖一卷,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若盈惊觉地睁开眼,脑中一片浆糊,只是凭直觉知道这人对她无害。嘟嚷了一句,小脸在他胸前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又睡过去了。 墨眸掠过一丝笑意,手臂一紧,嗅着她浅淡的少女幽香,缓缓阖上眼帘……难得温馨滴两人!^^ 卷四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对决 这章磨了好久,嗯,大家看文开心呢!^^ 卯时,若盈和皇甫酃携五十名轻骑顺利潜入屯溪城。东方渐渐泛白,城内仍旧掩盖在灰暗之中,寂静、冷清,甚至阴森森得让人害怕。 众人一出暗道,便直奔知府的府邸。原本皇甫酃想留下若盈,却被她一口拒绝了。 “我日夜兼程,不是为了在城外等你的!” 寒眸微闪,“只是这个原因?还是欧阳宇跟若儿说了什么?” 若盈撇开脸,“……皇上嫌弃微臣碍手碍脚?” 皇甫酃抿了抿唇,叹息道。“若儿,不要离我左右。” “好,”夜色中,明眸闪烁,若盈点了点头。 轻骑善于骑术,临王从中挑选了五十人,皆是近身搏战的好手。人数过多,目标容易暴露,因而临王断然否决了轻骑一起随同的建议。 若盈扫视着宁静得有些诡异的四周,皱起秀眉。离知府的府邸越发接近,她心里逐渐涌起一丝不安。 太安静,也太顺利了……照理说,这府邸附近应该有安国将士把守,为何他们至今却未见一人? 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思召”,若盈的神色不由凝重起来。 向前转入一条小巷,匆匆往前,不久便见一座府邸在二十步之外。 到了! 前方的玄影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寒眸微微眯起。若盈抽出银剑,淡淡地扫视着从四面八方涌出的数百名安国士兵。 “能得临王亲自驾临,真是霍某地荣幸啊!”一阵愉悦的大笑传来。霍明立在府门,身后跟着数人。.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冷冷地看向他们。 “啧!临王才带区区数十人前来,是看不起咱们么!”安国大将邹子涵不悦地皱起眉,看向那五十名轻骑。“还是说……临王根本没有将我们放在眼内?” 皇甫酃面若冰霜,毫不理会,这般轻视的态度让邹子涵只觉熊熊烈火涌起。正要发难。霍明抬手阻止了邹子涵。 “邹大人不必动怒……不过霍某真没有想到,临王竟然会亲临,还顺便带上幽国地降将,难道说临国已没其他可用之人?” 墨眸一冷,金芒渐起,皇甫酃冷哼道。看来霍将军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见长!倒不知这武艺方面……” 霍明闻言一怒,瞬间又迅速平复下来,冷笑道。“皇甫酃,霍某定要你今日有命入城。没命离开!” 皇甫酃薄唇一勾,眼底掠过讥讽。“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地本事了。” 口中念念有词,霍明眼神一凝。方才沉静不动的安国士兵,双眸一扫茫然与空洞。瞬间染成了赤红。一个接一个地朝他们扑了过来。 轻骑将若盈与皇甫酃围在圈内,提剑迎了上去。手起刀落,没有丝毫迟疑,斩向安国士兵的颈侧。蜂拥而来的安军打散了轻骑筑起的人墙,袭向内里地两人。 若盈左手握剑,虽知这些士兵不过是受了操控,失了自我。可形势所逼,亦不得不提剑迎击。翻手一挥,一抹剑华平扫开去,数名安军颈上一道血痕,倒落在地上。 不过眨眼间,又一批人取代了死去将士的位置,杀向若盈。若盈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思召”,大片的尸首倒在她脚下,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来人的面目,只能麻木地向他们挥剑。 无尽地杀戮,让若盈的心底愈发沉重起来。眼前这些人眸里只有嗜血的光芒,犹如失去灵魂的人偶。他们挥动的剑没有丝毫章法,仅仅凭着本能一挥一砍,仿佛野兽般地目光,拼尽性命也要吞噬掉面前的猎物! 明眸一寒,如今不是怜悯的时候,拖得越久,来地安军就越多,对他们就越不利。环顾一周,轻骑已有数人毙命,而安国的士兵却仍然源源不绝地冲过来。思及此,若盈手上地动作不禁加快起来。 真是没完没了!皇甫酃眉宇间凝着几分不耐,周身杀气暴涨,运剑如飞,扫退了安军,跃至若盈身侧。 轻骑渐渐聚拢过来,若盈抬眸看了眼那双墨色地寒眸,微一点头。 “走!”衣袂翻飞,两人在轻骑的掩护下,避开涌来地安军,迅如惊雷,直直向霍明他们的方向飞奔而去! 邹子涵立刻挡在霍明身前,提剑迎向他们,剩余的三名将领亦跟随其后。 只见流光飞舞,剑势翻飞。“思召”与“画影”,一银一墨,配合得天衣无缝,那四名将领齐齐攻来,剑锋竟丝毫不能碰触到两人。 若盈额上布满了一层薄汗,微微有些轻喘。连续半个多时辰的厮杀,体力消耗过大。 那四人也察觉到若盈凌厉的剑势微不可见的变化,数道锋芒直指向她! 皇甫酃不着痕迹地侧身靠向若盈,“画影”挡下大部分攻势。剑身妖异般的殷红缓缓显现出来,冰冷的气息萦绕。眸底零碎的金亮闪耀,肃杀之气席地而来! 若盈眼珠一转,脚下假装虚软了一下,原本将攻势转向皇甫酃的四人,抓紧时机,迅速刺向她。剑锋从手臂上擦过,落下一道不浅的血痕,若盈趁此将手上的银剑送入一人的胸膛。 “思召”一抽,殷红的鲜血如箭般射出,这人缓缓倒下。其余三人一怔,愣神间又一人毙于皇甫酃的“画影”之下。 剩下两人有些怯意,其中的邹子涵往后瞥向不远处的霍明,见他只是冷冷地瞅着他们,一动不动,不禁破口大骂。 “霍明,你这个小人,难道就这样袖手旁观!” 一边痛骂,一边还不得险险地避开“思召”与“画影”地夹击! 霍明仰头大笑,“小人?邹将军似乎忘记了,霍某从未自认是君子。作为大将军,不是理应以身殉国么?”霍明,你,你……”邹子涵气得说不话来,当年他年少气盛,曾暗地里指责太后不守妇道,牝鸡司晨。霍明怕是记恨至今,现在假借临王之手杀了他,足够名正言顺。 身旁的那名副将身中数剑,眼见就要不敌,他不怒反笑。“霍明,我邹子涵诅咒你不得好死!” “邹将军如此也算死的其所,怎能怨恨霍某呢?”霍明擒着冷笑,不以为然。他刚刚启用了术法,身子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这人向来看不顺眼,却没有名目除去,而今能帮他争取那么点时间,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副将中剑倒地,只得邹子涵一人孤身作战。皇甫酃将若盈推到了一边,独自应对。邹子涵已是强弩之弓,片刻便不敌而亡。 墨眸满含寒光,扫了眼背后只剩三十余人的轻骑,冰刃般的视线射向霍明。“只剩下你了……” 见若盈要上前,皇甫酃伸手拦住她。“我一个人对付他足够了。” 卷四 第一百六十二章 胜负 若盈定定地看向他,皇甫酃知道她不想与霍明挥刀相向,可是…… 摇了摇头,她目光渐转坚定。“我……不想再逃避了……” 一直以来,她回避着明叔背叛的事实,因为无法面对而黯然神伤。如今,也是到了结的时候了…… 薄唇微勾,左手一伸,轻轻握住她。两人一同看向前方的霍明,皇甫酃淡淡道。“动手罢。” 这时,霍明喃喃念了几句,气势忽然暴涨,犹若挣开铁锁的猛兽。若盈愣愣地看着他,皇甫酃蹙起剑眉。 “他对自己用了术法,应该是暂时增强力量的。” “临王好眼光,”霍明抽出长剑,淡笑道。“霍某不才,要同时面对思召和画影,只能用此术来增强功力了,不过区区三倍罢了,相信临王和少主能招架得住……” 话音刚落,他猛地飞跃而至,剑华一扫,杀气扑面而来。 皇甫酃飞快地侧身避开,剑气仍旧划破了前襟,一道浅淡的血痕赫然在胸!若盈将剑横在身前抵挡,却被弹开数步,险些跌倒。 “区区三倍……霍将军可真看得起朕……”不在意地瞥了眼胸前的伤痕,皇甫酃冷笑道。见霍明的长剑再度刺来,迅速跃开。 “怎么,临王也有胆怯的时候么?见到在下的剑,竟然只避不攻。”霍明眼底闪过讥讽,冷冷说道。 玄影一闪,险险避开剑锋,皇甫酃淡笑不语。 术法的效用有限。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两人越有利。 “临王是等在下身上的术法失效吗?”大笑着劈向皇甫酃,霍明道。.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恐怕要临王失望了。在这术法消失之前,你们两人早已丧命于剑下了。” “霍将军好大的口气。”皇甫酃淡淡道,余光瞥见若盈被击退数次,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脚下一顿,突然不退反近,“画影”挥向霍明。 霍明挑了挑眉。一剑格开他地攻势,迅速从腰侧抽出匕首,挡去了侧面而来的银剑。“从背后偷袭,可是小人之为。少主何时学会了这龌龊之事?怕是跟在临王身边太久了……” 匕首挑开银剑,顺势一挥,若盈闷哼一声,右手快速接下跌落的“思召”。左手手背火辣辣地疼,鲜血淋漓,已经握不住长剑。好在她左右手均能持剑。没有理会左手的伤,继续冲向霍明。 看着若盈手上地殷红,皇甫酃墨眸一冷。运剑如飞,招招刺向霍明的要害。 霍明轻松地一挑一格。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紧瞅着皇甫酃剑招中的空隙进攻。毕竟术法暂时增强了他三倍的功力,但时效有限。过后会因耗损过大而丝毫不能动弹!到时又怎会是面前这两人的对手?再说,只要在这里杀了皇甫酃,临军群龙无首,安军攻陷临国指日可待,到时…… 眼前闪现那双妩媚地美目,风韵犹存的面容,能吞并临国,是她最大的心愿…… 思及此,霍明手上的动作越发狠戾起来,若盈与皇甫酃两人联手,只能勉力支持。 若盈的剑术自学成才,仅仅受到旁人的指点,即使剑术再高,又怎比得上霍明十数年久经沙场对敌的经验丰富。如今霍明又提升了功力,若盈只觉越战越挫,手上流血不止,挥剑的动作渐渐缓慢起来。 皇甫酃几次挡下霍明刺向若盈的长剑,察觉到若盈地疲惫,心里越发焦急起来,稍一闪神,身上霎时多了十几道血痕。无论多么厉害,皇甫酃也只是血肉之躯,一番激战下来亦有些倦意,如今仅能勉强招架毫无疲态的霍明。 眼见两人逐渐显现的疲惫,霍明眯起眼,凌厉一剑,直直刺向皇甫酃。若盈一侧身,“思召”地剑尖挑开他的长剑,谁料霍明剑锋一转,长剑没入若盈地胸口。“若 皇甫酃伸手接住倒下地若盈,一脸愕然。手臂感觉到汩汩温热的液体正从伤口涌出,他用力按住若盈地胸口,试图阻止殷红的鲜血继续冒出。 霍明提剑正要劈向皇甫酃,一道青影跃至。清脆的两剑相交的轻响传来,霍明退后几步,诧异地看向来人,神色惊惶。 “狄王洛炎……太后她……” “她在这里。”炎将一个染满鲜血的包袱丢在他面前,道。 包袱上的带子散落,一颗头颅安静地躺在里面,熟悉的面容,那双他难以忘怀的美目正安然闭上。霍明踉跄了几步,上前轻轻将皇甫澜的头搂在怀里。 “她是你娘亲,你竟然杀了她!”抬头愤恨地瞪向洛炎,霍明只觉体内气血不稳,术法最讲究的心境。而今他心神激荡,这术法开始反噬,效力已是大大渐弱了。望着一旁为若盈匆匆包扎好的皇甫酃,抬起一双闪烁着金光的寒眸,眼神恨不得立刻将他千刀万剐,霍明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金瞳……灭世……呵呵,你父皇想也不想便相信了妖孽之说……当年在下应该让他立刻杀掉你的……” “你就是那名卦术师?”璀璨的金亮逐渐盈满双眸,一双金瞳泛着冷冽的寒光。轻轻放下若盈,他站起身,走向霍明。 霍明轻柔地拨开遮掩着皇甫澜的碎发,手指细细地梳理,淡笑道。“萧逸当年与在下的师傅相识,在下无意中听闻这预言,怎能不好好利用。只不过添盐加醋告诉了临国先帝,他便信了去……” “原来是你……”薄唇扬起嗜血的笑意,金瞳在朝阳中褶褶发亮,却毫无温度感觉到皇甫酃剧增的杀意,霍明依旧半跪着,抱着怀中的头颅,淡淡地笑着,不动不避。直至那柄墨中带红的“画影”插入他的胸口,霍明仍然笑容不减。 玄袖一挥,墨剑毫不留情地抽出,一道血箭喷洒而出,霍明视线渐渐模糊,手臂收紧,脸颊贴上头颅冰冷的面容,唇边擒着愉悦的浅笑…… 澜,黄泉路上,你不会寂寞了…… 皇甫酃俯视着地上含笑而死的男人,犹如蝼蚁。身后的轻骑所剩无几,好在暗影及时赶来。安国的士兵已然恢复,不知他们身在何处,懵懂中残兵被暗影轻易杀尽了。 冰冷的金瞳一扫,沉声吩咐。“传信木风攻城,让轻骑打开城门。” “是,主子!”炎躬身应道,迅速消失了身影。 皇甫酃抱起昏迷不醒的若盈,盯着她血色褪尽的俏脸,身上杀意急剧上涨。 轻骑与影卫从未见过这般陌生的临王,那双妖异的金瞳淡淡的一瞥,便让他们心底涌起一阵噬骨的寒意…… 大家多留言呢!^^ 卷四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制止 电脑坏了,这章写了N次都米有了,郁闷! 大家继续支持啊!^^ “画影”冷冽的剑气挥向马下的安国士兵,溅起的一片殷红,染满了剑身。金瞳闪耀,体内不断翻滚着对血的渴望,皇甫酃策马深入安军,大肆杀戮。 炎与一干暗影紧追其后,杀出了一条血路。 木风与水音赶至之时,看到的便是沐浴于鲜血中的临王,其薄唇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毫不留情地砍杀阻碍他身前的安国士兵。 “师兄……”水音瞪大双眸,看向临王那双褶褶发亮的妖异金瞳,清秀的面容掠过一丝惊恐。 安国士兵群龙无首,不是盲目地杀过来,就是扔掉刀剑跪地求饶。 临王冷笑着,不屑地扫向投降的士兵,让暗影一个又一个杀尽了。 阵阵惨叫和嘶喊声响起,鲜血染满了大地。皇甫酃只是冷漠地看着,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些人绝望地挣扎,而后愤恨地死去…… 木风眯起眼,屯溪城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犹如人间地狱。 不过一夜,临王血洗了屯溪,这个被喻为安国的铜墙铁壁从此在世人眼中消失殆尽。 听闻临王要挥军直上归州,瞳希远拍马上前,劝道。“皇上,屯溪已经被攻陷,安军十七万大军所剩无几。安国名存实亡。归州并非军事重地,内里亦只有安国普通百姓,没有占据的必要……” 冰冷的金眸淡淡一扫。瞳希远立刻止住了话语。 抬起手臂,墨剑向前一伸。临王身后的数千轻骑与数万临军立刻如潮水般往归州的方向涌去。马鞭眼瞅,他亦策马而去。 瞳希远叹了口气,“难道皇上要毁了安国吗?” “他是王,”木风淡然应道,王地决定他们改变不了。 水音望着玄衣男子绝尘而去的身影。兴许有一个人能劝阻他…… 若盈醒转,只觉全身僵硬,胸口隐隐作痛。侧头见一人在塌前打着盹,正是老御医庄显。 “……庄爷爷?”干涩的喉咙让她发出沙哑地声音。 庄显一跃而起,喜形于色。“袁将军,你醒了?” 几步走前抓起她的手腕,仔细把起脉来。半晌,微微点头。“无碍,醒来就好啊。” 就着庄显地手饮了几口水。若盈虚弱地问。“皇上呢?还有屯溪的情况……” “屯溪已被攻占,皇上挥军直上,不过十数日。就连连攻下归州、江安和巩阳三城。而今正前往庆水,如此神速。皇上班师回朝的日子不远了。” 他弯下身。将营帐角落的小炉熄灭。汤药一直用炉子温着,便是为了方便若盈醒来。就能立刻服下。这十几天,都不知温了多少蛊汤药,费了多少珍贵的药材。 “袁将军,来,先喝药一手托着若盈地后颈,慢慢将汤药一点一点喂了下去。 “我昏睡了十数日了?那日皇上和霍明他们……”若盈平躺回榻上,看向庄显。 “老夫也不清楚,当日来到营帐,只见到袁将军一身血躺在皇上怀里。”庄显摇摇头,身子略略僵直起来。 那天攻城在即,临王不得已离开军营。临行前,不过丢下淡淡一句。 “救不活若儿,你和你的九族,也一起陪葬!” “袁将军,伤口太深,不宜移动。有什么事情你吩咐帐外的随从便可,老夫先告退了。” 若盈点点头,“多谢庄爷爷了。” “袁将军客气了……”临王十多日就攻下三座城池? 若盈睁大眼,望着帐顶,思索起来。看来明叔已死,安军无人指挥,才会这般迅速败退下来。 缓缓闭上眼,仿佛还能回忆起小时候,明叔和蔼的声音,以及温暖的大掌。在屯溪城内见到的霍明,冰冷残酷,一字一句重重地敲打着她的可是,在他的刀刃刺入她的心口时,若盈分明感觉到明叔持剑地力度有所收敛。不然,如今她又怎能好好地躺在此处? 轻轻叹了口气,腹中略感饥饿,正想开口唤来随从,一人大步走入。若盈差异地看向来人,“水公子?” 水音惊喜地望着她,“若盈姑娘,你醒了?” 若盈微微一笑,刚点了点头,他忽然抱起她,向帐外走去。若盈惊呼一声,瞥见地上被打晕的随从,愣住了。 “水公子,你这是?” 水音不知从何说起,揽着若盈跃上马背,含糊地道。“若盈姑娘去到便知了。” 一路策马狂奔,水音单手托起若盈,减少她在马上的颠簸。可若盈仍觉胸口地伤被扯得生疼,眼前阵阵发黑。 见她脸色愈发发白,水音只得不断安抚。“若盈姑娘,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若盈胡乱地点了点头,如今才说回去军营未免太迟了。 “到了。” 马匹终于停了下来,若盈亦摆脱了酷刑,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张开眼,若盈震惊地望着城内两边烟尘滚滚地民宅和商铺,满地地尸体。大人、小孩、妇人和老人……她不敢相信,一座生机盎然的城,竟会变成这样…… 面色一白,若盈粉唇微颤。“……是皇上做地?” 水音沉重地颔首,“攻占归州后,皇上就下令屠城,烧毁所有的房屋……”若盈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襟,“带我去他那里。” 水音马鞭一抽,身下的骏马往前疾驰而去。“若盈姑娘,皇上十多日几乎没有休息过……皇上他,与以往不一样了……” 盯着脚边瑟瑟发抖的孩童,皇甫酃只觉心里有道声音在回响着…… 杀了他,杀了所有的人…… 举起墨剑,毫不留情地挥向那孩童,冰冷的金瞳闪耀着嗜血的光芒。 一道人影迅速冲了过来,挡在孩童的身前。“画影”的剑尖在来人眉心一寸之外,生生停了下来。 “让开!”薄唇一掀,淡漠地命令道。 明眸毫不畏惧地对上皇甫酃的金眸,摇了摇头。孩童忽见有人救他,急忙抱住若盈的小腿,犹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啜泣道。 “妖怪……呜呜……他是妖怪……” 戾气暴涨,寒眸扫向瑟缩的孩童,放下的墨剑复又举起。若盈连忙甩开孩童的手臂,上前两步,走近皇甫酃。 水音一把拎起孩童的后领,退后了数十步。临王身上汹涌而起的杀气,令他也不寒而栗。 抬手覆上眼眸,皇甫酃唇边勾起一抹讥笑。望着他这双金色的眼瞳,众人不自觉地流露出恐惧、惊慌、厌恶的神色。 金瞳……灭世之妖……够了,他真是受够了! 方才飞身扑过来,伤口已然裂开,若盈只觉头晕眼花,脚步虚浮,仍一步一步走向皇甫酃。没有错过那双金瞳中闪过的黯然与愤怒,她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没有移开半分,直视着皇甫酃。 脚下踉跄了一下,若盈强忍着晕眩,踮起脚尖。粉唇贴着他的眼帘,轻轻落下一吻。“皇上,它,比月华还要美丽……” 煞气忽然烟消云散,皇甫酃伸手搂着她,鼻尖满是若盈如兰的幽香。眼帘还留有她温润的触感,心底不断涌起的杀意渐渐平息下来…… 紧搂着怀中柔软的身子,心里只剩下一片宁静…… 她还在,真好…… 手臂骤然一沉,若盈身子一歪,就要倒了下去。皇甫酃揽着她,面无血色的面容与胸前大片的血迹让他瞳孔一缩。 “若儿----” 卷四 第一百六十四章 伤怀 话说,快结局了,谁来给偶个评?55555期待中。。。 若盈再次醒来,已是两日后。张开眼,入目的是一片金亮的汪洋,炫目得让她移不开视线。见金瞳中掠过一丝笑意,她面上一红,窘迫地撇开脸。这才发现,他们两人身在一辆华贵的马车里。皇甫酃斜靠在厚厚的软垫上,而她则整个被圈在他怀里。他的气息喷洒在若盈颈侧,引来一阵轻痒。 若盈一手支起身,却被皇甫酃轻轻压住。放在她肩膀的手没有用力,但久未进食的若盈极为虚弱,竟被轻易压制住了。 “别动,伤口再扯开,可要留下疤痕了。”低下头,皇甫酃眉头一皱,说道。 手掌轻拍,一人从角落走出,将熬好的白粥恭谨地递给临王,悄然退下。 修长白皙的手舀了一勺白粥,吹了吹,放在若盈的唇边。若盈看着皇甫酃笨拙的动作,心底一暖,低低道。“我自己来……” 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皇甫酃薄唇一勾。“若儿,受伤的人就要乖乖躺着。”若盈瞥了他一眼,心里嘀咕。她伤的是心口,又不是双手。 “……既然若儿不乖乖听话,我只好亲力亲为了。” 亲力亲为? 若盈一怔,尚未反应过来,便见皇甫酃将勺中的白粥吃下,下一刻,却俯身覆上她的唇。 舌尖将白粥哺了过来。却没有退回去,而是和若盈的丁香纠缠起来。直到她扯痛了伤口,闷哼一声。薄唇才离了几分。 盯着艳红的粉唇,皇甫酃舔了舔。“粥地味道如何?” 若盈面上一窘。白粥是什么味道,她一点都没尝出来。 皇甫酃轻笑一声,又舀了一勺,伸了过去。.wap,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这回若盈乖乖地张开口,把粥吞了下去。 待一碗白粥见底。若盈望向他,欲言又止。“皇上,庆水……” “我已经下令停止进军了,并派人去安国和谈。”皇甫酃放下碗,让若盈倚着他慢慢坐了起来。 “和谈?”若盈听闻安国皇帝、皇太后已经先后离世,而今由谁来代表安国和谈? 皇甫酃淡淡一笑,“这事若儿无需操心,很快便有结果了。” 果不其然,十日后传来消息。安国归降于临国,成为附属国。安国朝廷上下一致推举狄王洛炎为国主,临王遣人送去五十车奇珍异宝。并从安国退军,将攻占的四座城池交还于狄 顺天十三年六月初二。狄王登基为王。着实整顿日渐腐败的安国朝纲,并一一铲除皇甫澜地旧部。逐步将皇权握在手里。把手上的白鸽放飞,若盈一脸雀跃。 “何事让若儿这般高兴?”皇甫酃噙着笑意,缓步走近。 庄显道若盈地伤不宜长途跋涉,因而他们没有立刻启程回应天,在远离边境十里处买下了一处安静的院落,让若盈好好养伤。 将近一个月,若盈已经能起身行走,只是胸口的伤疤一直未能除去,庄显想方设法,还是留下一道粉色的疤痕。 “皇上,欧阳公子换血成功了!”甩了甩手心里的纸条,若盈笑道。 闻言,金瞳闪烁,上前一把搂着她,闷闷道。“……若儿,做我地皇后可好?” “不,”身子一僵,若盈推开皇甫酃,摇头。 剑眉蹙起,金眸隐约掠过一丝冷意。“为什么?还是说若儿选择的人是他?” 若盈退后两步,道。“而今我是袁斐然,是皇上的臣子,又怎能做皇后?” “难道你要顶着袁斐然这个名字一辈子吗?”皇甫酃走近她,反问道。 若盈一窒,又退后了两步,垂眸不语。“不要用君臣之别的借口来拒绝我,我问的是袁若盈,而不是袁斐然!”皇甫酃踏前一步,喝道。“若儿,回答我!” 明眸一黯,脸上浮现出哀伤的神色。 爹爹死了,斐然哥哥死了,莲姐姐也离她而去。若盈抬头望向面前的玄衣男子,她真的心无芥蒂地跟他在一起?她的亲人一个个含恨而死,而她却要成为临王地皇后么…… 若盈紧紧地咬着唇,半晌,叹息道。“……让我考虑一段时日再答复你。” 皇甫酃苦笑,沉默了下来。成为帝王后,一切皆掌握在他手中。只是遇见了若儿,一次又一次地违背了他的原则。他清楚知道,袁家村的事、袁莲地死若儿都还不能释怀,逼得太急,他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怕是要浪费了。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淡淡笑道。“再过几日便是若儿地寿辰了,我打算设宴庆生,若儿有想要地寿礼吗?” 寿辰? 若盈愣了一下,道。“皇上不必特意为我设宴,毕竟十几年来……” 在袁家村时,她不能出现在世人前,无法庆生;而顶替了斐然哥哥后,日日在紧张的战事中度过,不可能庆生…… “以前是以前,我知你不喜欢吵闹,只邀了些熟悉地人过来。”皇甫酃熟知若盈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看向她。 若盈被他看得不自然,无奈地点头。“那就麻烦皇上了。” “为若儿做事怎会麻烦,”上前一把搂着她,皇甫酃唇角一勾,忽而低下头。“若儿,以后不要叫我皇上,唤我的名字可好?” 若盈摇头,“臣又怎能直唤皇上的名讳?” 俯身埋首在若盈单薄的肩上,皇甫酃闷闷道。“这个名字,从来没有人叫过。” 若盈心中一动,犹疑道。“可是……” “这样好了,私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唤我的名字。”抬起头,金瞳亮晶晶地望着她。 若盈抿了抿唇,他由始至终都唤她“若儿”。在她将本性埋没,努力扮演着袁斐然的角色之时,只有他,眼里看到的仅仅是袁若盈,而不是斐然哥哥。或许,他也希望有这么一个人,眼中见到的只是皇甫酃,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临国帝王。 她张了张口,低低地唤了一声。“皇……酃……” “皇陵?”皇甫酃轻笑出声,“若儿这是帮我换名字了?” 若盈瞪了他一眼,道。“……酃。” 俯身轻琢了一下粉唇,皇甫酃长臂一伸,将若盈揽在怀里。 若盈的小脸埋在满是檀香的胸膛,片刻后,不自觉地伸手回抱他。 谁知手臂才刚碰上皇甫酃的腰际,一道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 “皇上,应天加急……文书……”那传信兵匆匆走来,只顾着禀报,没有看清背对着他的临王怀中,还搂着一人。 若盈匆忙推开皇甫酃,走开几步。皇甫酃冰冷的目光扫向传信兵,传信兵身子一颤,禀告的声音越来越低。 “过来!”见若盈在,临王压下想杀人的念头,冷冷吩咐道。传信兵急急将文书递给皇甫酃,如临大赦般急步退了出去。 卷四 第一百六十五章 自问 抓了几只虫子,又上传了一遍啊!^^ 若盈自醒来后便换上了男装,那传信兵见是袁斐然,不过愣了一下,就低下头了。毕竟袁斐然与临王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他们早有所闻,倒是见怪不怪了。 皇甫酃淡淡一扫,将文书收入袖中。 “怎么了?”若盈见他蹙起眉,疑惑地问。 “楚湘来信,让我们回宫。出来已久,是时候回去了。”皇甫酃沉声应道。 “皇上……酃打算何时出发?”被他一瞪,若盈立刻改口,问道。 “若儿寿辰之后罢,之前再让庄显过来看看。如果还不能长途跋涉,便把回宫的日子推迟。”皇甫酃想了想,答道。 “楚大人来信,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需要当面告知酃,寿辰一过,就回宫罢。”若盈沉吟了一会,应道。“若果庄爷爷说我还需再修养一段时日,那酃先回去好了。” “不行!”皇甫酃断然拒绝,“要走便一起走,不然都留下来。” 若盈还待开口,他匆匆打断道。“此事我心意已决,若儿不必再说了,要我留下你一人在此,绝不可能的事。” 见她秀眉一皱,皇甫酃伸手揽住她的细腰。“安国新王刚刚登基不久,兴许会有些不知死活的宵小潜入。这里离边境不过十里,还是小心为上。” “袁将军,用药的时辰到了。”庄显在十步开外恭敬地说道。 若盈点点头,随庄显走进院内。回宫之事暂时抛诸脑后。 “若盈。” 闻言转身,见到房门口一身素服的兰姨,若盈惊喜万分。几步上前搂住她。 “兰姨,你怎么来了。.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兰姨看着与她同高的若盈。伸手点了点她地鼻尖,笑道。“若盈十七岁的寿辰,兰姨怎能缺席?” 若盈一怔,“酃请你来的?” 酃? 兰姨微一挑眉,笑得狡黠。“这么快临王就让你唤他地姓名了?” 若盈听罢。脸色有些苍白。“兰姨,这个,我和他……” “怕兰姨和其他人怪责你吗?”兰姨牵着她在桌前坐下,轻声问道。 “爹爹、斐然哥哥、莲姐姐,还有袁家村的族人和袁家军地将士……”若盈时时在梦中见到他们谴责着她,夜夜在噩梦中惊醒。靠着兰姨的肩膀,她的脸深深埋入兰姨的肩窝里, “傻孩子,”爱怜地轻抚着若盈的秀发。兰姨叹息道。“你是你爹爹和斐然地宝贝,他们又怎会责怪你。他们最大的希望,便是让你象普通人一样。过上平凡幸福的日子。如今你遇上了自己的良人,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谴责于你。” 见若盈没有回应。兰姨继续道。 “若盈,你喜欢他吗?” 若盈粉唇一抿。迟疑了片刻,低低答道。“我……不知道。” “听说你在屯溪受伤了,都痊愈了吗?” 若盈点头,“都好了,就胸口留下一条疤痕。” 兰姨覆上她略略消瘦的脸庞,叹道。“……若盈是为他挡的一剑?” 垂下眸,若盈轻轻点了点头。 轻拍着她的手,兰姨不禁苦笑。“如果不是喜欢,若盈你又怎会下意识地挡在他身前?如果不是喜欢,若盈你又怎会重视他更甚于自己的性命?” 喜欢……吗? “可是,兰姨,不论爹爹和斐然哥哥,莲姐姐就这样死在我面前,酃……临王亲手杀了她……我知道,是明叔怂恿了莲姐姐。但是即使明白,莲姐姐死去的那一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若盈抬起头,明眸里凝着沉重。“兰姨,我无法释怀。若我和临王在一起,我禁不住会自责,会内疚。” “若盈……”兰姨双眼一热,用力地搂紧若盈。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袁莲那么好地孩子,最后怎么会变成那样,利用自己的死来报复临王,却又伤得若盈至深。 “好了,今日是若盈的寿辰,得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来,试试兰姨为你做的衣裙。”兰姨抬手偷偷抹了抹眼角,笑着说道。 甩开心底地沉闷,若盈扯了个笑容,伸手接过衣裙。“好。” 两道黑影从窗外掠过,缓缓走向院外。 玄衣男子负手往前,剑眉微蹙。身后地银发男子白衣胜雪,粉白的唇边扬起浅淡地笑意。 “师兄一世英名,竟然会败在袁莲区区一个小女子的手上,果真稀奇。” “闭嘴!”皇甫酃冷哼一声,“我可不记得有请你过来。” “兰姨一人上路,若盈怎会放心?欧阳只好一路护送了。”欧阳宇睨了他一眼,“再说若盈十七岁生辰,欧阳怎能错过。” “师兄,你还是不告诉若盈,那日与袁莲之间的事情?”他敛了笑,正色道。 “没必要,”皇甫酃应得淡然,“杀了便杀了,有什么好说的。” 凤目瞥向他,淡淡道。“师兄,欧阳要带她离开。” “你休想!”皇甫酃金眸一凛,冷冷地瞪向欧阳宇。 “方才师兄也听见了,若盈在你身边,只会不断加深她的内疚和负罪感,师兄忍心她如此折磨自己?”欧阳宇低下头,肩上的银发倾泻下来,掩去了他面上的神色。 “若盈想要的,师兄不能给她。清冷的后宫根本不适合若盈,为何师兄不能放手?” “欧阳宇,你这是要激怒我么?”墨发轻扬,皇甫酃冷笑着,一身戾气暴涨。“画影”猛地出鞘,玄影微动,迅速跃至欧阳宇身前,挥去。 银光一闪,苍白的指尖缠绕着雪白的蚕丝,欧阳宇唇角微勾。“打架,欧阳乐意奉陪。” 他在榻上躺了个把月,身上的骨头都硬了,是时候好好活络一下。 灵巧的手指如蝶般舞动,凌厉的墨剑始终不能近他身侧,雪白的外衫却被剑气划破了好几处。欧阳宇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指尖翻飞,玄衣亦划开了好几道口子。他凤目一眯,得意之色眸中可见。 “师兄……礼尚往来……” 院外的骚动很快让内屋的人察觉到了,待若盈赶来,那些花花草草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两人见若盈走近,迅速分开。衣衫凌乱,甚至整齐划开了几道大口子,他们却神情自若,仿佛习以为常。即使如此狼狈,两人依旧俊朗如昔,举手投足优雅高贵。 “……欧阳公子?”若盈走向他,看着欧阳宇因打斗而略显红润的脸色,又环顾一周,秀眉一簇。“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好久不见,与师兄切磋一下罢了。”欧阳宇微微笑道,看向若盈,凤眸掠过一丝惊艳。“……若盈今晚很美。”若盈原就是容颜秀丽,如今经兰姨的巧手添了些脂粉,更是面白如玉,唇艳欲滴。一双明眸波光潋滟,衬着湖蓝色的纱裙,平添了几分妩媚。 卷四 第一百六十六章 倾谈 继续渴求长评中!5555 脸颊上飘过几朵红晕,欧阳宇直白的赞美让若盈不由有些羞涩。 周围的气压忽然一沉,冰冷的气息席卷而来。皇甫酃恼怒地瞪了欧阳宇一眼,粉白的唇微扬,欧阳宇回了个挑衅的眼神,金瞳愈发冷冽起来。 兰姨见气氛有些僵,连忙开口打圆场。“晚宴快开始了,两位先去换身衣衫可好?” 皇甫酃冷哼一声,甩袖离去。欧阳宇有礼地朝若盈和兰姨微微躬身,这才缓步离开。 兰姨暗自松了口气,笑道。“若盈,我们先去前厅罢。” “好。”若盈瞥了眼院内的狼籍,无奈地吩咐随从收拾起来。晚宴陆陆续续来了人,确实如临王所说,只是些熟悉的人。 木风、水音、庄显、孙利,再加上兰姨和欧阳宇,数人不分尊卑地围坐在桌前。随从上了精致的菜肴后,悄然退下。众人开始还有些拘束,饭饱菜足,酒过三巡,越发活跃起来。若盈是寿星,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左手边的是皇甫酃,接下来是木风、水音和庄显,而右手边则是欧阳宇、孙利和兰姨。 众人一一向若盈说几句祝寿之词,而后对饮一番。一轮下来,若盈脸色潮红,笑得眉眼弯弯,脚步已是有些不稳。乘着醉意。唇边的笑意越发灿烂起来,更显美艳动人。如此风情,让一向淡然的木风也不自觉地撇开了视线。 皇甫酃终是重重地放下酒杯。一手揽住踉跄的若盈,轻声道。“若儿。你醉了。” 如水的明眸眨了眨,略微迷茫地看向他,而后又笑开了。“我……没醉……再来饮一杯……” 软绵绵地倚在他地胸膛,若盈皱着眉,将手里的杯子往下摇了摇。.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嘟嚷道。“给我再倒满一杯……我们不醉无归……” 她眉眼一挑,刚好进来送酒的随从“刷”一下满脸通红,愣愣地看向若盈。 冷眸一扫,随从战战兢兢地放下酒壶,逃命似地飞奔而去。 也不顾他人,皇甫酃一把抱起瘫软的若盈,就要离开前厅。一道雪白地身影挡在他身前,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让开!”皇甫酃不悦地望着欧阳宇,金瞳闪着怒气。 “把醉倒的小若盈交在师兄手上。岂不是羊入虎口?师兄还是将若盈给兰姨照顾罢。”欧阳宇斜斜靠着门边,淡笑道。 金眸一眯,“你这是在命令朕?” “临国尊贵的王。欧阳岂敢命令,只是实事求是罢了。”听见皇甫酃的一个“朕”字。欧阳宇噙着一丝讥笑应道。 知他这是恼怒自己抬出临王的身份。皇甫酃淡淡扫向兰姨,道。“还不走?” 兰姨怔了怔。这才快步跟上。 水音见欧阳宇竟然让临王改变了主意,双眼立刻闪耀着崇拜地亮光,甜甜地唤了他一声“欧阳大哥”。先巴结没有错,以后得罪了临王,就有救星了。 木风似是知道水音所想,淡然的眼眸睨了他一下,唇边扬起淡淡的笑意,也不点破,任由他缠着欧阳宇问东问西,使劲浑身解数亲近。 欧阳宇淡笑着回应着水音的疑问,琥珀色的美眸深沉得让人看不出思绪。偶尔朝门外一瞥,眸底泛着复杂的神色……这厢,皇甫酃将若盈轻轻地放在床榻上,取过湿毛巾一一擦拭着她通红的脸颊,颈侧和手背。 白皙修长双手有些笨拙地轻拭着,动作轻柔,让一旁的兰姨不禁感慨万分。 轻手轻脚褪去若盈的外衫,掀开薄被,细细帮她掖好,皇甫酃这才站起身,冷漠地面容转向兰姨。 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兰姨僵直了一瞬,她才缓缓开口道。“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金瞳微闪,回头瞥了若盈的睡颜一眼,点了点头。点孤星,一弯上弦月高挂在空。兰姨对着几丈外沉默地玄衣男子,思索了片刻,才出声问道。 “皇上真的喜欢若盈吗?” 剑眉微皱,瞥向她,金瞳眯起。 兰姨叹息了一声,“毕竟若盈与一般人家地女子不同,如果皇上只是觉得好奇,或是喜欢征服她这样地女子,我希望皇上能趁早放手。” “是欧阳宇派你来做说客?”皇甫酃冷笑道。 “不,”兰姨摇头,“若盈就象是我的亲生女儿一般,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抬头仰望着夜空,她接着道。 “若盈奢望得并不多,仅仅想要一个深爱她地夫婿。这个人可以长相平凡,可以没有多余的钱财,可以憨厚得不懂如何讨好她。但是,这个人会与她相濡以沫,会与她一起慢慢变老。” 轻叹一声,“可惜,若盈招惹了这世间最为不平凡的人。皇上,终有一日,冰冷的后宫会渐渐改变若盈,就如同袁莲一样。你会开始厌倦,厌倦若盈的坚持,厌倦她的执着,甚至厌倦她翻天覆地地改变……所以,在若盈还没有陷得更深之前,请皇上您放手罢。” 低哼一声,皇甫酃面若冰霜,道。“说完了?” 兰姨点头,冰冷的目光让她不由退后一步。 “如果你不是若儿的乳娘,哼,以前这般与朕说话的人,可都不在这世上了!” 闻言,兰姨倒抽一口冷气,又退了一步。 “厌倦?朕爱的就是若儿的坚持和执着,犹豫退缩的女子又怎能站在朕的身边。朕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即使朕死了,亦要带着若儿一起下黄泉。即使她下地狱,朕亦会随她而去!”皇甫酃冷声说道,一双金瞳散发着坚定的光芒。 片刻的沉默,兰姨苦笑着摇了摇头。“冤孽啊……真不知若盈遇到皇上,是幸还是不幸……” 临王没有回应,默然地抬步离去。兰姨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一人走近,她才惊醒过来。 望着身后那人,她低声说道。“你都听见了?” “嗯,”那人低低应了一句,“朗有情,妾有意。如此看来,宇儿注定是得不到了,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抬起头,兰姨不解地问道。 “难得宇儿第一次动心,却失之交臂。在下这师叔抱他孩儿的事,怕是遥遥无期了。”萧威不无遗憾地叹道,“以前常听师兄所说,这袁斐然是唯一一个能压制临王心魔的人,从未想到会是小若盈,白白便宜了皇甫酃那小子。可惜啊,可惜!” 夸张逗笑的语气,让兰姨方才沉重的心情一扫而空。 背对着她的萧威却眸色渐沉,临王要跟小若盈在一起,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卷四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释怀 一早醒来,若盈只觉头痛欲裂,不由后悔昨晚一时高兴,贪杯了。 一人扶着她坐起身,若盈就着那人的手,喝下了一大碗醒酒药。半晌,缓过神来,疑惑地问。“兰姨?” 苍白修长的指尖轻轻挑开掩住明眸的碎发,若盈眯起眼,猛地坐直身。“欧阳公子……” 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衫,银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前,琥珀色的凤眸微弯。“若盈见到欧阳,很是吃惊?” 若盈左右看了看,确定她在自己的房内,诧异地看向欧阳宇。“欧阳公子怎会在此?” 她分明记得房间外围有不少皇甫酃设下的暗影,欧阳宇竟能毫发无损地走进来,还是说得到了临王的默许? 似是看出若盈的疑惑,欧阳宇粉白的唇微微一扬。“那些暗影虽然难缠了一些,但还不是欧阳的对手……师兄和他的下属到后院商议去了,想必若盈醒来会有不适,欧阳便提早过来了。” 若盈取过床边的衣衫穿戴起来,“那么兰姨呢?” “昨夜吹了一下冷风,受了点风寒,欧阳让她歇息去了。”欧阳宇好整以暇地瞅着若盈若无其事地披上外衫,双眉轻蹙。 “若盈经常在男子面前这般随意吗?” “嗯?”若盈愣了一下,笑道。“欧阳公子不是外人,再说,我在军营也常常如此,倒是习惯了。” 经常以男装示人,而后数年又和士兵们混在一起。若盈倒是没有了少女的矜持,反倒不拘小节。 “若盈在师兄面前也是如此?”欧阳宇凤眸微眯,淡淡问道。 若盈苦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在他面前我才不敢这样放肆。” 被皇甫酃的目光一扫。.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她便禁不住面红耳赤的。 欧阳宇深深地看着她,笑得无奈。“看来只有在师兄面前,若盈才会象个女儿家,有所收敛。难道欧阳在若盈的心目中,就不是男子了吗?”皱了皱鼻子。若盈不解。“欧阳公子怎会这样说?你当然是男子……” 尚未说完,欧阳宇忽然起身贴近,若盈惊讶地往后一退,忘了身后便是床榻,两人一下子倒在上面。 若盈抬手要推开欧阳宇,欧阳宇却压住她,甚至束缚着她地双手。 “欧阳公子,你要做什么!”若盈挣扎了几下,却无法摆脱。平常看似瘦弱的欧阳宇。手臂的力度却大得惊人。 银色地发丝倾洒下来,若盈的脸颊感受到它地凉意,她忽而停了挣脱。明眸定定地望向近在咫尺的俊颜,甚至能从琥珀色的美眸中。看见她的身影。 对视片刻。欧阳宇缓缓倾身,粉白的唇贴上她地眼帘。细碎的吻从额头、鼻尖、脸颊。而后落在若盈的粉唇。不带任何情色地在唇上徘徊,轻柔得仿佛这是易碎的瓷器,珍贵而令人心醉。 柔软的唇犹如想象般甜美,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欧阳宇微抬,离了她几分,唇边溢出一丝叹息。 欧阳宇缓缓垂首,额头抵着若盈的额头,低低呢喃。“明明是欧阳先认识你,可惜却被师兄占了先机……若盈,欧阳真想就这样一直看着你……” 如此近的距离,若盈清楚地瞥见他眸底的黯然,如同涟漪般慢慢扩散开去,让琥珀色的美目染上了浓重地沉色。即使在“金蝉”之毒发作是,巨大的痛苦亦不能让欧阳宇黯然神伤,可是如今…… 若盈明眸一垂,轻声应道。“对不住,欧阳公子,明明答应了你……”可是,到后来,她却放不下那人。 凤眸阖上,叹息了一声。“养病的那十数日,是欧阳此生最好地回忆……如有一日,若盈发现师兄并不是你的良人,玉泉山永远欢迎你来……” “不劳师弟担心!”冰冷地声音骤然响起,与此同时,一道掌风扫来。 欧阳宇迅速起身退开,看着皇甫酃玄袖一挥,将榻上略微失神地若盈卷入怀里。 “从背后偷袭,可不是师兄向来的作风。”欧阳宇眉一挑,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地淡笑。 金瞳内杀意暴涨,薄唇用力地抿成一线,咬牙切齿道。“欧阳宇!” 抬手甩开落下的几束银色长发,欧阳宇话锋一转。“永王病重,几个主战的皇叔可是争得头破血流,师兄应该不希望他们如愿以偿罢。” 寒光一沉,金光流转,问。“没想到你会对那个位置感兴趣。” “有什么是师兄想不到的?只怕是早有对策了。”欧阳宇讽刺地笑道,“欧阳是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可是这并不代表欧阳会把它拱手相让给他们。” 皇甫酃微微颔首,“原本打算寻个傀儡,如今有你,倒是省了朕的 欧阳宇微微一笑,“江山美人……欧阳既然没法得到美人,只得去取这江山了……再见了,若盈。”说罢,大步踏出房间,潇洒干脆,没有一分犹豫和迟疑。 若盈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这般洒脱清雅之人,也要卷身于黑暗、血腥的政权漩涡里么…… 欧阳宇拿得起,放得下。她却用了这么久的时日,才看清自己的心,纠结在内疚与自责之中,无法坦然面对皇甫酃的感情。若盈叹道,至亲们都这般不幸,她却与仇敌幸福地在一起…… 下颚一痛,她回过神,一双闪着愤怒的金瞳近在眼前。“人都走远了,若儿还在看着,就这样舍不得他么?” “酃……”秀眉一皱,知他是误会了,若盈开口就要解释。 皇甫酃瞥见若盈水润的粉唇,金眸一冷,低头对准那唇瓣咬了一口。若盈痛呼一声,夹杂着血腥味的薄唇紧紧贴了上来,用力地啃噬,仿佛要将她唇上沾染了其他人的味道去除掉。 若盈也不挣开,顺从地接受着皇甫酃泄怒般的吻。 许久,若盈只觉胸口一窒,皇甫酃才移开了薄唇,缓缓滑向耳廓和颈侧。明眸染上一层水雾,随着薄唇微凉的触感,略略颤抖起来。 忽然肩上一凉,若盈惊醒过来,慌张地扯着半落的衣裙往后退。白皙的裸肩上,手臂上,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手忙脚乱地拉扯着衣衫遮掩着,她急急道。 “不要看!” 看着她羞涩又恼怒的神情,皇甫酃一肚子的气霎时消了大半。上前一把将若盈瘦弱的身子蜷伏在怀里,顺势仰躺在床榻上。 大手伸入衣裙覆上她的左肩,他低声道。“这是你为了我,挡去的一剑。” 大掌一滑,抚着若盈的胸口一道十字疤痕,皇甫酃叹道。“……这是我差点取了你性命的箭伤。” 褪下她的单衣,他轻抚着若盈后背上的长而深的鞭伤。手臂、腰侧、腿上,顺势而下,薄唇在一道道疤痕上爱怜地落下温柔的吻。 期待已久滴h啊在下一章,呵呵!^^(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卷四 第一百六十八章 温存 这个h已经尽力了啊。。。。呵呵! 亲吻间,修长的指尖已然将他身上繁复的玄色华服解开,甩落在床下。 若盈一缩,一具精瘦的身躯压覆了下来,双手支在她身侧。浅淡的檀香萦绕,若盈仿佛醉了,只觉自己的世界仅余这男子双臂的方寸之地,咫尺之间。 紧贴的肌肤,传来一阵让人安心有力的心跳。若盈蜷成一团,僵直着身子,忐忑不安地不知手脚应放在何处。 皇甫酃轻笑一声,俯身贴着若盈粉红的耳道。“若儿,放轻松。” 抓住她的手臂环着脖颈,皇甫酃俯身吻上若盈的唇角,而后舌尖叩开她的粉唇,缓缓深扫过她的贝齿,逮住她正欲避开的丁香,缠绕起来。 大掌轻抚着手下细致的柔嫩,如清风般拂过她胸前的浑圆,纤细的腰侧,和娇嫩的大腿。每到一处,引来一阵酥麻和禁不住的颤栗。若盈呜咽了一声,不安地扭动着娇躯,试图摆脱那贴覆她的略带薄茧的手 金亮的瞳色渐深,在显眼的颈侧留下或深或浅的浅红印记,似是昭示着什么。“若儿,若儿……”低沉的声音轻轻唤道,渴望着,压抑着。 伸手将她纳入怀中,仿佛要嵌入体内,紧触的肌肤从起初的微凉,渐渐灼热起来。若盈心跳加速如擂鼓般,如水的明眸蕴着迷离的流光,轻轻地低喘起来。 轻纱蓦地落下,掩去了帐内丝丝旖旎。和隐约地呻吟…… 这一日,两人抛开了禁锢他们的身份,坦诚以待;交融的那一刻。两人终于圆满地拥有了对方…… 盯着枕在他手臂上恬静地睡颜,皇甫酃不禁轻吻了一下她的额角。.1*6*K更新最快.掌心温柔地在若盈光滑地脊背上游移。原本蹙起的秀眉这才微微舒展开来,倚向他结实的胸膛。 皇甫酃埋首在若盈的颈窝,嗅着她如兰的幽香,半晌,忽而传来一阵低低地啜泣。 他手臂一紧。见晶莹的泪光在若盈眼角闪耀,无声地落下。 作噩梦了么…… 轻拍着若盈的后背,皇甫酃柔声安抚。 若盈从黑暗中醒来,朦胧中听见一道声音,不断地重复低喃着只字片语。“没事了……我在……没事……” 半梦半醒中,她哀伤地叹息道。“……我死后……会下地狱去吧……” 金眸深深地看向若盈,知她仍未摆脱对死去之人的负疚与自责,薄唇轻触她的唇瓣,道。“地狱里……亦有我……” 娇躯一震。渐渐地,明眸慢慢阖上,绵长的呼吸声传来。不知她是否听见。但噩梦再也没来纠缠,若盈安然地沉睡着。仅留一丝泪痕还在。 吻去若盈脸颊的残泪。皇甫酃紧紧地将她锁在怀中,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半分…… 临王清早听了暗影的密报匆匆离去。却在申时过后,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香,从若盈地房间大步走出,一脸餍足。众人面面相觑,恍然大悟。 兰姨担忧地瞥向房内,抬步就要进去,却被皇甫酃拦了下来。 “若儿刚睡着,不要吵醒她。” 言罢,甩袖走往后院,继续议事,只是向来紧抿的薄唇,略略扬起。“皇上,应天传来消息,最近连日暴雨,导致汾河下游决堤。惠明、双江、介休三座城池被淹没,周边近十座城亦受到波及,工部尚书秦海沐秦大人已经派人到河堤视察。” 瞳希远心急如焚,原本早已能回到皇城,只因袁斐然的伤未痊愈,不得已大军亦留守在边境十里之外。临王为了安全起见,隐匿了众人地行踪。因而,楚湘的信函辗转了大半月,才到达此处,耽误了险情。 昨晚这密信便传到,可惜临王为袁斐然设宴庆生,将此事搁置下来。早上议事之时,又因欧阳宇私自闯入袁斐然地院内,临王丢开众人,急急离去。 这一个月,日日见临王对袁斐然嘘寒问暖,甚至亲手伺奉在塌前,延误了国事。即使袁斐然是为临王挡去一剑,但这般恃宠而骄,倒是让瞳希远心生不满。 “皇上,此事耽误不得。微臣恳请皇上立刻班师回朝,主持大局。” 众人沉默了片刻,亦纷纷附和。毕竟惠明是临国最主要地粮食产地,一座城的粮仓几乎养活了全国地四分之一的百姓,此次天灾,恐怕会影响明年的收成。战乱刚刚结束,大军的粮草耗尽了临国多年囤积的粮食,惠明城的事若处理不好,下一年恐怕会引起饥荒。 民以食为天,饥荒将会动摇民心,如今慕、永、幽和安四国方才收复,若此时引来内乱,则他国必定趁虚而入,临国到时可谓内外受困。 皇甫酃亦深知此事的严重性,指腹轻叩桌面,仔细琢磨。片刻,手上动作一停。“传令下去,大军即时修整,三日后启程回应天。” “皇上,大军早已修整完毕,准备就绪,随时便能起程。”瞳希远立刻上前,恭敬地禀报道。 金眸淡淡一扫,不置可否。 瞳希远见他不应,略微急躁地又道了一句。“皇上,事关重大,臣恳求皇上明日出发,尽早回应天……”俊颜一冷,皇甫酃望向他。“瞳卿,朕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瞳希远一窒,缓缓退下。“……是,皇上。” “如何?”若盈足足昏睡了一日,皇甫酃立即命人叫来了庄显诊脉。 庄显放下若盈的手腕,恭谨地道。“皇上,袁将军月前的剑伤太重而耗损了元气,因而恢复得较常人缓慢许多……”轻咳了一声,他老脸微红。 “这个,房事方面,皇上与袁将军需好好节制……此处药材不足,回宫后老臣便会着手调理袁将军的身子。虽不能恢复至以往,仍能使其有所起色。” 皇甫酃微微颔首,“你先吩咐随从回宫准备所需,御药坊内的药材,朕准你无需手谕,随时拿取。” “谨尊圣旨。” 庄显一脸惊喜,御药坊内的药材稀世罕有,更有甚者,此世唯得一棵,从医之人谁不心动。平常除了管藏的宫人,没有皇上的允许,根本连看的资格都没有。而今临王许了他任意取用,又怎能不让庄显喜形于色,不由又添了一句。“谢皇上恩典!” 手一抬,庄显悄然退下。指尖流连在那秀丽的容颜上,皇甫酃专注地盯着安睡的若盈。落日的余辉晕染着床榻,以及榻上那瘦弱的人儿,如真似幻,仿佛咫尺天涯…… 金瞳一凛,用力紧握着若盈柔软的小手,侧躺在她身边。耳边浅淡的呼吸,颈侧温热的气息,皇甫酃手臂一伸,揽紧她暖和的身子…… 曾几何时,他皇甫酃也会这般患得患失? 卷四 第一百六十九章 瘟疫 大家端午节快乐呢!^^ 走走停停,将近一个月,皇甫酃和若盈一行人才回到皇城应天。楚湘和一干大臣守在城门,急切等候。将他们迎入宫后,迫不及待地请临王去乾坤殿议事。 “若儿,你先回翔凰殿,待会我再去寻你。”皇甫酃抬手覆上若盈的脸颊,淡笑道。 若盈点点头,皇甫酃这才随大臣们走向乾坤殿。 “袁姑娘,这边请。”一位婢女垂下眸,躬身说道。 “不必带路了,翔凰殿怎么走,我还认得。”看着自己一身绛紫色的衣裙,若盈叹息了一声,转身往那熟悉的宫殿走去。 临王月前已经昭告天下,袁斐然在归州一役重伤身亡,尸首运往幽国故土安葬。因而,若盈此时便是袁若盈,一个临王从别处带回来的幽国美人。 踏入翔凰殿,几个月不见,所有的物事没有丝毫改变,依旧干净如新。宫人排成一列,恭迎若盈的到来。其实他们心里明白,眼前这个身穿女装的人,便是原先的袁斐然。但既然临王道她不是,身为奴才的他们也不敢妄言,低眉顺眼迎接临王最近宠爱的美人。 若盈亦觉得别扭,这般自欺欺人的说法,不要说瞒住他人,就是她自己都不相信。 缓步走入内室,疲倦地坐在桌前。 “袁姑娘,”老御医庄显在内室外恭敬地唤道,“老臣可以进去把脉么?” “庄爷爷请进,”若盈回过神来。微笑应道礼。若盈一愣,赶紧扶起他。“庄爷爷这是做什么?” 他笑道,“恭喜袁姑娘了。皇上想必不日便会册封姑娘为后宫之首,老臣在此先恭贺姑娘了。” 若盈撇开脸,没了笑意。临国的皇后,临王的妻子么…… “……庄爷爷,不必把脉了。我的身体自己清楚。”片刻,她淡淡道。 “这怎么行!”庄显着急地道,“皇上特意吩咐老臣前来为袁姑娘调理身子,这……请袁姑娘不要为难老臣。” 若盈叹息道,“好吧……” 伸出手臂,庄显两指搭上她的手腕,凝神把脉。半晌,神色诧异,眉梢间渐渐扬起一份喜色。正欲开口。若盈抬手阻止了庄显。 “庄爷爷,若盈受过多次重创,服下了不少灵丹妙药。成效是有地。但至此应该不会再有起色了,所以。没必要继续浪费宫里珍贵的药材。” 庄显怔忪起来。若盈的明眸紧紧地盯着他,眼底带着深深地乞求。 脸色明显的不解。可庄显想到要瞒住临王,便忐忑不安你就直接告诉皇上,若盈讨厌再喝那些黑糊糊地汤药。”若盈深知翔凰殿四周都是皇甫酃的暗影,即使他们无法进入内室,但他们两人气息的变化,却能辨别出来。 若盈恳求的目光,让庄显终是软下心来,缓缓颔首。“此事……老臣会如实告知皇上,但是袁姑娘,汤药还是要喝一些,作养生之用。” “……好吧,”若盈装作勉为其难地说道。 “那么,老臣先告辞了。” 庄显缓步退了出去,若盈感觉四周微弱的变化,暗影应是去跟临王禀报去了。 径自斟了一杯水,轻抿了一口,这才发现桌上这水竟然是温地。记得庄显曾提过一回,喝凉掉的茶水对她的身体不好,他这就记住了么…… 一时间,若盈只觉心里五味纷杂。 乾坤殿。 “皇上,暴雨连续,汾河的水位上涨,已经淹没了周边五座城镇。工部派人紧急疏通河道,并挖道分流,如今洪水已经受到控制。”工部尚书秦海沐禀报道。 “但是惠明的粮仓抢救不及,粮食被洪水冲散。户部遣人将幸存的百姓迁移到临近的高地,统计了人数,核实了户籍,部分口粮已经送往受灾的城镇。”户部尚书楚湘皱眉说道,“近日收到消息,那些城镇死去的人畜没有清理妥当,以惠明、双江和介休为中心,瘟疫正逐渐向外扩散。“皇上,到这些城镇镇压暴民地将士,也有不少染上了瘟疫。”兵部尚书瞳希远急急上前,道。“如今只能封锁相关地区,将染病的百姓和士兵与外界隔离,再作对策。” “粮仓剩下的粮食只能供给半个月,即使把全国各地地粮食调去,也只能支持多一个月。微臣曾想向附属国征粮,但慕国刚经历了奴隶暴动,田地受到破坏。上个月才开始施行新制度,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而永国重商轻农,耕地本来就少。安王刚刚送来一百车粮食,怕已经是极限了。” 稍微一顿,楚湘沉声继续道。“如今仅幽国有充足地粮食,然而产粮地几座城池大多落在袁家军旧部的手里。微臣已传信于邵将军,让他与张信、严容两人交涉,相信很快便有回音了。” 临王微微蹙起眉,将主动权交与他人手中,并不是他地作风。 “瞳卿带一万临军前往幽国协助邵殷埠,若果交涉不成功,就将领头的两人除掉。” 忍耐他们这么久,是看在若儿的份上。如果袁家军的那些人不合作,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楚湘焦急地上前道,“邵将军回信,严容曾说,若果他们两人遭遇不测,手下立刻炸毁粮仓!” 皇甫酃冷笑一声,“哼!他们这是威胁朕么。” “皇上,与他们硬碰硬并不是明智之举。”礼部尚书周琼出列,躬身应道。“相信严容和张信两人亦知这般长期对峙,对他们不利,微臣认为他们很快便会提出换取粮食的条件。” 皇甫酃微一点头,“让御医院派人到疫区,勘察情况,控制瘟疫继续蔓延。” 转过头瞥向周琼,问。 “周卿,册封大典准备得如何?” “凤冠尚未完成,内务府已经连夜赶制。”周琼答道。 “还需几日?”金眸淡淡扫向他,问。“……至少半个月,”周琼迟疑地道,凤冠手工繁复,前后二十日,根本无法完成。“皇上,凤冠若要做的精细,这短短时日,怕是太赶了。” “朕给你十日,十日后举行册封大典。”皇甫酃搁下话,便离开了乾坤殿。 周琼来不及反驳,眼睁睁地望着临王离去,哭丧着脸。 “楚湘,将户部空闲的人手先借给我吧……十日,大典根本布置不齐全。” 楚湘苦笑,“户部忙着精算各地死伤人数,还有口粮的分配,怎么可能有空闲的人。周琼,你自求多福罢。” 瞳希远愤愤地扬声道,“而今瘟疫蔓延,粮食短缺,皇上却急着册封,那袁斐然果真是蛊惑人心的狐狸精……唔……” 周琼眼明手快地将他的嘴巴捂实,压低声线。“册封的是袁若盈,不是袁斐然。袁斐然已经战亡,诏书已经下了,举国皆知。希远,即使你我心知肚明,此事也不能大声宣扬的。” 楚湘点头附和道,“瘟疫盛行和皇上册封没有必然的联系,难道瘟疫一日没有解决,皇上就不能娶妻了?希远,你对袁姑娘的偏见未免太深了。册封之事皇上下的是密旨,只有户部和礼部少数大臣知道,了解的宫人都守口如瓶,袁姑娘想必至今仍不知情。” 卷四 第一百七十章 出逃 “再说,一个瘦弱的女子带领幽军抗敌数年,又屡次救下皇上。希远,这些你都视而不见,却一味认为她魅惑了皇上吗?”周琼松开瞳希远,目光炯炯地看向他。 “她究竟是袁斐然的什么人?竟然数年冒名顶替。”瞳希远抬起头,疑惑地问。 “袁姑娘是袁斐然的双胞胎妹妹,”楚湘回答道,“当年袁穹将军未免袁姑娘送入宫中做幽王的人质,一直将她藏匿,族谱上也没有她的名字。” 三人缓步走出乾坤殿,瞳希远诧异地瞪大双眼。 “那她的剑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听说是对着剑谱自学的,袁穹将军仅仅稍作指点。”楚湘温和一笑,双眸闪烁。“传闻袁姑娘曾赢过木风将军,只是不知是否属实。” “赢了木风……”瞳希远完全愣住了,他还说哪天去找袁斐然比划一下,挫挫袁斐然的威风,如今还是算了罢…… 七日后,邵殷埠传来消息。临王金眸一扫,冷光乍现。 “皇上……”一众大臣战战兢兢,楚湘欲言又止。 严容和张信竟向皇甫酃索要袁若盈,看来他们已经发觉,送往幽国故地的尸首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袁家军少主仍在。更有可能,他们两人早已察觉到袁斐然的性别,只是一直没有点破。 “三百车粮食就想从朕身边带走若儿?”皇甫酃冷哼道,金瞳凝着冰冷的寒光。 周琼皱起眉,三百车粮食。对临国如今的状况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无疑是雪中送炭。一个女子与一个国家,孰轻孰重? 临王玄袖一挥。留下六部之臣,让其余人等退下。 “楚湘。立刻传书给欧阳宇,让他把孙利送过来。”皇甫酃淡淡道。 楚湘一惊,难道皇上想让人易容成袁姑娘的模样送至幽国?“皇上,严容和张信与袁姑娘相处数年,怎会辨认不出。此法身为不妥。”若激怒了两人,借粮之事怕是再无商议地余地。 “他们要一个名为袁若盈的女子,朕便给他们一个,是真是假又如何……”薄唇扬起一抹讥笑。 他们休想让若儿离开他!大步走入翔凰殿的内室,便见若盈缩在软榻上,昏昏欲睡。 皇甫酃伸手抚上她地脸颊,如水的明眸缓缓张开,一瞬间地迷茫。“下朝了?” “怎不到床上去睡?” 不待若盈回答,皇甫酃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起来练剑。兴许太久没动。不过半个时辰,便乏了,坐在软榻上竟然睡过去了。”若盈倚着靠垫。淡笑道。 只有她心里清楚,嗜睡的状况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庄显允许若儿练剑了?”皇甫酃揽着她的细腰。剑眉一挑。“刚好他就在外殿。来人,传他进来。” 若盈一怔。秀眉微蹙。“酃,我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不过稍微舒展一下筋骨,应是无碍地。” 皇甫酃不置可否,瞥向躬身作揖的庄显。“庄御医也认为若儿的身体已经大好,可以练剑了?” “练……剑……”庄显全身一僵,面色瞬间发白。“袁姑娘,你怎么能……” “我没事,庄爷爷。”若盈适时打断他,转向临王。“酃,你吓到庄爷爷了。我的身体自己清楚,仅仅有些疲倦,并无大碍。” “皇上,请容老臣为袁姑娘把脉。” 皇甫酃微微颔首,庄显赶紧上前一步,神色紧张。许久,才松了口气,抬臂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回禀皇上,袁姑娘的身子无异,只是以后最好不要再做费神的事,练剑更是万万不可。说罢,庄显无奈地瞥了若盈一眼,若盈歉意地报以一笑。 临王拍掌,一道青影闪身而至,恭谨地呈上一个木盒。皇甫酃打开,取出一颗墨黑的药丸。 “这是什么?”若盈皱起眉,她可没有忘记上回皇甫酃骗她服下紫金丹的事,不由警惕地问道。 “若儿不是说讨厌喝汤药么,我便命人赶制了药丸。”把药丸递到若盈嘴边,皇甫酃笑道。 若盈接过,仔细闻了闻,悄悄看向庄显,把药丸抛入口中。 即使弄成了药丸,药味仍在,嘴里满满地苦涩。若盈皱紧眉头,吞了下去。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向她,掌心上是颗金黄的糖块。 若盈怔了怔,拿起糖块含入口里。丝丝地甜意渐渐冲淡了苦涩,是蜂蜜所制的糖。不禁想起小时候喝药,斐然哥哥会去采很多蜂蜜回来,让兰姨做成糖块给她去除苦味。 “怎么了?”皇甫酃见她出神,低声问道。 若盈微微摇头,“没事,这糖……我很喜欢。” “若儿喜欢就好,”金眸注视着若盈唇边地淡笑,宫里地御厨得好好重赏一番。 靠在他怀里,若盈垂下眸。“借粮的事情,酃打算怎么处理?” 腰上地手臂一紧,皇甫酃低下头。“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你,我自会解决好。” 微微抬首,若盈轻声道。 “兴许我能劝说严容和张信他们……” “不行!”皇甫酃知道若盈所想,断然拒绝。“若儿安心在宫中休养便好,这些费神的事情就不必操心了。” “可是……”若盈还想争辩,皇甫酃索性俯身堵住粉唇,吞下了她接下来的话…… 无月之夜,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黑影伫立在若盈塌前,躬身轻问。“公子,一切准备妥当了。” 粉唇一扬,轻笑一声。“孙利,这称呼你怎么还不改一改?” 世人皆知袁斐然已死,她不再是哥哥的替身,而是袁若盈! “在小人心目中,公子便只是公子。”孙利淡声应道。“对暗影下的药只有一刻钟的效用,小人敢问,公子确定要离开么?” 此药会让暗影沉睡,甚至醒来后,完全不会记起曾经昏睡的事。 “当然,”示意他上前为其易容,若盈懒懒答道。“严容和张信公然挑衅临王,他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这粮食无论是借还是不借,恐怕他们亦难以有好下场。” “公子想用自己来作赌注?”孙利无奈地叹道,“公子有把握离开了临王,他的心魔不会再犯?” “我自有办法……”若盈站起身,秀丽的面容经孙利巧手一变,清秀得没有丝毫特别之处,只有一双明眸在黑夜中褶褶发亮,如水般清澈动人。 孙利挥手让一人走入,赫然是翔凰殿的一名不起眼的宫女。若盈目光一闪,取下颈上的“沉水”,挂在那女子身上。孙利又捣鼓了一阵,这宫女的脸转瞬间与若盈一模一样。 “她在殿中多时,对公子的一举一动和作息有所了解,其背影又与公子极为相似,是最适合的人选。”孙利稍作解释,却见若盈手臂一扬,宫女缓缓倒在地上。 “无论装扮得多么相象,临王怕是都能看出,只能委屈她昏睡数日了。”若盈将外衫一除,内里身穿一套翠绿色的宫女装束。榻上的宫女沾了药粉的裸露肌肤浮现点点红斑,孙利一惊,疑惑地看向若盈。 若盈又溜了,某J掩面飘过! 话说有想要看番外的朋友么??? 卷四 第一百七十一章 遗令 “这些红斑半个月后自会消退,对她身体没有害处。只是看起来比较像传染重症,临王便不能随意靠近了。”若盈缓缓说道,即使酃多么不愿,御医和一众大臣也会阻止他的。 “公子想得果真周全。”孙利双眼闪烁,两人飞快地躲过巡视的守卫,窜入栖香殿中。走进卧房,孙利移开了书桌,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一道轻响,露出一条地道。 若盈秀眉一挑,给庄爷爷的信送到他手上了吗?” “是,公子。”孙利疑惑地问,“公子为何要庄显装病?” “庄爷爷一直给我诊脉,熟悉我的脉象,只要稍微把脉,就能发现那宫女不是我。到时庄爷爷说了真话,翔凰殿内的暗影都活不了。但若果他隐瞒了下来,临王必定会对他严惩。”若盈侧过脸,回答道。 “所以,公子干脆让他装病,不知者无罪?”孙利微微颔首。 “再说,如此便能争取多些时日,不是么?”若盈苦笑道,这计划从头到尾斟酌了数十遍,力求天衣无缝。毕竟皇甫酃很可能轻易察觉出不妥,功亏一篑。 “公子,万事小心接过孙利递来的火石,若盈微微颔首。 孙利被临王召入皇宫,不能无故失踪,只得继续留下。若盈的身影消失在地道里,孙利便迅速锁上地道的入口,把书桌挪至原处。 此地道是萧逸无意中发现的,历代临国帝王最后的逃脱之路,皆是口述传承。可惜皇甫酃未等到先皇传位。先皇已然驾崩。因此,这地道的秘密,如今也仅得欧阳宇、孙利和若盈三人知晓。 孙利检查了一遍。这才飞快地掠出栖香殿,隐没在黑夜之中。 按照记忆中地路线。.16K,手机站更新最快.若盈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离开了地道。外面依旧夜色深沉,地道出口放着一个小包袱,内里有换洗的衣物、银两、干粮和简单的伤药。若盈不由赞许孙利地细心,换上了男装。把银两分开藏在身上几处,她回头望向远处巍峨的宫殿,转身大步离开…… 翔凰殿。“查不出病症所在?”金眸冷光一闪,淡淡瞥向御医院地首席医官艾含荣。 艾含荣浑身一僵,怯怯禀报道。“皇上,袁姑娘脉象虽弱,却不见其他异状。面上这红斑……还有昏迷至今未醒……微臣才疏学浅,无法、无法定夺。” 他急得一身大汗,原本看诊的庄显老御医竟然在这时候病倒了。艾含荣只得硬着头皮来翔凰殿,情况却比预想中要糟糕得多。 “无法定夺?”皇甫酃冷冷地扫了艾含荣一眼,“朕御医院的首席医官竟然道无法定夺。那朕还留你何用!来人!” “皇上,”匆匆赶来的楚湘无奈地上前。“庄显老御医病倒。如今艾医官是御医院资历最深的大夫,无人能出其左右。请皇上宽限几日。让艾医官再仔细观察,才便于对症下药。” 剑眉一蹙,皇甫酃在外殿来回踏步。若果不是御医道,若儿需要静养和隔离,否则会加重她地病情,他早就冲进内室了。 “艾含荣,朕许你多几日。如果若儿有丝毫差池,从此之后再无艾此姓,明白了?” 艾含荣立刻跪下谢恩,心里暗暗叫苦…… “派往幽国的人准备好了吗?”走出翔凰殿,临王淡淡问道。 “回皇上,早上已经遣人送去幽国了。”楚湘在身后低声回答道,“十日内应该能到达幽国边境。” 皇甫酃微微点头。 “皇上,孙利今早亦离开应天了。”楚湘又道。 临王顿住脚步,“何时?” “卯时,为替身易容后,便匆忙离去。”楚湘如实禀报。 “……派人注意他的行踪,”皇甫酃淡淡说道。 “禀皇上,微臣已经打探到他只身前往幽国的方向去了。”楚湘温和一笑,袁姑娘忽然病倒,孙利竟然不去探望,而匆匆出城。再说,袁姑娘这病也来的蹊跷。 “昨晚暗影没有发现异常?”皇甫酃薄唇一勾,冷冷问道。 青衣人身影一闪,掠至临王跟前跪下,正是代替了炎的暗影之首。“是,当夜的暗影回禀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想起若盈昨日所说的话,临王沉吟片刻,吩咐道。让人密切关注幽国那边的情况,随时回报。” “微臣(属下)领命!” 孙利在途中屡次变装,又绕开了好些弯路,这才摆脱了一路从应天跟来地尾巴。估摸了一下时日,这才大摇大摆地去见严容和张信。 “你说什么!”听闻若盈尚未到达,孙利惊得跳起身来。 严容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孙利。 孙利展开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将三百车粮食送去临国,与邵殷埠灭掉前朝官员的势力,推举邵殷埠接手幽国事务……公子没有提到她的去处?” “没有,少主丝毫没有提及到。”严容轻轻摇头,“但能传信至此,说明她仍安然无恙。” “欧阳公子昨日传信来询问,看来亦没有赶往永国。”张信掀幕走入,叹息道。“三百车粮食已经出发了,邵公子也派了一千临军随行。” 严容点点头,“粮仓地具体位置没有暴露罢?” 张信扬了扬眉,“兄弟们亲手搬上车的,再拉出城,邵公子也不知情。” 孙利微一挑眉,“临王怕是开始怀疑了,一出应天便派人紧跟在下。” “少主自会安排好一切,孙公子无需担忧。”严容目光炯炯,笃定一笑。 当年若盈将他们留下,一来幽军旧部不可能编入临军,临王对他们亦有所猜忌,必然想方设法地诛杀之;二来,幽国余下众多地官员和不入流地强盗土匪,后者的实力远远不及前者。这样一来,官员必然独大,待临国遣人收复之时,百姓必定被煽动,而与临军抗衡。 若严容和张信领地残兵留下,不但能聚集民心,也能压制住前朝官员的气焰。而今三方势力,互相制衡,倒也相安无事。 邵殷埠本在幽国有一定声誉,如今领兵而来,不但优待百姓,还有豫王爷这个头衔。聚集了民心,不少尊崇血统的官员也来投奔。只要严容等人适时推他一把,临国即使有人异议,也只得承认邵殷埠来掌管幽国。 若盈如此费劲心思,就是想幽国能由一个爱护百姓的人掌管,人人都能够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乱的影响。而这个人,非邵殷埠莫属! 严容重重地吁了口气。 如果若盈此时嫁给了临王,幽军这数百名兄弟会听从若盈的遗令,甘心归属于邵殷埠麾下么…… 两相权衡之下,严容不得不说,若盈的离开却是最好的选择。 顺便问一句,有想要番外的朋友吗? 卷四 第一百七十二章 遮掩 给新坑打个小广告呢! 书名:《咫尺》书号: 大家去支持一下呢,谢谢! 文案: 世事无常,兜转寻觅,直至繁华落尽,才发现你我之间竟是咫尺天涯。 为所爱之人舍弃一切降临凡尘的风君,忘记自己的姓名和来处,在红尘中迷茫寻觅的温柔男子,与失去了至亲的孤女同行,踏上未知的寻觅之旅…… 即使逆改天命,骨肉成灰.他亦要将她带离苦难,回到原定的命途轨迹. 这也许就是一场从一开始便注定惨败的赌局..... 这日,御医院从疫区传回的消息,令多日笼罩在皇宫的沉重缓解了一些。御医寻到一个偏方,在几位病况严重之人身上试用几日后,这些人有明显的好转。方子上的药材并不少见,多是平常药铺都能找到的普通药材。 楚湘没有将银两直接下放,而是派人把四周没有疫情的城镇上这些药材买了回来,即时送往汾河沿岸的城镇,交给御医手上。 周边的商贾虽然不知户部为何突然征收这几种药材,但凭着多年的经验,他们一下子就捕捉到端倪,此时是个难得的机会,能倒赚一把。 可惜三四个商贾才起了头,将这几样药材的价格提了上去,临王便下旨严惩。杀头、抄家、灭族,立刻镇住了余下的商人。乖乖地以市价把药材卖给户部了。“楚湘,看你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都一整天了。”周琼瞅着他。不由打趣道。 “怎能不高兴?”楚湘回头笑道,“宰的那些领头羊可都是数一数二的肥羊。出兵、汾河决堤和赈灾,国库地银两哗啦啦地流出去了。如今难得有那么多送进来,户部周转就没那么吃紧了。周琼好笑地看向他,“说得国库就像你家里的钱罐子一样,真是个守财奴。皇上让你管户部是非常明智的。” 楚湘忽而敛了笑意,“皇上又去翔凰殿了?” 周琼神色一凝,点点头。.1*6*K更新最快.“每日除了上朝,其余地时辰都耗在翔凰殿里。艾医官至今仍没办法让人醒过来,听说身上的红斑也没褪下去…“皇上地耐性耗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艾医官性命不保。”楚湘往前走着,淡淡说道。 “幽国的粮车这两日应该会到了,那边有什么异状?”周琼跟在楚湘身侧。转过脸问。 “袁姑娘的替身已经送到了,虽然孙利亦赶往幽国,但是严容他们仍旧很爽快就把三百车粮食送了过来。仿佛不知袁姑娘的真假……邵将军此次立了大功,皇上兴许会很快下旨让他接手幽国的烂摊子了。”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望着满园地美景。却没有丝毫心情观赏。 周琼垂着眸,半晌。突然道。“这事……兴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楚湘叹了口气,“我也希望……”因抱恙而在家休养的庄显“抬”了过来。 庄显在睡梦中被两名暗影飞快地掳至翔凰殿,衣衫不整,暗影卓越的轻功也让他脸色发青,片刻才缓了过来。 “上前把脉吧,”床榻外设了个宽大的屏风,皇甫酃屏风外的座椅上,淡然吩咐道。 想起若盈要他装病半个月的事,庄显皱着眉看向床上之人,心里揣揣不安。 金瞳淡淡地扫向他,庄显浑身一僵,立刻靠近床榻把起脉来。 皇甫酃定定地睨着他,让庄显背后冷汗淋漓。指尖传来的脉象让他明显一愣,狐疑地看了平常看惯的相貌,疑惑地再一次搭上脉搏。 颤抖着放下那人地手腕,庄显终于明白若盈为何要他装病了。迟疑了一会,他连吞了几回唾沫,好不容易寻回了自己的声音。 “回、回皇上……此人不是……” “不是什么?”结结巴巴地话让临王不耐地蹙起眉。 庄显狠下心,正欲开口,却见榻上那人睁开了双眸,略带迷茫的目光看向他们。 “袁姑娘醒了!”艾含荣一见她张开眼,迫不及待地惊呼道。 庄显怔了怔,偷偷往后挪了几步,以免临王暴怒殃及池鱼。 听到艾含荣地声音,一袭玄衣迅速闪进屏风内。金瞳扫向榻上的女子,视线交接,那人不着痕迹地闪躲开去了。 “若儿在哪里?”顿住了身影,皇甫酃双眸结着一层冰霜,冷声问道。 女子脸上地红斑渐渐散去,秀丽地面容没有一丝瑕疵。艾含荣诧异地看着诡异的红斑就如此消失,却也不解临王为何忽然改了对待袁姑娘地态度。 见那女子没有回应,修长白皙的五指捏住她的脖颈,提了起来。她脸上憋得通红,四肢无助地摆动着,急欲摆脱颈上的桎梏盯着与若儿神似的容颜露出痛苦的神色,皇甫酃眉头一皱,甩手将她扔到地上。眼尖地瞥见她颈上的“沉水”,他毫不怜惜地用力扯下。纤细的脖子立刻划出两道深深的血痕,殷红的血丝缓缓流了下来。 “把她压入死牢!暗影,把孙利绑到朕的面前!” 这般出色的易容术,除了孙利还有谁能瞒得过他皇甫酃! 临王身上散发的浓重煞气,众人皆是退避三舍,急急退离了翔凰殿。 皇甫酃望着在此空空荡荡的翔凰殿,只觉心里的戾气不断上涌。若儿,你早就策划了这一切,逃离朕的身边么…… 愤怒地扫下桌上的物什与四周的摆设,揪起身下的被褥扔在地上。一片瓷器的破碎声响起,殿外闻讯而来的楚湘和周琼不由紧张地蹙着眉。 发泄了一通,皇甫酃抱着头,颓然地跌坐在榻上。忽见角落一物,定睛一看,金眸冷冽的光芒暴涨! 宝剑“思召”! 不仅“沉水”,还有这剑,若儿是打算舍下他了么……剑柄上金色的穗子静静地躺着,在皇甫酃眼中突然变得刺目起来。 这段时日以来,若儿的顺从与温情,难道都是为了他放松警戒,为了遮掩这一刻的逃离么? 不可抑制的愤怒,伸手用力地拨开剑穗子,却见一张信筏压在其下。 皇甫酃取过信筏,慢慢展开,看着熟悉而娟秀的字,金眸一眯。纠结在心头的怒火渐渐散去,薄唇勾起一抹苦笑。 若儿想到了所有的人,周全地安排好一切,却叫他情何以堪? 环视一地的狼籍,皇甫酃默然地贴身收起信筏,唤来了暗影。 “将死牢那个女子放了,派人密切监视袁家军旧部、欧阳宇和玉泉山的动静,随时回禀。” “皇上,孙利此人要如何处置?”暗影恭谨地问道。 临王沉吟片刻,“……放他回去幽国,派去的人再跟丢了,你们就提头来见朕。” “是,皇上。”暗影立刻领命而去。 皇甫酃神色一凝,扬声道。“来人----” “皇上,”楚湘与周琼匆忙奔来,见到内室满地的碎片和凌乱,眉头皆是一紧。 “让人把这里恢复原样,每日打扫,朕不想见到一点灰尘。” 说罢,临王率先离开。 楚湘和周琼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方才还盛怒的皇上,为何突然平复下来。交代了下人,他们匆匆跟上临王。 “御医院是如何寻着治愈瘟疫的配方?”皇甫酃头也不回,忽然问道。 “听闻是御医院一名年轻的大夫送上来的偏方,”楚湘不明所以,仍然如实答道。 “……宣此人入宫,朕要见他。” 楚湘怔忪一瞬,应了下来。 卷四 第一百七十三章 药方 楚湘望着下手瑟瑟发抖的年轻御医,微微蹙起眉。 “报上名来。”薄唇一张,皇甫酃端坐在上首,漠然地道。 “小人、小人耿峰,叩见吾皇。”他紧张地应道,两年前考入御医院,从未进入过内殿。如今突然被临王召见,冷冽的气势让耿峰不禁冷汗连连。 “药方从何而来?”金眸微眯,冷声问道。 耿峰身子一僵,匍匐在地。“回、回皇上,此药方是一位志同道合的友人所赠,小人将它上交给各位老御医的。” “友人?”临王淡淡重复道,耿峰惊得绷紧身躯,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回皇上,小人与他不过相识数日,但此人对医理的见解和学识犹在小人之上。”耿峰谈起那人,面上露出了几分喜色。“看起来只有十七、十八岁,确实难得。更为难得的是这人谦虚有礼,待人真诚。” 金瞳闪过一丝冷光,语气不自觉带着些许怒意。“那人相貌如何,你仔细道来!” 耿峰一惊,急忙答道。“容貌清秀,身材瘦削矮小。” 说罢,还手忙脚乱地比划了高矮,以及两人相遇的点滴。 “御医院驻扎在疫区外围,他意欲闯入,被士兵拦了下来。小人刚好路过,就与他交谈了片刻,才知他想进去城镇看望病患。两人相谈甚欢,小人便大概告诉了他病患的具体症状,数日后他就带着这方子交给了小人。” “如今他在何处?”皇甫酃站起身,喝问道。 “小人……不知……”耿峰吓得瞪大双眼,跌坐在地上。 “不知道?”临王缓步走到他跟前。冰冷的目光犹如霜雪,耿峰被慑得全身僵直。 楚湘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问。“那人还在疫区吗?” “没有,”耿峰看向楚湘。摇了摇头。“将药方给了小人,那人就离开了。”往哪个方向走的?”周琼上前急急问道。 “……西北的方向,”耿峰想了想,应道。 皇甫酃俊颜一黑,冷哼一声。瞥向楚湘。后者微微点头回应,临王方甩袖而去。 派人领着耿峰去画师那里,以便刻画下那清秀男子地容颜,周琼不由叹息道。“西北的方向……便是沿着汾河岸边一路往下游去了,听闻下游的疫情更为严重。” 楚湘忍不住抬手抚额,“传闻袁姑娘不但有一身上乘地剑术,医术亦是一流,看来所言不虚。” “如今只能乞求袁姑娘毫发无损,否则。皇上的怒气不是你我能承受得了地。”周琼笑得无奈,忽然神色一敛。“楚湘,不觉得最近这一件一件的事……” 楚湘微微点头。“恐怕袁姑娘思虑了许久,或许从降于临国之前便计划好了。” “……我们是否要庆幸。她设计的初衷并不是针对我们?”周琼紧皱双眉。眸底闪烁。“这样的女子确实让人敬佩,甚至于……” 令人心动…… 楚湘略带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周琼!” “我知道,”周琼苦涩一笑,“放心吧,我不会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更何况是皇上地人。” “……你明白就好,”楚湘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一名清秀男子的画像被传至临国各个角落,官差只道有人遇见便立刻上报朝廷,不得伤此人一分一毫。如此奇怪的通缉令,让百姓疑惑不解。不少人甚至猜测这是临王自袁斐然死去后,最新宠爱的娈童,却离宫逃跑了。临王不但不像以往那般下令追杀,却还百般维护,的确让人暗暗称奇。 一些茶馆和酒肆的说书人,亦纷纷以此为题想象,更是将临王塑造成一位痴情的男子,只因那清秀的娈童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在她离开后也不愿伤她丝毫,故而下放了如此奇怪地通缉令,可见临王用情之深。 市井之间又谣传此名女子擅长医术,疫情得到迅速缓解便是她的功劳。只因不顾临王的阻止,只身离宫前去疫区,才会被临王四处找寻。 一时间谣言纷飞,却让向来惧怕金瞳传说地百姓,对临王的印象有所改观。试问对一个女子这般有情有义地人,又怎会是冷血妖孽? 加之在临国和慕国推行地新法,让众多奴隶和平民获利,不再过着三餐不继的日子,对临王更是感恩戴德。 时年,局势变更迅速。 顺天十三年八月二十三,严容和张信等一干幽军残部投奔临国虎牙将军邵殷埠,正式编入其麾下临军内。 同年十月十七,临王下旨赐封邵殷埠为幽国新君。除却每年向临国上贡一定数量地粮食和贡银,新君全权接手幽国一切政务,不必向临王一一禀报。 同年十一月二十七,邵殷埠在登封正式登基。在祭坛宣读临国的诏令,幽国正式成为临国的附属国之一。 顺天十四年正月,乾坤殿 “汾河沿岸各个城镇的疫情受到控制,染病的人逐渐康复。朝廷慷慨赐药和特别派遣御医院前往,百姓对吾皇高歌颂德,不少人在家中安置长生牌,为皇上祈福!” “皇上,新政推行顺利。半年来,贵族、地主和商贾上缴的税率大大增加,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实是我朝之幸!” 言罢,一干大臣连忙躬身叩拜。 楚湘偷偷瞥了眼座上的玄衣男子,而今百姓一扫多年来对皇上的误解,皇上看起来却没有一丝喜意。 皇甫酃沉默地抬手轻抚颈上的“沉水”,俊脸若有所思。他心里清楚,这一切并非巧合。有人在背后操纵,更是在百姓聚集的茶馆、酒肆等地方大肆半真半假的吹捧他,有意无意地压下对他不利的流言。 能够在短时间内筹划这些,人力、财力、物力非比寻常。暗影潜藏四处,却无法打探到丝毫,可见这组织行事诡秘,隐匿得太深。但近半年看来,他们是友非敌!薄唇一抿,修长的五指不禁紧紧抓住颈上的墨石,金瞳掠过一丝黯淡。 半年了,若儿犹如人间蒸发,搜遍临国各处,都未能寻出她的踪影。从治愈瘟疫的配方后,再无一丝线索。有人刻意抹去了她的行迹,这般高妙的潜匿之术,除了逸门又有什么人能瞒过暗影的追踪? “皇上,永国的使臣今早进城,微臣已经将他们安顿至驿馆。”周琼出列,恭谨地禀报道。临国为庆贺新年,在宫内设了晚宴,各个附属国应邀都派来了使臣。 皇甫酃微微颔首,永王两月前驾崩,临死前却只得欧阳宇一位皇族血亲在旁,名正言顺地继承。欧阳宇顾念皇家血脉单薄,有意放过其他人,不想他们却一个个联手起来,意欲反攻而取缔之唇角勾起一丝讥笑,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竟敢这般痴心妄想! “皇上,欧阳宇此人年少扬名,当年曾辅助袁斐然屡战屡胜。若此番顺利登基,将可能是临国最大的劲敌!”瞳希远皱起眉,缓缓说道。 下一章素结局了,真是舍不得啊! 卷四 第一百七十四章 终章 临王轻笑一声,不以为然。“瞳卿多虑了。” “皇上,若果欧阳宇此人有野心,再加上他的才华与背后的势力……这人不得不防!”瞳希远眼神一凝,扬声说道。 “瞳卿以为,欧阳宇会想要这天下?”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皇甫酃淡淡道。 对上瞳希远疑惑的目光,金眸闪过嗜血的光芒。……让他们卑微地臣服在脚下,不是比得到这天下更为有趣么?” 闻言,下首的瞳希远打了个寒颤,默然地低下头退了回去。 月白色的身影立在红梅树下,俊美的容颜上一片淡漠。 婢女甚少离宫,何曾见到如此俊秀的男子,不由红了脸,偷偷在一边张望。察觉周围的视线,琥珀色的双眸扫向他们,粉白的唇边扬起了几分笑意。 宫女们怔怔地望着他,耳根也熏得通红。 忽见她们脸色一白,犹如惊弓之鸟,瞬间跑得无影。回过头,瞥见远处缓步走来的一袭墨影,他淡淡笑了。 “师兄这凶神恶煞的神色,也只有若盈才受得住。” 金眸冷冷扫向他,皇甫酃薄唇一掀。“若儿如今在何处?” “师兄就这般笃定,欧阳会知晓若盈的所在?”欧阳宇凤目一扬,浅笑道。 “完全隐去了她的行踪,除了逸门,谁有这能耐。”皇甫酃冷哼一声。不耐地道。 “师兄似乎忘记了,欧阳已经将逸门交给了若盈,而今她便是逸门的主人。逸门上上下下数千门徒归她所有。试问,欧阳一个外人。又怎会清楚门主的行踪?”他似笑非笑地笑道。 皇甫酃定定地看着他,“你知道她在哪里。” 欧阳宇微一挑眉,不再拐弯抹角。“在下确实清楚,但是,恕师弟不能相告。.Www,16K.cn更新最快.” 不悦地冷着脸。皇甫酃冷声道。“欧阳宇,信不信我明日就去毁了永国!” 粉白地唇瓣拉起一丝弧度,欧阳宇不在意地应道。“好啊,只是若盈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 见他咬牙切齿,全身戾气暴涨。欧阳宇自知撩拨得差不多了,该适可而止了。 “难道师兄没有看见若盈的努力吗?”他轻轻叹息道。皇甫酃一怔,转瞬领悟过来。 “你说那些正面的谣传……” “正是!”欧阳宇睨了他一眼,“师兄以为谁会如此尽心尽力扭转百姓对你地印象?而今幽国内乱未止。邵殷埠只是掌握了部分的权力;安国狄王层层清除异己,太后多年地爪牙却尚未连根拔起,祸根仍在;慕国贵族削权不是一时半刻能办到。尺度掌握不好,引来他们造反就麻烦了……” “政局未稳。难道师兄想让若盈回来继续为你伤神吗?莫不是师兄忘记了。若盈的身子可经不住频繁伤神了!” 皇甫酃沉默了下来,半晌皱起眉。道。“这些事并非短时间内能办妥的,难道要让若儿长年流落在外?” “师兄我们打个赌如何?”欧阳宇看向他,轻笑道。“若师兄在三年之内不能解决这些,若盈便跟我走,怎样?” “休想!”皇甫酃怒视了他一眼,一甩玄袖,抬步就要离开。 “……师兄,若盈她很好。” 背后一道声音传来,皇甫酃脚步一顿。 “欧阳将师叔珍藏多年的药材都送去若盈那里了,师叔心疼得不行。”欧阳宇微微笑道,“逸门两名武功高强又细心的属下也留在若盈身边,对若盈照顾得无微不至。” 玄影渐渐远去,欧阳宇仍旧立在红梅下,淡然出神。 若盈,欧阳能为你做地,只有这么多了……距皇城三十里外的小村庄伯集,河边十数个妇人一边洗衣,一边谈笑着。 “李婶,你的腿痛好些了吗?”一名身穿湖蓝色衣裙的少*妇侧过头,问道。 “好多了,”李婶摸了摸腿脚,“多亏了你给的药膏,比村口那郎中见效得多了。” “家乡的偏方而已,以前隔壁的婶子也是腿脚入了风,一到雨天就痛得紧。”少*妇抬臂擦了擦汗,笑道。“李婶这两年对我这么照顾,尤其当年难产,要不是有李婶在……” “好了,街坊邻里的,就别客气了。”李婶笑笑,忽而挤眉弄眼。“学堂的蒋秀才,你觉得怎样?” “蒋秀才?学识渊博,温和儒雅,很好啊。”少*妇拧干衣服,放在盆子里,随口答道。“李婶是想给你家闺女定亲了?” “听说蒋秀才今年去参加科举,若能高中,可是风光得紧。我家闺女可配不起人家,这蒋秀才心里已经有人了。”李婶眨眨眼,见少*妇自顾自地低头洗衣,对她地暗示毫不自知,不由叹道。 “你孤儿寡母的,寻个人来依靠多好,傅儿和如儿也应该有个爹来照顾了。不是婶子说你,蒋秀才这么好的一个人,你怎么就一口拒绝了呢。” 少*妇明眸一弯,淡淡一笑。“我心里也有了人,就没必要耽误蒋秀才了。” “傅儿和如儿眼见要两岁了,你家夫君至今未见,是不是……”李婶欲言又止。 “小姐,小姐!”一个十六七岁地黄衫女子跑了过来,一见少*妇手里洗的衣衫,恼怒地跺了跺脚。“小姐,一大早就不见了人,这些活计交给我就好……” 黄衫女子抱起木盆,拽住少*妇急忙往外走去。少*妇无奈地朝李婶笑了笑,随她回去了。 李婶苦笑,这家地丫头真是风风火火地。忽然瞥见四五个少女从村口的方向走来,满脸羞红,其中一个正是李婶家地闺女。 “骊儿,怎么了?” “娘亲,”骊儿急急走了过来,满脸兴奋。“方才村口来了个清俊的男子,衣着华贵,骑着骏马而来,一路打听,不知是来寻谁的。” 男子? 李婶愣了一下,她住这村里快二十多年了,每家每户的人她都能认得出来。来寻人的男子么,兴许是……走近院落,见到一名瘦削的男子站在门前。 少*妇一怔,转而朝他点了点头。“蒋秀才,有事吗?” “在下……想……” 蒋秀才清秀的脸上满是通红,怔怔地看着她。吞吐了半日,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少*妇明眸一闪,这才想起今日起得早,平常在脸上的修饰倒是忘了加。 蒋秀才只觉少*妇的容颜较平时愈发秀丽,心跳加速起来。 黄衫女子听得不耐,正要喝叱他几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响起,有远至近。骏马狂奔而来,一人未等马完全停下,便跃向他们。黄衫女子下意识地挡在少*妇身前,道。“小姐,你先进屋。”少*妇点点头,不经意地瞥了眼来人,身形一僵。 那人大步走来,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若 熟悉的檀香萦绕,埋首在他胸前,她眼角微微一热。 蒋秀才望着那男子金眸,终是明白傅儿那双浅金的瞳孔从何而来,看着久久没有分开的两人,他转过身,黯然离去……这章改了几遍,望天,应该都交代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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